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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资与劳动力对中国OFDI的影响机制

2017-05-26薛安伟刘玉博

软科学 2017年5期
关键词:劳动力工资

薛安伟 刘玉博

摘要:利用2003~2014年的省际面板数据实证检验了工资和劳动力对中国OFDI的影响机制。研究发现由于劳动力数量和结构存在区域差异,导致东部和中西部地区的工资对 OFDI影响不同。劳动力数量的变化直接改变了要素结构而对OFDI产生直接效应,并通过工资水平变动对OFDI产生了间接效应。实证结果显示:东部地区工资上涨促进了OFDI,中西部地区的工资与OFDI负相关;劳动力数量增长的直接效应是抑制了中国的OFDI,但其间接效应对OFDI具有推动作用。

关键词:工资;劳动力;OFDI;要素结构

DOI:10.13956/j.ss.1001-8409.2017.05.08

中图分类号:F752;F2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409(2017)05-0034-04

The Impact Mechanism of Wage and Labor on Chinas OFDI

——Analysis Based on Provincial Panel Data

XUE Anwei1,2,LIU Yubo3

(1.Institute of World Economy, Shanghai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Shanghai 200020;

2.Shanghai WTO Affairs Consultation Center, Shanghai 200336;

3.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Administration,Shangha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Shanghai 200433)

Abstract: This paper analyzed the impact mechanism of wage and labor on OFDI by conducting an empirical test using Chinas panel data of 31 provinces from 2003 to 2014. It suggested that wage had different influence on OFDI in eastern,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 as labor quantity and structure was different in these regions. Changes in the labor quantity had a direct effect on OFDI by changing the factor structure, and it also influenced OFDI indirectly through changing wage levels. The empirical result showed that, wage had a positive effect on OFDI in the eastern region, whereas it had a negative effect in the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 but the labor quantity had different impact on OFDI.

Key words:wages; labor; OFDI; factor structure

當前,工资和劳动力对中国经济的制约逐渐加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表现出外资推动型的发展模式,外商直接投资(FDI)常年超过对外直接投资(OFDI),投资与贸易呈现双顺差。但是,随着OFDI迅速增长,资本顺差的情况在2014年发生了转变,2014年OFDI增长,至1231亿美元,超过了FDI的1195亿美元,中国成为资本净输出国。实际上,中国OFDI从2005年起的快速增长与国内外环境密切相关。从国内环境看,中国经济经历了快速发展,提升了对外直接投资能力;从国际环境看,外部经济疲软为中国企业“走出去”创造了条件。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指出:“适应经济全球化新形势,必须推动对内对外开放相互促进、引进来和走出去更好结合,促进国际国内要素有序自由流动。”以OFDI获取国外高级生产要素,以OFDI输出国内优势要素,以双向投资推动国内经济转型升级是当前重要的研究课题。

中国过去30多年的开放型发展道路实际是由FDI与国内廉价劳动力结合构成的。但是,20世纪80年代起中国的人口自然增长率开始下降,其累积效应是劳动力在要素结构中地位的变化,工资水平不断上升。《2016全球制造业竞争力指数》报告指出, 2015年中国的劳动力成本比2005年上升了5倍,相对于1995年则上涨了15倍。因此,本文试图分析工资与劳动力对中国OFDI的影响机制并提出相应的政策思考。

1 文献综述

对外直接投资理论以跨国公司为核心,围绕跨国公司的跨国投资展开。早期的国外研究主要包括四个经典理论:垄断优势理论、内部化理论、边际产业转移理论、国际生产折衷理论。他们通过研究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这些理论从不同角度分析了跨国公司在融入全球化过程中的对外直接投资选择。在此基础上不断有学者从产业集群[1]、规模经济[2]等多个角度展开分析。近年来针对新兴市场国家对外直接投资的研究也逐渐增多[3-6],同时也有部分文献从劳动力角度分析OFDI对劳动者技术水平的影响[7]。

国内研究主要集中在上述四个经典理论在中国的应用及延伸。而从工资和劳动力角度国内的相关研究可以总结为三个方面:一是从劳动力成本的角度分析国内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动机。从东道国的角度,通过理论阐释和实证分析跨国公司利用东道国的廉价劳动力能够降低生产成本,从而获取更高的投资收益[8,9]。二是分析对外直接投资对母国或东道国就业或工资的影响。该类研究主要通过实证分析OFDI对东道国的就业是否存在创造效应以及OFDI是否影响母国的工资[10,11]。三是研究对外直接投资是否通过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促进了母国技术水平的提升,主要分析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机制与影响[12-16] 。

综上,国内外文献少有研究从母国工资水平和劳动力数量的角度分析其对OFDI的影响。而在诸多要素中劳动力非常关键,劳动力差异性较大且不易流动,深刻影响国际直接投资的全球分布。随着中国劳动力成本的上升,不仅导致有些企业将生产基地从东部地区转移到中西部地区,也导致有些企业将生产工厂向东南亚等劳动力成本较低的国家或地区转移。与此同时,中国积累了大量资本并有一批跨国公司成长起来,具备了大力发展对外直接投资的基础。因此,研究该问题既有创新意义又有现实基础。

2 理论机制与研究假设

企业投资的动机是获利,目标是利润最大化。劳动力作为一种重要的生产要素是跨国公司寻求的主要资源之一。但是劳动力不易跨国转移,因此通常是资本流动到劳动力所在地建立工厂而不是劳动力主动转移与资本结合。另外,在资本国际流动过程中,跨国公司的资本还附带有技术、品牌、管理等高级生产要素,共同服务于生产活动。

从劳动力角度来看,劳动力数量变化将对OFDI产生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其中,直接效应是劳动力数量变化导致要素结构变化,要素结构从根本上影响一国的投资和贸易。在资本稀缺、劳动力充裕的改革开放初期,中国必然是引进外资,大力发展加工贸易。而随着劳动力数量的减少和资本积累的增加,要素结构发生了变化,对外直接投资开始增长。间接效应是由于劳动力数量变化导致工资水平变化进而影响OFDI。工资与劳动力的关系存在三种情况:①通常情况下,工资与劳动力数量负相关;②劳动力供给充足的极端情况,比如我国的中西部地区,劳动力数量一定程度的减少并不能导致工资的降低;③工资很高的极端情况,比如高薪的金融行业,工资水平越高人们更愿享受闲暇,工资上升反而导致就业人数减少。因此,不同情况,劳动力数量变化对OFDI的间接效应也不同。从工资来看,工资水平对OFDI的影响由工资水平与劳动生产率的综合效应决定,工资水平低于或等于其所对应的劳动生产率时,企业扩大投资规模,反之缩小规模。因此,工资对OFDI的影响实质是由劳动者的技术水平决定。劳动密集型产业一段时间内在中国经济中占据了重要地位,但是中国的劳动力分布非常不均,东部地区以高技术工人为主,而大量低技术工人集聚在中西部地区。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以下三个理论假设:

H1:工资水平显著影响中国的OFDI,东部和中西部地区存在区域性差异。

H2:劳动力数量对OFDI存在直接效应即通过改变要素结构对OFDI产生负向影响。

H3:劳动力数量对OFDI的间接效应是通过改变工资水平影响OFDI。

3 模型构建与数据说明

根据上述分析,本文构建如下回归分析模型:

其中,i表示31个省和直辖市,t表示年份,a表示常数项,μi和νt分别表示个体效应和时间效应,εit表示残差项;解释变量包括wit(工资水平)、lit(劳动力数量)、交互项(witlit);∑nδncnit为控制变量,包括各个省市的技术水平(teit)、人均固定资产投资(pkit)、经济开放度(openit)、物价水平(cpiit)和制度因素(insit)。

被解释变量ofdiit用各省市的非金融类对外直接投资流量表示,时间跨度取2003~2014年,并转换成2003年不变美元价格。其中,海南、重庆、贵州、西藏、青海、宁夏有个别年份数据缺失,根据往年的增长率进行折算后补充。数据来源于商务部统计数据库。解释变量中wit取自历年各个省市的城镇就业人员的平均工资;lit以就业人数代替,由于各个省市没有直接公布的就业数据,这里将各省市三次产业的就业人数相加计算而来。数据来源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劳动统计年鉴》。

根据现有文献的传统做法加入控制变量。teit采用数据包络分析法以各省市的GDP为输出变量,资本存量和就业人数为输入变量进行计算,其中资本存量根据张军等[17]用永续盘存法,折旧率取9.6%计算。openit用各省市的进出口总额与GDP的比值表示,通常情况下,经济开放度高的省份对外直接投资也相对活跃。pkit取相应年份的各省人均固定资产投资总额。insit指政府对经济的干预度,中国经济表现出投资主导型,因此用各省市每年的新增固定资产投资总额占GDP的比重表示。cpiit用各省市公布的年度物价指数值表示。上述数据来源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和各省份的统计年鉴。

4 实证结果分析

通过Hausman检验拒绝了随机效应回归,再根据Wald检验值拒绝了混合回归,因此采用固定效应回归。计算各个变量的相关系数矩阵,发现除lit和witlit之外,其他大部分变量的相关系数在0.6以下,不存在严重的相关性。从显著性看,各相关系数均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且大部分在1%的水平上显著。另外,标准回归模型中各个自变量的方差膨胀因子(VIF)均小于10,整体的VIF小于2,据此判断该模型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

4.1 标准回归结果分析

标准模型的回归结果如表1所示,模型(1)只包括了核心解释变量,其中wit和lit在5%的水平上显著,witlit在1%的水平上显著,各系数均符合预期。wit系数显著为正说明工资水平的上涨促进了资本流出;lit系数为负表明劳动力对OFDI的影响直接效应是减少了OFDI流出,国内劳动力结构的改善,降低了企业为寻求廉价劳动力而进行对外直接投资的可能;witlit系数为正说明我国劳动力整体仍然相对充裕,工资并没有完全反映劳动力的变化,劳动力的间接效应是通过工资变化减缓了直接效应的效果。模型(2)到模型(6)中分别依次加入控制变量teit、openit、insit、cpiit和pkit后,各核心解释变量系数符号方向不变,显著性提高,验证了加入控制变量的必要性。

从控制变量看:①teit和pkit促進了ofdiit,teit每提高1个单位,ofdiit增长2.152个单位,pkit每增加1个单位导致ofdiit提高0.64个单位,技术和固定资产投资由于产生溢出效应推动了OFDI的增长。②openit、insit和cpiit对ofdiit具有显著的负影响。虽然进出口对OFDI既有替代效应又有促进效应,但中国处于对外直接投资发展初期,对外直接投资是获取高级要素的重要途径,OFDI对进出口的替代效应大于促进效应,这与蔡冬青、刘厚俊[18]的观点一致。insit显著为负说明政府干预不利于对外直接投资,姜广省和李维安[19]也认为政府干预对OFDI具有挤出效应。cpiit上升说明物价上涨导致到国外进行投资更有吸引力。因此,从回归结果看标准模型的系数符号均符合预期。

4.2 分区域对比分析

对中国的东部、中部和西部三个区域分别进行回归,结果见表2。东部地区核心解释变量的显著性与全样本结果一致,工资、劳动力以及交互项对OFDI均有显著影响;控制变量中,insit显著抑制了ofdiit,东部地区制度仍有待进一步改善;openit、cpiit和pkit并没有构成东部地区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制约因素,所以需要提高开放水平以服务于“走出去”。中部地区回归结果中wit的系数在10%水平上显著为负,中部地区劳动力相对充裕,工资变化对OFDI产生了负向冲击;lit的系数显著为负,witlit的系数显著为正,分别验证了劳动力在中部地区对OFDI的直接效应与间接效应。三个核心解释变量中只有witlit的系数显著,西部地区OFDI发展比较滞后,闲置劳动力较多,只有通过间接效应影响对外直接投资。

综上,分区域对比发现:工资对OFDI的影响在东部地区为正,在中西部地区为负(验证假设H1);劳动力数量变化在三个区域都由于改变了要素结构而产生了相同的直接效应(验证假设H2);交叉项系数为正说明劳动力数量通过影响工资水平而带来的间接效应减缓了直接效应冲击(验证假设H3)。

4.3 稳健性检验

为验证回归模型的稳健性,采用替代自变量与因变量的方法对表1标准模型(6)又进行了三个检验。一是将自变量teit替换为科技支出占财政支出的比例,结果显示三个核心变量的符号和显著性都没有变化,控制变量中除openit的显著性从5%降到10%外,其他控制变量的符号和显著性也都保持不变,说明原模型结果是稳健的。二是在模型(6)中将insit更换成财政支出占GDP比重,结果除了制度因素的显著性发生变化外,其他各变量的系数和显著性均无变化,也说明原模型结果是稳健的。三是在模型(6)中将因变量转换成其对数值,各核心解释变量的系数符号和显著性都没有变化。综上说明标准回归模型的结果是稳健的。

5 结论与启示

研究发现工资和劳动力均影响OFDI。工资对OFDI的影响具有区域性差异,工资上涨促进了东部地区OFDI,抑制了中西部地区OFDI;直接效应上劳动力数量减少对OFDI的流出具有促进作用,而通过工资水平上升产生的间接效应又抑制了OFDI,反之亦然。据此提出以下三方面政策思考:

第一,加大中西部地区的教育培训,提高劳动者技能。劳动者技能的提升是技术进步和产业升级的基础,工资系数的地区差异表明中西部以低技术劳动力为主,因此要加大中西部教育培训力度,一方面注意保障培训的覆盖面,另一方面要突出培养高精尖人才。第二,推进国内劳动力合理有序流动。中国内部劳动力分布非常不均匀,东部地区集聚了大量高技术劳动力,因此既要通过人才激励政策引导东部地区的技术人才向中西部流动,又要以产业政策带动“外乡人才”向家乡回流,改善总体劳动力结构,平衡劳动力空间布局。第三,加快技术创新,提升对外直接投资质量。从控制变量的分析看,技术效率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以技术驱动的OFDI能够获得更高收益。要积极吸收借鉴国外成功经验,在引进高级人才的同时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和研发投入,推动产学研相结合,多举措提升技术进步,以技术创新提高对外直接投资质量,以对外直接投资服务于国内产业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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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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