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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那些花儿

2017-05-24张兰

永善文学 2016年6期
关键词:坝子茶花玫瑰花

张兰

烟花三月,杨柳依依。又是一年春来到,春花飞扬,童年的那些花又涌上心头,我的童年流浪在故乡的山山水水,童年的那些花为单调的生活增添一份快乐。

很小的时候,我家院子里就有一株很高大的牡丹,我总是仰起头才能欣赏到它,为使家里养的鸡或猪等就破坏不到,周围用竹子编的栏栅围住。

每年的春天来临,牡丹就吮吸着春天的甘露,长出嫩绿的新叶,到夏季到来时,就长满了花骨朵,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花蕾就面向太阳,是父亲和曾祖母告诉我的,我也细心的观察过,的确如此,觉得很神奇的,花蕾慢慢的露出了笑脸,开出大朵大朵粉红色的花,我每天站在它的旁边高兴不已,每当有人来我家总要牡丹赞美一番,邻居过路也要进屋看看牡丹花,很多人来我家找牡丹去栽也没成功,在故乡再没有比我家那株好的牡丹花。

等到花儿接近凋零时,曾祖母就把花瓣摘下来晒干研磨细,用它来蒸鸡蛋做成一道菜,叫我们姊妹多吃点,还说能补身体。

曾祖母驾鹤向西去很多年,在异乡漂泊多年的我,见过成片的牡丹花,依然没见到过有那么高大的牡丹,在岁月的长河里一直都在想念曾祖母和那道佳肴。走在陌生的街头,路遇故人,总有人问起我家的那株牡丹花。

从小我身体就有些单薄,一到冬天就经常感冒,而且咳过不停,父亲和母亲听说过的土方法来给我治疗,总是效果甚微,住院效果也不是很好,我在医院里整夜的咳嗽,母亲很是单心就去问医生,医生还说这是标准的白日咳。

那时父亲在永善望城小学教书,不知他听谁说用山茶花煮汤吃能止咳。在上完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后,父亲就背上他装教材的包,去大丫口给我采山茶花,从望城小学去那里,要走三个多小时,暮色很深了,奶奶和母亲见父亲仍没回来,在家里焦虑不安,父亲从来没像那天一样去哪里不告诉家人的,等到半夜,奶奶和母亲仍无法入睡,坐在火塘边等父亲时,父亲才叩响家里的大门,那段时间,我经常吃到茶花,咳嗽也不知不觉中痊愈。

在一次春节后,我和妹妹去白沙沙坪二伯娘家,在那里的山上,看见满山的山茶花,我在开满山茶花的山上欢呼雀跃,采到一大背茶花,背着它们走过那些曲折蜿蜒的山路,妹妹不大喜欢硬是不帮我背,穿过长长的黄龙大堰,不知息过多少次,才把喜爱的花背回家。回到家,母亲见我采了那么多花,累得汗水直流,真是心疼不已,妹妹也被狠狠的骂了一顿,我在心里偷偷的高兴,谁叫她不帮我背。我把那些花插在坝子边的水沟旁,每天清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那些花蕾浇上水,在精心照料下,每一朵都灿烂的开放,开在我童年的心坎上。

长大了到昆明读书,昆明的茶花是高大的,那一朵朵一簇簇的茶花,多瓣重叠,有红的、白的、粉红的,真的美丽极了,当冬天过后春天又来到,金殿公园的茶花陆续开放,每天上完课下午出去散步,我总是约上好友从围墙里翻进去看那些茶花,漫步在它们之中,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它们共享夕阳西下的那段时间。

九五年林校毕业,我分到这个小城,住在父亲的同学家里,待我如亲子女一样,小城的秋天雨缠绵不断,我不适应这里的气候,生了病,咳嗽不停止,我总是忘记吃药,叔叔每天监督我吃,把药熬好等我上课回来喝,輸过多次夜,吃完很多副中药也不见好转,后来父亲告诉叔叔山茶花能医我的病,他用采茶花煮给我吃,我的咳嗽逐渐消失。

在冬末春初,街上不时有卖茶花的,像故乡的茶花一样是粉红色单瓣的,每当我看见它们,心里会滋生许多的快乐,我都要买上一束,回家在花瓶里放上盐水,每天仍给花蕾上浇上水,看它们静静的绽放直到枯萎,一如童年的那些茶花。

在光阴的逝去里,我也能像母亲那样开始栽花,母亲舍不得用地来种花,她把花种在院坝边及屋子的周围。

我要种玫瑰花,很想把它种在肥沃的土壤里,母亲就是不同意,最终没拗过倔强的我,让我把玫瑰花种在地边,花的支杆不断的繁殖,没过两年,就长的郁郁葱葱,成了一小片,不段的抢暂有地盘,母亲总是心疼她的土地,夏季到来时,玫瑰花纷纷开放了,开的姹紫嫣红,蜜蜂在花蕊里采蜜,蝴蝶在花丛中纷飞,远远的就能闻到花香,真是一幅美丽的画面。母亲看见那么多花儿,就把它们剪下来,拿到街上去买,记得那时卖三分钱一朵,母亲把卖得的钱用来添补买盐和煤油,剩下的就用白糖把它们淹制成玫瑰糖,放在罐子里密封好,一年四季都可食用,在过年时也用玫瑰花糖包汤圆给我们吃,童年的嘴里弥漫着玫瑰花的香味。

童年的那片玫瑰花,是我儿时的乐园。

童年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外婆家,外婆家住县城北面的金沙江畔,气候温暖,那里一年四季有花和水果,我喜欢花妹妹喜欢吃,我们乐此不彼的去。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外婆就不这么看,因为远在昆明的舅舅和浙江的六姨妈每月都要给外婆带钱回来,她家的坝子里有两棵果树,坝子里有一半种的全是花,每天清晨起来后,外婆就要我们抬上小板凳在花丛里读书,看见那些花我就忘记读书,外婆看见没读书就要骂我,有时高兴还要采上几朵拿在手里玩,外婆就生气的说:“你看看,你们来了,花儿都跟着倒霉了,不采它天天都可看,采下来它会生气就凋零了,下次不欢迎你们来。”尽管这样,我们每次去外婆还是很高兴的。外婆家的那条小路上种有蔷薇,蔷薇长满了周围的果树,成了一个花棚,花儿开放时香气扑鼻,有风吹过,花瓣摇落一地,真是一条铺满落花的小径,踏上去软绵绵的。外婆觉得那么多花瓣很可惜,就把它们拾起来洗干净晒干,用漂亮的花布装成一个个的小枕头,我们姊妹和表姐表哥每人都拥有一个蔷薇花做的枕头,每晚都靠着它入睡,如果哪晚没用那个枕头就会很晚都睡不着。

随着时光的流逝,谁也逃不过生老病死这个自然规律,外婆也过世已有四年,日子如水的在划过。多年以后童年的那个蔷薇花枕头令我难以忘却,到至今我多么希望能拥有一个花做的枕头,在我疲惫、忧伤时能枕着它安然入睡。

社会不断的发展进步,溪落渡电站的开建,外婆家在施工区,房子已拆,好一点的花二姨妈把它们移到街上的房顶上,每次回去,还能见到几种儿时的花。闭上双眼,我依然能看见外婆家那一坝子的花,还有童年的那些花。

每年的正月初二,这个特定的日子,许多年过去,时光从指缝间流走,我仍然不能忘怀,这个让我此生难忘的日子。

自从来到人世间,每年团完年,正月初一就去给过逝的亲人上坟后,正月初二,母亲都要带上我们姊妹去外婆家,给外婆拜年,顺便住上几日,如特定的假日一样,儿时的我到少年到成年从不曾改变。

从我记事起,每年的正月初二清晨,母亲早早就把我们叫醒,给我们姊妹穿上新衣服,母亲背上猪脚,带上我们姊妹,去给外婆买几样她喜欢吃的糕点,我们就欢天喜地去外婆家。

儿时去外婆家是最高兴的,在那里没有父亲严厉的管束,还有外婆和姨妈的厚爱,母亲的宽容,有许多童趣。外婆家在县城东北方的金沙江畔,那里气候温暖,土壤肥沃,一年四季庄稼疯长,瓜果飘香,鲜花开得姹紫嫣红,是一个恬静的世外桃源。

从永善县城的老车站出发,穿过弯弯曲曲的公路,需要四十多分钟,就到外婆家屋后的那条小路,就在那里就能看见外婆家的房子,屋后的两颗枇杷树在开花,一团团一簇簇的开在绿色的叶子中,如同在欢畅一样。又大又黄的橙子高高的悬挂在树枝上,红通通的橘子依然镶嵌在绿叶中。在四季分明的小城,云贵高原的风早已吹遍了故乡的山山水水,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在冬末初春能见到这样的景致特别高兴。那里家家户户都种有多种水果,即使走在林荫道上,伸手就能摘到水果。外婆的坝子里也种有三棵橙子和一课橘子树,树下种上了好多种花,牡丹和芍药正发出新的嫩叶,海棠花的叶子已落,还有几朵玫瑰花挂在枝头,坝子的边的兰草正长得郁郁葱葱,坝子前面是一条小路,右边延伸到山脚下,左边延伸到金沙江的岩边,坝子左面的地里也种满了橘子树和甘蔗,甘蔗是外婆专门为我们姊妹和表哥表姐种的,她已不吃了,每年我们吃剩下的那一截,外婆又捡来种下到第二年的正月初二我们又去吃,这是外婆亲口告诉我们的。厢房的旁边生长着一棵要几个人牵手才能围住的杏树,花朵已开满枝头,每次去总是踏着花瓣站在树下看对面的风景,坝子前的小路有一米多高的坎子下是外婆的菜地,绿色的白菜、莴苣、杨角菜、青菜长得绿油油的,地里也种满了橘子、李子、桃树、橙子树等,桃花和李花正含苞待放,在下面是层层的梯田,外婆家的房子就掩映在这片果树中,真是一片迷人的景色。

外婆家那里还盛产沙子,县城附近的修房造物所用的沙子,大部分都从那里拉去,好多地里被挖成大大的洞,就成了沙洞,邻居的小朋友一看到我们去,就来约我们去那些沙洞里捉迷藏,沙洞又大又多,躲在那些洞里,要找很久才能找到,我们谁都怕在划包剪锤输掉,就要到那些沙洞子去找小伙伴,有时刚要找到,听见脚步声,他们却又转移,玩一场下来,要半个多小时。如今回忆,那时的躲猫猫,在儿时也是一件快乐的事,为我的童年凭添了几许欢乐。

那里的孩子还会玩扑克,在我家那里是没有小孩玩扑克的,十多个小孩聚在一起玩抽乌龟,谁输了谁就转桌子,我觉得很新鲜的,总是乐于和他们玩上两三个小时。

正月里没啥农活,母亲和外婆每天忙煮两顿饭,我们四处玩,每次去都要用半天的时间和表歌表姐到金沙江边,坐在松软的沙上,看滚滚的金江水向远方流去,那时去四川雷波要坐船才能去,看过往的小船穿行在金沙江上,看够了总是有人就用沙子抛在对方的头上、脸上挑起战争,最后我们打成一片,每个人的头上衣服里也进满了沙子,打累了就躺在上面休息,休息够了就抖落身上的沙子,然后一路欢笑回到外婆家。

在外婆家吃完晚饭,夜幕来临了外婆就把炉火升得旺旺的,我们围着着火炉烤火,吃着水果瓜子,就开始给我们摆龙门阵,从年初庄家的收获、邻居的婚嫁和伤逝……红塵里的凡尘俗世,最终的话题还是要到教育我们要好好学习,以后才不在农村做农活,日晒雨林。

去外婆家值得高兴的另一件事,外婆家有很多书,姨爹

喜欢读书,订了好多种杂志,还有许多小人书,那时最记得的是《大众电影》杂志,里面有的内容全是写演员的,还附有美丽的彩色照片,那时很少读到彩色的书,真让我爱不释手,我们在外玩够了回去,母亲和外婆就会说,一天就知道耍,不晓得去看哈书,看书对我来说也是高兴的事,又投入到看书的乐趣里,我总喜欢那些文字,能让我的心找到片刻的安宁。

晚上我们和外婆住一个房间,到清晨五点过母亲和外婆醒来时,又开始摆龙门阵,我总是在睡的最香甜的时候被他们吵醒,很冒火她们,在心里偷偷的想:“别人还在睡觉好烦”,但又不敢说她们,说了肯定挨骂,到天刚亮,母亲和外婆就起床,为那天的生活开始忙碌了,我又开始入睡,快煮好饭时叫才我们起床。那时年幼搞不懂她们每次有那么多话,总让我在睡梦中醒来,后来长大了,才知道那是母亲和外婆在诉说久别的思念,这是浓浓的亲情。

曾经认为“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相同”,如今“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外婆已驾鹤西去八年了,表哥表姐去了远方,多年难得见一次。随着外婆的离去,对我来说,正月初二已离我远去。每次回永善,正月初一就去给外婆上坟,在心里悄悄思念外婆。

随着溪落渡电站的修建,外婆家那里的一草一木已成消失的地平线,每到正月初二,在红尘的归去来中我情不自禁想起外婆,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外婆家那里的景致如一副画刻在了我的心上,今生再也抹不去。

(作者为永善人,现供职于大关县作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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