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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相逢
——读柏杨短篇小说集《都是马大哈惹的祸》

2017-05-24谵小语

现代世界警察 2017年5期
关键词:柏杨马大哈杨先生

文/谵小语

意外的相逢
——读柏杨短篇小说集《都是马大哈惹的祸》

文/谵小语

柏杨,在中国,无论是大陆还是台湾,都是个曾经掀起时代风潮的名字,柏杨先生迄今也依然在国内外享有盛誉。当年大陆的读者知道柏杨多是因为他的杂文。他的杂文以深沉之爱和匹夫之责,强烈批判中国人的国民性;他的“丑陋的中国人”和“酱缸文化”等观点影响了一个时代,在华人世界广为流传。就其杂文造诣,冯骥才先生曾把他和鲁迅并论。柏杨先生不仅是一位中国百年来少有的杂文大家,而且是一位著作可观的史论家、翻译家和小说家。与鲁迅先生一样,柏杨的批判意识不仅体现在杂文中,也显露于小说里。《都是马大哈惹的祸》就是一部极具批判与讽刺精神的短篇小说集。

这部书收录了柏杨先生的十八个短篇小说,记作“马大哈剧场正义英雄列传”。在扉页中,十几个故事的主人公被称为在台风肆虐的黑暗社会崛起的“正义英雄”,他们是正义的化身,他们有钢铁的意志,他们在“风不调雨不顺”与“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之中顽强战斗。在如此义正词严、慷慨激昂的楔子之后,我们看到了一幕幕令人啼笑皆非、瞠目结舌的闹剧,其背后的潜台词发人深省。

柏杨的讽刺小说同样具备其杂文典型的“柏氏幽默”风格,作者将他对愚昧、自私、冷漠、嫉妒、贪婪等庸俗与丑陋的讽刺与批判寓于荒诞不经的故事里,在俏皮与滑稽中轻轻揭开众生之相,字字入心、句句刺骨。

作者呈现给我们的文本简洁明快,而背后却是精心的构思与巧妙的编排。书中主人公的名字都非常耐人寻味,叫哲民的却不哲,叫义守的丝毫不讲道义,叫永弦的翻脸无情,叫国泰的想的不是国家安泰而是如何出风头骗取异性关注,叫光华的连自己的家庭都维系不住何谈光复中华?

尽管对于大部分读者来说,是先读到柏杨的杂文,后读到柏杨的小说,然而以《都是马大哈惹的祸》为代表的柏杨小说(包括此次同时出版的“柏杨二书”之《无何有诸国游记》)创作却早于杂文写作。可以说在早期小说创作中柏杨即已显露了幽默讽刺的风格,后来又在杂文中发扬光大,或者说是柏杨在这些喜剧情节构制中进行了幽默讽刺语言的实验。

然而对照柏杨在当时年代自身的生活状况与环境,却远没有那么“喜剧”。20世纪50年代柏杨不过30多岁,且不说此前他坎坷甚至离奇的经历,单从50年代说起,他的经历是莫名其妙的牢狱之灾,失业之后近于流浪的生活,频繁更迭的工作职位与分分合合的感情生活,快乐显然是短暂的。60年代人生刚有起色旋即开始了长达九年的囚禁生活。然而也许正是如此炼狱般的人生,给了他创作的灵感。我读这些短篇小说,常常想起《柏杨回忆录》里面那个“我”来。是的,那个“我”就是真实的作者本人。他在回忆自己第一次被神秘逮捕时讲到经过漫长的无人问津的囚禁之后,突然被提审,准确地说没有审,直接宣判15年,经书记官提醒法官才发现是弄混了别人的判决书。这与小说中的赵理事、胡局长之类相比有过之无不及。然而小说中我们读不出作者本人因苦难而生的压抑与愤怒,我们在字里行间分明体会到先生写作时的游戏之乐。笑过之后,当会有人不寒而栗。在嬉笑之中隐约传来一声声鞭响,只轻轻一甩,鞭梢已然开花,这比横眉立目的直接指责与控诉更有劲道。

作品诞生的时代和地域,于今天此地的你我时空远隔,然而我们读起来竟然丝毫不觉遥远。不仅是那些对于人性的反思具有恒久的意义,而且那些丑陋的众生之相哪一个不是活生生地就在当下社会?几乎每一个故事,我们都能在现实生活中轻松找到相对应的真人真事;每一个故事,都正在半个世纪之后的此岸如火如荼地上演着。我们身边又有多少哲民、义守、永弦、国泰和光华?文学的张力与魅力大概就体现在这于不同时空的自由穿梭之中。30年前柏杨先生指出“中国传统文化有一种滤过性病毒,使我们的子子孙孙受了感染,到今天都不能痊愈”,包括“脏乱吵”“窝里斗”“不团结”“不认错”“没有包容性”“容易膨胀”等。现在看来,那几声鞭响几十年后仍在回荡,他当时所说的“今天”,也是今天。当代文学评论家张学昕先生曾经说过:“一篇好的短篇小说,不仅仅是作家潜心构思、处心积虑的精心结撰,应该说更是一次意外的相逢。”《都是马大哈惹的祸》是柏杨的意外相逢,也是你我的意外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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