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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鸣爬满天空(短诗集粹)

2017-05-22徐兆寿

飞天 2017年5期

徐兆寿

这是我的长安

背依秦岭,坐拥渭河

而河床干枯

时间停止在剑锋和火焰上

天黑下来时

我焦躁而沉默

渐渐失去了重心

菊花开在秋天的虚线上

香气消失在朝北的青苔

一片一片的银杏叶

从我的裙角开始飘落

透过漆黑的双眼

有你的固执、我的欢喜

平行地生长

就这样,我爱你

你的身体

仿佛是宣纸里泛黄的暮色

而灯光很亮

就这样,我爱你

我卸下妆和伪装

爱着你的每一个细节

连同那些无关紧要的河水

窗外的飞鸟,茂密的树林

爱着壁纸上的花纹

爱着,我可以继续爱下去

你给予我的激情和力量

爱着失眠,宣纸上未干的墨迹

黎明渐渐来临

未完成的作品

就这样,我爱你

拥抱在言语能照明的世界里

在一壶酒中我们相遇

你隐藏在我的体内

天色向晚,世界消逝

黑夜是一首无言的绝句

在一首诗里想你

去掉平仄

这些古代的意象和情爱

长安城四四方方,高楼密不透风

没有唐诗浅吟高诵

只有倾斜的大雁塔依稀可辨

是一场雨拯救了天空

诗情依然,诗心不改

雨后的长安,清新动人

惊艳了城墙的青砖红檐

涂抹于纸的不是相思

是南国红豆

是云鬓高挽的绿罗裙

温婉的风在耳边清唱

是唐诗的韵脚打湿的

唇边的一抹红

再慢一些

我要慢慢地

踩着细高跟,优雅地走在

秋叶满地的风里

我要慢慢地在黄昏时

写一首关于爱情的诗歌

写那些无法诉说的哀愁

我要在清晨醒来

为选一件漂亮的裙子

慢慢地犹豫

我还需要慢些,再慢些

坐在凤城八路的路口

看天空上面堆积的乌云

成群的蚂蚁

排着队回家,迎接雨水的来临

锁眉草和寒鸦的天空

想法差不多,无非是

记住一些人,忘记一些人

无非是记住的锁眉走远

无非是忘记的半夜回去

拨灯、煮药,于门缝里

死死相认

无非是茶坝,不大的村子

无非是一种植物,抱住老根

替我扶一扶影子

日夜轻唱

一 半

心事一半,夜色一半

交谈尽力亲近。时间的小屋

和路过的院子,照樣

有几个空位。父亲说

老常死了,端阳节

嘴里叼着半截纸烟

父亲留一半话,像是半截烟灰

等风吹落

梦湿一半,醒一半

我大约知道,家家户户灶前

都有一堆发潮的情节

浓烟一半在眼里。没有人抱怨

水老不冒泡,酸菜总有异味

简单粗实的碗筷,习惯了

多出一半。父亲先给小怪半碗

用残汤拌了放在门边

那时门开了一半,小怪的声音

传出去,像极了懂事的孩子

鱼肚的白一半

月下,酒忍住一半

季节依然鲜活,青绿的菜虫

背着糯米正在搬家,一半水声别处

冻青还在,像是落单的蚂蚁

悬空一半。另一株

去年移到母亲坟前,不知道长势

是否无一例外有些孤单

父亲补了一丛七里香

多少有安慰的意思,只活了半边

另一半总要回去

半壁河山,天空低矮难渡

像我一样感慨一半

扭头走远一半

老父亲帮我们困守的节日

哪里仅仅是端午?哪里

仅仅是扶不起念不出的

一半诗歌?

回 去

把自己磨成镰刀

开路,隐起锋芒,把绊脚的

也许藏了一条蛇的杂草

扶正,宽厚地

安慰一个下午

不拒绝候在路边的荒坟

砍一小块空地,僵硬地磕三个头,就当是

父母远房的亲戚

对寒鸦的提醒或者谩骂心存感激

打个半月的手势

哭不出来,咳一声也好

故乡苍老的天空应该看见、听见

理解并原谅弯弯的背影

沿途有冰冷落魄的石头,那就荒废

一点儿紧张的生命抱抱它们

铁器不像雪花那么柔软,没关系

颤抖也是一种安放

终点物是人非,在老房子

靠残墙睡一会儿,最好的

挂在柱头上,像极了搂住父母

体温真实、舒展,天地宁和

地铁提速了,它抽去了诗人的肋骨

和一整棵银杏树上的金币

灰头土脸地带着我,兜一圈山水

箭镞在新年的路上

不要说去高山,去大海,去采摘天山的星星

我已经没有任何气力

随飞鸟的翅膀,和鱼儿的潜水衣

陪你沉没在岩涯的暗礁深处

不要说青春是如何急匆匆为时光让路

我已经爱上了这辆从年头到年尾的火车

从黎明出发,到夜色隐退

让一半虚度,和一半红尘

静坐在大雪封闭的角落

即便是输尽桃花,耗尽体内的流水和月光

我也要趁雾霾还在,水路还在,地铁还在

辞旧迎新的路上

一刻不停地转动着身体的经筒

将我的咳嗽和血液,在爆竹声声中炸完

苍沟往事

不要喧哗,仿佛每一次大声的说话

都会影响正在生长的药效

寂静在此,闲适在此

滚滚车轮,承载了多少烈火炮灰的往事

才让我在云的庇护下得以保全

才让灵芝、人参和贝母

在一场冬杀的劫难中

有了生机勃发,有了惜时如金的成分

左手牵山,右手涟水

站在诗人的国度和苍沟的大殿前

我有了与山共眠,和树同醒

携酒花香的徐行

有了扯下云雾做裙裾、手捧清泉当碎银

抱壶月光寄瑶池的幻想

而此时的苍沟,云雾缭绕

能否镇定我生活的内心

能否在山头为我保留几分纯洁的雪?

白桦之恋

一天一天,层峦叠嶂的关山

阻隔着我心灵的回波

这长在身体里的岩石、月光和流水

让我噙着幸福,拧开骨头

怀揣落霜、闪电、雷鸣和大风

义无反顾爱着那北国的蓝

长在茫茫关山深处的白桦

我不是为了忏悔,为了赎救

为了聆听远来的风、耳边的鸟

和扇动这沟谷片刻的宁静

我只想忘却孤独,忘却思念和疼痛

让体内迷失的云朵

把岁月碾成风与火的年轮

活在你的爱抚和你的春光里

矜持的白桦,血肉淋漓地欢乐着

从泪水涌入黑暗的凹陷中起身

超出树枝与天火

以千年之恋的身躯,自己接生着自己

清晨顺流而下,说好的雨也没来

谢天谢地,春天还没有完全接近尾声

只是,粗粝的行色需要庙宇

用来驻心,参透

否则,很快就被一个个清晨收割

鸟的鸣叫爬满天空

窗帘般地拉开,用春的回响

来命名,用青草搭建路牌

指着从前的来处

如佛慈悲,青草敲醒大地

长出斑驳的影子

脚印开始凌乱,在暖暖的风中

用怀旧的心,做拾荒的人

如你所说,用简单的姿势

才能記得过往,才能收集

一路上遗弃的时光

春天的脚印

有些阴的云,没能拢住鸟鸣

伴着丰盈的空

柳芽低着头,慢慢长起

风一来,晃得轻微,幅度却很远

远到两千多年前,佛踏雪东来

自此,学会空空如也

把你捎来的脚印轻轻擦掉

只留下不同阶段的几个

左脚印是凉的,右脚印是热的

一边冷一边热

你劝我并到一起,成为人形

就能分清因果,敲碎尘萝

我用佛的寓意,开始排列

于此,才不会

辜负了春种的时间

这么多年,我手持面具,活在灯下

心却在梦里流连

平湖秋月,陌生的小街

总会有影子闪回,令人迷恋

这么多年,波澜不惊

夕阳偶尔在街角亮出谜底

凝神中,便要寻一尺幽径

回到那个熟悉的秋天

那疯长热望的时节

那泉水呜咽、大鹏展翅的世间

必然有包容的海和背离的风帆

这么多年,总想拥有一份天然

远离尘嚣,蛊惑和虚伪的誓言

总想让你看到我

和我渐次老去的留白

微 信

对不起,我得离开一会儿

离开思想、乐园、关心

压缩活力,回归睡眠

或许一梦醒来会再次成长

说浪漫的话,争论难题,遇见你……

或许我会喜欢那份空旷

拼命扇动的臂膀

汗水浸透原野,爱上车站

半空的烟雨

或许会再次陷入险境

被无所不在的风拉扯

或许一言不发,莫名哭泣

离开一会儿,离开这里

做回一个真人,呼吸春的气息

生 活

在想象树下生活,亲昵谈论

心情飞跃大漠星辰

黄昏的海面

枫叶红的时候

为世界的美流泪,为自己笑

为知更鸟设计一个崭新的未来

当花儿重开,修缮栅栏

用含泪的眼深爱

微微颤动的影子

亲吻烛台香槟,金色沙滩

那多情而柔软的夜晚

待酣梦醒来,写一首诗

上附蜜一般的老套对白

此刻 就像我刚刚转过身去

又一次不经意的回头

看河风掠过 红日西坠

所有的人物 情节 千山万水

甚至是日月年华 都可以一一省略

这个下午 稀疏的枝条依然垂下

流水依旧将倒影送走

鸟巢空置 已成为故居

我们面对面地怀旧

可以眺望对面的沙棘 红柳

被烈日暴晒的石头 看远山长久的沉默

看一条大河日夜奔流

也可以低下头来 顾影自怜

沉思于真实与虚幻之间

这么多年 生活是平安的

我们想象不到彼此的动乱

我们认定了被放逐的故乡 适应了

被流浪 适应了内心翻滚

却言行节制

学会了在粗粝的盔甲内

保持一个虚妄的名节

三十年保持了一个姿势

和一棵树一样

我们不用再去关心年轮和时间

图片里的平原

一排排的杨树年华正好 它们列队站立

纤细的手臂托起了苏北的天空

我看到了没有展开的平原 多好啊

温暖的四月和阳光 草木怀孕 麦苗青青

覆盖了经年的贫困与饥饿

车轮向前 细小的风移动着黄沙

反光镜里倒退着那么多的植物

它们一路后撤 纷纷交出了过往的岁月

交出了少年 桃花 流水

如果将图片放大 还可看到沙河和竹园

越来越接近的出生地

烈日下的晒场 井台 坍塌的老宅

地下的亲人 看到背井离乡后

演绎的悲欢和离合

看到被移栽前的根

如果将色彩褪去,就是一部黑白电影

灶台幽暗 余温正在消失的灰烬

天空低垂 阴冷的傍晚

压迫着三角窗户

连油灯都是沉默的 一根火柴

早就被它幻化成了遥远的星光

有人摸黑回到了屋里

有人上半夜就出了远门 有人早早退场了

还有人一直在剧情里隐身

如果我没有猜错

此时你就隐藏在图片的后面

听着我无法节制的自言自语

我还想告诉你我看到的

车轮向前 一个渐渐分离的心思和身体

她的手抬起又落下 随手拍下了

不曾停留的时光 荡漾的春风

鸟儿飞过的痕迹 还有不曾说出的

微小的喜悦和叹息

电线杆一个连着一个

正在深入那个葱茏的村庄

我又看到了 那里仍然是无限的人间烟火

银 川

我听到的歌声 好像是从

边疆尾随而来 它们顶着细雨寻找我

流浪在大街上 它们忽远忽近

最终消失在街头

我忽然伤感起来 多年来都没有发现

一首歌也有着漂泊的命运

雨渐渐停了 最后的光线

进入了11楼的房间 眼前的一切同我

一起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此刻天色向晚 晚霞漂浮在贺兰山的顶端

仿佛进入了历史中的某一刻

我静静地听着大街上的车流

它们好像汇入了黄河 从这里经过

然后一路向北

我想像里的银川那么远

可就在这个黄昏 我感觉到远方

还在更远的地方

丢了我的魔方

一个四四方方的好东西

也许它就在床下

就在河边

就在这里那里

反正我没找到它

或许它正无声地旋转

在烈陽下苍白

在苍白中飞奔

在奔跑时分裂

或许它正自我还原

在还原中扭曲

在扭曲中狂躁

在狂躁中沉默

我的魔方四四方方

可它一点都不规矩

我很富有

我很富有

透过干净长廊

闪光的红色帽檐

多么纯粹的暗金修饰

如此让人激动的

神情,透过折射

让整个厅堂都散发光彩

我很富有

顺着他们的指尖

你能看到那片红色岩石

在最远处的山顶跳动

那里鸟兽从不临近

星辰都闭上眼

感受流动带来的欢愉

我很富有

整个森林都属于我

整个森林都是红色

蚂蚁悄悄抬走烟灰

在洞口堆成一座小山

我富有不是因为

我拥有什么

在我的梦中

梦的日记只是一个小木头匣子

当我与亲人

微笑着走在青翠的路上

互相搀扶,向着太阳

微笑都透过树阴

我们是多么富有与自由

可另一个空间的我的奶奶

她又冷又穷

明天晚上

明天晚上

去最近的渔场

搜寻废铁、破布

顺手捞起一匹快死的马

明天晚上

从床下取出所有的硬币

给穷人,送朋友

还有街边那条流浪狗

明天晚上

去公园拔掉几棵樱桃树

吃掉果实,扛走木头

顺便丢把红色种子

明天晚上

脱掉西服和袜子

给自己扎个海盗的辫子

胸口画两朵红花

明天晚上

烧掉我的房子

左手拉着我的船

右手牵着我的马和女人

去蓝色海岛

生火,喝酒

明天晚上

你要是困了

我们就在天上安个吊床

一头绑在月亮,一头连着星星

我要守着电视过夜

我要听着交响乐过夜

我要守着死亡过夜

我要抱着自己过夜

我要回到我的东大陆

我要回到娘亲家

让她重新把我养大

养成一个干净的女儿

没有污点

无需为了生活而去出卖自己

这样,我才有资格端坐在您的面前

在您说出“干净”二字的时候

才不会有被抽耳光的感觉

没有守夜人

暮色苍茫

几座山峰稳稳坐于夜幕中

今夜,没有守夜的人

只有守夜的灯

他扶住一个人,她摔下去的动作只完成一半

他追赶一个人,她就在山间奔跑

撞掉了几片叶子

可是,不会有守夜的人了

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彻夜亮着

关于小虫的不同概述

生命中总有一只小虫

咬到你想去死

它那么贪婪

那么嗜血

那么不肯松口

而你,依旧是一只肉质鲜美

多汁,而又营养的小虫

清晨,想起有孕的好友

想起她即将临产

所有的水都往月光里汹涌

所有的故事醒来

小鸡叽叽地叫

小鹅伸出头颅

嘎嘎的叫声炸耳

小鸟儿藏在树梢里

叽叽喳喳

母亲穿着军绿的水鞋

踏着露珠摘回瓜、玉米

一片小叶子睡在她的额头上

一片大叶子躺在她的左肩上

叶落了,梦还在做

想起她即将临产

我愿是一只温暖的小篮子

接住她的孩儿

我的单位不远,我的牧场不大

每天我步行前去,放牧一会自己

然后,原路返回,在另一个牧场

小憩一会,再去新一轮放牧……

每天这样,一年四季也不转移到别的牧场

一年四季也没多大变化

要看新奇的刺激,可能在往返的路上

它像一条河,我每天经过,照照倒影——

对自己的一成不变,我很满意

对自己的一尘不染,我很满意

对每天都要趟过的河,是不是新的

是不是同一条河,我并不太在意

“身为海盗不应该怨抱任何一条失传的河流”

渴了,我就掘地三尺,找一根青草

和她相视一会,默默心痛一会

我把这叫偷情,请原谅我,我把这叫痛饮——

马路上有一只手

临街生活,临街讨生活

我诅咒过这条路

“你快快变成森林吧

让我一出门就迷路”

这条路我走了十多年

它变换的诸般花样

已不觉新鲜,我还得小心

被飙车的小伙撞飞

我的同伴就被瞬间撞飞了

“嘭”的一聲落在了八米之外

这可能是一条黑色的敛布

你得小心——

三人行,我体内的苏格拉底不敢出来漫步

我的柏拉图不能低头沉思

可怜亚里士多德高度紧张,啊

“你可不能再发呆再神游了”

举杯邀明月,我夜夜噩梦

我夜夜梦见的全是俗人

我夜夜听见巨大的手“刺啦——”

发疯了一样撕这匹永远撕不完的黑布

夜深了,这只手就摸黑伸进

大脑来,一根一根扯断你的难过……

剪道记

每天深夜,其实往往也就到了凌晨

我顺着墙根往回走,再穿过马路

回家,回我的寺庙

我跟朋友说笑在人间,我像挂单的和尚

我甚至不想要这寺庙,处处

都可以修行,处处都可以是寺庙

奈何我旧情未了。我假装

自己是个剪道强人,我想

拦下任何一辆奔突的车,看看

里面正襟危坐的男女是不是

另一个自己,看看这乌龟壳子像不像

禅房,或者每个人都得一回的家

然则,我又有些后怕,怕那个女子

认出拦车的是另一个她。这个她已经老迈

既像她的父亲,也像她的母亲

这是圣诞节前夜的冷街

没有霜冻的南海,台风三级

城池中央,沃尔玛与百佳的观光电梯

正走过一群衣着光鲜的玫瑰

虚拟的雪花,洒满所有幸福的通道

而此时,在被塑料与铁丝编织的

月光下,一个身披火焰的乡下妹子

她的身影被风吹斜

被风吹斜的还有那些飘在空中的事物:

比如风筝,比如乌云,比如她此时手中

握紧的这束正在兜售的圣诞气球

(乞求的目光背后,是否蓄满

稀薄的泪水?)

当夜色摁灭最后的灯盏

贫血的人倚门而立。生活开始失重、漂浮

蒙尘的玻璃幕墙下,一丛踢踢踏踏的影子

正走向车站与广场

一个民工对着空旷的楼群喊出三个字:

飘。飘。飘

驯鹿场

——报载,某养殖场用灵芝喂养梅花鹿

夕阳下,身披梅花的小兽

锈蚀的眼神越不过记忆的栅栏

这是华南。东莞。一个被美丽命名的超级牧场37摄氏度的高温下,往事如烟:

那是北国,有雪线春瀑有陡坡的小山

在生长栎叶、胡枝、野山楂的向阳坡

在萌生葛藤、何首乌、甜草莓的背阴面

黄沙岗和盐碱地

以祖宗的名义种满油菜

乡愁打湿的精灵

四蹄如疾,或隐或现

如今这方城池,布满铁栏电网,天空如堵

堵住通往故乡的念头

“一年到头都要浇水降温,吃药打针

消毒的胃,总有可疑的气味。”

除了玉米粉和青草料,有时也能吃到

灵芝和人参。适应了水土不服,拥挤和高温

“但仍不高兴、不开心,生命成了长肉的过程”

飞奔的想法被拴住,空洞的背影好无辜

场规太严,发情期找不到配偶

生命中的鹿茸,成长于四月

这脆弱的武器,被当成滋补品、壮阳药

当一块黑布蒙住眼睛,刽子手

准备好锯子、麻醉药

“生命的过程又成为屠宰的一部分”

血在伤口开花

麻木过后,记忆结痂

锥心的痛楚,不适合抒情

萨符拉索夫

他描绘的盘旋和归巢

白嘴鸟穿越冷气和云层

响声归来了

白桦树高举的爱巢

它从远方和根部筑起

在春天还没抵达之前

白嘴鸟飞来了

夜抹不黑白雪

夜抹不黑白嘴鸟的白

大地怀抱还没有消融的冰雪

辽阔还在沉睡

在宁静的夜色中

教堂里的钟声即将敲响

雪将加入伏尔加河的苏醒

他们将为阳光献身

晨曦来临之前

白还在那里白着

义和墟

令人想到马,长矛,大刀

尘土飞扬,鞭策和土枪

三六九都上演的一场战争

不见硝烟。胸有成竹

从枪膛里射出粮食,交换

长矛是牙齿,讨价还价

墟,这个将繁荣与衰败

结为兄弟的词

在土地上空着

义和墟,将刀和叉

庄稼和人口,将良心

三六九过秤的墟市

找一个古典的女子相伴

共撑一把油纸伞

穿过墟市,斜倚南洋骑楼

牵手古石板路

耳语淅淅沥沥地下

就这样过了三百年

昨夜飘下的那几片雪

今晨还在半空飞舞

犹犹豫豫的

久久不肯落到地面

是否有什么隐忧

让她们不敢

跨越年关

一首歌

在歌厅

我唱过很多歌唱母亲的歌

只是我的母亲

她从来不在歌厅

她在家里劳作

那天, 我和兄弟姊妹们

带着母亲

在歌厅欢聚

当着母亲的面

我唱了一首《献给阿妈的歌》

我看见母亲随着我的歌声

一直认真地拍手

母亲啊

您把一生都给了家和儿女

而我,只给您唱了一首歌

这莲花的灯盏,模拟太阳

这大道的宽阔,来自神明的一次恩典

这静默和神秘

灌满一条街的袖笼

一条街正从祈祷的身影里醒来

雪事蓄势待发

而風吹过,街边的几片银杏叶缓缓飘落

抱紧俗世的尘埃

赶早的人从远方来

他矮矮的肉身,好像背着一座教堂

责任编辑 郭晓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