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可以是暖暖的“陌生号”
2017-05-20蓝茹
蓝茹
蓝 茹 原名吴何岷,曾任《解放军报》特约记者,全国公安文联首批签约作家,鲁迅文学院首届公安作家研修班学员。已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文艺报》《中国青年报》《人民公安报》和《中国作家》《啄木鸟》《山东文学》等报刊发表新闻和文学作品数百万字。多篇作品在军内或全国、省市征文比赛中获奖,或入选全国公安文联、山东省作家年选作品集。已出版了军旅散文集《逝水如兰》、公安题材纪实作品集《泉城俏警花》等多部作品。
我不知道她姓啥名么,却不愿意把她从“陌生号码”来电中删除。
我也不知道她那天晚上回去,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挺顺利的”。
但我知道:“以作善降祥为因果”之人,必是“胸中自无火炎冰兢,眼前时有月到风来”的向暖、多福之人。
在我心灵的收藏夹里,还有两个与她一样,想起来就温润沁心、令我无法忘怀更不可能删除的暖暖的“陌生号”。
那天,不知是迷迷蒙蒙的细雨乱了我的脚步,还是钱江潮一样涌来的“路上行人魂欲断”的悲情湿了我的心智,我如折翼迷途之雁,漫无目标地在湿漉漉的街上徘徊着……
路過一个十字路口时,忽然一个甜甜的笑脸如雨后玫瑰友好地冲我晃了晃,那双清亮如山涧溪流、圆润似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睛里,荡漾着春阳一样明亮暖心的柔波,仿佛轻轻地对我说:怎么了?开心点哦!
我灌满了铅块一样愁云的心间,忽如裂开了一条缝隙的冰面,透进了一丝暖暖的阳光,不由自主地随着这位脸有稚气、留着厚厚齐刘海的小姑娘真诚的关心而笑了。但也许我勉强地笑比哭还难看,小姑娘笑意盈盈的脸上闪电般滑过一丝不满和无奈,随后就如不倒翁一样左摇右晃地对我开心大笑,双手同时顺着嘴角向上做了一个提拉的动作,如一只淘气可爱的小花猫在洗脸,我忍俊不禁,随着她一起开怀而笑,乌云密布的心头顿如骄阳满溢一样温热、亮堂起来。
小姑娘满意地朝我挥挥手,不待我说出“谢谢”两字,便如跃出水面的小鲤鱼一样,倏地一下又潜回到匆匆而过的人海中。
望着小姑娘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突发奇想:那个春日晴空一样明媚的笑脸表情,是不是源自于她啊?那么纯净!那么甜美!如特写镜头下的出水芙蓉一样,蓬蓬勃勃地绽放着,馨香袅袅地浸染着,让人一见就再也无法忘却;一回想起来,愉悦的情愫便清澈得波纹般从心底荡漾开来,涌遍全身,默默提醒我:今天你微笑了吗?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走不出的风雨和泥泞……
几个月之后,我心灵的收藏夹里又添了一枚同样无法忘却的笑脸。
那是一张爬满皱纹、被风雨打磨得如同干裂、黝黑的土地一样朴实无华的中年环卫女工的脸庞。
着了火一样的空气,让街头红灯闪烁和等候公交车的时间,如九曲十八弯的盘山路一样漫长而难熬,丢弃的冷饮包装纸、矿泉水瓶等杂物垃圾,亦如热浪滚滚的天气一样源源不断地在地上或果皮箱周围涌现。
那位穿着橘红色马甲的环卫女工拿着簸箕和笤帚,不停地清扫着,有时刚一转身,才扫过的地方又冒出了雪花一样的纸屑或是瓜子皮等杂物,她便如磁铁一样迅即将其扫入簸箕内,再倒进随身携带的小手推车上的垃圾袋里。她黑瘦、粗糙的脸庞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如刚喷过的水一样滴滴答答地往下落,但她直起腰,笑得却像一朵八月金丝菊一样,她娴熟地舞动着笤帚,将一根不知何处飞来的雪糕棒轻揽入簸箕内。
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特“脸盲”,可不知为什么,那名环卫女工挂满汗珠的笑脸,却如岩画一样深深地烙在了我记忆的胶片上,让我在自觉苦、累、烦时,情不自禁地想起忆起,顿感自己颇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太过矫情了!她能那么发自肺腑地笑着面对,我又有何理由不“以前言往行为师友,以忠信笃敬为修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