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出来的幸福

赵晓波

本期阿拉，性别：男，公司白领。

在时下流行的拼车上班族中，阿拉会有什么样的偶遇，偶遇后会有意外的惊喜么……

1

公司最近在西部投资开发了一个大项目，阿拉有幸也被老板派去参与项目管理。这个遥远的城市远没有上海大都市的繁华，但阿拉还是很快喜欢上了这里。

阿拉租住在这个城市的老城区，老城区到新城区路程还有些远。每天早晨7点半阿拉都会准时出门。他不坐地铁，也不挤公交，而是使用时下流行的打车软件。

那天早晨，阿拉刚坐上网约车，天空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啊！”想到自己出门没有带伞，阿拉自言自语地说。

开车的男人叫全哥，他回头爽朗地笑了：“我们这里就是雨水多，现在又恰逢雨季，一下起来那真是稀里哗啦一发不可收拾。阿拉先生，你坐好了，我前面转过弯还要接一个人。”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上来一位身穿小西装、系着蝴蝶结、留着齐耳短发的漂亮女孩。“早上好！”女孩明眸皓齿微笑着向阿拉点了点头，又跟前面的全哥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不知怎地，这女孩一上车，阿拉眼前一亮。他坐直了身子，不时偷偷侧过脸去欣赏女孩那模样俊俏的脸、乌黑的头发。偶然间刚好迎上女孩的目光，女孩的脸微微红了，忙低下了头。

不知道是车里的空调温度正好，还是女孩太困了，不久，女孩就眯上了眼，打起盹来。女孩睡着了，她的身子微微倾向了阿拉，头已经靠在了阿拉的肩膀上。她的短发，散出了淡淡的香味，顺着阿拉的鼻息，钻进了他的心房。阿拉直挺着身子，一动也不动，生怕破坏了这美好的一幕。

车子很快就到了新城区，全哥停下车，转过头来刚好看见阿拉和女孩两个人相依相偎的样子，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阿拉发现已经到地了，他轻轻推了推女孩。女孩睁开眼，又用手揉了揉眼睛，惊慌失措地整了整身上的小西装，害羞地低下头，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看着女孩可爱的样子阿拉心里不禁偷着乐。

阿拉下了车，发现雨似乎越下越大。他只好顶着公文包狼狈地往办公楼里跑。“等一下。”女孩打着伞从后面追了过来。“刚才借了你的肩膀靠，现在借伞给你躲雨，咱们就算扯平了。”女孩俏皮地说。

看着女孩飘然离去的背影，阿拉有些怅然若失。

2

没想到第二天，阿拉再一次遇到那女孩，两人又拼到了同一辆车。坐上车女孩也很惊喜地看着阿拉，说：“好巧啊！”

阿拉再也不想错过什么了，他伸出手说：“你好，我叫阿拉，上海人。”

“你好，叶小雨，本地人。”女孩模仿着阿拉的口气调皮地说。叶小雨的手很柔软，也有些凉。

“既然大家都这么有缘，上班又顺路，不如以后就都包全哥我的车好了，省得天天网约费流量，换来换去还麻烦。我保证每天准时接送，顺风顺水。谁要有事不坐车了，给我发个消息取消就成。”全哥回头说。

“好啊！”阿拉和叶小雨不约而同地说。

“上海滩，大都市，好想去看看。”叶小雨完全是个自然熟，闲着无聊跟阿拉聊了起来，她无限向往地说想去上海看看。

“欢迎你到上海做客。”阿拉说。

“不过，我还是喜欢我的家乡，山美水美景美。”然后叶小雨如数家珍地讲述着。还自告奋勇地说：“有空，我给你做向导，带你玩遍这里的美景，吃遍这里的美食。”

“真的啊？那真是太感谢你尽地主之谊。”阿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谁说我请客了？你给钱，你们上海人有钱。”叶小雨话锋一转。

“谁说上海人就一定有钱了。”阿拉假装委屈地说。

看着阿拉的样子，叶小雨忍不住就笑，“逗你呢，看把你吓得，小气鬼。”

“叶小姐可要说话算数哦。”阿拉趁热打铁地说。

“放心，咱们这里的人，说话一个吐沫一个钉。”叶小雨仰起头自豪地说。

叶小雨只是随口说说，很快就忘了。没想到阿拉当真了，他还就抓住了这句话，每天拼车一见到叶小雨就追问她什么时候有空，说话还算不算数呢。叶小雨被问烦了，就说：“这个周末吧，我可能有空。”阿拉高兴地几乎跳了起来。

周末的时候，叶小雨穿着一条碎花连衣裙出现在了阿拉的面前。叶小雨带阿拉转的地方都是一些僻静之处，人少，景色却别具一格，真是曲径通幽，美不胜收。

“怎么样，美吧？这里，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叶小雨骄傲地说。

阿拉拿着相机对着景色一阵狂拍，当然也偷偷捕捉了不少叶小雨的镜头，叶小雨裙裾飞扬，阳光温柔地照在她的脸上，看上去美极了。但阿拉发现叶小雨好像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

当叶小雨发现阿拉在偷拍自己，追着跑过来非要阿拉把她的照片删了，阿拉赶紧跳开了偏不给她相机。两人追逐着，直到看见路人都驻足观望，才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

高兴地玩到中午，到了饭点，阿拉说：“叶小雨，看你这么费心，我就请你吃个饭表示感谢吧。”

叶小雨看看表，說：“糟了，我得去机场接人了，饭就先欠着吧。”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只留下阿拉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

3

周一，阿拉起了早，精心收拾了一番，还特意带了精心做的寿司。他记得叶小雨好几次都是来不及吃早餐，在车上赶着吃东西。有次叶小雨还硬往他嘴里塞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酸酸的。

或许寿司她会喜欢吧，阿拉一路上心里都嘀咕着。远远地看见叶小雨站在路口，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喊道：“叶小雨，快上来吧。”

叶小雨只是笑了笑，没有立即上车，而是回头说：“峰，你先上车吧。”

一个高个男孩从叶小雨的背后突然冒出来，打量了一下车里的情况，一屁股坐上车来。叶小雨才跟着上了车。

突然多出一个人，阿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三个人，后排空间一下变得有些挤了。

“早上好，这位是阿拉先生，前面是全哥，他是林峰，刚从外地回来。”叶小雨介绍着。

阿拉和那位叫林峰的男孩礼节性地握了握手。林峰有些警惕地打量着阿拉，看得阿拉有些发毛。阿拉本来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对叶小雨说，看来现在也只能继续憋着了。

叶小雨又从包里掏出了零食，准备大快朵颐。“小雨啊，不要吃那些垃圾食品。哎，阿拉不是带了亲手做的寿司吗？刚才我吃了一盒，可好吃了。还给你留着一盒呢。”全哥心直口快地说。

“真的吗？阿拉。”叶小雨把零食往包里一塞，手就伸了过来。阿拉只好拿出了寿司。

叶小雨接过寿司，闻了闻：“哇，真香啊。”

“峰，你吃个吧。”叶小雨亲昵叫着，先给林峰挑了一个。林峰有些不耐烦地推了推叶小雨的手，“这么冷冰冰的东西，你自己吃吧。”叶小雨尴尬地放了回去，“我下车再吃吧。”

两人一热一冷的样子看着有些不对劲，为了避免尴尬，阿拉只好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好不容易熬到下车点，阿拉逃跑似的下了车。刚一回头就看见车上扔出了一盒东西，还有叶小雨伏在车窗上俊俏的脸。

阿拉走回去看见散落一地的寿司，他蹲下身来一个一个地捡起，全部扔进了垃圾桶。回到办公室，经理很高兴地在电话里通知阿拉，要他明天回上海向总公司汇报这边的项目进展，如果顺利，可以休几天假再回来。阿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电脑里叶小雨笑靥如花的照片一张一张地跳了出来，每一个镜头都是那么地美，他感觉到心里隐隐作痛。

晚上，他用手机给全哥发了一条短信：“以后不再拼车了，感谢这些日子的关照。”发完消息，阿拉整个人都空落落的。

4

上海的工作汇报很顺利，老板对项目的进展很满意，阿拉也难得休了个假。期间，叶小雨打过几次电话进来，想起她和林峰亲昵的样子，还有那从车里扔出来散落一地的寿司，阿拉还是狠心挂了。

休假回来，一进办公室就有一个同事眉飞色舞地跑了过来，说：“阿拉，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有个美女天天来公司找你。跟她说你不在，她还不相信。”阿拉根本没心情开这种玩笑，同事见阿拉不理他，急了：“谁骗你谁是小狗。你看这是什么？”同事说着，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一盒寿司来。“美女天天给你送早餐，你回上海这段日子，可让我们哥几个解馋了！你可别怪我们，不吃这人间美食就白白糟蹋了。”

看着桌上精致的寿司，阿拉有些疑惑，突然又明白了什么。他走到窗前，看到身穿小西装、系着蝴蝶结、留着齐耳短发的叶小雨正一步步走向车里。阿拉飞快地跑了出去，卻没了踪迹……

“全哥，不好意思，我回来了，明天还想拼车。对，一个人。”阿拉给全哥打了个电话，他期望叶小雨明早还是坐的全哥的车。

阿拉又坐上全哥的车，全哥还是很热情周到，“阿拉，你坐好了，前面我还要接个人。”阿拉心突突地跳，以为是叶小雨，赶紧直了直身子。可上来的却是一位胖胖的妇女。一路也不见叶小雨上来。“全哥，叶小雨呢？”阿拉忍不住地问。

“你们都把我搞糊涂了。”全哥说，“那天那个叫林峰的男孩扔了你给叶小雨的寿司，叶小雨和他吵了几句，林峰中途就下车了。”

“好像林峰是叶小雨的初恋，可看得出人家不怎么喜欢她。叶小雨在车上哭得可伤心了。”全哥八卦地接过话说，“不过看得出叶小雨这丫头也有些喜欢你。她以为你生气了，不来拼车，专门学做了寿司想给你道歉。天天往你们公司送，说是送一周，如果你还不出来见她，就表示你可能永远也不会原谅她了。昨天早晨她还很失望的样子呢。”

阿拉听了脑袋里轰地一下，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赶紧打电话过去，叶小雨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从那天起，阿拉每天都希望遇到叶小雨。但，每天来来往往的人流里，都没有叶小雨的身影。或许就这样阴差阳错地错过了吧，阿拉痛苦地想。

阿拉努力地工作，想要忘记。一年后项目结束了，阿拉回到了上海，升了职，加了薪。阿拉也买了人生的第一辆车。他还加入了网约车，并不是为了挣钱，只是心中有一种淡淡的莫名的情怀。

一天，阿拉下班开着车，突然手机滴滴响了，打车软件显示有人网约拼车，阿拉一看顺路，就接了单。

拼车的是一位漂亮的长发女孩，当打开车门的时候，两个人都惊呆了。

“你好，我叫阿拉，本地人。”阿拉首先打破了僵局，开心地笑了。

女孩久久没有回答，车里正放着一首伤感的情歌，女孩问：“你就是这么和女孩搭讪的吗？人来人往，你拼车的时候有没有可能会遇上过一个喜欢的人？”

“有！”阿拉说，“那时她身穿小西装、系着蝴蝶结、留着齐耳短发，明眸皓齿，那样子在我心里美极了，她的名字叫叶——小——雨。”阿拉说着，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珍藏的照片来。

女孩看着照片，眼泪突然就下来了，看着，看着又笑了。“你可还欠我一顿饭呢。”女孩说。

“放心，一辈子管够。”阿拉说。

“谁要吃你一辈子了？”

车子欢快地奔跑了起来。

（责编/刘 兵 插图/陆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