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布拉格的广场
2017-05-18巷陌西窗
巷陌西窗
慕尼黑到布拉格是慢火车,逢站必停。座位宽敞,像小包厢,但空调坏了,闷热。隔壁车厢一群喝啤酒的年轻人,自始至终处在高涨状态,非常聒噪。
终于到达布拉格。我一放下行李,来不及洗把脸,就急忙赶去查理大桥。
这是跨越在伏尔塔瓦河上的最古老的石桥。如今600多年过去了,大桥两侧栏杆上30尊圣人的雕像仍在生动地呼吸着。卡夫卡则干脆把查理大桥称为他生命的摇篮,他曾无数次地徘徊在桥上,他熟知这大桥上每个雕像的故事,他常在月光下数着桥上的石子,找寻过往的线索……这位伟大作家的遗言就是:“我的生命和灵感全部来自于伟大的查理大桥。”正如捷克著名的思想家米哈尔说:“他的生活不是在桥上就是在桥下。”
说到布拉格,当然少不了米兰·昆德拉的轻盈与沉重,少不了卡夫卡的留守与逃离,还有一位千万别忘了——赫拉巴尔,他的《时光静止的小城》和《过于喧嚣的孤独》我也很喜欢。还有电影《布拉格之恋》《布拉格练习曲》《布拉格狂想曲》……是不是布拉格的名头比捷克还要大?
尼采说:“当我想以一个词语来表达音乐时,我找到了维也纳;而当我想以一个词来表达神秘时,我只想到了布拉格。”布拉格,欧洲神秘之都,被喻为“诱人的女妖”和“邪恶的女巫”的城市,在可爱魅人中又具有一种撩拨人心的邪气。
布拉格的有轨电车是我的至愛,红色,敦厚,像遗老。几乎从路边民房的门口擦过,从一个个门洞里穿过,在油光锃亮的石头地面轨道上,温柔的叮咚声在一栋栋古董的中世纪建筑群中回响。
去看那精美得举世无双的天文钟吧,据说当时的市政当局,怕工艺外泄,居然刺瞎了机械工艺师的眼睛。 历经千年,这座大钟至今仍然走时精准,当地人也常常在此驻足校对手表的时间。全世界的游客都慕名而来,站在大钟前,聆听着钟声的敲打,感叹着它的神奇。据说它是根据地球中心说原理设计的,上面的钟一年绕一周,下面的一天绕一周。整点时,十二门徒会从左右的小窗中走马灯似的依次现身。
天文钟塔楼上,可以俯瞰布拉格广场。因为曾经那首《布拉格广场》,爱上了这个有点小甜蜜、小浪漫的地方。广场上没有传说中的许愿池,只有胡斯像,还有一群白鸽背对着夕阳。骤雨初歇,方块石油光滑亮,适合散步。
比起人潮汹涌的老城区,我更喜欢与老城一江之隔的小城区,相对安静,有些巷子空无一人。脚下永远是磨得发亮的硬石,幽幽地反射着墙上的铁皮街灯,你走着都不敢吭声,怕惊醒一个中世纪。
站在布拉格历史悠久的画卷之前,游客们总是容易掉进某个时光缝隙里。红瓦黄墙、城堡教堂、广场巷陌,似乎使你随时都能迷失在这座城市里,却又始终只能对它保持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凝视,正如卡夫卡作品里的K对于城堡的远眺。
今天的布拉格,四处可见卡夫卡的踪影。如他所说,布拉格有时候像一位“有着利爪的母亲”,将他裹挟,让他无法挣脱。他笔下的故事和人物,似乎化身为布拉格城内一个个看不见的灵魂,陪着他一同遥望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