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旺：“接班人”这盘棋下得有点大

贰习

左敏再次离开，曹德旺之婿叶舒继任总经理一职，这似乎让福耀玻璃关于新一届领导班子的变局基本稳定了下来。当然，始终悬着的还是曹德旺自己仍在坐着的“董事长”位置。

3月27日，公司秘闻报道曹德旺就接班人问题的回应，称曹德旺指明目前的局面距离家族“完全接班”还远，“这顶多算是第一步吧”。这是26日晚发布叶舒任职公告后，福耀玻璃方面就接班人问题的又一次变卦——曹德旺本已接受“长子曹晖明确表态不愿接班”的现实，但就此一着来看，他又改变了倾向。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曹德旺举棋未定：一边是仍担任公司副董事长的曹晖已经“外出”创业，另一边是年过七旬的“老头子”着急又无奈地“动员很多人去做他的工作”，“争取今年，最迟明年，一定让他来当这个董事长”。这场接班人大局最终落于长子还是落于谁，还需拭目以待。

“总经理”一职上的四位关键人物

2015年7月，曹晖离开，福耀玻璃在公告中明确表示曹晖因为其他商业项目离开，且在聘任新总经理之前，将由董事长曹德旺代任总经理职务。

随后，左敏顶上曹晖的位置，任期一年多，也比曹晖的九年要短得多。3月16日晚间，福耀玻璃发布公告称，左敏因家庭和身体原因，向公司提出辞去其所担任的公司总经理职务。一位接近福耀玻璃的知情人士在17日向第一财经透露，“左敏的家人居住在国外，而他本人因工作的缘故，长期与家人处于两地分居的状态，这应该是引发他这次辞职的主要原因之一。”

出生于1966年的左敏今年刚过50岁。按照中国传统企业领导人的黄金年龄标准，外界对他的离开持两种观点，一是认为恰逢事业巅峰期却不幸“被流放”，一是从集体来讲全属“功成身退”。

“我一直拿他当我自己孩子看待的，从来没有矛盾，左敏也不会离开我。”公司秘闻说，当时曹德旺表示，左敏的离职、叶舒的上位，这些都是按程序执行，福耀内部早前已达成的共识。

“實际上，左敏与曹德旺情同父子，他在辞职前应该已与曹德旺进行充分的沟通。”上述不具名的知情人士也提出了同样的看法。

左敏离开后的一段时间里，曹德旺再次暂代总经理职务，并表示会提拔一些年轻人，也进一步推动管理层年轻化。

对于管理层年轻化的动作，有业内人士认为，这是为未来领导班子接手工作并顺利推进福耀玻璃公司经营做准备。

3月26日晚，福耀玻璃再一次发布公告，正式聘任曹德旺之婿、公司副总经理叶舒为新任总经理，任期将至第八届董事局任期届满之日止。

叶舒在福耀玻璃公司之外是“低调”的形象，报道得不多，连流传的照片都是那张侧面照。若还有，也基本上都是来源于曹德旺对家族成员的满口称赞。“如果不是他本身的能力可以满足条件，那他是不能上的。”公司秘闻报道称，曹德旺在接受采访时解释道，“我又没有那么傻（指提拔不合适的人），出那个洋相干什么呢？”

在曹德旺看来，“叶舒人品厚道、长得也很帅，又是厦大毕业的。在公司待了这么多年，大家也对他评价很不错。”

需要指出的是，叶舒的前任是左敏，左敏的前任是曹晖，在总经理一职上，轮流切换着四位关键人物，其中很重要的一位就是曹德旺本人。

作为福耀玻璃的董事长和代言人，曹德旺现已年过七旬。按照正常退休年龄计算，他早就该退居幕后了。2009年年初，曹德旺捐出价值49亿美元的公司股份，并把曹晖从美国召回了国，让他出任总经理，这都被外界解释为“已有退休之意”。还有分析认为，在美国工厂这样的大投资已经完成后，曹德旺或许已开始考虑适时接班的问题。

“第二步是曹晖接班当董事长”

“说我现在要离开福耀还早着呢。”曹德旺日前接受公司秘闻采访时表示，“这次算是第一步，第二步是曹晖接班当董事长，第三步是我完全离开公司。”他估计，这一系列步骤大约还要“十年八年”才能完成。

曹德旺所指的“第一步”就是把女婿叶舒从副总经理位置提升到总经理位置。在此之前，前总经理左敏的离开已经被外界理解成给曹晖接班“让位”。

财新网在此前的报道中称，长子曹晖已明确表态不想接班。据其他媒体报道，曹晖原先并不想接这个班，因为“这不是人干的活”。他在美国呆过11年，“在美国，有房有车有钱，爱怎么过就怎么过。”曹晖很怀念当年那种“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舒坦日子。

《华夏时报》表示，福耀员工曾透露，哪怕在生病时，时任总经理的曹晖依然要在办公室打着吊瓶工作，而那段期间，曹晖经常会与曹德旺争论关于是否要继续任职的问题。单从目前各大媒体已经披露的内容来看，曹德旺态度趋于乐观。这或能表明儿子的接受程度有所转好。

有媒体报道称，曹德旺曾通过国际猎头寻找职业经理人，希望能托管福耀玻璃公司，然而外聘的八任总裁均以“水土不服”告别。

曹德旺当时给出的解释是，职业经理人“接不下来”，是因为“江湖会不买账”。这个“江湖”包括了股东和董事会等利益集团，他们手中握有较大比重的股份，担心“外来的和尚不会念经”，接班人制度会出现断层，以及公司价值评价会出现分歧。

今年3月9日，作为全国政协委员的曹德旺对中青在线表示，如果一家企业在接班问题上遇到了麻烦，说明企业本身出了问题，不适合接班制度。如果企业做得很好，规章制度很健全的话，是可以顺利接班的。

“他（曹晖）要是还不愿意呢？”

“他不愿意怎么行？他不来当董事长，叫我一个老头子怎么办？”关于福耀玻璃未来接班人的担忧与疑惑，3月27日，曹德旺接受公司秘闻采访时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当然，曹德旺自身的“曹氏”情结也是整个事件中非常重要的因素之一。“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他说，“福耀这个企业，如果没有曹家人在里面，是没有灵魂的。”他说，“曹家人做事是非常负责任的。”

曹晖“外出”创业或早已在计划之中

曹德旺的矛盾与进退倒像每一位传统家族企业掌门人的无奈之举。当初曹晖“离开”之际，曹德旺就回應称，“曹晖作为未来接班人”的计划不会动摇，只不过如今有一个与福耀玻璃相关的“互联网+”计划吸引曹晖，并且需要他轻装上阵去创业。

今年3月28日，创事纪邮报发表文章，进一步指出曹晖的创业项目跟福耀玻璃近年力推的“工业4.0”计划相关，而且其名下的“三锋”系列公司就曾披露在福耀玻璃2016年年报中。

换句话说，曹德旺是赞同曹晖“外出”创业的，并且其暗示曹晖日后会带着经验回归，帮助公司向前推进结构性调整与行业改革。

这符合外界的一种声音，即认为左敏的离任或与福耀玻璃的全球化布局有关。据悉，福耀玻璃目前在中国16个省市以及美国、俄罗斯、德国、日本、韩国等9个国家和地区建立现代化生产基地，并在中美德设立4个设计中心，全球雇员约2.6万人。而这几年被福耀玻璃视为布局全球的关键时期，处在海外业务爬坡的曲线位置。

曹德旺曾公开表示今年预计再投资42亿元，其中1/3在国外，2/3在国内。福耀玻璃公关部在接受南方都市报采访时也指出，“公司的业务重心一直都在国内，曹总一直很看好国内发展”。但是，在其扩张计划下，目前已占国内汽车玻璃汽车市场份额约七成，并保持增长势头的福耀玻璃公司，同南玻A、旗滨集团等中国企业一样，在全球玻璃行业已经陷入产能过剩的不景气阶段逆势做大，加速推进其全球化战略。

有意思的是，此时以美国玻璃巨头PPG等为代表的国外企业开始或已经剥离此业务，转型做化工或其他领域。2014年，曹德旺赴美投资，直接收购了PPG的工厂。这起收购被认为是福耀玻璃进军美国并不断扩大海外市场的“绝佳跳板”。资料显示，PPG创建于1883年，是做玻璃起家的公司，且当时已经在工业、交通、消费品、建筑材料和汽车零部件等领域处于世界领先水平。

公开的预计数字显示，福耀玻璃在美国的汽车玻璃工厂到今年第三季度即可达到每年550万套的产能。而曹德旺的目标则是“要拿下北美市场至少20%的占有率”。

就目前而言，曹晖仍担任福耀玻璃副董事长职务，据悉，其去年还从公司领取330万元人民币的薪酬。按照公司章程规定，董事长由董事会产生，总经理则属于管理层，只负责日常经营管理。也就是说，即使担任总经理，叶舒也不算董事会构成人员，曹晖则自始至终都留在未来董事长候选名单中。

左敏与叶舒的战略性差异至今未明

在全球化战略中，左敏与叶舒的条件对比并不能确定，也难分优劣。资料显示，两者都是厦门大学本科毕业，但左敏是复旦经济学博士，叶舒则是澳大利亚籍的厦大经济学硕士。

“依然会继续服务于福耀，一切要以公告为准。” 左敏不久前接受《华夏时报》采访时表示，辞任总经理后将赴河仁慈善基金会就职。

河仁慈善基金会是曹德旺以父亲名字命名的基金会，也是福耀玻璃第二大股东。“我目前有两大块产业，一个是经营，一个是慈善救济。基金会属于救济这一块，这一块的资产现在也有将近70亿了。”曹德旺说，基金会秘书长与其此前公司总经理一职相比，“仅仅是职务分工上的不同”，在地位的重要程度、薪酬待遇方面并没有发生变化，甚至是“比集团总裁更好的位置”，“没有经营指标的压力”。

《华夏时报》报道称曹德旺还是左敏的义父，对左敏很是器重。作为当时公司里稀罕的大学生，左敏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即福耀玻璃创设之初就开始为公司工作，是曹德旺一手培养起来的高管。

“他现在是集团的总裁，一把手了，你们以后也会成为未来的左敏。”公司秘闻报道称，曹德旺在2016年央视《遇见大咖》节目中为福耀玻璃的职工举行集体证婚，其中第一个就是左敏。“左敏那时候爱上了一个女孩子，但没有钱结婚，后来就借助这个晚会帮他办。”

不过另一个说法则是，除了曹德旺家族成员外，左敏是福耀玻璃内部持股数量最多的高管。福耀玻璃2016年年报显示，截至去年末，左敏持有超1600万股福耀玻璃A股，按照今年3月份股价，总市值高达3.5亿元人民币。而左敏作为总经理从上市公司领取薪酬270万元。

若仍要追究，“左敏因与家人长期分隔两地而最终选择辞任”这一理由显然来得太迟，他将长期以何地为工作生活驻扎处也未可知。

“福耀也难逃创始人光环？拥有神一样的创始人是中国许多顶尖民营企业一种大幸，也是某种不幸。曹德旺之后谁还能代言福耀？”这是外界提出来的担忧。无论离职或继任后，左敏四位关键人物与福耀玻璃也一直承载着一家传统企业自带的压力。 （财视传媒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