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梦的尽头是你身旁
2017-05-12默默安然
默默安然
作者有话说:爱运动的男孩女孩最可爱了,赛场上挥汗如雨的脸庞特别有吸引力,运动是自个很热血的事情,写起来也特别开心。这个故事的重点其实是大家在一起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可能在这个目标背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目标,但最后胜利的愉悦是大家共同品尝的。几乎每个女孩在上学时都偷偷议论过某个个子高高、打篮球很好的男生吧,和其他感情无关,有的时候也不过是喜欢坐在篮球架下看着而已。也会有女生,为了某个男生偷偷地练习拍球吧。那样的岁月,最美好了。
那是许留第一次见她除了不屑一顾的冷笑之外,露出普通女孩子的笑容。很阳光,像朵毛茸茸的花。
【同学,你走错教室了】
“请问,这是篮球社的报名处吗?”
许留正叼着一根鱿鱼须,脚架在桌子上,一个声音突然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因为听见是女声,还以为是老师,他慌慌张张把脚放了下去,结果发现面前是个看起来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女孩。
“是。”他立刻又懒散了下去,“不过……同学,我们不收女生。”
“为什么不收?国家还有女子篮球队呢!”
“说不收就是不收啦。”许留没想到她那么坚持,感觉有些好笑,“你想想,就你一个女孩,真到了场上,大家怎么跟你身体冲撞,对吧?”
教室里其他社员顺着许留的话幻想了一下,一起哄笑了起来。
不过仔细看,这姑娘的外表还真不赖,目测穿着球鞋也有一米七的身高,还很瘦,头发很长,梳着马尾也将近到腰了。要是队里真有这么个“吉祥物”……这么想着,有人凑上前在许留耳边说了两句。他站起来,走到女生面前,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朱珠。”
猪……许留一个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见朱珠脸黑了,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把笑憋了回去:“你要是真喜欢篮球的话,我去和啦啦队社的社长说一声,你去啦啦队,肯定能当队长。”
许留以为自己说了个很好的提议,没想到朱珠脸更黑了,留下了“免谈”两个字,利落地转身走人了。
留下一屋子大男生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儿了。不过,看到朱珠这种反应,许留反而对她多了一点点好奇。
进入高三之后,许留心情一直很不好,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不能继续担任这个篮球社的社长了。这个篮球社是他一手建起来的,几乎集结了整所学校所有身体素质不错,又对篮球有兴趣的男生。也因为他,他们这所学校的篮球队连得了两年全区第一,也进过市决赛。
可是眼见着他面临升学压力,需要找个人代替他,却没人愿意接手。许留虽然继续招纳新人,想从高一新生里发现些人才,可连续几天,自己找上门的人寥寥无几。一来二去,他也没了耐性,正在这时朱珠却出现了。
很奇怪的,许留居然能从朱珠的眼睛里看出她对篮球的爱胜过很多男生,可惜……她是个女生。
正这么想着,许留放学提着书包从楼道走出来,就看见操场上,朱珠站在三分线外,一个漂亮的空心入篮。
他嘴里叼着的棒棒糖,“咔嚓”就咬成了碎块。
【现在说这话,抱歉,晚了】
从那开始许留暗中窥探着朱珠的情况。高一新生和他们不在一座楼里,他安排了很多眼线,总算了解个了大概。
净身高一米七四,只有一百出头的体重,体育特长生,人很拽,开学一个月几乎没和人说过话。
越研究越觉得这姑娘有意思,他上一次觉得一个人有意思,还是高一的时候呢。
偷了朱珠班上的课表,许留决定去看朱珠上体育课。他坐在操场边看见队伍一解散,朱珠就自己拿了个篮球,跑到角落的一个篮球架下自己玩了起来。许留认真观察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虽说比起一般女生强很多,但也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
“喂,需要对手吗?”
朱珠认出他,多少有点惊讶,但也仅仅体现在挑了挑眉:“不用。”
“没有对手怎么练啊,”许留跑到她对面,做出防守动作,“来吧。放心,我不会趁机占你……”
许留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右边一阵风,头顶上篮球已经入筐了。
许留愣在原地,他没觉得丢脸,只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女孩身体比较灵活,但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喂,要想和我打,就好好打一场,”朱珠反手把球丢给他,“别把我当女生看。”
他俩的这场一对一篮球赛,引来了好多人围观。起初许留还是收敛几分,最后竟然不得不认真对待。他必须承认,他低估了朱珠的能力,除去一些女生先天的身体不足,朱珠技术上完全不输男生。她能做到如此地步,一定付出了很多辛苦。一直到下课铃响,还是许留略胜一筹,不过他并不因此而开心,他开心的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对手。
“喏,请你。”许留买了两瓶水,递给朱珠一瓶。人已经散得差不多,操场上只有正午暖洋洋的阳光,“这年头女生要是都像你这样,叫男生多没成就感。”
“我活着又不是为了让你们有成就感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篮球的?”
“初二。”
“那也不过才两年啊。”许留赞叹,“你到底经过了怎样的训练啊?”
朱珠听到他的话,突然笑了。那是许留第一次见她除了不屑一顾的冷笑之外,露出普通女孩子的笑容。很阳光,像朵毛茸茸的花。
“每天早上五点起床跑步,晚上做有氧运动和力量训练。看每场比赛,不放过任何一个练习和与人比赛的机会。我觉得只要想做,就做得到。”
“为什么会选择篮球?”
“可以不说吗?”
“随你。”许留也不想打听人家不想说的事,他对朱珠伸出拳头,“我收回那天说的话,我愿意破例收你进来。”
朱珠没有和他对拳头,而是跳起来就往校门外走。
“现在说这话,抱歉,晚了。”
这女孩到底要跩到什么程度啊。许留还是第一次这么上赶着对一个人,对方还不领情。他在后面追着喊:“喂,那天我态度是不大好,但你毕竟是个女的啊。”
朱珠停下脚步,对着一个劲儿在耳边念经的许留说:“我活着又不是为了让你们认可的。”
许留突然觉得这台词很耳熟,触发了他脑袋里的一个记忆关卡,他眯起眼睛想了想,突然问:“你认识邵安呀?”
问出口之后许留又觉得自己很唐突,怎么可能呢,据他打探的情报,朱珠和邵安又不是一个中学毕业的,世界哪有这么小。
可是他却看见朱珠的表情像慢镜头一样,一点,一点,阴沉了下去,像浸在一片漆黑湖水里的月亮。
“对,我认识。”她说。
“真的?”许留一下子兴奋了起来。邵安可是他一直很尊敬的对手,自从打过一次比赛,就念念不忘,“他现在怎样?在做什么?”
毫无预警,眼泪从面无表情的朱珠眼睛里滚落。
“他死了。”
【他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两年前的那场比赛,许留至今记忆犹新。那时他组建的篮球社刚刚站稳脚跟,便遇到邵安带领的队伍。
原本信心满满的比赛,结果输得一败涂地。
那年的市高中篮球联赛冠军就是邵安带队得的,而且听说邵安当时被正式球队的教练看中了。邵安的个人素质非常好,高一就一米八九的身高,天生的优秀弹跳力。在许留心里,邵安简直是篮球天才。
可是仅仅过了两年不到,得到的消息居然是——这个人不在了。
看朱珠的态度也能明白,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从那之后,许留没再跟朱珠提过打篮球的事,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无法控制地总是想起朱珠来。买饭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多捎一份,下课时也总喜欢往外面转,甚至每次摸起篮球来都精神不集中。
“哎,你是想追我吗?”
第十二次,午休把饭丢在朱珠桌子上转身就走时,许留被叫住了。他尴尬地回过头,看见朱珠一手托着腮,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把这献殷勤的工夫,用来干点正事吧。”
朱珠答应进篮球队,但有个条件,如果许留答应,并且真的能做到,那她从此以后唯他马首是瞻。除非他嫌煩,不然她绝对不会离开。
许留答应了。
可是他不是图什么唯他马首是瞻,任何感情都不该拿来当赌注。他明白朱珠会这么做是因为那件事很重要,重要到完全压过了她心中其他的情感。
他之所以答应,是因为觉得,这或许是打开朱珠心里那道锁的最好的办法。
朱珠提的要求,确实有点难。得到下半年举行的高中篮球联赛的市级第一,然后晋级全国决赛。第一并不是目的,打败一个队伍才是目的。
那个学校是在许留高二下学期才参加市区比赛的,只因为他们学校来了一个非洲的留学生。自从这个学校开始参加比赛,几乎战无不胜,很多学校在碰了钉子之后,就不再申请比赛了。也包括他们。
可现在,单凭朱珠一句话,许留就得向这个冠军队发出挑战。
果不其然,当他把这个事情和队友们一说,大家都觉得他疯了。队友大部分都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应该把大部分时间放在学习上,而且就算他们愿意,老师都未必同意。
“我坚持。”说出这句话时,许留却在心里嘲笑着自己,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怎么能勉强别人,“谁愿意,就跟着我,不愿意,我不勉强。”
最后还是有人愿意留下来陪许留疯,勉强凑够了五个人,可是没有替补,万一他们五个人里有人不能撑全场就完了。
“没关系,我再想办法。”
拍了拍好兄弟们的肩膀,许留走出活动教室,黑暗里倚着墙的人影吓了他一跳。朱珠从黑暗里走到他面前,微微仰头对他说:“算我一个。”
许留抬手按住她的脑袋,苦笑着:“你是疯子吗?”
朱珠粗暴地打掉了许留的手,理直气壮地回嘴:“照这么说,你不也是疯子吗?”
许留心里想,那还不是因为你。
就在这时,偷听的队友们钻了出来,在他俩身后发出整齐划一起哄的声音。许留“哧”了一声,却是心慌意乱着,赶忙往楼道外走。
就在他前脚刚刚踏出楼道时,身后传来追来的脚步声。他停住,听到朱珠认真的声音:“无论结果怎样,谢谢你。”
许留没吭声。
“他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朱珠顿了一下,“你知道,‘最这个字的意思吧。”
许留没有回头,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然后他抬起手,五个手指随意地动了动,淡淡地说:“走啦。”
【谁说他不在了,你现在看见的,就是他】
那个假期,许留拼尽了全力练习。偏偏又是个酷暑,他却每天都在室外有篮球场的地方抓紧训练,汗流得像自来水一样。
“喏,注意补充水分。”
刚坐下休息,面前突然出现一瓶运动饮料。许留诧异地抬起头,朱珠逆光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
朱珠指了指一条窄马路对面的居民楼:“不好意思,偏巧我家就住在那儿。”
许留这才意识到,他俩的家居然只隔着一条马路和一个花园。
“两个小时。”朱珠在他身边坐下,“两个小时完全没有休息,练习方式一点也不科学。”
“我没事,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了,”朱珠傲娇地把头转到一边,“我是怕你还没比赛,先把身体练坏了。”
许留静静地笑了,他知道朱珠说的不是真心话。“喂,那次说的赌注,我可以不要,我不勉强你。”他又一次伸手按住朱珠的头,“不过,有些事有些人,既然回不来,我劝你还是早点走出来。”
这一次,朱珠没有立刻打开他的手,许留反而有点不习惯,可他还没来得及把手拿开,手腕就被狠狠咬住了。
“喂!”
许留跳起来,甩着胳膊,不可思议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朱珠。他胳膊上的牙印,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有我爸妈和他才能碰我头发。”朱珠冷着一张脸。
许留心中颇为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他继续把那只带着深深牙印的手,死死按在朱珠脑袋上。
“不是说了,他已经不在了吗。”
毕竟是女生,朱珠死活也移不开他的手。异常烦躁,和好像快要下大雨的天气搅拌在了一起,她感觉自己活活像只被丢上岸的鱼。
“放开!”
突然爆发的声音,本着开玩笑心情的许留彻底吓住了,力量刚一松懈,朱珠就甩开他的手臂站起来跑开好远。
隔着距离,有雨点落在他俩中间,这场雨下得很急。许留醒过神来,刚想告诉她快点回家,她却又突然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气势冲了回来。许留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朱珠就停在离他很近很近的面前,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
“谁说他不在了,你现在看见的,就是他。”
许留半张着嘴,只听见一声响雷,雨突然像有人在云上扣下一盆水一样,猛烈地砸了下来。
朱珠从五岁起就崇拜邵安,小时候的她很软弱,被同龄小孩欺负,是邵安冲出来替她打抱不平。从那起她就一直追着邵安跑,也是邵安手把手教她打篮球。但那时她注意力根本不在篮球上,她只是想借着篮球多接近邵安而已。她看邵安的每场比赛,扬言之后要做邵安的经纪人。
她以为她的人生会一直这样下去。
只是她不知道邵安瞒着所有人一件天大的事——他有很严重的哮喘病,一直小心翼翼地吃药压制着,连父母都以为他的哮喘已经好了。可是越来越大的运动量使他犯病次数越来越多。直到他的巅峰期,在通向正式赛场的选拔上,他哮喘病发作了,而药却用光了。他强撑着,想挨过去,最后被发现倒在休息室里。
邵安最后的比赛,输给了那支球队,没有得到冠军。
就在邵安出事的一个月前,朱珠突然视力下降,被确诊为眼角膜脱落,面临着失明。
一个月后,邵安将他的角膜移植给了她。
从那时起,她觉得自己只是邵安在这个世上的替身而已,她要替邵安完成梦想。
可是……偏偏,她是个女生。
【别那么壮烈,你不过是个女孩】
比赛从一开始就很困难,老师根本不赞成高三的学生继续参赛。许留一趟一趟跑办公室,最后才勉强得到允许。前提条件是,第一场要赢。如果第一场不赢,立刻退出。
结果,他们第一场抽到的对手就很强。但他们赢得还算容易。结束后大家兴致都很高,许留招呼朱珠一起去吃饭,她却收拾了东西要先回家。
“别那么扫兴嘛。”许留揉了揉鼻子,“庆祝一下又不过分。”
“庆祝?都做到了再庆祝吧。”
许留看着朱珠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高兴的心情全都没了,草草跟队友告了别。一路上他回想了那天朱珠说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这女孩给自己身上加的枷锁太重了。
他要替她卸下来。
快走到家门口时听见远处公园里有篮球一下一下拍地的声音,许留本来已经走了过去,却又折回来。隔着铁丝网,他看见朱珠一个人在寂静的篮球场上做着练习。小小的篮球场,只有前后两盏昏黄路灯,把人衬得寂寞极了。
许留默默看了一会儿,出去买了水和一份晚饭,偷偷放在了篮球场的边上,离开了。
之后一个月,高强度的比赛,虽然也有失败,但总算是跌跌撞撞地一路到了紧要关头。这时候原本一点也不上心的校方也关注了起来,看起来事情是向好的方面发展,可只有他们知道,彼此的体力和精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果不其然,第一节一个场上队员就小腿痉挛,只好暂时换上个板凳队员。第二节快结束时,对方一个看不出是有意无意的肘击,正击在许留的鼻梁上。朱珠立刻喊了暂停,但许留鼻血流得严重,不止住肯定不能再剧烈运动。
“我上。”
“不行。”
“马上第二节就结束了。”朱珠擅自请求上场,对方学校一阵哗然,大家议论纷纷怎么会有女孩要上场,“等你好了,再替我。”
许留挣扎着想起来阻止她胡闹,但刚才那一下,他头晕得厉害,而且腿的酸疼似乎也到了极限。
“别拿我当女人,我行的。”
虽然异议很大,但似乎也没有先例证明不能让女孩子上,所以朱珠还是上场了。突然这么奇怪的变动,反而打乱了对方的节奏,而朱珠神奇得不属于女生的技巧,更是让他们瞠目结舌。趁着这个时间,许留在下面努力给自己和队友做按摩。
比赛结束,他作了个大胆的决定——他要让朱珠留在场上,和他一起打完下半场。
果不其然,下半场一开始就如他所料,对方知道即使对方是个女生也丝毫不能放水,开始马力全开。许留暗自捏了把汗,毕竟在身体冲撞上面,朱珠不可能占优势。她一次次被撞倒在地上,每一次都一声不吭地迅速爬起来,但终于有一次,虽然她咬着牙,许留还是听到下意识的一声痛呼。他停下脚步想去拉她,却撞见她直直的眼光。
许留明白她是在说——继续比赛,不用管她。
但他还是跑过去伸出了手:“别那么壮烈,你不过是个女孩而已。”
朱珠站在场上,看着许留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从前,她每次都站在线外,为邵安喊破了喉咙,可邵安都不会转头看她一眼。有一次,失控的篮球朝她飞来,高速旋转的球正砸在她的眼睛上。
但是把她扶起来的是其他人,不是邵安。不是。
她也不知道后来眼睛的病变和那次的事情有没有关系,但是她知道的是,当她眼睛缠着纱布,在医院倍感无助的时候,邵安并不知道。那时候的邵安,一心只追逐赢。
后来的角膜移植,只是邵安父母的主意罢了。
所以……她到底在追逐什么呢?
最后一个三分球投进的瞬间,全场结束的哨音也响了。许留从她身后跑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喂,笑一个,我们赢了哎。”
她看着许留,血都没擦干净,一脸汗水的脸。她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我要的不是冠軍】
许留毕业离开学校那天,整个篮球社的人拍了一张合影。拿在他手上的,是那一年,市高中篮球联赛冠军的奖杯。
连许留自己都没想到,因为这个比赛,他的人生改变了不少。首先是他的个子好像又长高了,而且他高考因此加分了,并且接到了全国最好的体校的录取函。
从未想过大学要考去远方的他,真的要收拾行李上路了。
这一切,好像都是因为,他遇见了朱珠。
最后的那场比赛,好像根本没有赢的可能。对方的黑人队员体格上先天占优太多,两个人都拦不住他。直到第二节,朱珠想了个冒险的方法,由她上场,利用身高差和灵活度来误导对方。
但这个办法也仅仅是缩小了分差,却更大地激发了对方的斗志。第三节时,对方故意用手肘攻击许留,裁判却没有看见。许留咬牙忍着肋骨剧痛,跑步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
这些朱珠全看见了。她想说,放弃吧,她早就不在乎输赢了。虽然她从睁开眼睛,知道自己移植了邵安的角膜那天起,就只有替邵安继续打篮球这一个想法。可到了如今,她却突然明白,这样勉强,毫无意义。
那个人不在了。即使赢了,得到的也不是属于那个人的奖杯。更何况,她很清楚,那个人就是败在太想赢上。
正在这时,裁判哨响,黑人队员第三次犯规。而许留倒在地上,好像起不来了。
“你是在诱导他犯规吧。”
“他已经三犯了,也许会把他换下场也说不定。就算不下场,他也不会收敛一些的。那最后一节,还有希望逆转。”
“不要……”朱珠想说,不要太拼命了。可是她说不出口,从一开始就是她在勉强,到这种紧要关头,她怎么能说放弃。
许留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好了,没关系,安心等着拿最后的奖杯吧。”他抬起手下意识地想拍她的头,最后却落在肩膀上。
“喂!”许留已经走上场,听见身后的喊声,“我要的不是冠军!”
“我知道。”
把队友的球接到手里,转身半场外居然直接投篮,然后就没有再看球,而是看着朱珠:“我要你,用他的眼睛看着,得到这个冠军。然后,你就不欠他的了。”
全场都盯着那个球,然后,理所应当地……没进。
朱珠反而笑了,哧,耍帅。
黑人队员四次犯规之后,教练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他换了下去,那时候离最后结束还剩八分钟。最后拼尽全力的八分钟,以一分险胜。
第一次拿到市级冠军,第一次,许留这个人在场上大放异彩。
朱珠站在场外,看着男生们开心地抱成一团,终于觉得,她这个决定或许并不是错的。
正在这时,许留突然朝她跑过来,一把把她拉到场中间,紧接着她尖叫着被抛了起来。
这是在邵安走后,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快乐。不对,实际上,她好像是整个少年阶段,第一次,那么快乐,真的要飞上云霄一般的。
可是。没过多久,许留就毕业了。他只是草草地把篮球社交给了她,什么话都没说。
关于那个赌注,也再也没提过。
他们之间没了篮球,好像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朱珠有些气恼,明知道许留那天最后一次回学校聚会,她却愣是没有去。
【还有两年,来找我吧】
“喂,真的不等等了吗?”
虽然朱珠一开始就说好不来,但大家都没有想到她真不来。而许留仿佛料到了一样,多一分钟也没有等。
比赛结束之后,高三也进入最后的阶段了,他需要恶补落下的功课。另一方面,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朱珠。那个赌注,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提起。
有的时候,他会站在楼上,站在操场上的角落,看着朱珠仍旧像从前一样一个人默默练着篮球。但当朱珠回头,他就悄悄离开了。
相对的,朱珠也没有特别故意地来找过他。
真是冷淡呢。往家里走的路上许留想。虽然比赛到最后,其实也是在证明自己,并不完全是因为朱珠的拜托。但是,她居然都不愿来道个别啊。
就这样走到家门口,却迎面撞上坐在台阶上的朱珠,吓了许留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栋的?”
“要你管。”朱珠显然已经等好久了,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跺跺脚,“告个别要这么慢吗?”
“我人气高啊。”
朱珠走到他面前仰头,还不等说话,一只手就直直按了下来。她的头被按了下去,刘海被故意拨弄得很乱,掌心的热度一点点,传进了她的身体里。
“还有两年,来找我吧。”
在确认这次朱珠不会再对他使用暴力之后,许留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編辑/沐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