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磨一《鹬》

孙开元

2017年2月27日，第89届奥斯卡金像奖揭晓，美国皮克斯动画工厂出品，由艾伦·巴利拉罗编导的动画片《鹬》获得了最佳动画短片奖。这部动画片只有短短的六分钟长，导演却经过长达三年的时间才将其制作完成。

艾伦此次的创作灵感只是来源于他的一次偶然经历。在加州爱莫里维尔市，离皮克斯工作室不到一英里的地方是一处宁静、宽广的海滩，艾伦经常去那里散步。三年前的一天，已经41岁的艾伦·巴利拉罗在海边散步，忽然看到几只小鹬在沙滩上跑来跑去，海浪涌来，它们就不敢再往前跑。在身为动画片制作人的艾伦眼里，此情此景宛如动画片中的一个角色，这个角色必须要面对海浪带来的恐惧。他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把这个想法记了下来。他也想到了他的三个年幼的孩子，他无法永远给孩子当避风港，他希望他们能在生活中找到自信。

想法是有了，但怎样在一个短片里把他的想法表达出来就需要付出艰苦的努力了。他喜欢小电影，相信“少就是好”这句箴言，于是他决定把它制作成一个一切都是形象逼真的动画短片。他把这部短片命名为《鹬》，然后花了一年时间，和剧本创作人员研究怎样给鹬的故事定型。他们设计的这个短片剧情很简单：鹬妈妈不再将食物送到鹬宝贝嘴里，小鹬必须要勇敢面对海浪带来的恐惧，并且自己觅食。在海浪的洗礼之下，小鹬终于浴“水”重生，不再惧怕危险。为了画得形象，艾伦几乎每天清晨去海滩，观察鹬鸟的一举一动。虽然艾伦生长在加拿大，但北加州海滩的刺骨海风也让他饱受折磨。回来后，他和艺术家们研究鹬的造型，用铅笔一遍遍给鹬画素描。

第二步，他向动画片《机器人总动员》的编导安德鲁·斯坦顿请教，并且阅读了那部动画片的脚本，借鉴了他们的创作经验。受微距摄影的启发，并且借助于计算机图像渲染体系，他把镜头设计成以小鹬的视觉角度看海浪。同时，他也借鉴了美国著名插画家诺曼·洛克威尔对于颜色和材质的使用技巧。沙滩上的小股潮水只有几英寸高，但是如果站在小鹬的角度来看它就是恐怖的，这时候就需要借助于沙子来表现了。通过使用电影特效软件，他们在画面中制作出了数十亿的小沙粒，还有能够以假乱真的海水和泡沫。艾伦和他的制作团队简直就是在精雕细刻着沙粒，让它们真正地棱角分明、纹理清晰。

为了制作一根逼真的羽毛，就需要动用所有的新科技，他们为片中的鹬鸟制作了将近700万根羽毛，并且借鉴导演安德鲁·斯坦顿在动画片《多莉去哪儿了》中使用的渲染软件，让鹬的羽毛、海浪，无论是远是近，看上去都更具视觉感。画面中，小鹬是一个“小可怜”，它的羽毛湿漉漉的，在海风中瑟瑟发抖，看上去“萌呆了”。

艾伦说：“影片的制作还有一个难点：因为大背景是在海滩，画面中没有一个常见的树、汽车或者人作为角色的衬托。”

对此，艾伦在短片中设计了很多微距镜头，通过形体大小的变化来体现与角色的近距离接触感。

虽然影片只有短短的六分钟，但要让各个细节都给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却很难，最难的是以“去人化”形式表达鹬的思想感情。艾伦也有想放弃的时候，每当他想给片中的角色加入一句对话或一个拟人化动作时，皮克斯公司的首席動画创意官约翰·拉塞特就劝告他：“不要放弃你的初衷。”于是他们动用了一切能用的技术和手段，力图让片中的角色和景物看着真实、动得自然，这一过程又花了一年半的时间。就这样，经历三年不断的尝试和努力，他们终于制作完成了动画短片《鹬》。

2016年十大流行语之一是“工匠精神”，艾伦和他的团队制作的这部短短六分钟的动画片，正是对于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的绝好诠释。（本文略有删节）

[怦然心动]

所谓“工匠精神”，指工匠对自己的产品精雕细琢、精益求精的精神理念。工匠们喜欢不断改善自己的工艺，享受着产品在自己手中升华的过程，他们竭尽所能地把产品的品质从99%提高到99.99%，其利虽微，却能长久造福于世。艾伦·巴利拉罗就是具有“工匠精神”的人物，一部短短六分钟长的动画片，却用足了三年的时间来创作，在追求高效和经济利益最大化的商业社会中，这种创作无疑是令人匪夷所思的。然而，倘若没有艾伦的“三年磨一《鹬》”，你就无法领略模拟真实效果的动画片是何种模样，你也就无法感受电影技术是如何服务于人类的感官的。诚如影评所言：“这部动画全程就表达了一个意思，你并不是一个看客，你是一个参与者，这些画面并不是我拍给你们看的，是你们自己真的在看。”这就是艾伦的“工匠精神”带给所有人的财富。

【文题延伸】工匠精神；雕刻生活；打磨生活……（小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