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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与菲律宾华裔青少年语码混用情况对比分析

2017-05-10许晓雯

文教资料 2017年6期
关键词:马来西亚菲律宾

许晓雯

摘 要: 作者参与学校华裔青少年寻根之旅冬、夏令营教学活动时,发现马来西亚营员和菲律宾营员都存在语码混用情况。为了客观分析马来西亚团与菲律宾团语码混用情况的不同,采用问卷调查的方式收集数据,找出两团营员在语码混用上具有普遍性、形式多样性和对华语学习存在干扰的特点。针对这种语码混用情况,思考如何通过调整课程设置等手段在短期内提高华裔青少年华语能力的问题。

关键词: 华语教学 语码混用 华裔青少年 菲律宾 马来西亚

一、引言

2015年12月,泉州师范学院承办了马来西亚华裔青少年冬令营活动。作为文学与传播学院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的一名学生,笔者有幸与营员们深入交流。在日常交流过程中笔者发现,营员们之间在使用华语进行交流时常混杂其他语言,如英语、福建话等,并且双方能够正常沟通并不受任何影响。2016年3月底,学校又承办了第六届菲律宾华裔青少年学中文夏令营,笔者在两个月内和营员们一起交流学习。在和菲律宾营员交流的过程中发现营员们在互相对话时出现了与马来西亚团类似的现象,营员们在运用英语或菲律宾语进行交流时会穿插其他语言。根据资料收集,发现这是语码混用现象。

语码混用作为一种语言混合的产物,指的是在句子使用时将句内个别词语替换成不同于主体语言的客体语言并顺利完成交际。关立业从语言应用角度将语码混用分为以下几种类型:(1)不同语言之间的语码混用;(2)同一语言之间的语码混用;(3)一种语言同另一种语言的非民族共同语言形式之间的语码混用[1]。本文中华裔青少年语码混用类型属于以上(1)(2)两种情况。其中(2)是指华语与籍贯地的汉语方言或民族语言混用。华语是海外华人对中华民族共同语的称呼,文中不讨论汉语与华语的区别,把两者等同使用。语码混用的产生涉及社会文化、认知主体、语用环境、谈话对象等因素。马来西亚与菲律宾两国都是多元文化、多种族、多语言社会,语码混用的现象在学生中是否普遍存在?有何异同?多语环境对华裔青少年学习华语是否有影响?本文拟对这些问题展开研究。

此次研究与学生接触沟通的时间多,留下充足的资料。研究手段有口头访问、资料分析和数据分析。考虑到学生对华语的掌握能力不同,问卷设置不同,马来西亚团问卷采用全中文形式问答,菲律宾团的问卷则采用中英双语形式。为了行文方便,下文将“马来西亚团”简称“马来团”,“菲律宾团”简称“菲团”;将“马来西亚与菲律宾”简称“两国”,“马来西亚团与菲律宾团”简称“两团”。

二、两团基本情况

(一)两团人员的构成。

本次问卷两团发放时间跨度长,造成问卷问题设置没有一致性。

问卷调查涉及马来西亚华裔青少年31人,菲律宾华裔青少年102人。菲团中有3名中国籍营员,其余是非中国籍的华裔。马来团有29名青少年和2名儿童(小于14岁大于10岁),菲团有49名青少年和53名儿童(小于14岁大于10岁)。马来团中第三代和第四代华人占总人数的55%,第二代只有3%。菲团中第三代和第四代华人占总人数的47%,第二代华人占12%。从数据可知两团多是老移民的子孙辈,新移民较少。马来团男性14名,女性17名,菲团男性35名,女性67名。男女比例分别为45%,55%和34%,66%,男女比例上两团没有大差别。马来团有23人祖籍是福建,3人是广东籍,1人是海南籍,3人填写其他,1人未填写。福建籍比例高达74%,这与马来团人员构成有关。31名营员分别来自两个马来西亚当地社团,11名营员来自马来西亚雪华高师同学会,另外20名来自马来西亚新山福建会馆。会馆是东南亚地区华人社团的一种形式,以籍贯、姓氏、职业等分类,是当地华人聚集交流的社团。新山福建会馆从名称可以看出是以华人籍贯来自中国福建为条件聚集成员的,所以学生多熟练掌握福建话。菲团问卷在这一问题设置上是填空题,导致答案多样,所以数据并不能与马来团形成客观的对比。

(二)两国语言使用情况。

两国都是多语言、多民族的多元文化国家,语言使用情况复杂。

马来西亚是单语制国家,官方语言是马来语。马来语、英语、华语、淡米尔语,作为社会流行语言被广泛使用[2]。马来族、华族、印度族是马来西亚的三个主要民族,其中华族人口数仅次于马来族,是马来西亚的第二大民族。华族内部语言使用情况十分复杂,华语和籍贯地的方言被广泛使用。第一代华侨多来自中国沿海地区,到马来西亚落地生根的同时将祖籍地的方言带到了马来西亚。马来西亚的华人一般被分成六大籍贯:福建、福州、广东、潮州、海南和客家,不同聚集地华人所持的方言也不同。多使用闽方言、客家方言和粤方言,其中闽方言中的福建话(闽南方言)使用人数最多,占31.6%[3]。

菲律宾是双语制国家,官方语言是英语和菲律宾语。其中菲律宾语是以他加禄方言为基础不断融合修改而形成的菲律宾本土语言。菲律宾语言西化严重,不仅是东南亚使用英语人数最多的国家,还是世界第三大英语使用国。英语作为国家官方语言,地位高,被广泛使用[4]。华族在菲律宾属于少数民族,只占菲律宾人口的2%[5]。菲律宾独特的地理环境导致华人聚集具有多杂居、少聚居的特点,使华语使用范围狭窄且固定。多因素使得华语是民族通用语而不是社会通用语。据著名的菲华学者施振民教授估计:菲律宾华人中约有85%祖籍福建,15%祖籍广东[6],华族主要以血缘而不是地缘为纽带,地区不同,使用的方言也不同,多用闽方言和粤方言。

(三)两团语言情况的统计分析。

问卷把日常语言使用情况、语言混用形式、华语学习途径、父母语言使用、混用情况作为调查的主问题,对两团营员填写的问卷进行对比并分析数据。

1.两团营员语言使用情况。

两国都是多语国家,國民在社会生活中掌握多门语言。问卷中马来团31人中能熟练使用三种及以上语言(包括方言)的占87%。菲团102人中能够熟练使用三种及以上语言(包括方言)的占61%。从数据上可以看出学生能熟练使用多种语言的占多数。

马来团中所有学生都熟练使用华语,90%熟练使用英语和马来语。菲团熟练使用英语的学生达到了94%,其次是菲律宾语86%,华语56%。马来团对三种语言掌握程度平均,菲律宾团则呈阶梯状,按英语、菲律宾语、华语的次序,掌握程度依次下降。“最熟练的语言”这个选项中马来团有97%的学生选择了华语,菲团只有17%。菲团整体华语水平不如马来团,笔者在与两团接触的过程中也能体会一二。面对马来团的学生能够只用汉语完成交流,除了一些词语的使用和固定用法不同外,并不影响沟通。而与菲团学生交流不能只用汉语,需要借助英语完成对话。面对一些华语水平不高的学员,则需要全英文交流。

两团华语熟练程度不同与两国的教育政策、历史、社会现状等有关。首先,两国华人数量不同,马来西亚华族作为本国第二大民族,华语使用人数基数大,范围广。菲律宾华族作为少数民族,使用华语人数少并且千岛之国的地理环境让华人群居的习惯难以实现,导致华语使用范围小。其次,两国政府在发展过程中都对华文教育进行不同形式的打压和同化。在华文教育发展困难的背景下,两国华人群体采用了不同的应对方式。华族作为马来西亚第二大民族,通过华人社会的强烈抗争,在为华文教育争取合法地位的同时不断推进华文教育的发展,使马来西亚保留了华小、华中(独中)、大学华文课程,形成了现今东南亚地区最完整的华文教育体系。菲律宾的华文教育本土化彻底,在1975年菲政府实施教育菲化案后,95%的华校陆续菲化。菲化后华文只能作为第二语言课程进行教学,禁止在其他场合教授华文。从幼儿园到大学,华文课每天不得超过100分钟。中学的华文课程由原来的高、初中六年制改为四年制。华语考试成绩不再作为学生升学的必要条件[7]。华校语言教学重点从华语转为英语和菲律宾语,完整的华文教育体系没能在菲律宾延续。

2.不同情境下语言使用及语码混用情况。

学生身处多语社会,在问卷中设置了当学生在家与父母,在学校与老师同学,和身边朋友交流时会选择何种语言进行交际的问题。马来团营员三种情境中大多选择了一种语言进行交际,分别是87%,71%,84%。菲团营员与父母交流时有41%的人选择了一种语言进行交际,在学校时有55%的人用三种及以上语言进行交际。与亲人朋友交流时43%的营员用两种语言进行交际。从使用语言的数量上看菲团在面对三种交际情境时多数人出现了多语交际现象,马来团的多语交际现象并不明显。

表一 两团与父母、亲人和学校朋友交流时各种语言的使用情况(占总人数百分比)

菲团在三种情境中都出现多语交际,强势语言以英语和菲律宾语为主,每个情境中都有超过50%的营员选择了英语和菲律宾语作为交流语言。华语在三种情境中分别占19%,53%和20%。与父母交流时各有55%的学生选择了英语和菲律宾语,在学校情境中选择这两种语言的比例更高,各有88%和78%人次,和亲人交际时使用以上两种语言的分别占56%和60%。马来团多选择华语进行交际,混用形式单一。

在学校这一情境中,两团多语交际情况格外明显。马来团用英语和马来语作为交际语言的比例明显高于其他两个情境。与学生多来自华校有关,华校让学生接受了系统的华文教育,能长时间接触华语。近年来,华校因为教学水平高、教育环境好等优势,许多非华裔马来西亚人也选择让孩子就读华校,造成学生来源复杂。这是造成校园多语环境较其他情境更显著的原因之一。从数据可知,菲团在学校这一情境中,选择三种及以上语言进行交际的人次是所有情境中最多的,达到了55%,多选英语、菲律宾语和华语进行交際。由于上文提及的华校菲化政策,华文教育由华侨教育变为华人教育,华语由主要学习语言变为第二语言,菲化后的学校吸引了更多非华裔学生。复杂的学生构成与华语教学不占优势等原因促使多语交际现象的产生。其他两种情境中菲团选择华语作为交际语言的比例也不高,这与政府限制华语和华文教育发展有关;英语和菲律宾语作为官方语言逐渐取代了华语在经济和社会中的作用,体现在家庭中就是父母与孩子交流多用英语或菲律宾语。

三、两国华裔青少年语码混用特点

(一)语码混用的普遍性。

在多语国家,人们为了生存往往掌握多种语言,面对不同语言长期而稳定的接触必然会引起语言的变化。双语或多语社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引发新的语言习惯和规则,并可能确立新的语言使用标准(石定翊、朱志瑜,1999)[8]。语码混用就是在两国多语交际的基础之上产生的。华人在掌握华语的基础之上学习各种语言,学习过程中新学的语言经常出现词汇意思不通的情况,词汇的欠缺让语言使用者借用已掌握的语言替换,使交际能够继续。不同情境下接触掌握不同语言的人,使用的语言一直转变,为了选择更适合的语码符号参与情境、参与对话,出现了语码混用的现象,语码混用是语言使用者通过判断得出的结论能让交流更直接、高效率的方式。

语码混用的普遍性从学生自身、身边环境和父母三方面设问。自身是否出现语码混用的现象,马来团有81%人次选了是。由于前期问卷设置的失误,这个问题只在马来团问卷调查中出现,菲团的调查问卷中遗漏了。但在自身语码混用形式的问题上,所有学生都选择了自己在不同情境中会出现混用,也间接回答了自己在运用语言时是存在语码混用现象的。所以默认菲团学生自身都出现过语码混用现象。马来团营员周围同学朋友中常出现语码混用的共有81%,菲团则有86%。两团学生父母也存在语码混用现象,马来团父母出现语码混用的有42%,菲团则有79%。从数据可知不仅营员自身语码混用现象十分常见,而且身边混用现象明显。语码混用作为日常交流的一种表达形式出现在两团青少年的语言生活和父辈的语言生活中。说明语码混用不仅在横向的范围上存在普遍性,纵向的时间上也普遍存在。

以下语码混用语料来自学生写的作文和朋友圈的发文。利用语用学适用性与礼貌原则对语料进行分析,论证语码混用在营员中具有普遍性。下列例子中的斜体是除华语之外的语码混用部分。

马来团例:

1.四脚蛇游泳,比较美的slight手滑delete了。(华语+英语)

2.谁说游神一定要佛教徒?我家年年都游神huat哟喂。(华语+福建话)

例1是以华语作为主体混用英语的形式,进行了词语替换,“slight”和“delete”的中文意思分别是“不小心”和“删除”。例2是以华语为主体混用福建话的形式。游神是闽南地区的传统习俗,人们通过对神明的祭拜祈求来年能获得好运。“huat”是福建话旺的意思,福建话中旺指运势好,有财气和福气的意思。营员在参加闽南特色的活动中选择福建话进行语码混用,符合语境,通过语码混用达到了语言的适用性。

菲团例:

3.我的unforgettable moment是,我们在去wuyishan和可以看到漂亮的。(英语+华语)

4.我们去wuyi山,因为wuyi山很漂亮,wuyi山的scenic places很好看,HOTEL也好看和舒服。(英语+华语)

例3、4均为菲律宾营员在夏令营期间写的作文,写作的目的语是华语。由于营员华语水平有限,不能写出华语词语,因此用拼音替代,如武夷山中的武夷二字。两个例子中都出现了英语加华语的语码混用的形式,是因为营员们知道中国的小老师并不熟悉菲律宾语。选择通用性高的英语替换华语词汇,能让老师了解文章所要表达的意思。在语言交际发生困难,沟通不畅时,两位营员都通过语码混用的形式解决了困难,体现了语码混用的普遍性与适用性。

(二)语码混用形式的多样性。

马来团由于问卷设计的失误,没有设置具体混用形式的选项,以补充问卷的形式又调查了18位营员,在原有问卷的基础上,参考马来团语码混用的形式。

两团营员在日常生活中广泛运用语码混用参与交流,有时是不同语言混用,有时是同一语种混杂使用,更有多语混用的形式。不仅同一情境中混用形式复杂、具有多样性,在不同情境之下两国语码混用形式各有特点。

在与华裔朋友交流时,马来团呈现混用形式多样、方言使用率高的特点。运用英语加华语加马来语进行混用的占44%,英语加华语占39%,华语加福建话占22%。英语加马来语,英语加福建话,华语加方言加马来语混用各占了16.6%。方言的使用率较高,说明营员和华裔朋友方言的掌握能力较好。菲团出现混用形式多变复杂的特点,混用频率最高的形式是英语加菲律宾语加华语占31%,英语加华语占25%,华语加福建话占23%,英语加菲律宾语占16%。可以从数据得知华语的使用率在这一情境中上升,但英语作为混用的主体地位依旧不变。

在家庭中与父母交流时马来团营员选择最多的是英语加华语的混用形式,占了50%,华语加福建话占33%,华语加方言加马来语和英语加华语加福建话的两种形式各占22%,剩下的华语加福建话加马来语和英语加华语加马来语各占16%。混用形式多样,而且华语作为语码混用的主体掺杂英语的混用现象普遍存在。菲团也呈现形式多样的特点,英语与菲律宾语的混用频率最高,占了43%,其次是英语、菲律宾语和华语,占了22%。另外,英语、菲律宾语加福建话,菲律宾语加福建话,华语加福建话,菲律宾语加其他语言以上四种混用形式各占14%。菲律宾团语码混用形式多样,多种方言参与语码混用,混用的主体语言是英语和菲律宾语。

在社会上与人交流时马来团多选择华语加马来语加英语的形式进行混用,占67%。语码混用形式单一。菲团有51%人次选择英语加菲律宾语混用的形式,菲律宾语加其他语言混用形式占24%,英语、菲律宾语加华语的形式占18%。与人交流时英语与菲律宾语依旧是混用的主体语言,形式单一,菲律宾语的混用率提高。

以下语码混用语料来自学生写的贺卡和朋友圈的发文。从语用学适用性与礼貌原则对混用的形式进行分析,论证语码混用形式多样性的特点。下列例子中的斜体即为除华语或菲律宾语外的混用部分。

马来团例:

5.Yam早ChaING(粤语+华语+英语)

6.Walao可以diam吗!靠北(福建话+华语+马来语)

菲团例:

7.Sorry,wala ako masabi much,at least meron diba. Lets Start Now!The first sentence is Happy Mothers Day.I Love You So Much.(My siopao ) joke lang,kasi ang face parang

Siopao kasi e...(英語+菲律宾语+福建话)

例5中yam与cha指的是粤语中吃和茶的意思,结合中间穿插的“早”和最后英文词缀“ING”可知这句话的意思是“正在吃早茶”。三种语言自由组合使用体现了马来西亚语言社会独特的马赛克现象。其中使用粤语是因为早茶的传统来源于广东地区,这也体现了语码混用的适用性。例6中walao是语气词,表示心情不是很愉悦,存在于马来语言口语中,不知来自哪种语种。Diam是马来语中安静的意思,靠北是福建话,多用来表达愤怒、惊讶的情感。这句话中多个词汇都表达了愤怒。营员在遣词造句时选用最能表达愤怒情绪的语码组合成句,符合语码混用的礼貌性原则。例7中出现了两种不同混用形式即英语加菲律宾语和英语加菲律宾语加福建话的形式。其中英语加菲律宾语的混用并不是因为词汇缺乏,而是使用过程中由于习惯产生的语码混用。英语加菲律宾语加福建话的混用既有语言习惯又有词汇缺乏的原因。菲律宾语和英语中并不存在包子这个词汇,包子作为中国传统食物,随着海外移民的迁移被带到了菲律宾,并在福建话中保留了下来。例7语料是营员写给妈妈的贺卡,体现了菲律宾营员在家庭中日常用语的语码混用形式。从以上三个例子看出营员们语言混用具有形式多样、选择灵活的特点。面对不同情境能熟练选择适合的语言混用形式以达到高效合理的表达效果。

两团在不同情境下使用的语码混用形式不同,不仅反映了语码混用在语用上的适用性和礼貌性,而且避免了交际尴尬,使会话顺利进行;语码混用让表达更快捷,效率更高。面对不同情境,混用形式并不固定,根据情境由交流双方根据各自语言背景、语言的使用情况等多方面因素决定[9]。虽然语码混用的形式不尽相同,但两团各有特点。马来团以华语作为混用的主体语言而菲团则以英语为主体。华语是马来西亚华族的民族语,不仅在本民族内使用,在社会上也广泛运用。在菲律宾,英语、菲律宾语、福建话、华语这几种语言虽然并行使用,但地位是不同的。华语是少数民族语言,英语和菲律宾语则是官方语言,在社会生活中广泛使用。以英语为混用主体的语码混用形式,常常出现在菲团各个情境交际中。在社会上交流时两团选择的语码混用形式都较为单一,交际语言和语码混用形式的选择偏向稳定且不易出错的社会通用语,这是为了确保语言交际的高效性。马来团和菲团在家庭中和与华裔朋友交流时都呈现了语码混用形式多样的特点,是因为方言作为华人语言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日常对话中广泛参与语码混用。老一代华人多熟练掌握方言并在日常用语中广泛使用。为了让子孙掌握学习传统语言,他们多用方言与孩子沟通[10]。在与华裔朋友交流时,由于朋友来自不同地区使用的方言各不相同,在并不能完全理解方言词汇时使用华语、英语或菲律宾语进行替换。另外,营员们年龄层较低,易接受语码混用新形式。这些都导致语码混用形式的多样性。

(三)语码混用对华语学习的干扰性。

两团营员处在多语社会中,语码混用现象普遍存在于营员的语言生活中。语码混用是为了交际的方便与高效,但这种方便对华裔青少年学习华语产生了很大的干扰。具体影响为以下几点:

1.华语使用准确率降低,语法偏误增多。

两团英语掌握程度高,英语作为交际语言被长期且广泛使用。营员长期受英语思维影响,对华语学习产生负迁移,华裔青少年在学习华语时易出现语法错误或语用错误。以下是菲律宾营员作文中出现的错误例子,例如:

(1)我喜欢的难忘的事或人是我们的旅游在武夷山。

(2)……但是我真快乐在武夷山。

(3)我们买东西给我们家我的朋友我小心她。

营员将英语语法表达方式套用在汉语上,可看出英语对汉语学习的负迁移明显。

2.不利于华语语音、词汇的学习。

营员们使用的方言与华语作为同一语种,读音拼读与华语类似,在书写时学生会用拼音的方式将方言说出。另外,营员本来就对华语读音不熟悉,语码混用种频繁出现相近读音的词干扰华语的正确读音,使得营员常出现错读或误读。对词汇学习的影响是因为语码混用能轻松地帮助营员将不会的华语词语用其他语言形式替换,并且不影响交际。长此以往,营员华语词汇的掌握率和准确率可能会变低,依赖语码混用形式而不能单用华语完成交际。

3.对语码混用产生依赖,回避使用华语。

在多语社会中,营员们掌握多种语言,能够自如运用并根据语境选择语码混用形式。菲律宾除了学校华语课上被强制要求运用和使用华语外,在其他场合中华语并不是学生进行语言交际的第一选择。使用英语或菲律宾语或福建话就能完成交际,因此华语在华裔青少年的语言选择中处于第三、第四的地位[11]。在华语不是强势交际语言的情况下,语码混用为营员提供了更便捷高效的语言表达途径,营员可以在不完整说出华语句子的情况下完成对话。长此以往,营员们的华语表达能力受到严重影响,有的人甚至不能用华语表达一个完整的句子。华语使用频率下降,运用难度降低,易使营员产生惰性;如果华语学习很困难,那么甚至会放弃华语的使用。因此,上文例3、4中菲团营员在交际困难时选择使用英语完成交际,而不是汉语或拼音。

四、针对语言混用现象对(冬)夏令营课程设置的意见

面对语码混用对营员学习华语产生的干扰,思考通过调整课程设置、变化教学理念等手段在短期内提高华裔青少年华语语言运用能力。笔者从泉州师范学院夏令营课程设置方面提以下建议:

(一)根据学习程度不同,要求课程区别设置。

不只简单地区别营员华语学习水平,还要根据营员所在国的华语发展差异与混用情况对课程进行调整。越来越多不同国籍的营员参加(冬)夏令营,如果用相同的教材、相同的教学方式教授不同国家的华裔青少年,那么不仅不能实现短期(冬)夏令营语言教学的高效性,反而让(冬)夏令营活动变成刻板无趣的短期语言学习班。

以两团为例,课程设置时考虑两国华文教育的基本情况和两团华语能力水平的差异。菲团课程设置:在语言教学的基础上更偏重兴趣教学,夏令营时间短,要求课程安排紧凑有效合理。课程安排得当的话能够激发学生对华语产生更大的学习热情。通过武术、传统手工艺等具有中国特色的课程设置,让学生将学到的中国传统文化以手工艺品形式带回菲律宾。要求小老师们在课堂上和生活中与营员们都用中文进行对话,营造纯粹的汉语环境。通过课程安排和活动让营员们在参加完夏令营后能够充当传播华语魅力与中国传统文化经典的小使者。马来团课程设置:应充分利用营员对华语的熟练掌握,注重文化教学,在短期冬令营内讲授简单易懂的国学知识,以中国文化经典引起营员兴趣。充分利用泉州地处闽南地区(千年古城的地理和历史文化积淀)的优势,让营员在体会闽南文化的同时加深对马来西亚华侨民俗文化的理解,提高兴趣。

(二)根據学习程度不同,采用不同的教学方法。

面对不同国家的华裔青少年,需要制定不同的教学方法和教学策略。通过集体备课或小组教学研讨的方式在开营前确定每堂课教学重点与教学目的。充分调动小老师的积极性,在营员来前做好充分的调查研究,对营员所在国的华文教育背景有所了解,预设课堂上可能出现的状况,做好充足的准备。

以两团为例,两团营员在华语课堂上的表现有很大不同。由于马来团华文水平较高,过于简单的华语字句段落和模式化教学不易引起学生学习兴趣,因此在马来西亚团的课堂上,小老师可在教学内容上进行改进:增加经典文学作品教学,如古诗赏析、文言文片段欣赏,分享有趣的历史知识,让营员带着兴趣和好奇心学习华语。因为马来西亚华人处在大华语文化圈中,对华语文化敏感度高,所以小老师的教学语言可以结合当下华语热点。菲团的课堂教学应注意娱乐性的同时使用稳定的教学语言。菲律宾营员华语整体水平不高,短期夏令营是一个能充分发挥学生华语使用能力的机会。要求小老师在夏令营期间尽量与菲律宾营员使用华语交流,若营员出现华语使用错误应立即指出;在课堂上根据营员的实际情况,选择适合的语篇进行补充。菲律宾是一个充满热情的国家,营员们在课堂上喜欢活跃的气氛,小老师可以利用这一特点将语言教学与游戏结合。但要注意课堂气氛的掌控与教学内容的选择,不能本末倒置。菲团教学应给予营员更多的充分锻炼语言的机会,除课堂教学外,小老师还可以结合夏令营中多样的活动,穿插合适的语言教学课程,如在武术教学活动中可以选择太极拳、五祖拳等传统拳术,通过练习拳术学习招式名称和身体各部分名称等,引发学生兴趣,达到一活动一习得的目的。

语码混用这一语言现象反映为强势语言对某种传统语言使用价值的削弱,但从语言学的角度看各语言都是平等的,所以要用宏观开放的视角看待这一语言现象[12]。教师应坚持课堂语言教学的规范性,为学生提供正确认识学习华语的途径。在不改变语码混用的情况下,在课堂上为华裔学生提供良好纯粹的华语学习环境。以上两条建议都是从教学主体出发,通过课程设置的大方向和教师的帮助让营员在(冬)夏令营期间沉浸在华语语言环境中,快乐学习中华语言和文化。

五、结语

本文运用语言学和语用学知识,通过问卷调查的形式,调查在泉州师范学院参加(冬)夏令营的马来西亚和菲律宾学生语码混用情况,并对收集到的数据进行分析。在了解两团营员语言使用和语码混用情况的基础上,通过基本数据对比和语料实例展示,得出两团语码混用存在普遍性、形式多样和干扰性的特点,进而探究如何完善华裔青少年(冬)夏令营活动使学生在短暂的学习生活中有收获,能否通过(冬)夏令营的学习使华语学习有些许进步。根据泉州师范学院(冬)夏令营的具体情况,对(冬)夏令营的课程设置和小老师的教学方式提出建议,从而达到学习效率最优化的目的,让营员快乐学习,体会华语的魅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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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导教师:谢英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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