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吉尔北极熊比人多

张永朋

一天之内能看到白鲸、北极熊还有北极光的，估计也就只有丘吉尔才能这么神奇了。对，就是和二战时期英国著名首相丘吉尔同名的一个小镇，位于加拿大北部哈德森湾西岸。这是一个极其高冷的旅游目的地：不仅因为这里纬度高（北纬58度左右），而且因为处于副极地区域，常年低温。按气象学来分丘吉尔全年只有3个季节：7月、8月和冬季。冬季最冷的时候气温可以低达摄氏零下30度，而夏天的这里最高温度不过十几度。这里是北极熊之都，北极熊比人还多；这里是白鲸之都，每年夏季都会有3000多头白鲸来这里产子；这里一年有300天可以看到北极光！

北极熊之都和白鲸之都

丘吉尔及附近区域大约有着935头北极熊。而整个丘吉尔镇的人口不过900人，堪称熊比人多。所以这里也有着“北极熊之都”（Polar bear capital of the world）的称谓。这个边陲小镇就只有两条平行的大道和几条穿插的大街，宽敞而空荡，要是有北极熊悄悄经过也不足为奇。这里除了几间小旅馆没有什么商业，一个大超市就供给了整个小镇的吃穿和生活所需。每天往返马尼托巴省首府温尼伯和丘吉尔的直航航班只有一趟，只有72个座位，非常稀缺，价格颇高，遇上北极熊季机票可能要上万。如果坐火车前往得坐上一天两夜36个小时。

从旅游的角度来说，丘吉尔可以分为四个季节：花鸟季（6-9月）、白鲸季（7-8月）、北极熊季（10-11月）和北极光季（10月-3月）。每年最吸引人的莫过于白鲸季和北极熊季。夏天到这个地方主要是冲着白鲸而来的，事实上丘吉尔也有着“白鲸之都””（Beluga whale capital of the world）的美称。每年6月，丘吉尔河上的冰开始融化，到七八月份大批的白鲸会沿着河流南下进入稍微暖和的水域产仔和觅食，所以也是观鲸的最佳季节。这个季节也可以看到北极熊，它们大都蛰伏在海岸线附近——这个时候冰融化了，没法去捕食海豹，所以只能在海岸线蛰伏尽量节省能量。运气好的话有时可以找到一两头死后被冲上岸的海豹或者白鲸。不过大多数时候只能饿肚子。等到10-11月海面结冰了才出去觅食。全球气候变暖对北极熊的影响是推迟了海面结冰，而且结冰的时间也变短了，使得这些可怜的大家伙很晚才能出去觅食同时又得提早回来——否则冰融化了要被淹死。

北极熊监狱

到丘吉尔后，当地特有的北极熊救助中心（Polar bear holding facility）是一定要去的，它还有个名称叫“北极熊监狱”，顾名思义，这是关押“罪熊”的地方。这是个比较有趣的的设置，尽管北极熊可能并不如此认为。因为夏季北极熊都在岸上，有时会不知不觉地晃荡到镇上来。为了保护人们的安全，同时减少对北极熊的伤害，当地人于是建立了北极熊预警系统（Polar bear alert programme）。一旦发现有熊出没，人们就会立刻报警，然后通过麻醉枪或者利用捕熊装置把它捉起来关进这座监狱。

北极熊监狱是不能入内参观的，我去的时候据说里面关着两三头。它们被关在小黑屋里头没有吃的，不过它们本来夏天就得挨饿。以前人们试过喂海豹肉，但这些家伙吃过后会重复光顾成为惯犯，所以后来就不喂了，关一段时间好让它们下次机灵点别到镇上晃。一般等监狱28个仓位满了人们就会用直升飞机逐一的把它们运回偏远的海岸线释放。对于不太安分的家伙，可能要关到冬季才释放。其实这算是非常人道友爱的做法，在20-30年前还没有建立预警系统的时候，人们往往不得不把闯入镇上的北极熊击毙。

我在入住的旅馆看到这样一段告示：The Ploar Bear is a majestic， endangered animal， and we are living in its space. Please respect the Polar Bear and its migration patterns。这句话让人颇有感触，它强调我们人类闯入了北极熊的生存区域，人类才是外来者！所以呼吁人们要尊重北极熊的迁徙规律。可见当地人保护这种濒临绝种动物的意识很强。

北极熊监狱附近不远有一飞机残骸。曾经见过许多人在冰岛拍的飞机残骸经典照片，殊不知丘吉尔也有一处，只不过这地方太冷门了，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带我们来的向导显然过于小心，担心突然有北极熊出没或者不知哪块石头是熊伪装的，所以没让我们走得太近，不然拍照应该会很好玩。关于这架失事飞机：在1975年这架飞机要运送一批可乐，起飞后发现汽油不能有效地泵进引擎，于是不得不返航，不幸的是在降落的时候轮子碰到电线而坠毁，所幸的是两个飞行员都没事。而后残骸就一直留在这里，成为一处景点。

寻找北极熊

午饭后我们开始了激动人心的出海观鲸鱼之旅，不过最先的意外收获却是遇到北极熊。我們参加Sea North Tour公司的观鲸团，出发时还下起了雨，风雨中在船上冷得十分凌乱。先是坐船到威尔士王子城堡（Prince of wales fort），其实就是一个贸易要塞，没有什么看头。倒是解说员跟我们分享她在一个小时前遇到了北极熊的事颇为有趣。那头北极熊闯进了工作站，在房间里撒了泡尿然后又打破了窗，幸好跑得快，不然要被麻醉关到北极熊监狱里头。解说员还给我们看了她近距离用手机拍的照片，熊很是淘气。据向导后来说当天晚上熊就被麻醉了关到监狱里。一般年轻的熊比较容易犯事，它们还不习惯夏天的蛰伏。

我们一路走向城堡，有专人持麻醉枪在远处开路，以防有熊靠近。到了城堡解说员指了指远处：那头淘气的北极熊就在那边。大家争相测试视力，事实上看到的也只是一个小点，和岩石混为一体，肉眼难辨。我用200mm镜头也不太够用，还好配合新设备4000多万像素放大还是可以的，那头胖嘟嘟黄白色的大笨熊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趴在岩石上休眠。

此后船公司开船带我们靠近去观看，这回是终于可以肉眼看清了。第一次在野外看到北极熊大家都是兴奋不已。尽管这货一动不动地趴着，不过趴着有趴着的萌。继续沿着海岸线行驶，我们又陆陆续续发现了4头北极熊，其中两头还在“亲吻”玩耍，十分有趣。夏季的北极熊进入一种半休眠状态，通过减少活动来保存能量，如果有死白鲸被冲上岸，或海豹因退潮被困在礁石上，它们就会抓住时机进食。其它时间就在海岸线附近等海面结冰，它们好去冰面上捕猎海豹，不过那还要再等两三个月。

在丘吉尔的几天，我们分别两次出海寻找北极熊和看白鲸。头一天坐的是20人左右的快艇，得用望远镜和长焦镜头远观。第二天是6个人一艘的橡皮艇，可以近距离地观察。北极熊喜欢在岸边待着，所以船沿着海岸线走，找到的几率比较高。当然这里存在一定的运气成分，因为这是野外而不是动物园。还好我们的运气都不错，两次出海每次都能观察到4-5头北极熊，或蛰伏或打闹，各种憨态各种萌。尤其是第二天在橡皮艇上近距离观察到三头熊在海里游泳嬉戏，实属非常少见的一幕——开船的小哥说这么多年来他都是头一次见到。

老司机James给我们分享他两次遇到北极熊的情形。第一次是他刚到丘吉尔没多久，他在街上走，一头北极熊从他身边走过，相距不过3-4米。他知道不能跑，因为熊和狗一样，你一跑它会觉得你在逗它玩，然后就会追着你跑。他装着没事和熊保持距离走，然后打电话报警。这时有人开车路过想救James，发动机的轰鸣就把北极熊吓跑了。第二次也是在街上碰到，他还淡定地问北极熊：“嘿，吃饭了吗？”。那头熊看了看James点了点头，好像说：“吃过了。”然后相安无事地继续走。James现在是开苔原车的，经常和北极熊接触，对于一些熟悉的家伙还可以从车里伸手去摸摸它们的脑袋。

与白鲸共舞

看完北极熊船开到丘吉尔河口，可以不时看到一些白色长条状的东西翻出水面，时间很短暂，有时以为是浪花——那就是白鲸！七八月份在丘吉尔河活跃着大约3500头白鲸。如果在水族馆见过的话，比如珠海长隆，应该会知道些白家伙长得超级萌。不过水面上其实很难看到它们的完整萌态，它们不像蓝鲸虎鲸那样完全会跃出水面，而只是短暂地翻出水面透气，我们更多的是看到其雪白的背脊。但尽管如此能够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些大家伙，心里还是十分激动的！有时会同时出现好几头，或者妈妈带着孩子欢快地浮出来——刚出生的小家伙还是灰色的，场面十分有趣。

白鲸是最爱唱的鲸类之一，被称为“海中金丝雀”。它們能通过声呐系统组成各种复杂的词句彼此保持沟通。船长利用这点专门在水里放入喇叭播放白鲸的声音，以此吸引白鲸靠近，有几次我们能清楚地在船底下看到巨大的白色轮廓游过，心里一阵激动。不过终究没有在船边探出脑袋。其实心里会有点期待，不知这些大家伙会不会撞击我们的小船呢。那当然是不会的，它们的声呐系统会告知这里有东西，不要靠得太近，就好比我们没事不会去撞电灯柱。白鲸智商也不低。它们的视力很弱，完全靠声呐系统交流和判别方向，如果失去了声呐系统与完全失明无异。

不期而遇的北极光

一天之内能看到白鲸、北极熊还有北极光的，估计也就只有夏天的丘吉尔才能这么神奇了。其实前面提到的旅馆告示是提醒人们不要作死——夏天镇上可能会有熊出没，晚上尽量留在旅馆别没事出去溜达。可是我们偏偏碰上了北极光，而且是5级的。夏季居然能看到这么高能量级别的极光，就算极光季也不容易遇到。何况那时可是零下20-30度，而现在不过4-5度，运气不能更好了。

据说丘吉尔一年有300天可以看到北极光，只不过在夏季哈德森湾的冰融化了，水蒸气容易形成云，所以看到极光的概率不高，但只要是晴天，这里几乎都能看到。

其实我和同行小伙伴都是第一次看到北极光，一来就放个大招，大家都是激动不已，决定找个光污染没那么大的地方。我想起白天经过的教堂，作为前景拍照应该不错。同行的90后小姑娘激动地说要是真有熊出没也不用怕，因为她肯定是跑的最慢的，让人哭笑不得。其实向导也跟我们说了只要应对得当，北极熊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远远看到我们一班人的估计还会躲开，所以我们壮壮胆子还是扛着设备跑出去了。其实我们也没有走得很远，后来有镇上路过的醉汉给我们推荐一个据说拍照很赞的地方，我们也没敢去。

北极光看上去其实没有照片拍出来那么的绿，而是淡淡的，如丝如带千姿百态地在空中飘舞，时而缓缓变动时而快速翻滚。到夜深有一段时间爆发的特别厉害，舞动的特别快，甚至还能看到红紫色的，我们几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激动得哇哇叫，估计北极熊要是听到了也不敢靠近。在这里，我第一次拍摄了延时视频，虽然时间比较短，不过还是可以看到极光流动的超强震撼感。

坐苔原车看北极熊

其实到丘吉尔野生动物保护区坐苔原车才是丘吉尔之旅的重点，只不过这得是在10-11月的北极熊季。夏天去看到北极熊的几率不高，但可以看到不一样的苔原风光。由于常年低温生长季节短，苔原地面大都是覆盖藓类、地衣和小灌木。这边夏天的时候地表是一片片黄、绿、红色的植物，还到处长满白绒绒类似蒲公英般的小植物，和我们在温带热带看到的植物很不一样。

苔原车（Tundra Buggy）是一种专门设计用来观察北极熊的特种车，能够蹚水，无惧泥泞，擅走雪地。车身高达4米，光车轮就差不多一个人那么高。北极熊站起来几乎可以够到车窗的高度。可以近距离观察北极熊。当然最好还是得配备长焦镜头去拍。

每年到了10月底至11月，北极熊会在岸边徘徊等待哈德森湾结冰然后出去捕猎，所以会相对活跃。许多欧美游客会专门到丘吉尔坐苔原车看北极熊。整个丘吉尔也就只有两家公司有执照运营这种tour，最大最专业的就是Frontiers North公司的Tundra Buggy。他们还有给专业的摄影团居住的车厢，可以在保护区里住上两三天以便24小时随时近距离看北极熊，晚上还能顺便在户外看看北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