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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岸与彼岸:把城市拉回乡下喂狗

2017-05-03老四

齐鲁周刊 2017年15期
关键词:莫西迪伦鲍勃

老四

城市如此坚硬,民谣如此柔软。春天如此破败,命运如此不堪。那些街巷中的音乐,飘扬在夜市的烟火中,飘扬在酒吧的落败处。此岸的城市和彼岸的远方在一个时空交融,民谣代表了生活的此岸和彼岸:在此岸,我们饥肠辘辘心向江湖;在彼岸,我们除了远方一无所有……

被城市永远跟踪的迪伦与莫西子诗

1961年1月,冬天最冷的时候,一个叫罗伯特·艾伦·齐默曼的20岁小伙来到纽约,混迹在格林威治村(“垮掉的一代”诞生地)的街头巷尾。

“那地方就是个没水的地下溶洞,光线昏暗,天花板低得都快撞上头了,横七竖八摆满桌椅。就在那儿,我开始了驻唱生涯。”——他后来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鲍勃·迪伦,第二年,这个来自明尼苏达乡下小城的年轻人,发行了第一张唱片《鲍勃·迪伦》。

他感受到了歌谣的使命,在冰冷的城市,在遥远的时代——那几乎是全世界年轻人最好的时代,凯鲁亚克喊着“我还年轻,我渴望上路,带着最初的激情,寻找着最初的梦想,感受着最初的体验……”,冲向命运的旅途。21岁的鲍勃·迪伦看到了天空的号角,人间的悲辛,生死之于命运:

一个人要几度抬头仰望

才能看得见天幕?

一个人要长几只耳朵

才能听见众人哭?

一个人要死多少次才觉知

太多人已经死去?

答案呀,朋友,飘浮在风中

答案飘浮在风中

半个多世纪后,跨越时空的距离,一个叫莫西子诗的中国年轻人,以一首《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向迪伦致敬。他唱道:“不是你亲手点燃的,那就不能叫做火焰,不是你亲手摸过的,那就不能叫做宝石。你呀你,终于出现了,我们只是打了个照面,这颗心就稀巴烂,整个世界就整个崩溃。”语感的撕裂,命运的归宿,莫西子诗回答了迪伦的疑问,却又在一个新的角度,画出了世界的天平。

迪伦初到纽约时,对这座天下第一都市的认识是:“我不是来寻找金钱和爱情。我有很强的意识要踢走那些挡在我路上不切实际的幻想。我的意志坚强得就像一个夹子,不需要任何证明。在这个寒冷黑暗的大都市里我不认识一个人,但这些都会改变——而且会很快。”莫西子诗却唱出了对城市的绝望《把城市拉回乡下喂狗》:“城市,正在竭尽全力让我们悲伤。是时候了,是该下决心了,我决心,一车一车,将城市,拉回乡下去喂狗。”

半个世纪,城市经历了什么?那些热情歌唱城市的曲调,又经历了什么?我们要把怎样的城市拉回乡下喂狗?对了,那是波德莱尔的城市,是狄更斯的城市,是工业文明的下水道,这样的城市,是应该被拉去喂狗。

但别忘了,我们还有《成都》,还有那些温情的城市赞歌。只可惜,一旦进入城市,便永远不能离开了。过去的梦想早已湮灭,现代化覆盖整个地球,我所看到的,只有卡萨菲斯无奈地嘶喊:

你不会找到一个新的国家,不会找到另一片海岸。

这个城市会永远跟踪你。

你会走向同样的街道,衰老

在同样的住宅区,白发苍苍在这些同样的屋子里。

彼岸:在诗与远方中饥肠辘辘

此岸(城市)的焦虑,终归是有办法解决,那就是彼岸(乡下、远方)。

海子说:“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大街上。”

即使与城市相伴一生的迪伦,也会在“一个阳光温暖的早晨”,自纽约城漫步而出,“帽檐遮着我的眼睛,朝向西部的天空出发”。他说:“民谣在我的脑海里响着,它们总是这么响起。民谣是个地下故事。”

彼岸可以是前方的另一个世界,也可以是后方过去的世界。往前走,跨过去,河的那边,海的那边,可以是故乡;往后走,退回去,树的后边,山的后边,也可以是故乡。

乡下,远方,集市,小镇,这些被淡淡忧伤笼罩的词汇,总会是民谣的组成部分。在这里,民谣和诗歌相通。如同迪伦所唱:“时光静寂流逝,當你找到你的心爱。不是没有理由搭一辆货车去小镇,不是没有理由再去那集市。也不是没有理由再来来回回,不是没有理由去每个地方。”

即使在遥远的历史深处,那些掺杂了乡野气息的文字和歌谣,也会把我们带向彼岸世界。天苍苍,野茫茫;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海子在诗歌中呐喊:“我的琴声呜咽,我的泪水全无,我把远方的远归还草原。”当然,远方也可以“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小河这样定义民谣:当我们含羞时,我们弹吉他唱歌;当我们孤独时,我们弹吉他唱歌;当我们丑陋时,我们弹吉他唱歌。民谣就是脚踩大地,不害羞地歌唱。

然而,一切呐喊好像一夜间失去了意义。唱与不唱是一样的,一个人的小清新转化为大众的小清新,世界就失去了意义。君不见,大理早已不是大理,丽江也不再是那个一米阳光的好地方,拉萨的大街上,文艺青年如过街老鼠。

即使城市又如何?譬如北京,“站在后海的银锭桥,歌声四伏,这里曾经是翻唱和口水歌的小型演出集散地,音乐只是酒吧的某种副产品。几乎所有的酒吧门窗大开,用原创、独立民谣、‘好声音某某某的广告牌招揽生意。‘董小姐‘南山南的情绪泛滥。”不过,音乐市场依然平淡的今天,音乐平台开始对数字音乐版权圈地时,刚刚消费且追忆了一场又一场的“摇滚当年”后,独立民谣终以一种“纯净音乐”的姿态浮出水面。

一个混乱的时代,终究产生了混乱的艺术。

在网上看到这样一句话:“我想听首歌,嘶哑的、深沉的都行。但我不想听民谣了,不管你‘是不是有故事的女同学,我也不想知道你的‘南方艳阳里是否有大雪纷飞,我在你们的诗与远方中已经走得饥肠辘辘,我太累了。”

一切都是如此寂寞,于是想到昌耀,他的嘶喊足以概括当前这个艺术泛滥的时代:“一切都是这样的寂寞啊,果真有过被火焰烤红的天空?果真有过为钢铁而鏖战的不眠之夜?果真有过如花的喜娘?果真有过哈拉库图之鹰?果真有过流寓边关的诗人?是这样的寂寞啊寂寞啊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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