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囧途之曼囧
2017-05-02Hello琛
Hello琛
身体里住着一个自由的灵魂,离开寄宿家庭搬进学生公寓,说不出有多自在。但偶尔也会怀念在大家庭里的生活,怀念坐在餐厅里喝着茶望向玻璃窗外忽晴忽暗的天空,后院里晾晒的衣物随风摇摆,路过的飞禽短暂驻足,小孩子的玩具车胡乱摆放,就好像真的住在家里,自己真的属于这里。
听说读写都不会也不会走丢
走在曼城的道路上,大概不出10米就会遇到一个东方长相的人,有90%的可能是华裔。所以在这里即使只会说“Hello”“Byebye”或“Yes”“No”,也能去到想去的地方。
全英第二大的中国城就坐落在曼城市中心,横纵跨越3条街道,在这里不仅可以解决温饱,还能买到“老干妈”,以解乡愁。走进中餐厅,酒足饭饱吃一顿要备足钱财,特别是吃火锅。刚到曼城第一周,我就被一个女孩子带进了川味火锅店,18镑一位,两小时任吃任选。吃得倒是很舒爽,口味正宗得很,要不是那个港台腔的跑堂小哥过来询问吃得如何,真的就以为自己身处四川。只是,满足了胃刺痛了心,穷学生的18镑就这样没了!
其实,中国城里每家餐馆的菜都做得很地道,都会让人吃一口便消解了乡愁。要是吃腻了或不想破费,还可以约上几位好友订一桌家庭菜。9月的开学季正好碰上中秋节,学校举办了一场月饼品尝会,这才发现好多来自中国的孩子在这所学校学语言。那晚大家凑到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十分热闹。
还有,我发现外国的月亮真的比较大比较圆比较亮,因为它压得很低很低,离地平线很近很近,而我们的思念也被它照得无处可藏。
曼城的夜晚很宁静,街道上往来的行人也很稀少。我吃完中秋团圆饭,为了搭巴士回家,先跟大家分开了,与两个要步行回家的同学一起走了一段,我们初次见面却毫不忌讳地大声笑着聊着,我想在哪遇到中国人都好像是老朋友一样,分外亲切。这样一来,脚下的路也不觉得长了。到了车站,才发现我看错了时刻表,错过了班车,要再等1个小时才会来下一班。凉风中,一个人站在站牌下,微弱的路灯洒在身上格外凄凉。我咬咬牙,撒腿跑了起来,心想一定要追上他们俩啊!
還好,在这个月圆的夜晚,我的运气不算差,在一个交叉路口看到了正在等红灯的他们。我喘着气跑过去,一碰面我们又笑了起来。之后我们走到了其中一个女生的家,另一个蒙古族男生安迪陪我走了一大半路程,剩下的路程是我要独自面对的。
“看到把帽子压得很低的人,千万别看他。”
“为什么?”
“一看,就被盯上了。”
就这样,按照安迪传授给我的经验,一个人迈着大步极速前进,在一路祈祷千万别遇到这样子的人中回到了家。这是我在曼城的第一次夜行,伴随着皎洁的月光,安全抵达。
前方高能,小心慢行
在离开Sofia家之前的一个周末,我跟上海姑娘嘉筠约好到她家附近的大超市逛逛,顺便买些中餐食材给大家做顿晚餐,也算是对这一个月以来大伙儿对我的照顾表示感谢。我们两个女生并排走在社区的道路上,边走边小声聊着近况,偶尔会拿出手机刷一刷消息。就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个身影闪过我们身旁,我的余光瞄到嘉筠手中的手机被抢,那一瞬间条件反射般地高声尖叫起来,那个人被我的尖叫声惊得打了一个踉跄,扑倒在路边的草坪上,很快又弹了起来,一溜烟,穿过了草坪没了身影。我们两个女生站在原地好几分钟都没完全回过神来。幸好,嘉筠的手机因为连着充电宝没被抢走。
一个黑人少年从草坪后的居民楼探了探头,大概是看我们走了没有。我们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们,对视了一会儿,他又缩了回去。我对嘉筠说:“走吧!还是个小孩子。”
“我要追过去踢他的屁股!”不知道是真是假,姑且当它是个玩笑吧。
“你可跑不过他。”
嘉筠顿了顿,反驳:“你一定不敢追!”
“我才不会去追呢。”
“所以你只会大声叫哦?”
“对啊,吓吓他也好。”
“胆小鬼。”
嘿,我的大小姐,你可别搞错了撒气的对象。这句话我可没有说出口,就当她惊魂未定吧。我原谅她了。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用尖叫声把小盗贼给惊住了。记得刚毕业工作的那年,我出门吃午饭,边走边打着电话,余光看到一只手正从我的口袋里偷钱包,没来得及挂电话,一转身就条件反射地惊声尖叫起来,小偷也同样被惊住了,顿了顿,看了我一眼,我直接伸手说:“还给我!”他就乖乖把钱包奉还了。并不是说这有多威风,是有研究发现在突发情况下,高分贝声响具有一定的震慑力。
接下来的一周,依然有人在囧途的故事可讲。就连下课去吃午饭,都能遇到醉汉喝倒倒挂在别人的花园矮墙上。我发誓,在此之前我绝没看到过一个人睡在露天的地方,半边身子贴在墙上半边身子着地,快喝空的酒瓶还握在手中。真没想到,他可以睡得如此安稳,太阳都已经晒干了清晨的小雨。
吃完午饭回来,只见所有人都被拦在校门口,消防车停在路边,老师校工都穿上了红背心戴上了安全帽—不知是谁报了火警,因为学校厨房的烟太浓。消防车离开之后,又来了一辆mini cooper 改装的红牛车,车顶顶着一巨型罐红牛,两个性感辣妹伸腿下车,拿着两大冰袋的红牛免费分发,所有男士一拥而上,我也屁颠屁颠跟在后面,拿了罐蓝莓味的红牛,喝了一口,嗯,不错。只是,小便宜占不得,从没喝过红牛的我兴奋了一整晚,48小时清醒,那酸爽其他友人都不曾有过啊。
总要话离别
每周一都有新生报道,每周日也都有老友离开,短短一个月已经说了几次再见的话。班上有一个来自巴拿马的男生,在离开之前买了一束红玫瑰,一支支送到每一位同学的手中,那是我在曼城收到的第一支花,我把它小心翼翼地插进了我的背包里。红玫瑰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鲜艳。那时,我不明白这位同学的感伤与不舍,不过是三个月的短暂时光,离别的话却说得像是倾注了一生的感情。
有的人,离开时安静得不想说话。而有的人,离开时却想来场最后的狂欢。第四周,我还住在Sofia家,第一次参加离别派对,为一个武汉的姐姐践行,派对地址恰巧是在我将要入住的学生公寓里,一群人聚在客厅叽叽喳喳地聊着,桌面上摆着些小点心和饮料,仅有的两个外国友人边喝边张望,时不时发出疑问:“派对什么时候开始?”
坐在我身旁的小男生卢卡说:“就是现在啊!”
“为什么大家都坐着?音乐呢?”
好像除了他们,没有人对这样的座谈派对感到奇怪,中国人的派对就是吃吃喝喝聊聊天,他们不懂罢了。全场似乎只有卢卡注意到了他们的不适,于是拿出手机放音乐。
“跳舞吧!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在桌上来一段。”卢卡打趣地说。
他们摇摇头,继续喝着酒说:“只有我们吗?大家都坐着。”
卢卡的音乐没有帮到在座的两位外国友人,倒是把同楼层的葡萄牙大妈给吸引来了,她一个人跟着音乐轻轻摇摆,可没人搭理她,她就无趣地离开了,不一会儿,她又拿着自己的手机给我们播放了一段怀旧金曲,依然无趣。没想到,提升气氛的竟是卢卡跟我在QQ游戏上学的德州扑克牌,只用了两轮牌的时间,我们这个无趣的角落就成了这个客厅里的拉斯维加斯,成了大家关注的热点。外国友人抓住时机,又大喊了一句:“派对在哪里?”
这一喊,引得哄堂大笑。他们好像习惯了这样坐着聊天吃东西的派对,喊完又投入到了牌局,开心果壳成了我们手中的筹码,也让我赢了1镑回家的錢。拿着1镑钱,站在皮卡迪利花园的巴士站里,沉溺在喜悦中,有点不可自拔地傻笑,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暴躁的声音,扭头望去是一个邋遢的男子正对着电话狂吼着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懂,因为曼城有曼城的方言。我感到了些许不安,于是从站牌下退到了等候栏后,没过几秒男子开始不停地走动大叫,我又往后退了几步,退进了人群里,可就在我往后退的同时,男子解开了裤子,像蜡笔小新一样肆意妄为。看到这一幕,我只能安静地再往后退,一直退到了看板后。可奇怪的是,人群中只有我一人在不断躲闪,其他人都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掐了掐自己,是不是我乐极生悲出现幻觉了?
手好痛,眼前的事是真实的,为什么大家如此冷漠?英国人的冷漠是连自己的安危也不顾了吗?我不懂。我躲在看板后,有了些许安全感,但还是害怕。不久,警笛声声逼近,男子纵身越过等候栏,向花园方向跑去,逃跑前还不忘转身大吼。我想,他一定被抓住了,以扰乱治安罪被关在某个看守所十天半个月的,或许正合了他的意。
躲在看板后,心惊胆战,只恨巴士久久不来,回家的路在这晚显得特别地艰难,脑袋里挤满了嗡嗡的声音,不知怎么坐上了巴士,Karen又是何时坐到了我的旁边。
“嘿,琛。”
“嘿,你怎么那么晚?”
“我跟朋友去逛街了,你呢?”
“我去参加朋友的送别会了。刚才我遇到了一个变态!就在巴士站!”
我跟她复述了一遍事件的始末。
“啊?太奇怪了!”
“对啊!真的太奇怪了!”我顿了顿又说:“这个周末我就要搬到学生公寓了,很舍不得你们。”
“我也是,知道你要搬走,我伤心了很久。”她避开我的视线,又说:“其实你根本不必搬走。”
是的,我根本不必搬走。只是,我太固执也太倔强,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了。
“有空我们约一下,或者你来公寓的时候顺便找我玩……”
“嗯,那周末我帮你搬行李吧。”
“好啊,谢谢。”
异国他乡的夜晚,有人一起发牢骚,一起回家也是件令人感动的事。人生那么长,遇到的事情总会有好有坏,都不必放在心上,如何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