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分钟看完电影”侵不侵权

本报驻台北特约记者费雪

“大家好我是谷阿莫，我今天要说一个故事……”稚嫩的声音、平板的口条，带着浓到化不开的台湾腔，搭配着小学生演讲式的自我介绍开场，这就是台湾网红谷阿莫。近日因卷入著作权官司，谷阿莫又红了一把。

谷阿莫最经典的代表作，就是“X分钟说完一部电影”系列视频，比如“9分钟说完8部《哈利·波特》”。搞笑无厘头的旁白风格让他有着大批追随者：Youtube订阅人数高达98万，脸书粉丝页近270万人次按赞，微博粉丝达701万……更荣登2015年中国网红排行榜、2016年WebTVAsia“年度最佳频道奖”。

其实，谷阿莫频道里的很多视频都是他人的创作，最了不起的剪接影片精华片段，搭配一段插科打诨的口白——所谓的“二次创作”，就这么完成了。而能红到整个脸书，甚至台湾所有新闻媒体都在讨论他，这都得归功于谷阿莫成了被告。KKTV（台湾行动影音平台）和台湾电影公司“又水整合”，近日对谷阿莫的视频提出侵权控诉，台湾检方已介入调查。

KKTV在去年买下某韩剧网络播放权，但谷阿莫将16小时的故事浓缩成11分钟的解说短片。KKTV由此认为谷阿莫在没有获得事先授权的情况下，将电视剧重新剪辑解说，扭曲剧本原意，并通过YouTube、脸书、微博等平台公开传播，是一种典型的侵权行为。“又水整合”则认为，谷阿莫重新阐释该公司发行的《哆啦A梦：伴我同行》《近距离恋爱》等4部影片，导致剧情被完全泄露，影响到票房收入与影片的再次销售。

谷阿莫在红了近3年后，片商才终于忍无可忍地提出法律行动，有人拍手叫好，说是报应；也有人大喊冤枉，说是打压。讨厌他的人当然要属影评人跟创作者们。台湾著名影评家“膝关节”就不讳言地批评谷阿莫“偷吃没擦嘴”，电影《健忘村》监制、李烈女士也说：“终于有人告他了！”实力派演员郎祖筠说他“不知羞耻”，连电竞玩家、台湾年轻人次文化代表的张嘉航都说：“像这种人还能红真是台湾社会的悲哀。”然而，谷阿莫的粉丝却强力“护主”：“透过他的视频，反而勾起兴趣去看。”“这不是打压，那什么才是打压？”

这些争议让人忍不住对“谷阿莫现象”感到好奇：他能走红，究竟凭的是什么？

其实谷阿莫开始兴起，靠的是直接、搞笑的口吻，也符合当下年轻人不愿服从于教条的心态。一种“不要装了，事情不就是这样吗？”的概念，贯穿全部视频。然而，在大量分享转载之后，谷阿莫及其模仿者的直接、搞笑，反而变成一种肤浅、庸俗。像是介绍电影《五十度灰》，称“这是一个被人揍或是揍人的故事”；介绍悬疑电影《捉迷藏》时，劈头就说是“很多脑残的故事”……如此这般长期的操作之下，让整体文化失去内涵，观点也变得平庸浅薄。更遑论有些电影素材来源根本就是盗版。

当前台湾的网红现象，并不止于谷阿莫一人。像是剪辑新闻事件的“948794狂”（谐音“就是白痴就是狂”），其“卡提诺狂新闻”走的也是类似风格。谷阿莫因踩到红线受到挞伐，后者论述的是时事所以待遇不同。

台湾综艺天王吴宗宪对谷阿莫事件的回应是：“对片商来讲，有时他的说法会影响票房，但有时是另种宣传。”知名制作人柴智屏也说：“有时候看他的东西会觉得有趣，让我更想看那部电影。但是他如果能跟电影公司达成共识，才不会有法律问题。”

台湾《中国时报》27日发表台湾开南大学信息传播学系助理教授赵哲圣的评论指出，若因谷阿莫短片介绍，让网民对一部电影或其制作过程产生兴趣，这才是知识产权再创造的积极意义。显然，网红文化不尽然全是坏事，有时也是吸引人去深入了解电影、了解事实的一种方式，但在如今“每个人都能成名15分钟”的时代之下，究竟该如何面对网红文化，或许是应该思考的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