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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腾的生活

2017-04-28

东方女性 2017年4期
关键词:小酒馆永明玉林

开咖啡馆是我很多年前的愿望,和很多文青一样。

2000年的时候,我还在上海,第一次和我的愿望只隔0.01米的距离。

那一年我前夫在南京路上的先施大厦顶层开了一个带画廊的酒吧,下午时间当然也可以卖卖咖啡。他问我是否有兴趣来管理这个地方,我以为自己可以,一个月后,却落荒而逃,把一切交给了新招的经理,自己情愿花钱去泡别人的酒吧和人家的咖啡馆。

这件事让我知道开店容易守店难。也让我看清自己不是这块料。

我从上海的店里逃开,从那个曾经的家里逃开,一直逃到北京,又逃到泰国,后来还逃到很多有风有海的地方,像我起的两本新书名字那样“像候鸟一样飞”和“飞到世界的另一边”。不负责任的人从来就对生活无法照顾得周到,只好用艺术家的借口不断出发和告别。

我崇拜可以对一个人一件事坚守一生的人,尽管自己做不到。

文化人中有两个开店的成都女人我佩服,一个是已经在玉林西路开小酒馆的唐蕾,还有一个是从玉林西路开到宽窄巷子里的白夜主人翟永明。都20年了,不容易。小酒馆因为上了电视综艺节目一首名叫《成都》的歌火了,很多小资慕名而去,只为了在窗口端一杯酒摆一个姿势拍一个合影,他们不知道唐蕾那些年如何扛过来的,如何带着一穷二白的成都摇滚小将们到很多城市去演出,为了省钱住最简单的小旅馆,坐长途绿皮火车,艰苦的时期过去了,小酒馆还是小酒馆,从一家开到几家。唐蕾的身上多了沧桑的痕迹。

为了宣传我的《候鸟》书,2016年夏天曾经回到翟永明的白夜酒吧做了一个分享活动,这时距离我1999年第一次到白夜老店已经过去了十七个春夏秋冬。再次看见成都的作家诗人石光华,洁尘,何小竹,易丹,郭彦,文康,张骏,阿潘,安迪,三皮,让我想起1999年那时的白夜,第一次遇到张晓刚,翟永明,张枣,何多苓的那些玉林西路上的冬夜,如今有人一幅画被市场炒到千万,有人已经不在人间只留下想起一生那些后悔的事梅花就在后山静静飘落这样的美好画面,世事如梦,可能只有陕西路上的老妈蹄花还保持着当初的味道。

1999年对当时还生活在上海的我来说是个转折点,那年北京的温普林组织几百号人的大队伍,在成都集合,分坐数辆大巴车开往川藏,经过雨城雅安,折多山,到达须草原。那次旅行中有好几个音乐人,梁和平,张浅潜,宋雨喆,20年过去,当时青春勃發的他们一个在飞车驾驶时山上摔下变成下半身截瘫,一个艺术和生活能力无法很好协调始终处于颠沛流离之中,只有宋雨喆从当初在草原上摔吉他的艺术青年变成木推瓜和后来的大忘杠乐队主唱,唱到了世界各地。

我在南京的石婆婆庵路上,也认识一个开三四十个平米小咖啡馆的女朋友梅,长得比较日式,脑袋发型都很卡通,我有时会去她的店里看看,送过去一些看不完的书和画册,听她说一些开店心事,玩一只叫无双的小猫,共同听一段音乐,顺便也认识了一些她店里的老客人,时不时地还感觉到小咖啡店表面的温和平静下有着某些情绪暗涌,某些关于他喜欢她另一个她也喜欢他之类的故事,可能某一天又不了了之,没有下文,像老板娘写在咖啡店门头上的打油诗:庵里有家咖啡店/坐在里面的人们写不出诗也闹不动风波/他们有时热爱生活/关心房价/交通和天气/有时孤身一人连自己都不爱/他无处可去/她无人可嫁/我内分泌失调/脾气暴躁/不论爱与不爱……

生活的河波澜不惊,不断向前流动。不管开不开店,时间都这样流过去了。开店的人手里忙着咖啡杯和壶,外面晃的人终于漂流够了回到久别的城市,回到熟悉的小店,手撩开卷帘,回到扑面而来的温暖之中,那一刻,店里的人和归来的人,心里俱有一种感动,那种感动就是时间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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