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买包、八卦、被催婚，她们还能干点啥？

2017-04-27邱球球陈滢

南都娱乐周刊 2017年8期

邱球球+陈滢

号称“史上尺度最大的反腐剧”《人民的名义》热播，迎来吃瓜群众们自发的雷鸣般的掌声。以达康书记为首的众位大叔在剧中互飙演技、斗智斗勇、指点江山，示范了中国式熟男的正确打开方式。反观剧中的女性角色，爱买买买又不剁手的贪污女行长、借色上位的小三女企业家、为家庭奉献牺牲的女高知主任、被全世界催婚的大龄女处长，还有一出场就让人想按快进的八卦任性的女科长。原本，在男人戏中女性角色的式微无可厚非，但女性角色全盘脸谱化、被标签，让女观众有些哭笑不得。“直男癌”作品仍是主流吗？为什么女性角色会被脸谱化？这背后有哪些现实的无奈？本刊记者特邀女演员+独立女性代表范湉湉，一起聊一聊那些脸谱下，藏着多少生动的脸！

女观众们hin生气！

很多“直男癌”的创作者可能没有想到，女观众们在2017年hin生气。

开年，韩寒的《乘风破浪》主题曲引来巨大争议。“你在每天晚上/不能睡的比我早/你在每天早上/不许起的比我晚/饭要做的很香甜/打扮起来要大方/还有婆婆和小姑/都要和睦地相处”等“直男癌晚期”的歌词，简直是配乐版的“三从四德”。

而后赵雷的一首《三十岁的女人》，几乎赶跑了《成都》为他带来的女粉。“她是个三十岁/至今还没有结婚的女人”“她是个三十岁/身材还没有走形的女人”“我听到/孤单的跟鞋声和你的笑/你可以/随便找个人依靠”……这些饱含深情和同情的“直男癌炸裂”的歌词，挑动了众多30+女人的敏感神经。“是谁给了赵雷怜悯三十岁女人的资格”成为姐妹下午茶的新槽点。

包括《人民的名義》在内的众多影视剧，则用脸谱化的女性形象，一次又一次潜移默化着“剩女有罪”的传统观念。各大剧集上演着花式催婚大法，仿佛熟龄未嫁已经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

对于脸谱化女性角色，身为女演员的范湉湉表示理解—这是出于角色塑造的需要。她在近期上映的电影《没完没了》和《傲娇与偏见》中，也戴着“大湉湉式面具”。大家熟悉的她，还是《奇葩说》中那个热情似火、激情澎湃的她。而在生活中，独立自主范湉湉正在用大拳拳挥向“直男癌”观念。30+、单身、未婚，世俗世界似乎理所当然地给予她千万个祝福—“祝你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她霸气地说，我很幸福，请别祝福。

“好几次我离结婚非常近了，就是明天就可以扯证。我第一段谈了六年，第二段谈了八年，最后一段谈了四年，每一段都是以婚姻为节点。被求婚，一晚上彻夜难眠，说明天早上就去。但是就是不行，想了一晚上，天一亮我就把户口本往抽屉里一扔睡觉了。”她大方谈起自己曾经离所谓的“圆满”近在咫尺，笑得中气十足。她从不后悔，她在等，等那个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

而在生活的另一边，范湉湉经常要面对让她大翻白眼的咨询：“我不是处女能不能结婚？”“我老公打我我又不想离婚该怎么办？”……聊到这儿，我们都叹了口气，那些女性角色的脸谱真的只是荒诞生活中的冰山一角。所以需要怜悯的，不该是她这样一个人活成一支队伍的姑娘。

“直男癌”世界的N款女性脸谱

傻白甜

智商低=萌蠢可爱没心机，靠男主庇护一路运气开挂？

代表人物：薛杉杉《杉杉来了》、赵默笙《何以笙箫默》、花千骨《花千骨》、吴彩虹《抓住彩虹的男人》、钱宝宝《偏偏喜欢你》

街采路人“lol”：善良呆萌、人畜无害当然讨人喜欢，但看看就好，如果你身边没有一款耐操（第一声）的霸道总裁，可千万别学，容易die～

小女主

出身高贵=聪明善良、心怀苍生集齐各种优点于一身的宇宙级玛丽苏？

代表人物：白浅《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白娉婷《孤芳不自赏》、沈珍珠《大唐荣耀》

街采路人“中午吃啥好呢”：小女主出身良好、智商超群、独立自主、对爱忠贞，更心怀大爱即使遭遇奸人陷害也坚持不黑化。头顶巨大人格光环的女主虽然360度无瑕疵，但也没有一点“人味儿”。如果成批次出现的话，未免太过空洞无聊，而且极其反智。

大女主

天真善良遭遇世事复杂=心机算计、以牙还牙、黑化腹黑？

代表人物：李未央《锦绣未央》、甄嬛《甄嬛传》、芈月《芈月传》

街采路人“欧式大双高鼻梁”：一般耍心机的女二都不会有好下场，但换成女主就不一样了。从《甄嬛传》开始，这种宫斗+黑化的戏码就屡试不爽，在这是碾轧男性社会的权谋和智慧，明年这类大女主戏更是扎堆爆棚：周迅的《如懿传》、范冰冰卷土重来的《赢天下》、赵丽颖的《特工皇妃楚乔传》，孙俪在《那年花开月正圆》里演绎的陕西女首富，还有《独步天下》《独孤传奇》《独孤皇后》《扶摇皇后》……“皇后”好忙啊，心疼！

心机女二

出身低贱=嫉妒心爆棚、为爱不择手段？

代表人物：芈姝《芈月传》、玄女《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霓漫天《花千骨》

街采路人“老司机不等你”：曾经，低微的出身不再是心地善良能吃苦的化身，而是更方便给恶毒的女二找一个动机来源。嫉妒心爆棚的女二成为女主和男主之间的障碍，不停地伤害女主。她们的行为动机更是费解，感觉就是为了嫉妒而嫉妒，为了使坏而使坏。看完整部剧，你只会记得，她就是出来搞破坏的，她有着怎样的性格和思想？你无从得知。

富二代

有钱=嚣张跋扈没文化、手握大权却格局小？

代表人物：曲筱绡《欢乐颂》、江莱《好先生》、顾里《小时代》

街采路人“老夫子”：现实生活中的白富美早就接受良好教育了，电视剧里还停留在蜜汁优越感的暴发户时代：尖酸刻薄不学无术却有钱任性。奇就奇在平时只会买买买拍拍拍，为爱寻死觅活这群人，偏偏一到家族生死存亡的时候立马EMBA附身秒变商界精英，难道真是祖传的经商DNA显灵？

美女总裁

女boss=靠男人发家？

代表人物：高小琴《人民的名义》、欧阳菁《人民的名义》

街采路人“小凤凰”：国产剧里就鲜有靠自己奋斗实现阶级逆袭的女性形象，比如《人民的名义》里的高小琴就很说明问题啊，你看她作为一个年纪轻轻就拥有庞大资产的女企业家，另一面却是小三、是情妇，这无疑加深了社会对这个群体的偏见，即她们的成功绝不可能是只靠自己努力那么简单，要么是出身好，要么就是和高官有不正当关系。另一个银行副行长欧阳菁，表现出来的物质、不理性、情绪化、不识大体，实在令这个角色立不起来啊。

恶婆婆（丈母娘）

婆婆丈母娘=催婚、催生、催買房？

代表人物：大可妈《当婆婆遇上妈》、世贤妈《回家的诱惑》、亚平妈《双面胶》

街采路人“夜色太磕碜”：现在的都市家庭剧像是批量生产，比如《夫妻那些事》《媳妇是怎样炼成的》《婆婆来了》《金太狼的幸福生活》《新结婚时代》，恶婆婆、小媳妇、强势的岳母、无能的女婿……农村婆婆封建、城市婆婆势利、上海婆婆太“作”、北京丈母娘太“牛”，媳妇儿子全是受气包。

好媳妇

好女人=甘愿为家庭牺牲自我，不注重职业发展？

代表人物：钟小艾《人民的名义》

街采路人“小葵花”：《人民的名义》播出到现在，一众男人戏相当出彩，你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相比于男性的复杂，剧中的女性角色就太刻板了吧！侯亮平老婆钟小艾，职务比老公高，可有限的镜头都是在家做饭带孩子，工作全活在台词里，编剧对一个厅级女干部的最高要求居然是别拖老公后腿？！《渴望》都拍了快20年了，中国职业女性的家庭地位咋还在原地踏步呢？

三高剩女

肤白貌美，事业成功但不断被催婚的“剩女”

代表人物：杨桃《咱们结婚吧》、陆亦可《人民的名义》

街采路人“可爱的我”：如今剩女的形象基本上是按圣女走的：长相靓丽、气质高雅、事业成功、有情有意……正如当年塑造“高、大、全”英雄人物一样，再看她们嫁不出去的原因，则主要是因为“男人的自卑”或者“男人的弱势”乃至于“男人的差劲”，男人似乎成了反衬“英雄”的“反面人物”。

中国男性不愿意深入了解女性背后的故事

为什么女性角色会被脸谱化？

范湉湉：中国男性对于女性角色的整个人物不立体，不愿意深入去了解女性背后的故事，所以会造就刻板印象和脸谱化。不立体可能就是说小三就是小三，就是坏、可恨，可能她上公交车也不让座，出门就踢小孩儿。但其实人为什么会变成小三？她可怜之处在于什么地方？我觉得中国大多数的男人对女性的了解程度比较脸谱化，而不是她们故意塑造的形象是这样的脸谱化。

作为女演员，你怎么看待女性角色被脸谱化的现象？

范湉湉：其实要说脸谱化，所有的戏都脸谱化，男的也脸谱化，男一必须高大英俊，什么“霸道总裁”“小痞子型”“黑道大哥爱上你”“恶魔在身边”，我们其实也脸谱化男性，刻板印象是所有的人。脸谱化这个事情我觉得就视觉需求嘛，也正常。

靠男人上位的蛇蝎美人、贤良的家庭主妇、小三，这三个角色如果让你选一个，你会演哪个？

范湉湉：对于美我是毫无抵抗力的，如果一定要从这三者来选择的话，我希望是蛇蝎美人，这女人是要多美多迷人，才能被称作“蛇蝎”啊！哈哈哈哈哈！

怎么看待“大龄剩女”，感觉到了脸谱化女性背后的残酷现实了吗？

范湉湉：“剩”这个字我就特别不爱听，我从来没在公开场合说剩女这两字，我觉得这是羞辱。不太会有剩男这个词，一般说剩女，还“齐天大剩”，就好像你到了年龄不结婚你就剩下了，我不知道这是谁给惯的臭毛病，一想到这事儿我就特别愤怒。

你有见过任何一个影视剧歌功颂德一位独立女性不结婚不生孩子，以这个为大落点吗？不可能，中国社会认为这不圆满。咱们研究这件事情背后的落点在于什么，其实大家对于幸福的认同度，大部分的思想还没有打开。多棒的人都得有对象，老婆孩子热炕头才圆乎儿，这就是男权社会当中普世意义上的圆满。但是这些事情我不认同，我认为幸福这个东西是一种个人体感。

身为独立女性的代表，在你看来怎样的女生才算具有独立精神？

范湉湉：我觉得首先要学会爱自己，其实是一种普世意义上的极端自私，不知道会不会误导别人，就是我觉得女性有时候得自私一点。我为什么要做一个牛逼男人背后的女人？或者我培养了特别牛逼的孩子我就伟大了？为什么我自己不能伟大？我觉得要把这种所谓的顾影自怜的美化泡沫先戳爆它吧。

女生最可爱的品质是什么？

范湉湉：我觉得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那种人才是美丽的，要知世故而不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