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与音乐在《降临》中的互补互促
2017-04-26韩禹锋杨阳
韩禹锋+杨阳
电影并非为艺术而艺术,亦不是诸艺术总和的简单堆砌。电影只是将多种艺术有机且深度地熔铸为一体,这让电影本成为集多种艺术于一身的综合性艺术。早在19世20年代,电影即与绘画、雕塑、音乐、文学、舞蹈等诸多艺术多元且深度地聚合为一体。《降临》一片以科幻的视角诠释了姜峯楠的《你一生的故事》的原著精髓,影片中,色彩与音乐的互促,恰恰与外星人的舰船、文字、像貌一样,形成了一种圆融的和谐。在现实世界中,外星人的一切,在科幻的意象中通常亦表现为圆形、碟形、环形的,而这其实就是人类圆融意识的一种美好寄托。
一、 色彩与音乐的互补
(一)色彩与音乐的交互
《降临》这部影片在开篇淡入之前的音乐,明显是缓慢且沉重的,当视窗徐徐出现,画外音骤然响起时,一幅显然经过精心设计的由色彩之手渲染过的场景,渐渐地展现在观众的视野之中。此刻的画外音虽然叙述的是关于记忆中的原著作者一生的故事,但是,渐渐拉近且渐渐清晰的影像,与渐渐明朗且渐渐轻灵的音乐,一同走回到了原著作者的回忆映像之中。而贯穿整个回忆映像背景的大提琴则阴魂不散般地如影随形,暗示着女主人公女儿不祥的命运终局。而镜头则以色彩与音乐交织,貌似与前景无关,却又息息相关地以低深的泣诉,叙述着女主人公女儿幼小生命由出生、嬉戏、成长、叛逆、病逝的整个历程。而大提琴与暗淡的色彩亦与开篇的画外音与此同时共同揭示出了人类受制于时间这一难言之隐与难掩之痛。[1]
(二)色彩与音乐的交织
从《降临》一片的色彩与音乐的亦步亦趋的配合可见,在这部影片中色彩元素的运用与渲染,和音乐元素的烘托与感染均不可或缺。从这部影片中色彩元素的多重变化与音乐元素的多层次变化可见,影片中色彩元素与音乐元素可谓相得益彰,色彩元素与音乐元素发挥了其各自的“本职化”特质,同时,亦在营造氛围、累积女主角内心深处所压抑着的情感张力上,发挥了色彩与音乐所独具的情感预热的共性化特质。尤其是在影片中,女主角多次重复的“回到妈妈身边来”及其特别强调的“我只记得故事中间的片段”这一片段中,更是以色彩元素与音乐元素的完美交织,将女主角身为一位母亲对亲生女儿生的希冀与生离死别的不舍刻画得淋漓尽致,令观众在完美的视听面前不忍卒睹、不忍卒闻,此时的色彩是极度暗淡的,而与之不离不弃的大提琴亦低沉到了本片的极点。
(三)色彩与音乐的交集
在《降临》中,女主角从看似漫长实则仅有3分多钟的短暂回忆中淡出淡入之后,实际上已经完成了其生命过程中最重要的一次意识嬗变,“不再盲目相信固化的起点与终点”,这为后文中女主角独立完成高难度挑战,埋下了意识预示的重要的互文性伏笔。而在这一重要转折过程中,色彩元素与音乐元素同样几乎步调一致地采取了“净空”的无色无声策略。因为,恰如影片中女主角所言,无交集的勾勒显然毫无意义,因而,这种“净空”微略更令影片呈現出了“此时无色胜有色、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内敛式的艺术表现力,这种艺术化处理在好莱坞大片中是并不常见且较少运用的。客观而言,色彩元素与音乐元素各擅其长,二者均有优势侧重,但在本片中,二者的共振运用,主创者以其各自的优势屏蔽了各自的劣势,完成了色彩元素与音乐元素视听合一的叙事引领、渲染、烘托的任务。
二、 色彩与音乐的深度融合
(一)色彩与音乐的渲染融合
《降临》一片中,色彩元素与音乐元素的视听有机结合,既将音乐赋予成流动的情感渲染,又将色彩赋予成流动的情感触碰,二者以艺术化效应为整部影片提供了一种较佳的互补式视听解决。令人可喜的是,这部影片的视听处理技法不落俗套,并未如其他影片般机械地将色彩元素加以大肆过度渲染,亦未如其他影片般将音乐元素刻板地填满整部电影的起承转合过程之中,反而是以一种颇具深度的艺术化形式,近乎随心所欲般地令色彩元素与音乐元素依其各自的边界自由延伸,从而为影片增添了可喜的情感色彩与可触的情感依赖。从影片中可以看到,当飞临异星物种飞行器的那一刻,蔚蓝色的天际线为异星物种飞行器作了色彩上的最佳映衬,与此同时,异样且神秘的乐声伴着色彩适时响起,疾驰掠过蓝天的战斗机拉开了人类与异星物种接触的序幕。
(二)色彩与音乐的氛围融合
作为一部科幻片,《降临》完全采取了事件驱动的叙事模式,在这种叙事模式之下,围绕着这一事件核心的与外星人的第三类接触,就成为了叙事模式成败的关键。在影片中,呈现出标准化的宇航式色彩的展现,明黄色的帐篷、桔红色的防化服、白色的车辆、绿油油的草地、黑色剪影的异星飞行器、云蒸霞蔚般的无际长天,这一切色彩已经将异星物种的降临烘托得近乎完美无暇,宗教般异样旋律的音乐与这种异样的氛围配合得可谓是天衣无缝。众所周知,《降临》是一部纯语言学视角参照下的科幻片,而欲由这种纯语言学视角打动人心,色彩元素与音乐元素在其中的份量就更显得重要。近距离观察,类似宗教的背景音乐与雾化的色彩形成了一种水乳交融式的深度融合,这种整体雾色氛围的营造,为本片打造了人类潜意识下的一种未来式隐忧的印象。
(三)色彩与音乐的和谐融合
《降临》一片中的女主角,面对亲子逝去并未心如死灰,而是仍然保有着一颗滚烫的赤子之心,这种赤子之心与锲而不舍的精神,最终共同凝聚成了救赎人类的勇气和力量。当影片中女主角伸出手触碰异星飞行器表面的一刹那间,空灵幽谧的音乐开始奏响,不和谐的音符在和声对位下由不和谐回归主谐的解决,为渐渐淡出式的漆黑色彩的背景凭添了对未知探索的无尽彷徨。当男女主角开始进入异星飞行器,隐隐雷声般的音乐随即开始在四周回荡,这种音乐与男女主角头顶上微弱的灯光形成了一种高度艺术化的奇异织体,在这种色彩与音乐深度融合下的奇异气氛中,《降临》一片中人类与异星物种的第一次实际接触亦就此展开,而色彩元素与音乐元素深度融合所表现的,其实是人类因果逻辑恐惧症下的一种未来逻辑先知性的消解诠释。[2]
三、 色彩与音乐的相映成趣
(一)色彩与音乐相映成趣的表象
影片展现男女主角“降临”至异星飞行器的笔直上升过程,定音鼓的节奏型直至异星物种出现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紧促而突出的定音鼓、异星物种的隐隐雷鸣般的宏亮声音、鸟鸣声,与中国古典山水画的浓墨重彩的渲染类似的画面,混合着女主角因紧张而沉重的呼吸声,随着宗教仪式般的音乐奏鸣,一并呈现在观众面前,烘托出了一幅科幻奇景。在本片中,异星物种的文字是这部影片最终解谜的关键所在。因此,在影片与原著之中皆以大量的篇幅针对这种文字进行基于色彩的特写式呈现。事实上,色彩元素与音乐元素亦能够成为人类沟通过程中的润滑剂,这也是影片中诸多沟通不畅所导致南辕北辙式的讹误、谬误、错误,甚至导致由人类人为原因险些引发极端战争的根本原因所在。《降临》一片中以色彩的如梦似幻,用淡淡的音乐笔触书写了一幅后现代的强娱乐性弱理论性、强艺术性弱知识性、强商业性弱专业性的色彩元素与音乐元素相映成趣的表象化图景。
(二)色彩与音乐相映成趣的抽象
《降临》一片中的色彩与音乐的深度融合,达到了视听双重深度融合的新境界,其中音乐的暗示、启示、预示性的引导,与色彩的恢弘式全局化渲染,实际上给了观众一种更加抽象化的身临其境般移情感受的灵性视角。这种抽象化的灵性视角,仿佛令观众能够有机会将这部影片倒溯观看,进而演化成为一种形而上的能够更加深刻地理解女主角关键时刻的所作所为的心境。而影片中所呈现出来的异星物种的文字,则以水墨淡彩的动态形态描绘出了一种超越人类文明所能理解的抽象化图符。当影片中女主角第一次与异星物种进行语音文字的沟通初获成功时,会心地发出喜悦的笑声时,异星物种的回应式笑声,与其所传递出来的抽象图符共同形成了一种和谐的相映成趣的氛围。影片中的色彩元素与音乐元素的天作之合,恰恰预示了现在与未来的人类,亦将在审美的抽象进步过程中不断地改变、演进、嬗变着人类本体自身。[3]
(三)色彩与音乐相映成趣的意象
《降临》一片以色彩元素支撑起了整部影片的视像化表达,同时,亦以音乐元素增益了这部影片的映像表达。这部影片有着极为高明的主题意象,影片中的异星物种其实就是人类的未来投影,其之所以穿越式降临,恰恰是为了帮助现在的人类,以现在人类之力改变遥远未来中的自己。影片中的色彩为观众营造了一种象外之意,这种象外之意实质上是一种基于灵性视角的一种意象化升华。这种意象化升华在色彩与音乐的深度融合下,在女主角最终的视通未来的先知视角下,诠解了人类宏伟壮丽的宇宙观。而影片中异星物种与人类个体之间的情感,更体现了人类与异星物种人性中的那一份自觉觉醒的善良的一种下意识回归,这种回归才是人性之中最最伟大的光辉。影片至此,方将前面所积蓄着的全部情感张力如满月之弓下的离弦锋镝一般,全部情感能量在这一瞬之间尽情释放出来,为观众提供了一个已经情不自禁、不能自已的情感燃点。[4]
结语
《降临》一片是科幻原著作品改编较为成功的典范之作,表达了人类对于未来的隐忧,这种隐忧一直是困擾人类未来前途命运的永恒主题。《降临》一片以异星物种降临这一突发事件,驱动着色彩元素与音乐元素的深度融合,而影片中色彩与音乐的相映成趣,更反映了人类宇宙观的那种豁达与博爱的精神。诚然,影像是借用观众的眼睛进行视觉的心灵多元化意象的一种深度描绘,而音乐则是借用观众的听觉进行色彩式的心灵多重意象的一种深度描绘,二者亦与影片中异星物种与人类相映交辉。
参考文献:
[1]马末.试析音乐素质与文化修养在音乐中的重要性[J].大众文艺,2015(11):130.
[2]蔡丽霞.用色彩歌唱——浅议音乐与美术的有效整合[J].剑南文学(经典教苑),2012(10):182.
[3]梁忠祥.乐中有画,画中有乐——浅论音乐与美术的关系[J].黄河之声,2010(4):96-97.
[4]崔玲,杨改学.《艺术的语言——色彩和音乐的通感》的信息化教学设计[J].科教文汇(上旬刊),2009(9):196-197.
【作者简介】韩禹锋,男,黑龙江人,绥化学院副教授,俄罗斯国立师范大学博士;
杨 阳,女,黑龙江人,绥化学院讲师,俄罗斯国立师范大学硕士。
【基金项目】本文系黑龙江省哲学社科项目(项目号16YSE09);黑龙江艺术规划项目(项目号2014B127)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