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善调研是生意人的致命伤

朱仲南

笔者常觉得不少生意人的思维十分奇特，他们有不少人想法比诗人还浪漫，比散文家还抒情，比工会里专门写标语口号的人还要有气势。

例如浪漫，他们在一个平民区，以蓝领为主的住宅区里开“猫屎咖啡店”，很浪漫。可谁去呢？

笔者亲耳听一个中年人说：啧、啧，什么“猫屎”和“狗屎”的，臭不可闻，真难听的名字。

是的，可能“猫屎咖啡”真的很好喝，但“猫屎”在南方，是被认为最臭的粪便，民间有一话：神台猫屎——神憎鬼厌。怎么你还敢套用在咖啡上？推理下去，你会不会开一间“狗头饭店”在吃狗最多的那个地方呢？你有一个亲戚当过清朝的刽子手，会不会叫他的后人是刽子手亲戚呢，你小时候尿床，会不会自嘲为“尿床冠军”呢？完全可能有这种人，但不会太多。

路经一个改造好的城中村，只见若干处挂起了钢琴培训、小提琴招生广告，很抒情，说是“让美妙的音乐伴随你的美好生活”。但以迁农民为主的小区，谁上这种班呢？即便有一群租户，也以蓝领为主一日三餐匆匆忙忙，孩子功课又多，哪有时间，哪有钱，哪有这么高的追求呢？

农民兄弟说嗬，我们这里的老人喜欢听戏曲，中年人打麻将、划龙舟，青年人打工搵食带小孩。没兴趣去听什么、学什么钢琴。还有，那小提琴，杀猪一样的声音，学来干什么？

还有一些生意人的广告很有气势，它们张贴在小店的门口，说吃了鸭脖子，脖子就硬。并说菜式不好吃，不收一分钱！在广东人里，大多数人最怕一种人，那是“硬颈”的人，即“脖子硬”的人，认为这些人难相处，不宽容，不讲理，就像北方一带说的“一根筋”一样。

有些生意人比较奇特，在广州人、珠三角人为主的地方经营饺子店，卖鸭脖子，在外省人住的地方办广东口味饭店，蒸鱼喜欢带有血丝，认为火候刚好，吃鸡要搞白切鸡，毫无颜色，味不入肉，要你自己调味，外省人吃得一肚子疑惑：这，就是吃在广东？

现在五花八门的事多了。有些人上一上网，便认为体察了民意民情：有的人一天看几小时手机，以为彼此“心连心”，以为参与了粉丝团，参与了评价乃至骂仗，就体现了一种时代的节拍、一种身心的投入。他们严格要求赵本山要像一个文化部副部长那样生活、工作，不能有差错。他们希望“二人转”能唱遍全世界，最好连克林顿也会来几句。所以，他们认为赵本山在美国的演出搞砸了，让美国一个教授批判了，他们为此“心疼”了很久。原因是什么？是说赵本山不尊重残疾人，嘲弄有残缺的人，不讲人道主义。中国的文艺批评、民间艺术、口口相传的东西，不少是借古讽今，借一事件去警醒人类，提示迷惑的人引起警觉，内省、深省，这是很好的艺术形式之一。表面说的“卖拐”，实质上是提示民众，不要有欺人之心，也不要听信谣言，轻信奸计，入了圈套。人们在笑声中明白一些道理，怎么到了一个美国教授那里，到了一些网友那里，却变成另一种理论呢？你叫季羡林怎么去和这些里弄的饶舌大妈讲理呢？怎么和美国教授讲中国的太监故事呢？讲满四个月他们也听不明白，这是因为不同的文化背景和历史背景造成的。

根本不去搞社会调研，不去深入社区，深入民众，了解人们的心声，像雁过头顶，像云过蓝天，表面很美，很够意思了，实质上却是轻轻一掠，只是浮云一片。一遇到问题，一遇到难点，马上怨言四起，马上攻击四方，说公务员太多，说人的素质差，说消费观不对，说“人头猪脑，不解风情”，说“风水不好”，说此地有“妖精作怪”。总之，是和坤搞垮了清朝，车多造成了雾霾，美国教授成了中国民间藝术的领导人物，你听了之后，你才能体会理论是多么重要，才知道歪理可以杀人。

生意人同样需要严于律己，严格要求自己，同样，需要老实谋事，做老实人。要做到严、实地正己、律己，你就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就要善于换位思考，善于多走位而定位。如同篮球，只有打过所有位置的人，才会定位。花点时间用在调研上吧，谈恋爱都要接触，互相了解，都懂得去调研未来岳父、岳母的喜好、兴趣，为什么做生意时却丝毫不懂？唉，纸上谈兵，难成将帅。你一定要深入民众，放下架子，不要想当什么将军，而想着怎样服务，社会缺什么服务，这才可心中有数，才可踏踏实实。这样的生意人，饿不死，打不垮，一定的。这种人才可当将军，这种人才可当成功的生意人。

（朱清荐自《品格是你最硬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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