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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的情与爱

2017-04-24徐秉君

党史博览 2017年4期
关键词:邓颖超

徐秉君

周恩来在人们的眼里无疑是一位伟人。伟人一般是指历史上重大运动的发起者和领导者。普列汉诺夫曾说过,只有伟人才能成为发起人,因为他们的见识要比别人远些,他们的愿望要比别人强烈一些。但是伟人又是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有普通人的情与爱,周恩来就是这样的人……

“革命就要独身主义”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后,周恩来从日本回到天津,立即投入到反帝爱国运动之中。经过五四运动的锻炼,在天津形成了两支学生队伍:一支是以南开学校、官立中学、高等工业学校等男校为主的天津学生联合会;另一支是以直隶第一女子师范学校为主的女界爱国同志会。这两支学生队伍成为天津学生运动的核心。但由于封建传统观念的束缚,这两个组织从未在一起共同联合行动过,更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机构。于是,周恩来开始思考怎样把这两支队伍整合起来并形成统一的力量。

9月2日,周恩来在赴北京请愿后返回天津的火车上,听取了大家的意见,认为应该尽快把两会的骨干分子先组织起来,形成一个比学联会更坚强有力的团体,作为爱国运动的领导核心。这样不仅有利于当前的斗争,而且这种做法本身就是对封建传统观念的一次挑战。

回到天津后,周恩来立即着手组织成立觉悟社。一周后,两个学生会分别提出了初步名单。女界爱国同志会最初提出了8人,天津学生联合会提出了10人,为了体现男女平等,又请女界爱国同志会补充了2名女骨干。经过紧张组织准备,天津爱国学生的进步团体——觉悟社,于9月16日在南马路草厂庵天津学联办公室成立。

在成立大会上,周恩来发表了在觉悟社的第一次讲话:“今天到会的,都是受了二十世纪新思潮的启发,觉悟到对中国社会要从根本上解放……我们要组成团体,出版刊物,以改造学生的思想,进而唤起劳动民众的觉悟,来共求社会的改造。”觉悟社一创立就成为领导反帝爱国运动的一个核心力量,并成为中国最早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团体之一。它作为中国人民觉悟的先锋,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黑暗旧中国,与中外反动派进行了彻底的、不妥协的斗争。

觉悟社把天津学生联合会与女界爱国同志会两个团体合并在一起,积极吸收女社员,并使之与男社员享有平等的地位。在当时,男女在一起被认为是伤风败俗的事。为了避免流言蜚语,觉悟社规定,禁止其男女社员有任何恋情的发生。因此,周恩来立志振兴中华,献身救国事业,并抱定独身主义。同时,为了斗争的需要,觉悟社决定用抽签的办法,以号取名,作为通信和写文章的笔名。邓颖超抽的是1号,即叫“逸号”;周恩来抽的是5号,即叫“伍豪”。而另一位女社员张若名,抽的是36号,所以化名为“衫陆”。

1920年1月29日,周恩来率领千余人去直隶省公署请愿,要求废除中日间一切不平等条约、释放被捕代表。据《警厅拘留记》载:“演讲半点钟后,群往省公署,推举男女代表周恩来(南开大学学生)、于方舟(官立中学学生)、张若名(女师范学生)、郭隆真(女师范毕业生)四人求见省长。”四名学生当即被捕。在狱中,他们相互鼓励,坚持斗争。一墙之隔,周恩来与张若名无法见面,但互相关心着彼此的情况。周恩来在日记中记载:“张若名病了几天,今天才知道,去信问伊的病状,接伊的回信知道好了点。”为防不测,周恩来把自己写的两篇手稿《独身主义》《我的忏悔》交给张若名。后来,张若名也把她的狱中日记交与周恩来。他们彼此之间相互信任,甚至把自己的私密东西都交给对方。尽管他们在狱中患难与共,交情甚笃,但由于当时他们还坚持“革命就要独身主义”的思想,谁也没有把内心的情感挑明。

“我的终身伴侣,必须是志同道合、经得起艰难险阻的战友”

1920年7月,在邓颖超等觉悟社社员的积极奔走下,又经多方营救,反动当局被迫于7月17日释放了周恩来、张若名等人。觉悟社考虑到被捕社员的安全,一致主张他们赴法求学。11月,周恩来、张若名等人乘“波尔多斯”号邮轮从上海赴法留学,而邓颖超则留在了国内。

1921年春,经张申府、刘清扬介绍,周恩来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直接参加中共旅法小组(后发展为旅欧支部),成为中共的创建人之一。1922年,郭隆真和张若名一起加入了由赵世炎、周恩来、李富春组织的中国少年共产党。在少共组织内,张若名化名“一蜂”。

在法国巴黎留学期间,随着年龄和见识学识的不断增长,周恩来逐渐认识到革命和恋爱并非对立,他在给表哥陈式周的信中说:“吾虽主无家庭之说,但非薄爱情者,爱情与家庭不能并论之见,吾持之甚坚。”这说明他的思想已经转变,并开始放弃“独身主义”。多年后,邓颖超曾对侄女周秉德说:“那时觉悟社的人都说,如果周恩来放弃独身主义,和张若名就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周恩来和张若名放弃“独身主义”思想后,这对患难与共的战友,惺惺相惜,很快产生了恋情。初恋是美好的,对此周恩来记忆犹新。多年后,周恩来对侄女周秉德回忆他与张若名的关系时说:“开始的确不错。在巴黎,我们先后加入中国少年共产党,我们当年学习马克思主义,主要采取互教互学的办法。张若名的法文好,经常担任主讲人。”由于张若名法语口语比较好,又是女子,便于隐蔽身份,所以她还担负与法共秘密联络的任务。

周恩來和张若名的恋爱关系,是他们到法国以后确定的。正如觉悟社社员先前所预料的那样,一旦他们放弃“独身主义”,两人的恋爱也就成为必然。因为他们的恋爱基础就在于起初两人的志向相同,而且是并肩奋斗的革命战友。特别是张若名在斗争中表现出的激进、果敢及较强的组织能力,以及在生活中的淳朴、爽朗和待人以诚,使周恩来难以忘怀。同样,周恩来的足智多谋、沉着坚定、严谨务实和对革命事业锲而不舍的追求,也给张若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共同的革命理想纽带一样把他们的心灵联结了起来。

然而,周恩来调离后,张若名与当时的接任者、在法国的主要领导人任卓宣意见不合。此人作风粗暴,在他的激进指挥下,张若名在一次会议上完全暴露了身份,受到法国秘密警察的盯梢,险些被驱逐出境。多年从事革命工作,担惊受怕的日子让张若名产生了动摇,她做出了远离革命和政治、专心做学术的决定。对此,周恩来反复规劝也未能使她改变脱离组织的决定。

后来,周恩来与侄女周秉德谈及与张若名分手时说:“秉德,初恋总是特别美好的,要断,这个决心并不好下。起先,我也努力过,多次劝她,希望她能正确对待,能更坚强一些,不要因为受点委屈就退党,可她听不进去。她说自己累了,想从事文学研究工作,再不过问政治了。”

两人最终分手的原因在于双方人生价值观的不同。志向不同,两个人就不会走远。周恩来必须做出抉择。张若名宣布退党之前,是有个“经过反复痛苦的思想挣扎”的心路过程的。与此同时,周恩来对终止与张若名的恋情也有个复杂过程。最后,张若名还是宣布退党了。这促使周恩来最终下定决心,结束这段恋情。

多年后,周恩来是这样回忆的:“张若名因为出身问题,在党内受到审查。又因参加政治活动,遭到法国警察几次跟踪盘问。她感到委屈和不满,决定退出党组织,留在法国专心读书。”

这段恋情对周恩来触动很大,促使他思考自己该找一个什么样的伴侣。经过反复考虑,他选择了尚留在国内的邓颖超。后来,周恩来回忆这一转变时说:“我是认定马克思主义不变的,我的终身伴侣,必须是志同道合、经得起艰难险阻的战友。于是我主动与张若名说清楚,开始与邓颖超通信,还向她求婚。”

“奔向自由自在的春天”

在旅欧期间,周恩来与国内的觉悟社成员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系,其中也同邓颖超有鸿雁往来,但她一直没往恋爱那方面想。邓颖超知道周恩来主张独身主义,后来也知道他在法国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朋友,所以尽管两人书信不断,即使周恩来向邓颖超发出含蓄的表示,她也不往那方面想。

1923年春的一天,邓颖超收到周恩来从法国巴黎寄来的一张装在信封里的明信片。她拆开信封,不禁有些好奇。以前,周恩来从法国、英国、德国给她寄过许多张明信片,从来都是直接寄出,这次却加了一个信封。邓颖超仔细一看,这是一张印着油画的明信片,画面上是在鲜花盛开的春天里,三个披散着金色秀发的美丽姑娘正迎风奔跑。明信片背后,是周恩来苍劲有力的笔迹:“奔向自由自在的春天!打破一向的束缚!勇敢地奔啊奔!”

邓颖超突然感到一股从来没有过的甜蜜情感在涌动,心灵也受到强烈震撼,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邓颖超的两位好友李峙山和谌小岑把明信片拿过去仔细一看,不由得会心一笑。李峙山笑着说:“哎呀小超,你还不明白,这是伍豪在向你表示呀!”邓颖超顿时心慌意乱,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邓颖超平静下来后,不免还是有些顾虑。她知道周恩来一向抱定“独身主义”,怎么会改变呢?她也知道张若名是和周恩来一起蹲监狱的患难战友,如果放弃“独身主义”,他俩才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她不明白周恩来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表示,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把原因搞清楚。她在给周恩来的回信中含蓄地问:“你不是一向抱独身主义的吗?现在有什么新的想法?”

周恩来很快就回信了,信中回答了邓颖超提出的疑问。到欧洲后,他认识到革命和恋爱并非对立的,独身主义的主张已经改变。马克思和燕妮、列宁和克鲁普斯卡娅都是理想的革命伴侣。在法国,他的好朋友蔡和森和向警予、李富春和蔡暢都恋爱结婚了。朋友们也希望他能选择一个志同道合的终身伴侣。周恩来坦率地说,身边是有一位比较接近的朋友,可他觉得对方经受不了革命的艰难险阻。而他已决定把一生献给革命事业,唯有勇敢坚强的小超才能和他终身共患难、同奋斗。他希望尽早得到她的明确答复。

之后,邓颖超又收到周恩来从法国寄来的一张明信片。在这张印有李卜克内西和卢森堡画像的明信片上,周恩来写道:“希望我们两个人将来,也像他们两个人一样,一同上断头台。”

邓颖超被周恩来的真情深深打动了。她立即给周恩来回信:我们思想相通,心心相印,愿相依相伴,共同为共产主义理想奋斗终生!长期纯洁的友谊陡然升华为美妙热烈的爱情,促成了一桩绝世姻缘。

“深深地吻你!轻轻吻你!”

对周恩来和邓颖超来说,他们首先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其次才是一个屋檐下的伴侣。无论是在危机四伏的白色恐怖期间,还是在险象环生的战争年代;无论是在夺取全国胜利的岁月,还是在艰难曲折的建设时期,他们都是最亲密的战友和伴侣,信念坚定、互敬互爱、生死与共、福祸同当。

1924年9月,周恩来回到国内。他先后担任中共广东区委委员长、中共广东区委常委兼军事部部长、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国民革命军第一军政治部主任等职,工作异常繁忙。

1925年8月初,邓颖超也奉命从天津到广州,就任中共广东区委委员、妇女部部长,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和周恩来结婚。在船上,她憧憬着与周恩来分别5年后重逢的那一刻,可是到了码头却不见他的身影。好在她有地址,便自行前往。周恩来那天确实很忙,便安排警卫副官陈赓去接邓颖超,由于码头人多没接到,返回住地才遇到她,便说明了缘由。邓颖超顾不上休息,便急着要去看看大革命后的广州,陈赓就带她先去了文明路上的中共广东区委,人家说周恩来刚走。陈赓又带着她赶到省港罢工委员会,当时委员会的领导人正在开会,苏兆征、邓中夏、陈延年、周恩来都在那里。周恩来见邓颖超来了,只是远远地点了一下头,连一句话也没顾得上说。开完会连个招呼也没打,就和陈延年一起走了。

邓颖超到广州的第一天居然和周恩来没说上一句话,她也因为宵禁提前回不了住处而在外面凑合了一夜。第二天,她就挑起了工作的担子,协助何香凝开展妇女工作。直到晚上,邓颖超下班后,走进住处才听到周恩来的笑声。他正同陈赓说:小超真积极,昨天刚到今天就急着上班,现在是我等她。这天晚上,周恩来特意领邓颖超去了一家有名的老店太平馆吃烤乳鸽,一来是欢迎邓颖超到广州工作,二来也是庆贺他俩重逢和结婚。他们没有举行结婚仪式,也没请客人,两人住到一起就算结婚了。他们既没有蜜月也没有婚假,第二天照样分头上班。周恩来正忙于组织指挥省港大罢工,邓颖超则到广东区委上班。就这样开始了他们爱意深长、聚少离多、忠贞不渝、旷日持久的爱情。

艰苦危险的环境,磨砺锤炼他们的爱情。然而,在革命的危急关头,他们始终把党的利益摆在第一位,其次才是个人的情感。为了革命事业,邓颖超两次怀孕都未能保住孩子。特别是第二次生产正值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的白色恐怖时期,邓颖超的身体因此受到严重损害。此后,他们便失去了做父母的机会,造成了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20世纪30年代初,周恩来和邓颖超同在上海坚持斗争。这时中共已经转入地下工作,为了躲避特务的跟踪,中央机关不断变换驻地。邓颖超总是扮成普通的家庭主妇,提着菜篮子四处奔走,以寻找安全可靠的驻地。她机智灵活,不断总结秘密工作经验,保证了中央机关的安全。

长征途中,周恩来和邓颖超彼此很少见面,只是在邓颖超重病和周恩来病危的时刻,他们夫妻才有几次短暂的相聚。在红军攻克贵州黎平后,邓颖超肺病发作,大吐血。周恩来非常着急,接邓颖超到他住的地方进行照顾。当时中央在黎平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红军进行整编,周恩来异常繁忙,实际上也没能对邓颖超好好照顾。后来,干部休养连在贵州盘县五里牌遭敌机轰炸,伤亡十几人。毛泽东、周恩来半夜赶来看望休养连的同志和伤病员。周恩来顺便看望了邓颖超,只说了几分钟话就走了。这就是周恩来能给邓颖超的安慰与关怀,他还有更多更紧急的军务要处理。

红军连续作战,以粉碎敌人的围追堵截。其间,周恩来超负荷工作,紧张时甚至整夜不睡。到毛尔盖后,由于粮食缺乏,周恩来便同大家一起吃野菜,身体终于支持不住了,一连几天发高烧,不能进食,肝部肿大。邓颖超急忙赶来后,看着病重的周恩来,不禁潸然泪下。起初认为周恩来患的是疟疾,后经医生检验,最后确诊为肝炎,已变成阿米巴肝脓疡,急需排脓。但受条件限制,医生只能让警卫员到30公里以外的高山上取冰块冷敷在周恩来的肝区上方,控制炎症不再发展,引导向下排脓。

连续三天三夜,周恩来昏迷不醒。邓颖超当时也在病中,但谁劝她休息都不管用,一直守护在周恩来身边。用冰块从上午10点敷到傍晚,周恩来逐渐清醒,不时地呻吟着,随即排出了大量的脓液,高烧才慢慢地消退了。

紧接着就要过草地。这时周恩来的身体十分虚弱,毛泽东非常着急,一再嘱咐彭德怀:“周副主席不能再骑马了,要组织力量抬着他顺利过草地,不能有半点闪失。”彭德怀当即组织担架队抬周恩来过草地。担架队是从运送迫击炮的战士中抽调的。彭德怀下了死命令:“把带不走的迫击炮埋掉,宁可损失一百门大炮,也要把周恩来抬出去。”干部团团长陈赓自告奋勇当担架队队长,兵站部部长兼政委杨立三见人手不够,也主动加入担架队。

邓颖超在过草地时,因为急着跟上队伍从马上摔了下来,陷进泥潭动弹不得,过了好长时间才被后面赶上来的部队救了起来。第二天她就开始发高烧,这时周恩来也在发高烧。可是医生仅有一支退烧针,权衡再三,最后把退烧针注射给了周恩来。后来,周恩来的高烧奇迹般地退了,邓颖超也凭顽强的毅力挺过来了。

邓颖超在1944年11月12日给前往重庆参加谈判的周恩来写了一封信,至今读起来仍使人的心灵为之震撼!

来:

你走了三天了。我可想你得太!

这回分别不比往回,并非惜别深深,而是思恋殷殷!这回我们是在愈益热爱中分别的,何况在我还有歉意缭绕心头呢!我真想你得太!

你走了,似乎把我的心情和精神亦带走了!……

你走了,渝办寄来各件,已处理,你可勿念。……

深深地吻你!轻轻吻你!

周恩来和邓颖超的一生都在为革命奋斗,这种个人的悲欢离合只能服从于革命利益和大局。因此,无论是在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期,他们总是聚少离多,并把两人之间的爱,无私地融入国家、民族和人民的大爱之中了。

“我们的爱情是深长的,是永恒的”

周恩来曾经说过,邓颖超对他的爱是“热情和理智交织着”。在实际生活中,他们更多的是相互理解、默默关爱和相互支持。偶尔,也不失浪漫。

新中国成立后,周恩来担任共和国第一任总理,日理万机,工作比一往任何时候都繁忙,邓颖超对他给予了充分理解和大力支持。为了不影响丈夫的工作,她经常用小纸条表示关心,提醒工作和生活中需要注意的事情。

新中国成立初期,周恩来为开创新中国外交局面耗费了大量精力,并积极开展外交活动。然而,台湾特务机关千方百计加以阻挠破坏,甚至不惜用暗杀手段来达成罪恶目的。1955年4月,周恩来率中国政府代表团出席亚非会议,台湾特务机关准备趁機策划一起爆炸案,妄图谋害周恩来和中国政府代表团其他成员。邓颖超得知这一情况后,毅然提笔给周恩来写了一封信,嘱咐他:“为了人民的利益,为了人类进步崇高的事业,为了你能做更多的工作,你必须善于保卫你自己。”

1969年9月3日,越南民主共和国主席胡志明逝世,周恩来率中国代表团前往吊唁。当时越战正酣,最令人担忧的就是周恩来和代表团的安全。毛泽东对其安全也非常关心,直到周恩来率代表团平安返回北京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邓颖超的担心更是可想而知,但她表现得非常平静。当得知周恩来的专机安全降落在首都机场时,她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那天,所有在家的工作人员都聚集在客厅迎接周恩来归来。当周恩来一进门,邓颖超就快步迎上,边走边说:“哎呀,老头子,你可回来了,你得亲我一下。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在越南亲吻了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你得同我拥抱,同我亲吻。”邓颖超的话让身边的工作人员顿时目瞪口呆。周恩来哈哈地笑着,把邓颖超揽到怀里,温柔而又有风度地紧紧拥抱,接着深深地在妻子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这一温情浪漫的画面久久地印在了大家的心里。

至于家事大都是邓颖超一手料理,对此,周恩来感念在心。一次,在与著名剧作家曹禺谈起家事时,周恩来感慨地说:“小超忙,我更忙。我们周家是个大家族,亲戚来找我的太多了,都是小超替我料理。我家的事,不叫我操心,真感谢她了。”

“文化大革命”时期,周恩来更是超负荷工作,严重地损害了他的健康。在邓颖超的心里,她深知丈夫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既不能阻挠,也不能去打搅他,只能用默默的关爱来支持他。1971年3月,在周恩来出访越南前夕,邓颖超又像往常一样给他递上纸条:“你从昨天下午六时起床,到今天晚上十二时睡的话,就达卅小时,如再延长,就逐时增加,不宜大意,超过饱和点,以至行前,自制干扰,那你应对人民对党负责了!!万望你不可大意才是!!这是出于全局,为了大局的忠言,虽知逆耳,迫于责任,不得不写数行给你。你应善自为之。”字里行间既是关爱,更是责任。

1975年,周恩来病倒了,在三○五医院他接受了第三次大手术,然而奇迹并没有出现,病情反而出现恶化的趋势。这时,周恩来预感到自己时日不多,便对邓颖超说:我对自己的病有所预料,还能活半年。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流下了泪水。这次周恩来住院总共587天,却没有一天不心系工作。邓颖超每天到医院照顾病重的丈夫,而且从来都不让秘书陪同,都是自己一个人前往。

在周恩来病危期间,有一天他突然对邓颖超说:“我肚子里有很多很多话没给你讲。”邓颖超看看他说:“我也有很多的话没给你讲。”两人只是心有灵犀地深情对视着,最后还是邓颖超说:“只好都带走嘛!”周恩来沉默无言。

1976年1月8日9点57分,周恩来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静静地走了。邓颖超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周恩来的面颊,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无限哀伤地哭着:“恩来,你走了……”

在邓颖超的心底,最珍贵的情感是她与周恩来之间的战友之情。周恩来去世后,邓颖超特意定制了一个花圈敬献在周恩来的骨灰盒下,并将她对周恩来的全部感情凝聚成四个字,在花圈洁白的缎带上写下“战友小超”。

1988年春,当西花厅的海棠花再度盛开的时候,年已84岁高龄的邓颖超抚花思人,秉笔直书,在《从西花厅海棠花忆起》一文中倾诉着她对周恩来无限的思念和真挚的情感:“我们之间谁也没有计较谁的相貌,计较性格有什么差异。为共产主义的理想奋斗,这是最可靠的长期的基石和保证。我与你萍水相逢,不是一见倾心,更不是恋爱至上。我们是经过无意的发展,两地相互通信的了解,到有意的、经过考验的结婚,又经过几十年的战斗,结成这样一种战友的、伴侣的、相爱始终的、共同生活的夫妇。把我们的相爱深化到人民中间,融化在同志之间,融化在朋友之间,融化在青年儿童一代。因此,我们的爱情生活不是简单的,不是为爱情而爱情,我们的爱情是深长的,是永恒的。”

邓颖超的这些心里话,充分表达了她与周恩来相爱相伴的战友之情、伴侣挚爱,这也是他们一生挚爱的总结。

1992年7月11日,邓颖超因病去世。根据她生前的嘱托,身边的工作人员用1976年盛装周恩来骨灰的那个骨灰盒,再次盛装邓颖超的骨灰,运到海河,将其撒在16年前抛撒周恩来骨灰的同一个地方,让他们在相识相爱的地方再度重逢,伴随着默默流淌的海河走向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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