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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治理视角下的泉州城市形象建设
——工业遗产的转型再利用

2017-04-21蔡舒翔

福建建筑 2017年3期
关键词:城市形象泉州遗产

蔡舒翔

(1.台湾大学建筑与城乡研究所 台湾台北;2.泉州师范学院美术与设计学院 福建泉州 362000)

文化治理视角下的泉州城市形象建设
——工业遗产的转型再利用

蔡舒翔1,2

(1.台湾大学建筑与城乡研究所 台湾台北;2.泉州师范学院美术与设计学院 福建泉州 362000)

泉州的城市品牌正经历由工业导向的“品牌之都”向“文化之都”重新定位。工业遗产作为联系前后两种形象的空间纽带,主要意义从经济功能转变为文化象征。针对工业遗产转型再利用及举办国际大型活动两种文化治理手法进行分析,前者多以“原真性”与“去脉络”的两种极端模型为基础,打造城市中不同的空间角色;后者则促进人与空间的日常实践及意义再生产,串联地方与全球的对话,共同协助“文化之都”的城市形象塑造。

工业遗产;文化治理;城市形象;全球化;地方性

0 引言

回顾泉州改革开放后的发展脉络,民营企业是地方经济的核心动力。泉州历经由草根起步的制造业重地到品牌经济城市的创建,逐步形塑起 “中国品牌之都”的城市形象。此形象陪伴泉州的发展建设,在城市里铭刻下不少空间印记。而近年来,随着“东亚文化之都”“亚洲艺术节”等国际大型活动的举办,从各大媒体、活动上,皆可见“文化之都”一词备受瞩目,俨然成为泉州城市形象的新标签。但是,这并不代表原本由民营企业带动地方经济发展的模式式微,亦或是西方城市文化转型的“后工业时代”来临,而是在全球化的城市竞争下,面对现代城市普同性的危机,城市治理者欲以地方文化的独特性塑造城市新形象,由此提升城市识别度并进行城市行销。在这个过程中,通过文化治理的手段,将过去以制造业产业群聚为经济发展特色的城市品牌纳入“文化之都”的框架之下,借此创造带动产业转型升级的契机。

在泉州城市形象的重新定位下,城市中的工业遗产有其特殊的社会意义,可作为一种跨越和连结“品牌之都”与“文化之都”的时间、空间媒介。一方面,它们代表了城市上个发展阶段的空间历程,是泉州在以“品牌之都”进行都市治理的政经脉络下成长的物质见证之一;另一方面,工业遗产的特质具备“后工业时代”的都市美学,既是一种带有后现代情调的文化表征,又是可产生实质经济效益的文化资本。本文将以文化治理的视角阐述泉州都市空间中工业遗产的转型过程,通过工业遗产的改造再利用,如打造文创园区、举办国际大型活动等,分析这些空间的改造和协助“文化之都”城市形象的塑造。

1 从“品牌之都”到“文化之都”

“城市品牌”与“城市形象”可被理解为一对孪生概念。前者是城市的符号,代表城市的文化与精神。创建城市品牌的意图,是将城市作为一种商品,通过行销手段推广城市形象,并在城市竞争中突出优势,以获取有利资源。而城市形象是这个符号的指意(denotation)与延意(connotation)之总和,囊括了城市空间的实质物体及其范围内所生产的各种意义,又是现代城市综合竞争力的直接表现。良好的城市形象对内能够强化地方认同,凝聚市民的向心力,提高市民的归属感。对外则可协助城市品牌的确立,创建观者对城市的空间想象。面对全球化下城市普同性的问题,城市治理者通常会援引整合这两个概念,以突显城市特色,协助城市成长。不论是“品牌之都”或“文化之都”,泉州城市品牌与形象的打造及转变,皆深深镶嵌于泉州城市的发展脉络。

1.1 泉州城市形象的发展历程

新中国成立后,泉州由于地缘政治因素,发展与建设皆受到限制。因此,城市形象长期停滞于历史与现代的过渡阶段。直到改革开放后,才从农业向工业主导的经济结构转型,并取得不容小觑的成就。地方民营企业成为带动地方经济的主导力量。瞄准这一地方产业特点,政府与民间共同协作,创立起“品牌之都”的称号,成为城市竞争下的地方特色。这个城市品牌的建立,对于推动地方与企业的发展,具有互惠互利的作用。一方面,通过民营企业的数量与产值的量化数据,即可证明城市的经济潜能,表明了在地方政府治理下所取得的成绩,也可以通过知名企业的宣传效应,在国内外市场逐渐产生影响力与知名度,进而有利于引入更多的资源。这个阶段的城市品牌定位方式,更趋向以城市功能作为决定性因素。

虽然经济发展取得的成功,促进了城市的快速建设与扩张,但工业城市常见的问题也随之而来。例如以破坏生态环境为代价谋求经济成长、城市中心老旧与工业区混杂、半郊区化的空间形态、公共卫生、人行交通安全等问题,制造业带来的负面城市意象阻碍了泉州的进一步发展,又伴随全球化下的时空压缩,地域优势逐渐消失,城市竞争更加激烈。泉州依靠民营企业的经济发展模式面临困境——传统的家族式管理制度、缺乏研发技术、企业总部迁往拥有更多资源的城市……意图脱离传统制造业的城市形象促使政府进行政策调整。泉州在2000年左右制订引进金融、管理、技术等多方面的高级人才策略。鼓励本地企业向节能环保、高新技术、科学管理方向发展,并大力推动第三产业——旅游业与文化事业等。自2007年开始进行全面的城区建设,2008年为城市制订下“大产业、大港口、大城市”的发展愿景。可见泉州通过总体规划、改善人居环境、推动产业与投资等政策,以提升城市等级与竞争力的愿景。这一时期,城市形象在“品牌之都”的基础上转型升级。

1.2 文化治理与文都形象重塑

2014年首届“东亚文化之都”花落泉州,一时间泉州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文化盛事应接不暇。第十四届亚洲艺术节紧随其后,为“文都”之名锦上添花。泉州近年将文化事业列为城市发展的一大重心,尝试通过举办国际大型文化活动寻找发展动力。在此成效下,泉州市出台《“东亚文化之都·泉州”建设发展规划(2015—2020年)》,明确将“多元文化都市”作为城市规划发展的目标,串联城市建设、城市外交、文化产业、公共服务体系、文化保护等一系列工作,勾勒出一幅宜居都市的图景。文化治理的概念正是指涉这种以文化为主导进行都市治理的手段,可能以文化本身为对象,但也经常以激励地方经济发展、塑造地域认同为目标。文化治理并不局限于文化事务的行政管理范畴之内,还涉及了文化在各种领域中的治理作用[1]。因此,由政府主导或有所涉及、推动的,与文化相关的所有活动与建设都可被纳入文化治理的范畴之中。文本所要论述的主旨——城市形象建设与工业遗产的改造再利用,皆属于这个框架内。

似乎泉州从“品牌之都”到“文化之都”,“东亚文化之都”的活动成为一个断代的标记,然而这并非一个跳跃式的转变过程。泉州曾经拥有辉煌的历史, “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马可波罗笔下的“东方第一大港”“侨乡”“宗教博物馆”首批“历史文化名城”、第一个“世界多元文化展示中心”等称谓数不胜数。这些名号代表了丰富的文化资源,是实行文化治理的先天优势。又如前文所述,从2000年开始,泉州就已通过一系列政策铺陈文化治理的道路。近年频繁举办的艺文活动,更清晰勾勒出以文化为动力的可欲未来,明确指向了打造“文化之都”的城市形象。

2 “文化之都” 形象下的工业遗产转型

上文概述了城市形象发展及转型的政治经济脉络,以便于理解泉州工业遗产的时空坐标与社会关系。从空间的视角切入,泉州由 “品牌之都”向“文化之都”重新定位,城市中的近代工业遗产成为转型下的矛盾体。它们既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历史物证,却又被视为都市中的愚陋之地——或破败无人使用,或占有中心用地却影响城市美观。这些空间急需重塑为适合的舞台,来协助新城市品牌的确立。

与此同时,在海内外众多都市再生案例的参照下,工业遗产作为一种可利用的文化资本,显露出其不可估量的价值。泉州借用全球盛行的文化治理手法——打造文创园区和举办国际大型活动,作为触发老旧工业园区再利用的方式。政府在2010年和2011年颁布的《关于加快文化产业发展的意见》与《泉州市“十二五“文化改革与发展专项规划》,要求实现三旧改造与城市更新。最早实施的案例有源和堂蜜饯厂改造的“源和1916创意产业园”,泉州机电厂改造的“六井孔音乐文化创意园”,以及鲤中工业区改造的“领SHOW天地文化创意园”等。

这些工业遗产在城市中扮演的角色已从单纯的经济功能转化为城市的文化象征,当然,也包含了其所创造的象征经济[2]。它们或被赋予了怀旧乡愁的氛围——着重于本土、地方性,或套上时尚的外表——强调全球、现代意象。它们成为都市生活所热衷的场所,市民的休闲活动、风俗礼仪、节日盛典纷纷在这些场域中发生。就此改变了老旧工业地景的负面意象,带来了商机与活力。同时,它们又作为城市形象向“文化之都”转型的协力空间,为大型国际文化活动的举办提供了展演场所,成为联系地方与国际的窗口。“文化之都”的城市品牌在“本土”与“全球”的交错对话下,在节日庆典与日常活动的实践下,一步步确立并使城市的文化认同显影。

3 工业遗产的空间改造

工业遗产大多具有工业地景的一般表征——旧钢铁构架、无修饰的厂房、烟囱与大型机械配件……对于工业遗产保存的两种极端类型,一是强调原真性(authenticity)与地方性,空间通常全然保存,仅稍加修饰即再进行利用。粗狂的空间特质表露无遗,为艺术文化群体所偏好。另一种则被彻底颠覆,去脉络化地改头换面,成为班雅明笔下光怪陆离的巴黎拱廊街,充斥着消费主义的凝视。分布于这两个极端中,存在各式各样的中间模式。探访这两个极端,并不是化约分析对象的复杂性。而是它们作为改造的基础模型,有利于更直接地理解改造目的与方法,并获取呈现于空间中的图像与产生的社会意涵。在泉州地面上,这两个极端都各有可对照的案例。

3.1 以保存原真性为典范的空间再现

在“源和1916创意产业园”中,可寻获第一种改造类型在泉州地方上的模式——以保存地方原真性为典范。其总体规划按照“土地性质不变、产权不变、主建筑风格不变”的三不变原则进行改建和运营管理。规划准则尊重空间的历史脉络,充分利用现存厂房的规模、分布。同时,建筑内部的钢架结构与阁楼(loft)等基本结构作为一种具工业感的空间元素,更是成为保护的对象。从改造后的情况来看,凡被保存下来的空间,基本都维持了原有的建筑式样与材质构造,仅进行有必要的局部改造、修补或装饰。而新注入的元素一方面需要服膺于原有的空间表征,又要强调出泉州的地方特性——特别呈现在造型、材料的选择设计上,大多运用原木、红砖、钢材等材质,以及砖雕、花格等装饰构件,以此强化“工业遗产”与“地方文化”的双重意象。

实际上,这种空间保存与改造的类型,源于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步入后工业时代的转折使城市中的大量工业区成为荒废、滋生犯罪的温床。当时的艺术群体为在城市中寻求价格低廉的创作空间,对这些荒废的旧厂房产生了兴趣,自发集结进行了改造与再利用,由此产生艺术群聚(creative cluster)的现象进而改变了地方特质。此模式随后成为都市再生的一种典范,广泛地被官方与非官方的机构、团体挪用,作为解决都市问题或重塑地方意象的手法。因此,源和堂作为遵从此典范打造出的空间,主要的服务范围也依循了原本的脉络——皆是与文化产业相关的创作、办公、展示、售卖空间等,使用对象也基本限于文创产业的相关群体。

虽然源和堂的改造尽量维持了原有的空间特性,但这也造成了一些实际使用中的缺陷——空间品质并无法真正得到有效提升。同时,对于泉州这类中小型城市而言,文化市场有一定的局限性,难以仅凭此形成对各个地理层级有影响力的创产群聚效应。在与营运团体的相关人员访谈中,笔者了解到园区基本处于收支平衡的状态,并无法创造可观的收益。因而,可以说源和堂工业遗产的改造并非是以创造直接的经济效益为目的,而是在城市的空间剧本中扮演了一种文化角色。这个角色服务于城市的形象建设,代表了对抗全球资本的地方力量,意图强化本土的地方认同,是城市品牌向文化转型中至关重要的空间符号。

3.2 全球化意象的空间再造

工业遗产改造的另一种极端,则在“领SHOW天地”的改造中发挥得淋漓尽致。虽然它也是旧厂房的改造再生项目,然而工业地景已全然掩盖于浮华艳丽的外表之下,嗅不到一丝工业气息。众多的建筑立面如同一副拼贴画(collage)——杂糅了风格各异的建筑语汇,有希腊式的山墙与立柱、罗马式的拱券连廊、地中海式的百叶窗、现代主义的玻璃幕墙……而空间中的元素又更进一步丰富了拼贴画的立体维度,如伦敦的红色双层巴士、香港的街道标识、欧洲风情的露天咖啡桌等。这一空间犹如微缩的万国博览会,将不同时代、不同国家的文化表征集中展现于同一时空之下。大量的符号经过挪用与转译,组构出了一个难以言表的杂糅的后现代作品。

对于本地人来说,这些光怪陆离、远离了市民日常生活的符号图像,组成了一种新奇的视觉体验。对于外来的观者,这里是又一个完全商业化的异国风情街,似乎在其他城市的经验中也似曾相识,曾有的工业痕迹已难以寻觅,与其历史决然断裂。这类型去脉络化的空间,通常将全球元素纳入地方,借以体现所谓的“国际化”,以此迎合现代都市人对奇观消费的渴望,又满足对现代性城市的想象。

但在泉州的模式中,领SHOW天地的特殊性在于这个独特的时空不仅仅是全球化城市竞争下,泉州地方对现代性的诠释。更重要的,它似乎隐藏了泉州城市形象宣言里的大历史(grand history)之再现——唐宋时期“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 “市井十洲人”的繁盛情境。最令泉州骄傲的历史,正是一个混合了来自全球不同地域的多元文化时期,城市空间也曾布满过不同文化的拼贴图像。领SHOW天地的符号表征企图映射出城市自身昔日的繁华历史,也是对一座多元主义城市的回忆与未来寄望。因而,它的杂糅与拼贴,并非仅仅是全球普同的“非地方性”(placelessness)[3]。与此相反,也可解读为全球资本高度流动下所产生的“地方的全球感”。虽然这个空间弥漫着消费主义欲望,但也因此,它在城市品牌中所担任的文化经济角色,是牵手国际的形象代言人。

4 国际大型活动的空间实践

空间是社会的容器与载体,意义的产生终究来源于人与空间的互动。以文化治理方式活化工业遗产,除了对它们进行角色定位与空间重塑外,更重要的是要触发人的活动持续发生于这些场所内,产生属于这个时代的意义,续写空间的历史故事。亦即,在城市品牌的行销上,这些空间规划与再造对应的是城市形象这一符号的指意。要让符号为人所认知、认同,就需要生产相应的延意,此则有赖于人的实践活动。

泉州在近几年内,各类型展览、活动接连不断。最醒目的是连续承办了两个大型国际文化活动——2014首届“东亚文化之都”与2015年“第十四届亚洲艺术节”。这两个活动基本上可视为泉州文化治理的整合动作,构筑出一个巨大的连接平台,向世界展现泉州的城市形象,也以全球化的视角向市民宣示地方与世界的接轨。不难发现,以上提及的两类工业遗产改造的空间在这些活动中频繁使用——他们是展示或活动的场所,却不止于满足空间需求的基本功能,他们更是城市文化的载体,背负着深刻的喻义。它们作为城市的形象场域,通过活动产生的空间实践,促使城市的文化转型得以持续巩固,并通过与市民日常生活的联系,强化市民对“文化之都”形象的确信。

4.1 地方性空间与全球意象的碰撞

首先,源和堂这类工业遗产,它们是年长者的集体记忆,社会的变迁使得这些记忆逐渐消逝于被废弃或取代的工业地景之上。对于年轻族群而言,工业建筑因应生产功能而创造出的特殊空间形态,与日常生活空间的经验差异,不仅迎合眼球时代所追求的视觉冲击,也符合他们寻求浪漫怀旧的心态。但改造后,这些空间大多时间的使用者是文化产业群体,与市民的日常生活联系相对薄弱。通过举办各类展览与表演的方式,如活动开幕式、艺术展、合唱会、规划展等等,市民的日常生活轨迹得以与之叠置。强化这些空间的日常实践,能够联系相应时代的生命经验,成为寻找地方认同的重要场所。

由于城市主办国际性的文化活动,目的是要在世界舞台上行销自我,必然不能故步自封,亦即不能单纯以一种内向、封闭的方式看待“地方性”。因而,源和堂作为泉州地方文化形象的空间代表,除了获取市民的认同外,也需要建立起“全球地方感”(global sense of place)[4],搭起联系全球的桥梁。如园区内由旧面粉厂改造的“大麦仓”文化空间,完全保留并按原样修复了6个巨型储存罐体。其独特的外观成为活动卖点——号称亚洲最大的裸眼3D屏幕,结合科技特效,上演了以地方历史为故事主轴的灯光秀,获得民众的热情追捧;而内部的空间,悬挂着泉州籍国际艺术家吴达新特意为亚洲艺术节创作的作品——以现代抽象手法,运用LED灯管材质诠释的飞天形象。诸如此类的活动实践,都是在本土文化的基础上,以当代手法进行转译,创造了内外交流的机会和差异对比的张力,给这片本土空间带来全球文化的碰撞,也使得城市的文化象征联系起市民的日常生活。

4.2 现代性空间下的本土精神强化

相对的,与源和堂不同,像领SHOW天地以商业为主导的工业遗产改造类型,虽然常因其“消费主义式”的空间营造逻辑而遭受批判,但不可否认的是,相较之下它与常民生活关系更加密切。然而,缺点在于消费体验容易掩盖对地方纹理及空间脉络的深入理解。换言之,虽然这类空间有高度的日常生活特性,但由于商业化的运作模式,地方性易受忽视,使得空间意义流于肤浅。

因此,在这类型空间举办的活动通常采用的模式,会利用人群聚集的优势,又针对群体多元年轻化特性,以具时代性的手法进行地方文化的叙事与再现。如在“东亚文化之都”年间的“蓝蓝泉州湾”合唱比赛前夕,由社会各界人士组成的快闪歌唱表演就在领SHOW天地上演。从活动视频中可以看出,当第一句歌声突然飘出,在场的游览者及消费者非意图地成为了快闪活动的观众。而短短8分钟的快闪活动,连续演唱了《蓝蓝泉州湾》《天黑黑》《爱拼才会赢》等具有浓厚地方文化与集体记忆的歌曲,伴随音乐进入高潮,许多观众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并随声附唱。此刻,活动召唤出的强烈地方认同与异国风情的绚烂都市背景之间,似乎存在一种矛盾,但却又是真实的融合。

综上观之,一方面,在全球化席卷各个城市,地方作为一种力量抵抗侵蚀之际,工业遗产的改造模式也游移于倾向地方性或偏好现代性两端之间。另一方面,工业遗产改造再利用对城市形象的文化转型的协助,除了打造实质空间,创造相应的文化表征外,借由活动串联人与空间的关系,生产新时空下的意义与地方认同更是城市精神之所在。本文并非讨论何种类型更好,而是将其放置于全球与地方的网络之中,强调全球与地方、现代与过去并非二元对立关系。针对工业遗产转型再利用及举办国际大型活动两种文化治理的手法进行分析,前者多以“原真性”与“去脉络”的两种极端模型为基础,产业特点分别朝文化取向与商业取向侧重,并分别对应“地方性”与“全球化”的都市意象,在城市中扮演不同的空间角色;后者则促进人与空间的日常实践及意义再生产,为地方与全球穿针引线,串联起它们之间的对话,共同协助“文化之都”城市形象塑造。在此过程中,工业遗产既可作为“全球的地方”,也可映射出“地方的全球”,这两种理论意涵同时产生,打破了空间文本的单一想象,如图1所示。泉州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将制造业城市的形象扭转朝向“文化之都”。

图1 本文的理论架构

5 工业遗产转型的文化治理策略反思

由以上架构可以看出,本文的分析重点放置于城市文化转型下,工业遗产实体空间的再造及大型国际活动触发意义再生产上,这两者的结合构成了对工业遗产转型的文化治理,并协助“文化之都”的形象塑造。尽管现阶段已显现出一定的成就,但本质上,文化治理政策皆是一系列由上而下的管理执行方式,具有很强的主题性与引导性。也就是说,大部分民众实际处于被动或非主动状态,“文化之都”的城市形象,是城市建设者苦心营造出来的成果。

借助大型活动可以在活动时程内创造市民与这些工业遗产的经验连结,但在活动之后,若没有延续这些空间与市民的日常互动和意义再生产的巩固,那么意象也就会随之消失。例如,“大麦仓”在活动时间以外,除了一座修复的空壳外,几乎没有民众自发的日常活动在此发生,好像曾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静静地伫立在老城的核心区却远离尘嚣。而领SHOW天地,则继续沉浸在消费主义的霓虹灯里,眼花缭乱的异质符号勾引人们的物质欲望,何谓这座城市的地方性,在这里是否曾有人思考?

终究,人才是城市产生的根源,城市的发展离不开人,城市的意象更是基于人的认知与内化。因而,这些空间在活动议程之外的使用,也应该被重视。换言之,城市形象的建构不应仅是官方的行动策略,除了仪式性的展演活动外,它们作为一种文化象征,更应该渗入到日常生活的惯行中。因此,文化治理政策若能将权力分散到各层级,调动民众的积极性并鼓励民众时时参与其中、身在其中,便有从下至上发动文化治理的可能性,以此产生更多属于民众的空间意涵,使空间意义从被动建构转向主动产生,真正联系地方的生活实践,由内而外地形塑城市形象。

[1] 王志弘.文化如何治理?一个分析架构的概念性探讨[J].世新人文社会学报,2010(11),10.

[2] Sharon Zukin.城市文化[M].朱在英,译.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6:3.

[3] Relph, E. Place and Placelessness[M]. London: Pion. 1976(9).

[4] Massey, D. “Power-geometry and a progressive sense of place,” in J. Bird, B. Curtis, T. Putnam, G. Robertson and L. Tickner (eds)Mapping the Futures: Local Cultures, Global Change[M]. London: Routledge. 2012.63.

Construction of City Image and Cultural Governance in Quanzhou Adaptive Reuse of Industrial Heritage

CAIShuxiang1,2

(1.Graduate Institute of Urban Planning,National Taiwan University,Taibei;2.School of Art and Design, Quanzhou Normal University, Quanzhou 362000)

Quanzhou is re-imaging from the industry-oriented 'brand city' to 'cultural city'. The significance of industrial heritage turned from economic function to cultural symbol, which can be seen as a spatial connection of the two different city images. The main cultural governance strategies of industrial heritage are renovation and holding international activities. The renovation model is normally between authenticity and de-contextualization these two extremes, chosen for recreating different spatial roles. While the later strategy enhances the spatial practice, connecting the local with the global. These two strategies both assist the construction of 'cultural city' image.

Industrial heritage; Cultural governance; City image; Globalization; Sense of place

泉州师范学院校自选项目《泉州之建筑再现与城市形象──“东亚文化之都”的文化治理分析》,项目编号:2015SK04。

蔡舒翔(1986.11- ),女,讲师。

E-mail:susiechoi@hotmail.com

2016-12-28

TU984.11+3

A

1004-6135(2017)03-00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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