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爱并没有消逝

彭俞瑕

日落西山晚风凉，时间在偷偷走向亘古。

“式微，式微，胡不归 ……”隔壁的老奶奶哼着古老的腔调，字正腔圆，嗓音里有被时光浸染过的微微沧桑。

“我不想去那个破补习学校了！” 我向妈妈再一次地抗议。

语毕，大有一种“不知何处雨，只觉此间凉”的架势。

看着她垂了垂眼，却看不太清她眼眶内亮晶晶地闪耀着何物。

抬眸，望落日壮美，山河依旧。忽然发现夕阳从掌间流过，不自觉拳头一紧，却看见阳光从指缝滑落，细碎地散落在地，没有声音。

空荡荡的枝桠映着清冷的天空，明明阳光穿透毫无障碍，树下却没有叶的影子，哪怕一片。

青春啊，就是在无尽的争吵与烦恼中渐渐从甬道走来。我听不惯她的唠叨；下雨时她叮嘱我带伞，我每每搪塞过去，然后冒雨前行；吃饭时她给我夹了许多蔬菜，我只觉味同嚼蜡；游戏时她让我看看书，我满眼不屑。

她真的很啰嗦，于那时的我而言。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又听见隔壁老奶奶哼着古调，一字一句，融合了时光般的温润。

“能不能以后不要再管我了！”我歇斯底里般冲妈妈怒吼。

与她，是一次争吵。

我明明是不想的，她的头发之间夹杂的几根银丝，我怎会注意不到呢。

双目对视的瞬间，我难以启齿，仿佛“对不起”三个字如千斤重的大石，直直压在我细小的喉咙上。像脱水的鱼，明明说出来就好了，却又死撑，最后两败俱伤。

那时的我实在太迟钝，迟钝到连下雨带伞的关心也听不出，迟钝到吃蔬菜有益于健康都察觉不了，迟钝到临近考试对她的焦急劝勉都无动于衷。

枝桠上生出了新绿，嫩嫩的，柔柔的，阳光斜下，小树芽的影子很是可爱。

我晓得了，时间的荒涯里，没有早与晚，只是对与错。

隔壁奶奶哼唱的调子中，我对这句，印象极深，“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一次午后，她气喘吁吁地跑进我的房间，眼神坚定：“我刚看到一句话，大概是这样说的，孩子，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绩，而是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

后面的话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似乎用衣袖抹去了不知为何涌起的满眼泪水。

晚来的天欲雪，能陪你饮尽这一杯感谢否？

哪怕时间推移，那份爱依然永存。

妈妈，你是人间的四月，是暖，亦是光。

浙江省长兴县吕山中学 指导教师：陈干平

文章的脉络和内涵非常耐人寻味，作者从《诗经》中采撷了三句诗，都是有意而为之。“式微，式微，胡不归 ……”道出了作者内心的迷茫；“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道出了作者内心的纠结；而“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则道出了作者内心的欣喜。如果说文章里是什么一步步推进了情节的发展，又是什么一点点化解了作者与母亲之间的罅隙，其实就是这看似旁白的三句诗。由此可见，作者对古诗词运用自如，又得体巧妙，使文章诗意盎然，又情趣兼备。

【适用文题】那一刻，我读懂了母爱；原來，爱一直都在身边；妈妈，我想对您说……（小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