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粼春水流花香

张英华

原词

南浦·春水

（宋）张炎

波暖绿粼粼，燕飞来，好是苏堤才晓。鱼没浪痕圆，流红去，翻笑东风难扫。荒桥断浦，柳阴撑出扁舟小。回首池塘青欲遍，绝似梦中芳草①。

和云流出空山，甚年年净洗，花香不了？新绿乍生时，孤村路，犹忆那回曾到。余情渺渺，茂林觞咏如今悄。前度刘郎归去后②，溪上碧桃多少。

注释

①梦中芳草：南朝钟嵘《诗品》引《谢氏家录》中说，谢灵运梦见弟弟谢惠连，写出了“池塘生春草”之诗。

②刘郎：《幽冥录》载，汉明帝时，刘晨、阮肇入天台山，迷路，食尽，饥饿多日，看见山中桃树果实累累，摘食后，立刻止饿；数日后出山，山外已经是晋代。

阐发

阳光弹跳在西湖的粼粼绿波之上，闪闪烁烁，暖意融融。轻灵的小燕子如黑白的音符，在晴空中自在地飞舞，偶尔停落在苏堤之上嫩嫩的柳枝间，仿佛小小的休止符。诗人呢？诗人的眼光被碧波中突然跳出的鱼儿吸引了！那活泼的锦鲤倏然间跃入明媚的阳光之中，眨眼间又没入深深的西湖之中，腾起欢笑的浪花，画出一波一波圆圆的波痕……

圆圆的水波之上，片片红红的花瓣载浮载游，流向远方。古桥横卧，水聚成塘，野草蔓生，一片荒芜。袅袅的柳枝低拂水面，忽然间，一叶扁舟出現于视野之中，水波摇曳处，风景动人心。

走过古桥，远离断浦。回首望去，池塘周围，青草遍地。“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这该是大诗人谢灵运梦中所见的景象吧？青青芳草遍池塘，盎然春意映眼帘！

看哪，白云朵朵，悠悠飘动，溪水淙淙，流出空山，花瓣溢香，随水漂浮。年复一年，清流洗过山石，洗过树影，洗过四季……却洗不去年年飘溢的花香啊！

那一年，春天的嫩芽泛绿之时，幽僻的孤村小路之上，诗人的脚步就曾经被这淙淙的流水声吸引：那清清的溪水就是这样一路歌唱，一路花香……

春水流香来，引发诗人无限感慨，几百年前东晋年间那个三月的一天，群贤毕至会稽山阴之兰亭旁边，树林繁茂，青竹耸翠，生机盎然，一带清流，曲曲折折，载着酒杯，浮于文人雅士之旁，清诗佳句随之琅然于清水之上……那情那景已渺茫于时光的深处，却在诗人心中荡起微微的涟漪。诗人的思绪继续翻飞，又想到溪水旁边，桃树结满果子，丰硕鲜美。那误入天台山而迷路的汉朝的年轻人啊，饥而食之，从此不再饥饿。而几天之后出山时，却已非汉而晋！溪边的几天，原来竟是人世的几百年！不知如今那仙境般的山溪边，碧桃结有多少呢？

诗人一度是西子湖畔的雅客。可是随着南宋王朝的灭亡，诗人的闲雅生活已不再，然而那在诗人笔下流着花香的春水啊，却一直在昭示着和平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