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旅游：高端体检进阶版

栾兆琳

随着人们收入和健康视野的同步提高，不少人开始将目光转移到了国外。境外医疗旅游应运而生。医疗旅游顾名思义，就是在旅游中进行医疗项目。目前，国内的医疗旅游以体检和美容整形项目为主，就旅游体检来说，其档次、质量、费用和服务的高端几乎可以做到秒杀国内任何一款产品，可谓是高端进阶版。

据《2016年在線医疗旅游报告》统计，2016年通过网站报名参加海外体检等医疗旅游的人数是2015的5倍，人均订单超过5万元，这一价格是中国出境旅游人均费用的10倍左右。

在网络上评选出的“最受关注的十大医疗旅游线路”中，排在前三位的分别是：日本早期防癌PET内脏血液全身健康检查5日私密小团、日本东京+高端抗癌体检3天2晚观光和日本医科大学PET-CT防癌体检+脑疾病精密检查+肿瘤物标志检查。可见，日本是高端体检的首选目的地国家。

日本的医疗卫生体系十分完备，大多数医院的医疗设施都比较先进，而且大部分医院门诊和住院诊疗流程中病史管理、收费、检查记录等均实行电脑化管理，保证了医院服务的安全和透明。此外，高水准的服务是日本医院的另一大特色，日本文化中对细节的苛求和无处不在的周到礼仪在这里得到极致阐释。

汪女士在日本东京生活了12年，一直从事IT行业，上个月刚刚拿到了日本的长居证。此前不久，汪女士经朋友介绍，跳槽转行到一家刚刚成立不久的从事健康的企业。汪女士介绍，这家公司的老板也是中国人，在国内主要从事房地产开发，老板发现医疗旅游的商机后，于2016年开始筹备这家公司，汪女士说，老板把公司定位于“大健康事业”。“2月份一个月接了国内4个组，作为一家新成立的公司，这个成绩还可以。”汪女士说。

跟国内一样，日本的健康体检从业主体也分为综合医院的体检中心和专门的体检医院。不同的是，日本国民并没有认为两种机构的体检水平有明显的差别。汪女士透露，日本国民都享有医疗保险，体检的费用包含在医疗保险之内，到哪家机构体检是根据国民的住所远近进行分配的，无论哪里，质量和服务都让人放心。汪女士介绍，一般大城市，如东京，相当一部分人还是会去综合医院的体检中心，但是因为日本的分级诊疗制度非常完善，所以小一点的地区没有综合性大医院，体检的重任就落在了体检医院上。

汪女士说，大部分医疗旅游公司都是选择了东京的医院作为合作伙伴。而汪女士的公司首先选择了位于日本西南部的德岛县和白川乡，整合了那里的旅游资源和医疗资源，推出了精密体检的产品。“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是因为老板希望旅游的地点与众不同一点，人不要太多。”汪女士说。

汪女士介绍，在体检项目上，最让国人青睐的非PET-CT莫属，可发现和排除全部已知的300多种早、初期癌症。 “癌”从出现到发育成为1cm以上的大小，至少需要10年以上的时间。在这段潜伏期里，如果能够早期发现、及时治疗，是可以获得较好的治疗效果，某些癌甚至可以达到近乎100%的治愈效果。汪女士说，在日本做PET-CT，整个过程需要半个小时左右，在国人看来，这个时间代表大夫“看得仔细”，所以医院规定每天最多可以接待6位做PET-CT的顾客。如果一个旅游团里有8位成员，那么需要在体检上安排至少两天的时间。

此外，汪女士的公司所能提供的体检项目十分灵活，有基本套餐，可以在套餐上进行任意加项，也可以像点菜一样进行单点进行组合。根据国内糖尿病群体与日俱增的现状，他们还推出了与糖尿病体检相关的内容，其中包括运动指导、营养指导。汪女士说：“过于基本的项目没有被设定在套餐中，因为国内也能做，技术含量也不高。”

汪女士认为，精密体检中40%靠仪器，60%靠医师，即使拥有先进的仪器，如果使用它的人能力不够就毫无意义。而在国内，人的重要性往往被降低甚至忽略。日本从事体检的医生都是专门的体检医生，与临床大夫不同，体检医生能更专业地使用仪器和解读结果，其分量并不亚于临床大夫。针对中国游客，日本体检机构还专门设立了医疗翻译，需要进行全面系统的培训，学习医学知识，考试通过后方可取证上岗。据说学费很贵，过程十分严谨。医疗翻译不仅仅要陪同顾客在体检前与大夫交流，还要在体检过程中进行导医，最重要的是，需要将体检报告翻译成中文。汪女士说，顾客的体检报告最终由医疗机构直接寄给顾客本人，不再经过汪女士的公司。汪女士说，她本人每年的体检报告会在体检后一个月左右收到，据此推算，旅游体检的顾客也至少会在一个月以后收到自己的体检报告。

为了方便医疗旅游行业的发展，日本已经开始向外国游客发放“医疗签证”，坊间均认为，这一政策主要是吸引以中国客人为主的亚洲高端消费群体，增加并延长他们的赴日次数和逗留时间，以此拉动日本医疗观光游等相关产业的发展。

对于以PET-CT为主要卖点的日本旅游体检，不少人秉持了更为审慎的态度。庄时利和，国内临床医学本科毕业后赴日留学，于日本北海道大学获得神经科学硕士学位，主要研究阿尔茨海默病发病机制以及早期诊断方法，目前正在从事跨国医疗行业，拥有中国国家执业医师资格认证和美国转诊资格认证。庄时利和说，相对于B超、CT和MRI，PET-CT是一种比较新的影像检测手段。PET-CT由PET和CT两部分组成，在检查前，医生将1放射标记的葡萄糖通过静脉注入受检者体内。由于肿瘤组织代谢活跃，对能量需求较高，所以葡萄糖会在肿瘤组织上聚集，在PET图像上高亮显示。对于非常早期的癌组织以及淋巴结转移等CT上较难分辨的情况，PET都可以做出精确监测。

庄时利和认为，体检的基本原则是，先做筛查广泛、容易操作、经济平价的检查手段，如果确有必要的话，再考虑更加复杂的方法。在肿瘤方面，PET-CT一般只针对于以下两类人群：

1. 确诊肿瘤患者，用于判断肿瘤转移或复发情况。

2. 未确诊但前期检查高度怀疑肿瘤的人群，用于进一步确切诊断。

据原中国卫生部颁发的规划方案，PET-CT检查阳性率不得低于70%。而实际上，目前在市面上的PET-CT体检中，癌症的检出比率远远低于这个数，也就是说大多数受检者只是经历了一场没有必要的辐射而已。

PET-CT之所以不用于常规体检，除了价格昂贵之外（国内做一次7000元～15000元人民币不等），主要原因是辐射量很大，远高于其他影像检查。

PET-CT的辐射来自于两部分，一部分是CT检查中的X射线，另一部分是FDG等示踪剂造成的γ射线。每做一次PET-CT，受检者所受到的辐射值在10mSv～30mSv之间，这是什么概念呢？一个人每年受到的自然本底辐射大约是1mSv～2mSv，日本福岛第一核电站5公里的的地方，辐射是2.88 uSv/小时（2014年数据）。照一次PET-CT，相当于5年的自然本底辐射，或者相当于在福岛核电站附近待上1年。

“在日本的一些医院中，为了尽量减少辐射风险，检查医师会告诉受检者在接受完PET-CT检查后2小时内，应当避免接触10岁以下的儿童，因为这个时间段内受检者相当于一个移动的低剂量辐射源。我之前在伦敦的时候，与当地的影像科医生交流过PET-CT的问题。医生指出，基于患者的利益考虑，英国医院不会将PET-CT作为常规体检项目，因为这不仅要花很多钱，受检者还很可能会受到完全没有必要的辐射。”庄时利和说。

PET-CT是一种辐射较大的检查手段，庄时利和建议，如果不是医嘱要求，不建议将PET-CT作为普通人的常规体检手段。是否需要做，一定要由专科医生针对患者的实际情况，权衡风险和收益。如果你看到你的医疗旅游项目里含有PET-CT，请务必慎重考虑。

对于出国体检，有着跨国医疗经历的庄时利和建议，先咨询国内医生的意见。他说，从体检所用的仪器上看，中国和外国并没有明显的区别，国内有些出国体检机构制造了一些商业噱头，实际上并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