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交织,亲情在场
——《含泪活着》视听分析
2017-04-12王珂
□ 王珂
时空交织,亲情在场
——《含泪活着》视听分析
□ 王珂
《含泪活着》这部纪录片的影像魅力在于将一切过去式变成现在进行时,充分发挥出影像的强大表现力,并配置以精选的音乐,使视听协奏共鸣,两者交相辉映。其剪辑的精髓在于对节奏的精准把控,情绪的精妙掌控,把观众缝合入情景当中享受一场感官的视听盛宴。本文将从叙事节奏和蒙太奇、镜头视点和临场感、时间压缩和剪辑、闭环对称和回味性、记录催泪和缺点五个维度分析《含泪活着》的视听技巧,指出并分析其突出的视听语言运用和蒙太奇手法,这一切共同撑起了本片的形式结构并与内容和主题和谐共融。
叙事;剪辑;视听分析;美感体验
一、叙事、节奏和蒙太奇
《含泪活着》力图展现大时代的风云变化中小人物的聚散离合,其核心是一个“情”字,导演所有的视听技巧和剪辑手段都是为了描摹动人的亲情。影片有三段明显的起伏,第一个高潮点在父女二人的相聚处。此前的平行蒙太奇将分隔两地的一家人分别加以展现,这既把一家人在影像层面上联系在了一起,也暗中突出了一家人的距离。虽然两个场景几乎没有间隙般地流畅呈现,但正是这种无间隙中透露着咫尺天涯的感觉。平行蒙太奇在这里不仅仅是一种叙事技巧,还参与了纪录片的构建和情感的烘托。而在平行蒙太奇叙事内部,导演为了延宕叙事高潮的来临,在分别讲述老丁和老丁母女的故事时,又以倒叙的方式呈现了老丁坎坷的过去。在第二个叙事高潮即老丁与妻子的相逢之前,导演也如法炮制,故技重施。第三个叙事高潮就是老丁的回国之时,在这一时刻来临前导演依然采用延宕的策略,以人物重回旧地的方式再一次梳理了老丁坎坷的过去,为老丁登上飞机回国的高潮时刻做足了铺垫。
影片最精彩的一段交叉剪辑出现在夫妻分别后,镜头在妻子拉箱子转机和老丁回家路上的采访之间切换。不同于平行蒙太奇,交叉蒙太奇将同一时刻不同地点的事件联系起来,或形成对比,或彼此补充。妻子单独拉着行李穿梭在候机大厅,镜头切换到老丁,他正对着镜头对妻子的辛勤付出做出评价,妻子并不知道这一切,仍旧沉浸在离别的感伤当中。但观众在老丁的评价声中再观看妻子行走的画面时,已被老丁的话语声笼罩,画面被赋予了更深层次的含义:他的妻子这一生就如同现在这般孤独,行走在路上无人陪伴。从叙事空间上看,老丁和妻子的交叉蒙太奇段落,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一个返回住处,另一个则飞向遥远的美国。交叉蒙太奇将二人剪辑到一起的同时,叙事人悄然拉开了二人的空间距离。
第四步:一致性检验。层次分析法中通过检验系数进行一致性检验,检验系数CR=CIRI,当CR<0.1时,我们认为判断矩阵具有满意的一致性,否则,就需要重新调整判断矩阵,其中一致性指标CI=λmax-nn-1,RI是平均一致性指标,取值如下表6所示。
二、镜头、视点和临场感
这部纪录片的鲜明特色就是摄影机参与叙事,与影片人物互动,补充视觉所不能传达的人物心理意绪,同时也营造了一种真实的临场感,让观众以为自己既是扛着摄影机的人,又是无所不知览三条叙事线索的上帝,享受着上帝视角带来的掌控快感。导演为了营造现场感大量使用跟镜头、晃动镜头和推镜头。丁啉离开上海到达日本,准备和父亲短暂相聚,在下动车之前她激动地说看到了父亲,下车后就是一段精彩的跟镜头。跟镜头让观众参与到了老丁父女相聚的时刻,所造成的效果就是相聚时刻被推上了叙事的高潮。在老丁夫妻相遇的时刻,导演却用了视线剪辑手法,但他又加入升格的手法,稀释了视线剪辑的快速匹配效果并延宕了相聚时刻。老丁妻子下车后,导演迅速在两者之间建立了视线匹配,并迅速用升格镜头加上背景音乐将故事推上第二个高潮。导演意在指明夫妻二人虽然十数年未见,但依然心有灵犀,可以在茫茫人海中一眼望见对方,之后的升格镜头则是为了让这一相遇时刻无限延长,恍如隔世、沧海桑田的感觉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通过对山东省土壤地球化学基准值统计分析研究,确定了山东省54项指标土壤地球化学基准值,这些成果为地方政府改善生态环境,进行农业区划、环境保护、国土资源管理、地方病防治等领域提供了基础地球化学资料和科学依据。
推镜头也对构建临场感发挥了巨大作用。老丁夫妻在成田车站分别,老丁下车后站在车窗外面,二人同框,随后镜头缓缓向前推去,一直到老丁脸部停下。可以发现镜头处在晃动之中,给观众一种现场捕捉精彩瞬间的感觉。这一段落是老丁和妻子分别十数年在日本相聚72小时后离别的画面,也是整部纪录片第二个叙事高潮点,导演选择这种有意突出摄影机存在的不稳定镜头,试图表达一种动荡中的不安、乍遇又别的无奈之情。从前景的妻子推向后景的丈夫,一个镜头将二者联系了起来,他们之间隔着一扇很薄的车窗,但意味着二人的远别。之后镜头又从后景拉回前景,长焦镜头原本被压缩到极小的空间距离又被缓缓放大,推镜头积累的情绪被拉镜头悄然消融,老丁夫妻俩前途漫漫,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火车缓缓启动……
三、时间、压缩和剪辑
老丁夫妻在火车上分别在即,原本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此刻却被一组镜头交代。镜头顺序如下:夫或妻特写,夫妻中景同框,窗外空镜头,中景,空镜头,中景,推镜头特写擦泪,中景擦泪,空镜头,特写擦泪拉中景,空镜头,中镜头,特写手,特写夫妻脸部,空镜头,中景推特写;全程抒情的背景音乐。可以看到在狭小的车厢内镜头几乎全部集中在夫妻二人的身上,捕捉他们在离别时的感情状态,而不时切入的五个空镜头则表示时间的流逝,这一组镜头不超过五分钟,却将一个小时多的状态压缩凝聚在了一起,而近特写镜头的不停切换则构成一种时间快速流逝的幻觉,这也是老丁夫妻二人对时间的感觉:太快了,一个小时还没有经历就要结束了。这一段落中推镜头的存在则是急中有缓,一急一缓造成极大的叙事张力,导演的节奏把控可见一斑。
这部纪录片横跨十五年,素材不计其数,如何选出导演想要的镜头以及想要讲的故事,考验的是导演的情节掌控能力和剪辑能力。导演抓住了老丁一生中的重要场景,也把握住了观众的情感诉求点,因为不管是日本还是中国都处于儒家文化圈子,重亲情伤离别是永恒的主题。因此导演诉诸情字结构全片,将漫长的十五年精简为几场离别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四、闭环、对称和回味性
纪录片的对称性表现在叙事前后呼应衔接上,从老丁乘机离开上海为开始,又以老丁乘飞机离开东京为结尾,构成一个相接的闭环。从上海起飞的飞机带着的是老丁全家的希望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未曾料到前途多舛一的家三口分隔三地,老丁为了女儿留在日本,女儿为了求学报父母之恩他国求学,妻子为了家庭埋头工作,心中委屈无处诉说……十五年过去,一家三口生活好转,女儿即将毕业步入中薪阶层,老丁完成命运的安排启程回国,在回国的飞机上老丁回首往事,感慨万千,潸然泪下。
绿色的草地、黑色的路面、红白相间的路肩,以及飞驰而过的保时捷911 GT2 RS,自然和科技在这里融合得如何和谐,
观看到此,观众心中未免也情绪跌宕,依稀记起片头飞机的冲天而起。这种对称性还体现在父女和夫妻相聚的两场戏中,集中在同一个地点接机,同一个共聚无语之夜,相同的送别场景,相同的在成田机场的上一站下车,也在相同的位置——一个窗外一个车内,这种相似性送别场景老丁经历了两次,第二次的离别叠加在第一次的离别之上,对于老丁来说是非常奇妙的,对于观众来说催情的效果被放大两倍。两次送别之后都有一个采访段落,第一个段落采访的是女儿,第二次是老丁。处于全知视角的观众知道了片中人更多的信息,但观众感受到的却是宿命的无奈,全知也不能摆脱宿命的缠绕。在日本相聚的时候,老丁忙着给妻子做饭,老丁回国则是妻子给他做饭,老丁终于可以享受到家的温暖了。对称性或曰似曾相似的段落的出现显然是导演的有意安排,类似于诗歌中的复踏、小说中的前后呼应,无非是在突出本片情感主题的基础上营造一种回味悠长的感觉,达到催泪的效果。
五、纪录、催泪和缺点
《含泪活着》使用了大量的叙事电影技巧,这是当今纪录片的趋势。《含泪活着》虽然没有华丽的视听语言和精巧的叙事结构,但影片中也穿插了大量的广告,这说明纪录片至少是要考虑商业因素的。本文并不是批评它的商业因素,而是意在指出大量的催情段落、刻意的抒情手法在将老丁塑造成一个伟大的父亲、一个勤劳奋斗的普通人、一个泪腺发达的男人的同时,也掩盖了老丁这个人物的丰满和复杂,含泪活着的人留给我们的应该是无尽的深思,而不是感动落泪后的无动于衷。该片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情感上,所有的叙事手法和叙事技巧乃至剪辑技巧都在为了突出三聚三别而服务,将老丁一家的情感状态放至无限大,片中流泪的镜头出现不少于三十次,对于一部纪录片来说太多了,人表达感情不仅仅是哭泣,镜头的任务也不仅仅止于对流泪镜头的精确把握。摄影机不是放大镜,对于纪录片来说,摄影机更应该作为客观的观察者,冷静记录、谨慎表态,将思考的自由和空间留给观众,观众自会有判断,而不是为观众奉上催人泪下的作品,以让观众哭作为纪录片的价值所在。老丁半辈子的精力原本可以有更多的展现维度,更深的意涵层次,更广的表现角度,更充分的剪辑选择,导演并未考虑到这一点,这从他对背景音乐的偏好上可以明显看出。
(作者单位:山西师范大学戏剧与影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