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喜欢的老师被换之后

琚金民

一天，女儿放学回家对我说：“今天我们语文老师说她以后不教我们班了。”我感到很诧异，就问女儿：“你们语文老师真要换吗？她上课时到底是怎么说的？”女儿说：“她说从下周一开始就不教我们班了，新换一名男老师来教我们。她还说新老师教学经验丰富，也很严厉。我们这一排的几个女生，听说语文老师要换，都哭了。”

教语文的吕老师是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很有亲和力，平时与学生打成一片，更重要的是她教学方法独特，女儿很喜欢。吕老师不像其他老师那样把学生训练成做题机器，她很少布置作业，喜欢把自己爱看的好书推荐给大家，上课还喜欢补充一些课外知识来拓展大家的知识面。她还经常训练学生的口头表达能力，开展课前演讲、辩论赛等活动。吕老师的文学鉴赏能力也很高，在批改作文时也能给学生提出中肯的建议。高一时，女儿在吕老师的指导下，参加了“全国中学生第11届作文大赛”和“第18届语文报杯作文大赛”，都获奖了。在写作的过程中，吕老师总会给女儿提出各种有益的建议。

女儿心情很不悦，抱怨道：“为什么吕老师不教我们班了呢？是不是我们班同学上课发言不积极？以后我参加作文大赛谁给我当参谋呢？”我问她：“你们班主任上课时有没有说语文老师要换？”女儿说班主任没说。我安慰她：“也许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语文老师要换，学校肯定要告诉班主任。也许班主任不同意，他正在和吕老师、学校领导协商，争取不换老师。”女儿听了，眉头舒展开了。

几天后，女儿放学回家对我说：“今天语文老师真的换了。上语文课之前，班主任把新老师带进教室，说吕老师的老公今年任高一班主任，她要带她老公班上的语文课，吕老师自己提出来不带我们班的。吕老师也真是的，我们班同学问她不带我们班的原因时，她说这个问题很复杂，然后什么都没再说。我们班同学还写信挽留她，她也不解释。我们班有的同学恨她，说她凭什么抛弃我们班，因为她开学时带了高二3班和4班，如今却放弃我们3班，为什么不能放弃4班呢？吕老师还说是无奈之举呢！”

我说：“这件事很突然，吕老师这样做也是可以理解的，夫妻搭档教一个班，形成合力，对这个班有好处。无论如何她都要放弃一个班，无论怎样选择，总有学生说她偏心。为什么放弃3班，也许她觉得4班男生多课堂气氛活跃一点，也许是4班学风好点，也许是其他原因，还有学校的统筹安排。”女儿听了点点头。

我问女儿：“你对新老师的印象如何？”女儿说：“以前吕老师说新老师是帅哥，可我们觉得他一点也不帅，上课普通话也不标准，讲课也是照本宣科，幾乎不讲课外知识。据他说他连续9年带高三班，是学校语文组把关老师，每次考试成绩在平行班中总是排第一。吕老师与新老师的教学观念、教学方法截然不同。我还是喜欢吕老师教。”

我说：“你知道历史学家顾颉刚和他老师胡适先生的故事吗？”女儿摇摇头。

我接着说：“当年顾颉刚是北大哲学系的学生。年轻的海归学者胡适因提倡白话文名满天下。北大校长蔡元培聘请他担任哲学系教授，主讲西洋哲学史、英国文学、中国哲学史三门课程。因为胡适在美国留学7年，教授前两门课得心应手。27岁的胡适国学根底比不上那些博古通今的老先生，很多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以前主讲中国哲学史的是知名学者陈汉章老先生，他有‘两脚书柜的美誉，上课时喜欢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从三皇五帝开讲，讲了半年才讲到周公。而胡适一来，抛开三皇五帝、夏、商，直接从西周末年的周宣王讲起。这样一改，中国五千年的文明史就被拦腰斩去了一半，引起了北大师生的不满，他们认为胡适这样做大逆不道，还说他讲课是胡说。一些激进的学生准备联合起来把年轻的胡适赶出北大校园，他们上课时故意找碴儿。而顾颉刚不管别人怎样评价胡适，都认真去听课，收获颇丰。虽然胡适的国学根基不深，但他的学说和治学方法令人耳目一新。后来，他决定帮助胡适。在闹事学生与胡适尖锐对立之时，顾颉刚请自己的好朋友傅斯年出马。傅斯年是北大才子，也是学生领袖。傅斯年去听课，借请教之名向胡适提出很多问题，胡适都一一解答了。傅斯年向那些闹事的同学说：‘这个人读书不多，但他做学问的路子是对的，你们不能再闹了。此后，胡适就在北大站稳了脚跟。后来，顾颉刚和傅斯年都接受了胡适的治学方法，都成了学界大鳄。而且他们三人成了一辈子的良师益友。听了这个故事，你有什么启发？”

女儿说：“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老先生国学根基深厚、知识渊博，但思想守旧、教学方法落后。胡适留过洋，眼界开阔，懂得一些新方法，但国学根基不牢。”我问女儿：“老先生也有自己的缺点，却没有学生与他作对；而胡适也有自己的优点，却有很多学生和他唱对台戏。这是为什么呢？”女儿摇了摇头。

我说：“因为老先生授课在前，大家已经适应了他的教学风格，已经接受了他的教学方法。而胡适作为一名新老师，他的观点和方法与以前的老先生截然不同，学生在短期内难以接受，这也是很正常的。学生适应新老师要有一个过程，在认可、接受之前必须学会等待，对新老师，我们要有足够的耐心。你要像顾颉刚那样吸取新老师的长处，多做同学们的工作，让他们尽力支持新老师，这样就会促进老师教学，缩短同学们适应的时间，大大提高学习效率。”

我接着说：“你暂时不适应新老师的教学方法也很正常，现在你还没有深入了解新老师，只是一个初步的印象，初步印象并不一定准确，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了解一个人要有一个过程。这件事要朝自己有利的方向来思考，要用利导思维来看待问题。因为高考毕竟看分数，新老师长于应试，在训练学生考试方面肯定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方法，在解题思路、解题技巧方面肯定很擅长。以前，你凭语文功底来考试，在解题技巧方面有所欠缺，特别在阅读理解方面失分较多。高一老师对你们进行素质教育，高二老师在素质教育的基础上突出一下应试教育，这样就比较全面了。”女儿说：“你说的有道理。”

过了两天，女儿回家对我说，新老师非常严厉，他规定早读课要背完一篇文言文，如果背不下来罚抄10遍。结果上语文课时，他检查背诵文言文，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没背下来的同学都罚抄10遍。很多同学对罚抄这种方法很反感，认为太暴力。我问女儿：“你怎么看这个问题？怎么跟同学说的呢？”女儿说：“罚抄可能方法欠妥，但也有好处。我对同学们说，老师并不是真的想罚抄，只是想给大家一定的压力，让我们将压力变成动力，这是鞭策。同学们也都认同了我的说法。现在的语文老师也重视写作文，他让我们一节课写好一篇作文。以前，老师让我们自己在课下写，有的人认真写了，有的人从网上抄作文。也许新老师不信任我们，这一招可以防止学生从网上抄作文。”

我说：“当堂写作文这种方法很好，对你比较适合。以前考试你作文没写完就必须交卷了，时间不够。现在提高作文效率，让你快速审题、构思，考试时也就适应了。”

过了一段时间，女儿回家对我说：“新老师说我的作文写得不错，并在课堂上念给同学们听，还让同学们向我学习呢！”渐渐地，女儿适应了新老师的教学方法，几次月考成绩都很突出，尤其是作文，得分很高，考试再也没有出现时间不够的问题了。

【编辑：刘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