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数据视野中的西部民族地区政府公共服务能力建设
2017-04-11陈自强
陈自强
(贵州民族大学 民族地区公共政策研究院,贵州 贵阳 550025)
大数据视野中的西部民族地区政府公共服务能力建设
陈自强
(贵州民族大学 民族地区公共政策研究院,贵州 贵阳 550025)
大数据时代的到来,对政府治理体系与治理现代化带来了治道变革的机遇。然而,西部民族地区公共服务能力的不足却制约着大数据带来的治理效能发挥,这可以从公共财政能力困境、公共资源配置能力困境、公共危机管理能力困境、公共政策执行困境等四个方面对其加以认识。为提升西部民族地区的公共服务能力,适当大数据时代的要求,就有必要从健全公共财政制度、推进大部制改革、政府流程再造、人才队伍建设等方面来寻求困境的突破之道。
大数据;西部民族地区;公共服务;能力
伴随着信息革命浪潮的发展,以互联网、物联网、移动智能设备、云计算为基础,并以数据体量大(Volume)、数据类型多(Variety)、速度快时效高(Velocity)、价值密度低(Value)为特点[1]的大数据时代(又称DT时代)已然来临。对于什么是大数据,有学者指出:“一般而言,大数据是指大量、多元、高速、重复多变的数据,需要用先进的计算方法和技术实现信息的采集、存储、分析和应用。”[2]因大数据的独特价值,其正日益对社会生活方式、经济运行机制以及国家治理能力等领域产生重要影响,故而,大数据既受到学界的热捧,也受到政府的大力推进。对此,国务院于2015年9月5日发布了《促进大数据发展行动纲要(国发〔2015〕50号)》,在其中明确提出了要在公用事业、减灾救灾、社会保障、社区服务等领域全面推广大数据应用,构建以人为本、惠及全民的民生服务新体系的目标,也提出要提升治理能力,打造精准治理、多方协作和社会治理新模式的任务[3]。然而,作为政府治理体系有机组成部分的公共服务能力,却是西部民族地区地方政府利用大数据推动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薄弱一环,严重地制约着基本公共服务体系的构建和均等化战略的实现。因此,十分有必要探讨大数据在西部民族地区所遭遇到的挑战,进而提出大数据时代公共服务能力建设的治理之道。
一、现有研究的检视:大数据时代与民族地区政府公共服务能力
目前,对大数据与公共服务关系的探讨,主要有三个研究视角。
第一,治理视角。学界围绕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的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主题,以大数据为治理手段和方式来讨论治理能力与治理现代化成为主流研究范式。在这些研究中,相当一部分成果涉及了政府公共服务水平与公共服务能力的探讨。这主要体现为,一是从大数据在政府治理中的作用来强调对公共服务水平或公共服务能力的提升。陈潭认为,大数据既能通过个性化和便利化的公共服务来提升公共服务的质量,也能通过网格化协调平台来提供精准服务[4]。郭建锦等人也认为,大数据能助推国家公共服务向精细化个性化转变,也能使公共服务从封闭低效型向协同高效节约型转变,从而提升国家的公共服务能力[5]。唐皇凤等人指出,大数据能提供以需求为导向的公共服务,可以提高服务质量和满意度,降低服务成本,也有利于提升国家的公共服务能力[6]。二是从政府治理创新角度来论证大数据对公共服务的意义。石亚洲在讨论民族事务治理创新时,从大数据能精准定位开展各种服务和个性化服务角度,说明了大数据对于提升民族工作管理和服务能力方面的影响[7]。王岑从大数据对快捷服务能力、社会保障能力、医疗卫生保障能力、旅游管理能力等四个方面的提升,说明了大数据对公共服务个性化、精准化有推动作用[8]。三是从实践经验总结的角度来说明大数据对公共服务及其能力的价值。李宇从政府服务目标和效率、智慧旅游、城市和社区服务、扶贫、社区大数据、大数据服务和运营模式创新等角度,总结了贵州省利用大数据提升政府服务水平方面的应用经验[9]。深圳市坪山新区发展研究中心也从政府服务上实行“一窗办”、“网上办”、“限时办”、“全区通办”等做法,总结了其公共服务坚持信息惠民[10]。此外,还有记者对贵州省公共服务中心的大数据创新公共服务经验进行介绍的,认为通过政府公共服务新模式,着力打造了线上线下合一、前台后台贯通、纵向横向联动、“最先一公里”“最后一公里”同步的公共服务模式[1 1]。记者李银等人也对贵州在贫苦户精准识别、水利遥感数据采集、各大城市物流指数、施工实时全景监控、梳理政府权责清单方面做了相应经验总结[12]。
第二,公共服务均等化视角。学者王岳龙在总结我国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现状与问题,并分析大数据对公共服务产生的影响基础上,提出了加强社会基础数据库建设,引导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流动人口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带动整体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构建合理的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标准体系等三项措施[13]。学者张紧跟则从治理体系现代化的角度,分析了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实践及其成效,指出了地区间基本公共服务非均等化、城乡间基本公共服务非均等化、不同群体间基本公共服务非均等化、基本公共服务供需结构失衡是面临的主要挑战,需要从强化政府基本公共服务职能,理顺政府间关系,实现政府、市场与社会协同治理,建立健全公民参与、问责机制,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法治化五个方面来解决[14]。
第三,公共服务体系构建视角。大数据对公共服务体系研究也是当前学界讨论的重点。这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公共服务供给研究。王翔研究员通过智慧化顶层设计、需求感知、平台构建、众包生产、服务供给、数字治理和协同治理等方面,讨论了大数据对公共服务供给侧改革的意义,并认为:“在生产要素的规模驱动力减弱,创新成为驱动力发展新引擎的新常态下,大数据对解决我国公共服务供给总量不足,供给不平衡和供给效率不高的难题,实现社会治理和公共服务现代化提供了良好契机。”[15]陶鹏讨论了大数据与微时代背景下,虚拟社会公共服务体系的建构问题,并认为推送途径、参与机制、数据基础和保障措施等都是服务体系建构的障碍[16]。高晶晶等人,则分析了大数据在政府购买公共服务中的作用问题,并认为其作用为符合民意、过程公平、全民共享和服务监管[17]。二是公共服务创新研究。学者陶国根探讨了大数据条件下的公共服务创新之道,认为政府公共服务创新,既面临战略机遇,也有现实挑战,表现在数据意识薄弱、数据开放共享不足、信息数据容易泄露、专业人才极度缺失四个方面,并提出了相应对策[18]。肖智婷也探讨了大数据时代的公共服务创新问题,认为建立数据常态机制、设立数据监管机构、引入多元主体、完善立法体系等途径来创新公共服务[19]。三是公共服务能力研究。丁利分析了大数据对提升政府公共服务能力的意义,认为需要从完善地方基础设施建设、划分服务业务类型、制定相关政策法规和完善信息平台建设来提升政府公共服务能力[20]。
无疑,上述研究具有较大的借鉴意义,但是却存在以下不足:
一是从宏观角度探讨多,而区域研究较少,针对性不足。现有研究,普遍呈现出重宏观轻局部,重一般轻特殊,重规范轻实证的特点,相对于宏观和普遍层面的国家治理体系及其治理能力现代化,民族地区的区域性、特殊性和差异性则并未受到学界的关注,几乎还未有相当数量的成果涌现。然而,领跑全国大数据应用的贵州省却恰恰处于民族地区,并且,民族地区尤其是西部民族地区的自治性、多样性、后发性、贫乏性、重要性也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区域,加之,这些年来民族地区出现的利益诉求增长、社会矛盾增多、民族摩擦加剧、社会结构性变化加快、生产生活方式变迁等社会环境与民族生态变革对公共服务体系及其运行方式影响,学者并未将这些要素纳入其分析框架,尤其是大数据时代与民族地区社会政治生态之间的互动,是目前研究没有触及的领域。
二是从大数据的积极正面意义上讨论较多,而对其面临的挑战和困境考虑不足。对现有研究的反思,可以看出,当前学界以积极乐观的态度看待大数据对政府治理体系及其治理能力的影响,也以正面姿态称赞其对公共服务及其服务能力的价值,这成了研究的主流立场。固然,大数据会带来诸多积极作用,也会促使公共服务能力和效能得以提升,但是,如果不考虑大数据的限定性条件以及作用范围,则无疑会对其适用领域及其效果产生盲目乐观情绪,误以为大数据所到之处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和药到病除,例如,有学者就认为,大数据具有技术属性和社会属性二重性,并且大数据已远超越了技术层次,就有丰富的社会属性,对其研究、探索和利用,能够带来大知识、创造大价值[21]。显然,这就过于乐观了点,大数据本质上也是一种信息组合,或者说是基于某种信息技术优势或工具价值的数据集。对此,著名管理学家赫伯特·西蒙就曾强调:“我们注定要生活在充满信息的世界上,无论那些信息是天然产生的,还是人为制造的,但我们可以根据需要的迫切性,从大量信息中选择那些看来对我们有用的信息,而忽略其余信息。”[22]因而,信息本身或信息的堆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信息的组织、整理、利用和处理的能力,以及信息握有者所使用的方向和产生的意义。这正如马克斯·韦伯所说:“人是悬在由他自己所编织的意义之网中的动物。”[23]
三是从大数据自身优势或政府要素谈论较多,而从数据利用主体——政府整体性、综合性角度,尤其是从人这个关键要素角度思考不够。现有研究成果从大数据角度对提升公共决策水平、公共管理效应、公共服务质量、治理现代化、应急管理技能、民主政治发展等方面的研究较多,而从政府能力,尤其是政府公共服务能力,反过来又会对大数据作用的发挥会产生何种影响分析较少。现有研究从治理个别要素和体系构成之机制研究较多,而从要素和机制综合性复合而成的政府能力角度考虑过少。由于政府中人的能力因素的限制,使得人的因素成为政府公共服务能力的关键因素,人作为信息处理者能考虑到的备选方案数目,所能追踪的因果链条的复杂程度,都制约着组织中人这决定性因素的作用发挥。对此,西蒙曾强调:“在即将来临的年代里,我们称之为组织的那种系统,固然还将会有某些‘机械化’的部分,但是,系统中最大量、最关键的要素将是人”[22],并进而指出“当代世界上的信息处理系统,是浸泡在信息浓汁和符号浓汁之中的。在这样的世界上,稀缺的资源不是信息,而是信息处理能力。”[22]对于其他地区来说,西部民族地区相对较为落后,既有来自于地理气候条件的恶劣、自然资源禀赋的贫瘠、教育条件的长期滞后,更主要的是来自于作为整体性、综合性呈现的政府能力的差距,以及作为政府公共服务能力核心要素——人所展现的能力差异。换言之,政府公共服务能力的低下才是制约西部民族地区的地方政府推进治理现代化的薄弱环节,也是限制大数据作用发挥的限制性条件,大数据势必将遭遇公共服务能力困境,从而使得企图通过大数据来推动政府治理体系和能力现代化的努力大打折扣。因而,有必要对西部民族地区政府公共服务能力作为大数据载体与外在客观环境予以讨论和分析。
二、挑战:西部民族地区政府公共服务能力困境
从整体上看,西部民族地区政府公共服务能力均较为孱弱,处于全国较低水平。学者刘寅斌等人的研究表明,基于社会保障能力、环境能力、科技教育能力和政府自身行政能力构成的地方政府公共服务能力比较研究中,通过因子分析和聚类分析表明,贵州、云南、新疆、宁夏、青海、西藏等西部民族地区均处于第三到第五类的层次,西部民族地区公共服务能力整体上处于中下水平[24]。同样,笔者所做的实证研究也表明,以贵州为代表的西部多民族地区政府公共服务能力整体上处于中等偏下一点的水平,与全国水平和发达地区均有较大差距[25]。这些均说明西部民族地区政府公共服务能力水平是较为低下的,大数据发挥效能所依赖的政府公共服务能力不容乐观,其将遭遇到公共服务能力困境。这种困境具体又可以分为公共财政能力困境、公共资源配置能力困境、公共危机管理能力困境、公共政策执行困境四个主要方面。
1.公共财政能力困境
西部民族地区普遍处于经济欠发达地区,社会经济总量有限,地方税收也有限,其财政规模有限,相当一部分地区均需要通过中央财政转移支付来加以解决财政困难,这既表明民族地区政府财政汲取能力较弱,也表明其能解决的公共服务资金总量也是不足的。然而,大数据所依赖的互联网、物联网、云储存与计算以及与之配套的智能终端均需要耗费大量的财政资金来购买和维护,其设备和网络的运行也需要耗费较多的行政成本,对于资金、设备、电力、人才均较为匮乏的广大西部民族地区来说,不仅大数据所依赖的相关产业发育不足,难以获得足够的投资回报,同时,政府耗费巨资打造的政府云平台或者政务服务中心,其建设与维护成本也是许多民族地区地方政府难以承受的负担,例如,以全数据、海量数据、巨型数据为特征的大数据的检索、存储和处理,也是一个费时费力的任务,不仅会限制决策能力和影响决策质量,更会造成高昂的筛选成本,对硬件设备的要求高,系统资源占用也高,数据达到一定数据量级时还会造成高额的时间成本[26],这些成本也是公共财政能力难以负担的困境表现。同时,有学者通过对贵州民族地区的实证数据分析证明,地方政府税收能力和一般性转移支付收入的提升带来的财政能力增强对社会性公共服务供给影响较大,而人均GDP和财政自给率对其呈现一定程度的负效应,这与当地的财政体制安排有关[27]。也就是说,西部民族地区财政收入的支配更多地倾向于经济发展或与经济增长有关的项目,而忽视公共服务支出项目,自然也会对大数据的投入与推进,以及与之相关的公共服务供给产生不利影响。因此,公共财政能力的捉襟见肘将会使大数据的“互联网+”与“大数据×”的效能难以得到切实的发挥。
2.公共资源配置能力困境
公共资源配置能力涉及的是公共政策决策系统的价值性分配能力,既包括作为公共部门的政府对公共政策、公共资金、公共产品等公共资源的汲取、聚集和使用的能力,也包括在对公共资源的调配、处置和管理中使其效益最大化的能力。其内在地包含了政策问题认定能力、政策方案规划与选择能力,政策调整能力等内容。总体上看,西部民族地区政府在政策资源的回应、配置与产出上,相对于发达地区来说其效率不高,同时对公共资源的规划与管理中,组织协调性上也不足,因而其公共资源配置能力在效率与公平两个层面较为弱化。由于西部民族地区的经济发展的缓慢性和社会建设的滞后性,其供政府能够配置和选择的空间有限,这就会使得政府往往将有限的公共资源优先考虑到经济发展和内部管理环节之中,不仅会造成公共资源配置的效益得不到保证,也会造成社会建设层面长期滞后,社会的公平与正义等社会软件被忽视,这些都不利于民族地区的长远利益和均衡发展。首先,政策问题认定能力不足不利于大数据在需求感知上架起公共服务供给与民众需求之间的桥梁,公共政策资源的配置偏离民生需求的政策目标。其次,政策方案规划与选择能力不足也不利于大数据在政策资源的配置与服务供给中,更有效地满足不同群体、不同地域、不同阶层、不同民族间的个性化、精准化和多样化的公共需求,供需结构易失衡和可能造成负效应。例如,有人就指出中西部山区农村在小学、幼儿园的标准化、农村合作医疗的规范化、农村住房的集中化楼房化等农村公共服务问题上,有少数项目不仅没有增进农民的福利,反而降低了农民的整体福利水平,呈现负效益[28]。再次,政策调整能力不足难以发挥大数据所产生的智慧治理和协同治理。虽然大数据有助于实现公共服务跨部门、跨地区的协同互动和数据资源共享共通,但是,因民族地区政府流程的运作上政府内部管理的机制上以及政务中心与传统部门的衔接上均有所欠缺,使得政策调整能力难以跟上智慧治理与协同治理的步伐。
3.公共危机管理能力困境
目前,西部民族地区普遍受两类危机事件的困扰,一类是因多数民族地区地处偏远且自然条件较为恶劣的地方,易受到的诸如水旱灾害、冰雹、地震、山体崩塌、泥石流、森林火灾、重大生物灾害等自然类公共危机事件威胁,另一类则是突发公共卫生事件、重大交通事故、恐怖袭击、群体性事件、矿难、重大建筑工程安全事故等社会类公共危机事件也困扰着广大民族地区。这两类公共危机事件均考验着民族地区地方政府的公共危机管理能力,如果应对不及时,应对举措失当,均会造成危及民族地区民众生命和财产安全的公共危机。虽然,大数据有助于在危机预警阶段,对于社会舆情的监测、风险信息的监控和分析、应急预案的制定与选择、信息情报的传输与整合等方面有其特殊优势,但是,在危机决策机制和应对机制上,特别是在危机评估上,才是对民族地区政府公共危机管理能力的真正考验,大数据能及时地掌握、跟踪和监控公共危机的发展变化,却不能带来公共危机的恰当处置和有效应对,加上时间紧迫性、信息瞬时性、资源有限性、事态发展的变化性等诸多条件的约束,这都必须和政府在公共危机中的决策机制和应对机制的反应灵敏性、处置有效性与指挥协调性等相关联,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人,尤其是与负有领导责任的决策者,所具有的注意力,以及对信息的处理和利用能力有关。在哪些数据或何种数据与哪些决策有关的问题上,恰恰考验着决策者的素质和能力。民族地区地方政府人员素质与能力构成上的有待提高,政府部门内部的协调与沟通困难,以及权责模糊、职能不清晰等问题,均使得建立整体性与专业性相统一的多部门联动机制较为困难,这些情况都严重制约着民族地区政府公共危机管理能力,也限制着大数据在应对和化解公共危机中的作用发挥。
4.公共政策执行能力困境
政策执行是将政策目标或政策观念变为现实的重要环节,既起到检验政策成效的作用,也起到为后续政策制定提供依据和参考的作用。其主要涉及两方面的能力,一个是使得政策方案预期目标实现或达成的能力,另一个是使得政策方案实现具有效率性的能力。然而,因人才因素的制约,公共政策执行难成为西部民族地区地方政府普遍性难题,而政策执行能力困境则是其突出表现。究其原因,一方面固然与民族地区政府内部结构不合理,部门间协调机制不健全,整体运作效能低下有关,另一方面则是主要与公务员队伍中人员素质和人才资源匮乏有关。公共政策被执行的过程中,政策执行者不仅行动迟缓,难以有效应对公共政策执行过程中各种复杂因素的干扰和限制,而且,人员素质的不高,也使得公共政策在执行过程中难以被创造性的找到更为合理的途径来加以实施,公共政策难以契合西部民族地区政策环境中的民族特殊性和地域特殊性两大至关重要的因素,使得公共政策执行中可能会出现象征性执行、残缺性执行、替代式执行和观望式执行等情况。因而,大数据的出现,仅是具备了政策执行相关条件中的信息资源条件,还缺乏人力资源条件、顺从的目标群体、正确的执行策略、胜任的执行队伍、有效的沟通等要素的保证,而这些条件均是和人的素质与能力密不可分的。可见,公共政策执行能力困境将会使得大数据带来的诸多优势均受影响,公共服务效能的发挥仍然极大地受到人的能力有限这一事实的限制。
三、回应:西部民族地区政府公共服务能力建设的治理之道
西部民族地区政府公共服务能力建设,既是地方政府构建服务型政府的重要内容,也是政府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必然要求。这需要从健全公共财政制度、推进大部制改革、政府流程再造、人才队伍建设等诸多方面大力推进。
1.实施公共财政预算制度,夯实和优化财政资金规模与结构,努力增强公共财政能力。
在现行的财政制度之下,民族地区地方政府的财政能力始终处于软弱无力状态,因为同时受到地方税收乏力和中央转移支付依赖性强的双重制约。为改变这种局面,有必要建立起规范的现代公共财政预算制度,其目标是建立控制取向的现代公共预算,这不仅将建立起政府的基本信用,有助于改进预算的资源配置和运作效率,为建立责任政府创造条件,也将有助于建立财政问责制度,为加强人大更好地行使宪法和法律所赋予的预算审查监督职权。同时,要进一步完善民族地区地方主体税种,提高其财政收入规模,优化其财政资金构成结构,并完善转移支付结构,可考虑重点增加财政构成中一般性转移支付的比例和规模,尤其要改善转移支付系数和政策性照顾转移支付,也可以适当允许民族地方发现特定性债务来缓解财政能力的不足。并且,也需要加大实施中西部之间进行对口支援力度和横向转移支付制度,使其公共财政能力能够得以增强和夯实。此外,良性发展的经济环境和地方社会发展,将优质的税基税源建立在良好的经济实体和经济增长点上,才是根本性的、持续的长久之策。
2.以大部制改革破解资源配置和政策执行难题。
根据笔者的分析,大部制改革会优化政府结构,完善政府职能体系以及运转效率,也会整合和优化资源利用,摆脱部门本位主义和职能交叉重复,对于缓解和克服地方公共服务能力困境是一条可供选择的合理路径。因而,需要采取的措施包括:一是构建和完善大部制公共服务决策机制,集中解决决策效能与决策专业化相统一的问题,促使与公共服务相关的政策议题能顺利进入政府议程阶段,同时,也能使得公共资源的配置在“效率优先,兼顾公平”中实现经济绩效与社会公平的平衡问题。这样,才能使得政府决策能将公共服务的潜在性与长远性纳入考虑范畴,也为提升政策质量和利于政策执行做出贡献。二是建立和优化综合性的公共服务部门。这将改变以往政府职能在上下级之间同构的问题,这将有利于解决各级公共服务部门之间权责划分不清,权责不相称的情况,着力解决事权与财权的统一问题、权力与责任相统一的问题、一般性政府公共服务能力与特殊性政府公共服务能力相统一的问题,从而实现职能组合的优化与整合。三是完善公共服务能力评价机制。现有的绩效考核体系中,公共服务指标是难以得到重视的,因为经济发展或GDP的增长才是更为重要的权重性指标。这样,就使得民族地区地方政府既无意愿来提供各种基本公共服务,也无动力来提升诸如公共健康医疗、公共环境保护、公共基础教育等基本公共服务领域的服务品质。对此,有必要建立起一整套符合民族地区实际的,具有可操作性和合理性、公平性的公共服务评价指标体系,以此来增强民族自治地方的公共服务内生动力。同时,也要考虑增加政府公共服务评价体系中的公民参与,增强政府对民众服务需求的回应性与外生动力问题。
3.以政府流程再造重塑无缝隙、专业化、标准化组织运作体系。
政府流程再造涉及两个方面同时需要解决的问题,一方面是从政府外部环境来看,需要形成一个政府-市场-社会的三元结构状态,三者分别按各自逻辑运行,并在此过程中,形成政府、企业、社会组织和公民为主体的多元共治格局,既需要创新国家治理理念,也需要基于大数据来沟通国家与社会的良性互动,在公共服务供给与需求之间实现服务供给的个性化、精准化、公开化和智能化。另一方面则是政府自身内部的流程再造问题,通过组织结构的重组和职能结构的整合,形成以网络化、扁平化、小型化、弹性化、开放化、透明化为特点的组织特征,其典型模式为顾客与公民导向的,具有个性化选择,多样性参与,快速化行动,注重全面质量管理,整体性、竞争性、创新性、柔性化、职能跨领域的“无缝隙”现代组织形式。
4.实施人才队伍培育与全面发展工程,强化以人的能力养成为核心内容的项目计划。
大数据时代对从事公共服务活动的人才要求是复合型的,这既需要懂得专业性的大数据与网络化、智能化的知识,如数学、统计学、计算机科学、软件学等相关学科知识,同时也需要懂管理学、行政学、政治学、经济学、法律等社会科学知识,还需要懂得历史学、心理学、语言学等人文学科知识,因而这种对多方面知识能综合掌控的复合型人才才能胜任大数据时代进行行政管理和公共服务工作。为此需要采取的措施有:一是以提升人才能力为核心,统筹协调推进党政人才队伍建设。以坚定理想信念、增强执政本领、提高领导科学发展能力为核心,以各级骨干党政领导人才为重点,建设一支政治坚定、勇于创新、勤政廉洁、求真务实、奋发有为的高素质、强能力的复合型党政人才队伍。二是以人才开发项目为载体,突出抓好高层次、高技能人才培养工作。加强政策与项目引导,吸引各类优秀人才到经济社会发展重点领域服务。培养储备一批掌握核心技术、关键技术和共性技术的专业技术人才,形成重点专业领域技术人才群体。同时,围绕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和先进性建设的要求,开展大规模党政人才教育培训,实施高素质党政人才培养工程。要整合重点领域相关部门工作力量,完善协调合作机制,形成重点领域复合型人才开发的合力。三是建立完善人才激励机制。建立健全以考核评价为基础、以岗位定薪酬、以能力定工资、以贡献定报酬,短期激励与中长期激励相结合的薪酬制度。探索符合不同类型人才队伍的收入分配制度,完善专业技术人才岗位绩效工资制度。健全以政府奖励为导向、用人单位为主体和社会力量参与的人才激励体系。
[1]李江静.大数据对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的作用及其提升路径[J].中共中央党校学报,2015(4):45.
[2]陈振明.政府治理变革的技术基础——大数据与智能化时代的政府改革评述[J].行政论坛,2015(6):3.
[3]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网站.国务院关于印发促进大数据发展行动纲要的通知[EB /OL].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5-09/05/content_10137.htm,2015–09–05.
[4]陈潭.作为提升国家治理效能的“大数据×”[J].华中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4):8.
[5]郭建锦,郭建平.大数据背景下的国家治理能力建设研究[J].中国行政管理,2015(6):73-74.
[6]唐皇凤,陶建武.大数据时代的中国国家治理能力建设[J].探索与争鸣,2014(10):55.
[7]石亚洲.大数据时代民族事务治理创新研究[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6):8.
[8]王岑.大数据时代下的政府管理创新[J].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学报,2014(10):43-44.
[9]李宇.“互联网+政务”解决社会治理问题——贵州省政府大数据应用经验的启示[J].中国党政干部论坛,2015(6):26.
[10]深圳市坪山新区发展研究中心.“大数据”治理的深圳坪山实践——基于深圳市坪山新区“循数治理”模式的分析[J].中国行政管理,2016(2):155.
[11]王念,潘德鑫.贵州运用大数据创新政府公共服务[N].经济参考报,2016-1-6(008).
[12]李银,王新明.“抢跑”的贵州用大数据做了啥?[N].中华工商时报,2016-5-26(004).
[13]王岳龙.大数据背景下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研究[J].中国财政,2015(2):57-59.
[14]张紧跟.论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视野中的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J].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4):5-12.
[15]王翔.大数据助力公共服务供给侧改革[J].经济,2016(7):92.
[16]陶鹏.大数据与微时代:虚拟社会公共服务体系的双重建构[J].重庆邮电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2):106-111.
[17]高晶晶,张跃胜.大数据在政府购买公共服务中的作用探析[J].管理学刊,2016(2):57-62.
[18]陶国根.大数据视阈下的政府公共服务创新之道[J].电子政务,2016(2):68-73.
[19]肖智婷.大数据时代政府公共服务创新研究[J].湘潮,2016(2):73-74.
[20]丁利.大数据时代下提升政府公共服务能力建设研究[J].电子商务,2015(12):41-42.
[21]张峰.大数据:一个新的政府治理命题[J].广西社会科学,2015(8):133-134.
[22](美)西蒙,杨砾,韩春立,徐立.管理行为[M].北京:北京经济学院出版社,1988.274;296;283.
[23](美)格尔茨,韩莉.文化的解释[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8.P5.
[24]刘寅斌.我国31个省级地方政府公共服务能力的比较研究[J].统计与决策,2010(20):88-91.
[25]陈自强.西部多民族地区政府公共服务能力的测量与评估——基于贵州民族地区的实证调查[J].财经问题研究,2014(2):125-129.
[26]黄新华.整合与创新:大数据时代的政府治理变革[J].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学报,2015(6):7.
[27]蒋雪梅,黄艳杰,王松.贵州省民族地区财政能力对社会性公共服务供给影响研究[J].贵州民族研究,2015(4):111.
[28]王习明.谨防中西部农村公共服务的负效益[N].学习时报,2012-4-23,(006).
D630;C93
A
1002-3240(2017)04-0070-07
2017-02-18
国家社科基金2012年度青年项目:“西部多民族地区城乡结合部治理研究”(项目编号:12CZZ057);国家哲学社会科学2013年度青年项目:“西部民族地区贫困县政府公共服务能力研究”(项目编号:13CZZ026)。
陈自强(1981-),四川宜宾人,法学博士,贵州民族大学民族地区公共政策研究院副院长,行政管理系主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政治学与行政学理论与实践研究。
[责任编校:黄晓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