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物史观审视人类社会的立脚点研究
2017-04-11于泉蛟
于泉蛟
(大连医科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大连 116044)
唯物史观审视人类社会的立脚点研究
于泉蛟
(大连医科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大连 116044)
唯物史观作为对以往各种唯心史观的巨大变革,以及对费尔巴哈“半截子”唯物主义的巨大超越,其内在的根据主要是唯物史观把其审视人类社会的立脚点立在了“人类社会”或“社会化的人类”上,而“人类社会”和“社会化的人类”的实质内涵,又主要是社会关系、经济关系、生产关系直至生产力等经济领域。但是,唯物史观审视人类社会的立脚点又绝不是单一的经济因素,而是在经济因素这一归根到底的决定因素基础之上,政治上层建筑和各种意识形态同样是唯物史观审视人类社会的重要立脚点。
唯物史观;人类社会历史;立脚点
在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有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旧唯物主义的立脚点是‘市民’社会;新唯物主义的立脚点则是人类社会或社会化的人类。”[1]用立脚点的不同区分新旧唯物主义:旧唯物主义之所以旧,是因为把立脚点立在了“‘市民’社会”上;新唯物主义之所以新,是因为把立脚点立在了“人类社会或社会化的人类”上。正是从“人类社会或社会化的人类”这一立脚点出发,马克思创立了崭新的新唯物主义——唯物史观(历史唯物主义),从而实现了对旧唯物主义的超越和对各种唯心史观的变革,使得人们能够透过纷繁复杂的社会现象看到人类社会变化发展的客观规律。这是非常艰难而又特别弥足珍贵的思想。
一、人类社会
首先,“人类社会”到底指谓什么呢?这个由人类自身所组成的群体结构其实质的内涵是什么呢?或者说,是什么可以标志、总括人类社会的本质特征呢?马克思对此对有着深刻阐述:
马克思指出:“社会——不管其形式如何——是什么呢?是人们交互活动的产物。人们能否自由选择某一社会形式呢?绝不能。在人们的生产力发展的一定状况下,就会有一定的交换[commerce]和消费形式。在生产、交换和消费发展的一定阶段上,就会有相应的社会制度、相应的家庭、等级或阶级组织,一句话,就会有相应的市民社会①注:由于对人自身本质内涵理解的不同,马克思与费尔巴哈所理解的市民社会是有区别的,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对费尔巴哈旧唯物主义的立脚点——市民社会是特别加了引号的,即费尔巴哈旧唯物主义的立脚点——市民社会,是由“在宗教哲学中出现的那种抽象的人”所组成的,他“至多也只能做到对‘市民社会’的单个人的直观;而马克思新唯物主义的立脚点——市民社会,则是由处在“一切社会关系总和”中的人所组成的,“市民社会这一名称始终标志着直接从生产和交往中发展起来的社会组织,这种社会组织在一切时代都构成国家的基础以及任何其他观念的上层建筑的基础”,所以,“这个市民社会是全部历史的真正发源地和舞台”。。有一定的市民社会,就会有不过是市民社会的正式表现的相应的政治国家。”[2]就是说,人类社会不管其形式如何——因为人类社会永远处于永恒的运动、变化、发展之中,必然要表现为外在不同的阶段与形式——但是无论社会形式多么易变、多么不同,中有一点是共同的,即都是人们交互活动的产物。人们的交互活动包含着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类必然要相互作用,交互活动,结成一个紧密的群体,这是构成人类社会的前提要件;二是人类由于交互活动所构成的紧密群体是特殊的群体,不是动物的群体,而是属于人类自己的群体,具有人类特征、特性的群体——人类社会。所以,人们不能自由选择某一特定社会形式:交换和消费形式,以及由此带来的社会制度、家庭、等级、阶级等,只能选择由一定生产力状况所决定的既定的社会形式,即人类社会的特殊性就在于由一定生产力状况所决定的特定的社会形式。
那么,这些特定的社会形式:交换和消费形式、社会制度、家庭、等级、阶级等等又是指什么呢?以及由生产力的一定状况所带来的这些特定社会形式又具有什么内涵呢?前者,我们可以综合概括为各种社会关系,无论是交换还是消费,无论是社会制度,还是家庭、等级、阶级等,都是由于人们交互活动所结成的各种社会关系,社会关系这一范畴可以容涵人们的各种交互活动,也正是人们所结成的社会关系,构成某一社会的复杂结构;后者,由生产力状况所决定的这些社会形式——社会关系,则主要是指生产关系,也可以扩展开来,主要是指经济关系。因为经济关系最能够反映人们之间的社会关系,从归根结底的意义上反映了人们社会关系的实质。而经济关系的实质又主要是指生产关系,因为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紧密相连,最能够表征人类社会的本质内涵。所以,马克思总结道:“各个人借以进行生产的社会关系,即社会生产关系,是随着物质生产资料、生产力的变化和发展而变化和改变的。生产关系总和起来就构成所谓社会关系,构成所谓社会,并且是构成一个处于一定历史发展阶段上的社会,具有独特的特征的社会。古典古代社会、封建社会和资产阶级社会都是这样的生产关系的总和,而其中每一个生产关系的总和同时又标志着人类历史发展中的一个特殊阶段。”[1]我们首先看上文马克思原文中的第二句话,“生产关系总和起来就构成所谓社会关系,构成所谓社会”,马克思用黑体字特别表明了“生产关系总和起来就构成”所谓“社会关系”,就构成所谓的“社会”。就是说,生产关系的总和可以表征社会关系,社会关系集中表现为生产关系的总和,进而,由生产关系总和起来的社会关系,与社会本身是同意的。还可以反过来看,所谓社会,其实质就是生产关系总和起来所构成的社会关系,归根到底就是生产关系的总和。进而,我们可以做出这样概括:唯物史观把立脚点立在人类社会上,可以进一步归结为唯物史观把立脚点立在了社会关系上,进一步则是深深地立足于生产关系的总和基础之上。马克思仅仅抓住了人类社会中的生产关系的总和,去分析人类社会及其历史的发展,并据此去区分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不同阶段:古典古代社会、封建社会和资产阶级社会。马克思这里所用的黑体字:“古典古代”、“封建”、“资产阶级”,一方面表明了这些社会的共性,都是生产关系总和;另一方面则指出了这些社会阶段的不同,古典古代社会主要是奴隶主和奴隶为主要生产关系的社会形态,封建社会主要是地主和农民为主要生产关系的社会形态,资产阶级社会则主要是以资本家与雇佣工人为主要生产关系的社会形态。
但是,无论是人类社会的本质是生产关系的总和以及不同社会历史阶段不同的生产关系总和,其背后都是受制于生产力的,生产力在最为归根到底的意义上决定着生产关系的总和、决定着社会、决定着人类社会的历史及其发展。所以,我们更应看到马克思的第一句话:“各个人借以进行生产的社会关系,即社会生产关系,是随着物质生产资料、生产力的变化和发展而变化和改变的。”即,物质生产资料、生产力是决定生产关系、社会关系的,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最终的决定性因素,是构成唯物史观审视人类社会历史的最根本的立脚点。在标志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第一次得到比较系统阐述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一文中,马克思恩格斯共同指出:“我们首先应当确定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也就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这个前提是: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而且这样的历史活动,一切历史的一种基本条件,人们单是为了能够生活就必须每日每时去完成它,现在和几千年前都是这样。”[1]马克思恩格斯在这里十分深刻、严肃,用“人生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第一个历史活动”、“一切历史的一种基本条件”、“每日每时”、“现在和几千前”等话语突出物质生产活动、生产力对人类社会历史的重要地位,没有人类的物质生产活动,没有人们切实地从大自然中攫取各种生产、生活资料的生产力,人类社会就将无法存在,人类就会趋于灭亡。所以,唯物史观把生产力作为审视人类社会历史的最底层、最深层的立脚点,是最为坚实不过了。
二、社会化的人类
我们再来分析“社会化的人类”这一立脚点。唯物史观把“社会化的人类”作为审视人类社会历史的立脚点,同样是有着坚实依据的,即人类自身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重要因素,并且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首要因素。我们不仅从直白的意义上确定,如果没有了人类自身,也就无从谈起人类社会,更不会有人类社会的历史,而且这里潜在的意蕴是,唯物史观之所以称之为唯物的史观,是“历史唯物主义,而不是历史唯物主义”[3],即,唯物史观并不是一味地强调物,强调物质生产活动,看似物淹没了人,其实不然,而是始终强调人是物的主人,人自身是人类社会历史的真正主体。马克思对此指出:“人本身是他自己的物质生产的基础,也是他进行的其他各种生产的基础。因此,所有对人这个生产主体发生影响的情况,都会在或大或小的程度上改变人的各种职能和活动,从而也会改变人作为物质财富、商品的创造者所执行的各种职能和活动。在这个意义上,确实可以证明,所有人的关系和职能,不管他们以什么形式和在什么地方表现出来,都会影响物质生产,并对物质生产发生或多或少是决定的作用。”[4]马克思在这里着重用了黑体字“主体”和“所有”,前者强调人是生产的主体,人本身是自己物质生产的基础,也是进行其他各种生产的基础,人的主体地位是不容忽视的;后者强调的是人作为主体,其所有的关系和职能(即全部的社会关系和职能,特别是职能所体现出来的能力——生产力),不管其形式和表现如何,都会对物质生产发生决定作用。所以,人作为主体及其关系和能力是人类社会历史的根本性要素,决定着人类社会的存在与发展,决定着人类社会历史的兴衰成败。唯物史观以人自身为立脚点是有着坚实根基的。
也正是基于此,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1],“这就是说,我们不是从人们所说的、所设想的、所想象出来的东西出发,也不是从口头说的、思考出来的、设想出来的、想象出来的人出发,去理解有血有肉的人。我们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而且从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中还可以描绘出这一生活过程在意识形态上的反射和反响的发展。”[1]马克思恩格斯在这里把唯物史观审视人类社会的立脚点深深地立在了人及其现实生活的基础之上,只有从有血有肉的、有生命的人,及其所从事的实际活动,在其现实的生活过程中,才能真正阐释由人所创造的道德、宗教、形而上学等各种意识形态,才能够真正拨开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种种之谜。实质来说,人及其现实生活是一体的,人,首先得有血有肉有生命,而有血有肉有生命必然要体现为一定的生活,表现为一定的实际活动,只有在切实的实际活动和生活中,才能突出人是有血有肉和有生命的。
但是,这样的人与动物是没有区别的,也不能够成为与费尔巴哈所界定的人相区别的根据,如果仅停留于此,唯物史观是不能够创立的,也实现不了对以往各种唯心史观的变革,更实现不了对费尔巴哈“半截子”唯物主义的超越。所以,马克思恩格斯对有血有肉、有生命的、现实的、从事实际活动的人又做了进一步的界定,明确了唯物史观这一独特的、更为准确和坚实的立脚点。马克思恩格斯指出:“这里所说的个人不是他们自己或别人想象中的那种个人,而是现实中的个人,也就是说,这些个人是从事活动的,进行物质生产的,因而是在一定的物质的、不受他们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条件下活动着的。”[1]马克思恩格斯着重对“现实中的”个人做了明确界定:这些现实的个人是从事活动的,尤其是从事物质生产活动的,并且,所从事物质生产活动是在一定的物质的、不受他们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条件下展开的。
对于从事物质生产活动的人,马克思恩格斯指出:“一当人们开始生产自己的生活资料的时候,这一步是由他们的肉体组织所决定的,人本身就开始把自己和动物区别开来。人们生产自己的生活资料,同时间接地生产着自己的物质生活本身。”[1]所以,物质生产活动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根本标志,从事物质生产活动的人才是人的根本特质。对于在一定的物质的、不受他们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条件下从事物质生产活动人,马克思恩格斯则指出:“这种考察方法不是没有前提的。它从现实的前提的出发,它一刻也不离开这种前提。它的前提是人,但不是出在某种虚幻的离群索居和固定不变状态中的人,而是处在现实的、可以通过经验观察到的、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的发展过程中的人。”[1]这里,马克思恩格斯进一步明确了现实的从事物质生产活动的人,不是处于离群索居和固定不变状态的中的人,反过来,一定是处于特定的社会体系中、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中和在一定的社会条件下,在人们的社会性的相互作用中发生变化的人。而这些社会性的界限、前提和条件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是客观的,只有在这些社性的界限、前提和条件下,即在社会关系的范围内,人才能从事物质生产活动,人才是真正的人,这样的人才能够真正成为唯物史观审视人类社会的正确立脚点。
这与费尔巴哈所理解的人有着本质的不同:“费尔巴哈对感性世界的‘理解’一方面仅仅局限于对这一世界的单纯的直观,另一方面仅仅局限于单纯的感觉。费尔巴哈设定的是‘一般人’,而不是‘现实的历史的人’。”[1]“诚然,费尔巴哈比‘纯粹的’唯物主义者有很大的优点:他承认人也是‘感性对象’。但是,他把人只看作‘感性对象’,而不是‘感性活动’,因为他在这里也仍然停留在理论的领域内,没有从人们现有的社会联系,从那些使人们成为现在这种样子的周围生活条件来观察人们——这一点且不说,他还从来没有看到现实存在着的、活动的人,而是停留于抽象的‘人’,并且仅仅限于在感情范围内承认‘现实的、单个的、肉体的人’,也就是说,除了爱与友情,而且是观念化了的爱与友情意外,他不知道‘人与人之间’还有什么其他的‘人的关系’。”[1]所以,对人的理解,不能从单纯的直观、感觉中,去把人设定为一般的、抽象的人,而应从人们现有的社会关系中,从与人们生活紧密相关的社会性的关系中去理解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1]。社会性是人的本质属性,社会化的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才能够真正组建人类社会,成为人类社会的主体。马克思把唯物史观的立脚点立在“社会化的人类”是坚实可靠的。
三、深化和扩展
以上我们探究了唯物史观两个重要立脚点:人类社会和社会化的人类。“人类社会”可以进一步归结为社会关系、生产关系的总和,直至决定社会关系、生产关系的生产力;“社会化的人类”可以进步一步归结为处在一定社会关系中的从事物质生产活动的人类。二者合并起来,社会关系,特别是其中的生产关系(经济关系),构成了人类社会的基础,形成了人类的本质行要素,是唯物史观审视人类社会历史的重要立脚点。列宁对马克思创立的唯物史观这一分析思路看得十分清晰,他指出:“马克思究竟是怎样得出这个基本思想的呢?他做到这一点所用的方法,就是从社会生活的各种领域中划分出经济领域,从一切社会关系中划分出生产关系,即决定其余一切关系的基本的原始的关系。”[3]可以肯定,从整个社会生活中的经济领域,从一切社会关系中的生产关系出发,构成了唯物史观审视人类社会的坚实立脚点。
其实,生产关系从广义上来说是内涵生产力的,二者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统一于人类的物质生产活动中,只不过从人类社会这一限域来看,强调生产关系,而从人类社会在整个大自然界中这一限域来看,强调的则是人类从大自然中攫取各种生产资料、生活资料以维系自身生存和发展的生产力。所以,生产关系及其总和(从唯物史观是专门面向人类社会这一领域来看)是唯物史观的根本立脚点。也正是基于此,马克思指出:“人们在生产中不仅仅影响自然界,而且也互相影响。他们只有以一定的方式共同活动和互相交换其活动,才能进行生产。为了进行生产,人们相互之间便发生一定的联系和关系;只有在这些社会联系和社会关系的范围内,才会有他们对自然界的影响,才会有生产。”[1]可以看出,人们在物质生产活动中不仅仅影响自然界,这主要是指改造自然界获取人类必要生活资料的生产力,但是,更为重要的前提是,人们只有结成一定的方式,产生一定的联系和关系,在社会联系和社会关系的范围内,才能够产生生产力。这就是说,结成一定的社会关系是展开生产力活动的前提、必要条件,人们之间不首先结成一定的社会关系,特别是经济关系、生产关系,生产力就无从谈起。所以,社会关系(经济关系、生产关系)是唯物史观审视人类社会这一特定限域的立脚点。
对于社会关系(经济关系、生产关系)这一唯物史观的立脚点,在马克思逝世之后,恩格斯晚年做了更加宽广和深刻的总结。恩格斯指出:“我们视之为社会历史的决定性基础的经济关系,是指一定社会的人们生产生活资料和彼此交换产品(在有分工的条件下)的方式。因此,这里包括生产和运输的全部技术。这种技术,照我们的观点来看,也决定着产品的交换以及分配方式,从而在氏族社会解体后也决定着阶级的划分,决定着统治和被奴役的关系,决定着国家、政治、法等等。此外,包括在经济关系中的还有这些关系赖以发展的地理基础和事实上由过去沿袭下来的先前各经济发展阶段的残余(这些残余往往只是由于传统或惰性才继续保存着),当然还有围绕这一社会形式的外部环境。”[2]可以看出,对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起决定性基础的经济关系,主要是指人们生产生活资料和彼此交换产品的方式,就是说,人们为了展开实际的生产力活动,要切实地从大自然中攫取必须的生产资料、生活资料,必然要结成一定的经济关系,而一定的经济关系又必然要体现为一定的方式(分工方式、生产方式、交换方式,如果扩展开来,还包括分配方式、消费方式以及人们切实的生活方式,等等。由于生产方式与物质生产联系最紧密,也是衍生其他方式的基础,我们可以把所有的方式综合称之为生产方式)。
所以,生产方式构成了唯物史观把握人类社会历史的更进一步的立脚点,也是唯物史观区分人类社会历史发展不同阶段的主要依据。这与马克思的观点是紧密一致的,马克思指出:“社会关系和生产力密切相连。随着生产力的获得,人们改变自己的生产方式,随着生产方式即谋生的方式的改变,人们也就会改变自己的一切社会关系。手推磨产生的是封建主的社会,蒸汽磨产生的是工而已资本家的社会。”[1]从生产方式出发,特别是从特定的生产方式出发,就可以把握不同历史时期的不同特质。最为难能可贵的,恩格斯在这里对经济关系做了进一步地扩延,主要还包括全部技术、地理基础、先前经济发展阶段的残余、外部环境,这些要素同样是经济关系的重要内容,而且从商品经济社会来看,以及从目前和未来人类社会发展的角度来看,这些要素日益发挥着重大的作用,是我们运用唯物史观指导社会建设的不可忽视的重要立脚点。
原因在于,商品经济社会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分工以及在分工的基础上展开商品的生产、运输、交换,而这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技术,技术不仅可以为商品的具体生产、运输提供支撑,而且是降低生产商品的个别劳动时间,使个别劳动时间低于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最终获得社会价值,特别是超额社会价值的根本途径。所以,技术日益成为商品经济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关键性要素。地理则是经济关系赖以存在和发展的基础,不仅是人们建立经济关系用以展开具体生产力活动的前提,而且从目前人类社会过渡从地理环境中攫取物质财富,造成资源枯竭、环境污染、生态恶化等角度来看,地理日益成为关涉人类社会是否能够生存下去的基础,地理生态环境日益成为我们把握社会历史的重要出发点,这一点与目前我国所开展的生态文明建设特别相呼应。
有必要进一步指出的是,恩格斯晚年对唯物史观审视人类社会的立脚点做了更加辨证式地界定,这对于我们全面、整体、有机地理解唯物史观以及有效地运用唯物史观都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恩格斯指出:“……根据唯物史观,历史过程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到底是现实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无论马克思和我都从来没有肯定过比这更多的东西。如果有人在这里加以歪曲,说经济因素是唯一决定性的因素,那么他就是把这个命题变成毫无内容的、抽象的、荒诞无稽的空话。经济状况是基础,但是对历史斗争的进程发生影响并且在许多情况下主要是决定着这一斗争的形式的,还有上层建筑的各种因素:阶级斗争的政治形式及其成果——由胜利了的阶级在获胜以后确立的宪法等等,各种法的形式以及所有实际斗争在参加者头脑中的反映,政治的、法律的和哲学的理论,宗教的观点以及它们向教义体系的进一步发展。这里表现出这一切因素间的相互作用,而在这种相互作用中归根到底是经济运动作为必然的东西通过无穷无尽的偶然事件(即这样一些事物和事变,它们的内部联系是如此疏远或者是如此难于确定,以致我们可以认为这种联系并不存在,忘掉这种联系)向前发展。否则把理论应用于任何历史时期,就会比解一个最简单的一次方程更容易了。”[2]这是恩格斯晚年对由马克思和他所创立的唯物史观做的全面而深刻地总结,即唯物史观的立脚点归根到底是现实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这一点恩格斯和马克思都是十分强调和肯定的。
但是,经济因素绝不是唯物史观把握人类社会历史的唯一决定性因素,而是在经济因素的基础之上,还有上层建筑的各种要素:政治形式及其成果、宪法、反映、政治的、法律的和哲学的理论、宗教,等等。而且这些要素相互交织、相互作用,在经济因素的必然性上,共同制约、影响、规范着人类社会历史的发展。虽然这些要素的内在联系和具体发生作用十分偶然、十分疏远、十分难于确定,虽然我们可以忽略甚至忘掉这些要素的具体存在而只抓住唯物史观的主要原理,但是,这绝不等于我们就真正全面、辩证地理解了唯物史观,也不等于真正全面、辩证地理解了人类社会历史的发展。
借用恩格斯对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经典总结:“历史是这样创造的:最终的结果总是从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中产生出来的,而其中每一个意志,又是由于许多特殊的生活条件,才成为它所成为的那样。这样就有无数互相交错的力量,有无数个力的平行四边形,由此就产生出一个合力,即历史结果,而这个结果又可以看作一个作为整体的、不自觉地和不自主地起着作用的力量的产物。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愿望都会受到任何另一个人的妨碍,而最后出现的结果就是谁都没有希望过的事物。所以到目前为止的历史总是像一种自然过程一样地进行,而且实质上也是服从于同一运动规律的。但是,各个人的意志——其中的每一个都希望得到他的体质和外部的、归根到底是经济的情况(或是他个人的,或是一般社会性的)使他向往的东西——虽然都达不到自己的愿望,而是融合为一个总的平均数,一个总的合力,然而从这一事实中决不应作出结论说,这些意志等于零。相反地,每个意志都对合力有所贡献,因而是包括在这个合力里面的。”[2]这就意味着在我们深深抓住经济因素这一唯物史观审视人类社会历史的归根到底的立脚点基础之上,更应该看政治上层建筑和各种意识形态同样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同样是唯物史观审视人类社会历史的重要立脚点。而且从人类社会日益从低级走向高级,日从进入知识经济、信息经济时代,作为人类主观能动作用集中体现的政治建构和意识能力,对于人类社会历史的发展日益起着至关重大的作用,是把握当今和未来社会发展的重要立脚点。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1;345;79;67;73;72;67;73;75;77;60;344;142.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532;731;695-696;697.
[3]列宁专题文集(论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15;158.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300.
[责任编校:赵立庆]
B0-0
A
1002-3240(2017)06-0041-05
2017-03-09
2016年辽宁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的哲学研究(L16WTB013);2016年辽宁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高校思政专项):医学生“不忘初心,坚定马克思主义理想信念”问题研究(L16BSZ008)
于泉蛟(1980-),吉林柳河人,法学博士,大连医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研究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思想政治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