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农区空心村综合整治规划的农民意愿分析
——以山东省禹城市典型村庄为例
2017-04-06孔晴晴陈玉福唐海萍
孔晴晴,陈玉福,唐海萍
(1. 北京师范大学资源学院,北京100875;2. 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北京100101))
平原农区空心村综合整治规划的农民意愿分析
——以山东省禹城市典型村庄为例
孔晴晴1,陈玉福2*,唐海萍1
(1. 北京师范大学资源学院,北京100875;2. 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北京100101))
我国平原农区农村空心化问题尤为突出,亟待开展综合整治工程。空心村综合整治需要规划先行,规划中需要充分了解并尊重农民的意愿。以山东省禹城市典型村庄为例,通过面对面的农户访谈和问卷调查,从生产、生活、生态、文化风俗等方面分析农民对空心村综合整治意愿。结果表明,在生产方面,100%农户希望将细碎的耕地进行整合和在本村镇附近就业,74.24%的农户支持土地流转;在居住生活方面,90%以上的农户支持社区分区规划、建养老院和停放农业机械的场所,70%左右的农户希望住宅有院落、私家车库和居住区人车分行;在生态环境方面,绝大多数农户支持使用环保道路材料和污水处理设施,但多数农户基本没有垃圾分类的意识;在文化风俗方面,绝大多数农户认为应该简化婚丧嫁娶习俗、建设统一墓地,农户期望的文化娱乐活动主要有广场舞、球类运动、棋牌等。研究表明,农民有着自己对空心村整治规划、对未来生产生活状态的愿望表达和诉求。因此,在进行空心村综合整治规划时,需要做好功能分区、整合农地,社区规划要以民生为本、结合农村实际设计生活环境保护措施和乡村文化传承方式。
空心村;土地整治;乡村规划;农民意愿
农村空心化是在城乡转型发展过程中,由农村人口非农化引起的房屋空置及宅基地“建新不拆旧”造成的“一户多宅”,使得村庄用地规模扩大、闲置废弃加剧的一种“外扩内空”的不良演化过程[1-2]。在我国,农村空心化现象最为普遍的区域当属平原农区[3]。农村空心化带来的直接问题是土地资源浪费、农村生活环境恶化及农村整体面貌的破败[3-6],而且青壮年劳动力的流失削弱了农业生产和农村经济发展[7]。已有研究表明,通过对农村散乱、废弃、闲置的建设用地进行整治复垦,集中建设中心居民点,配套建设公共服务设施,约可净增耕地13%左右[2],可见空心村整治对于增加耕地面积具有巨大潜力。因此,空心村土地整治复垦将是我国今后增加耕地面积的主要方向,空心村综合整治势在必行。
空心村综合整治需规划先行[8]。传统的村庄规划编制往往是为了满足城市的发展需求[9-10],体现的是“长官意志”,是单一的“自上而下”的“调研—规划—实施”的线性规划[11]。《城乡规划法》第十八条明确规定,“乡规划、村庄规划应当从农村实际出发,尊重村民意愿,体现地方和农村特色”。规划不是政府和社会给农民什么,而是农民需要什么[9]。村民越了解规划,对规划的认同感就越强[12]。但实际规划过程中,公众参与意识不高且参与环节少;虽然农民是基本利益的主体[10],但实际上缺乏足够的话语权,通常不能采取有效措施保护自己的利益[11,13]。许多地区已经进行了迁村并居[14]、建设中心村[15]的整治实践,但是往往由于规划不切合农村实际,使农民并不能适应上楼后的生活方式,甚至产生了“上楼致贫”问题[16]。在国外,英国[17]、比利时[11]、丹麦[18]、马耳他[19]、瑞典[20]以及日本[21]等公众参与已经成为乡村规划中的重要部分。规划是一个利益相关的各方相互协作不断交流的过程[20],而公众参与的缺失是导致诸如“空心村”整治规划这样的土地管理规划脱离农村社会实际、不为公众所接受的一个重要原因[22]。
农村是一个集生产、生活、生态和文化于一体的空间,农民生产和生活方式是相适应的。在城乡发展的转型期,农村的生产和生活方式也在发生着变化,空心村的综合整治规划需要统筹考虑各方面之间的联系和变化,需要与农民的意愿“上下结合”、“接地气”。乡村规划离不开农民的参与,规划过程中应尊重农民意愿,乡村社会的本土性、土地及资产权益构成的重叠性、三生空间的复合性、农民的兼业性,以及血缘、地缘关系弱化等乡村社会发展中的问题,都可以通过农民意愿的形式表达出来,这对于乡村规划是极其必要和重要的[10,23]。分析农户对乡村规划的认知、意愿等要素也是形成具有地方个性和特色的乡村规划成果的保证[12]。本文以山东省禹城市4个典型村庄为例,随机抽取一定数量的农户,从农村生产、生活、生态空间构建及文化建设等,与农户进行面对面地调查访谈,通过对所获有效问卷的统计分析,分析农民意愿,探讨农民意愿在空心村综合整治中的重要性及指导意义。提高农民在规划过程中的参与度,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农民对未来新农村社区建设的愿景,以期为空心村的综合整治规划的科学编制提供参考。
1 研究方法
1.1 研究区域
黄淮海平原农区空心村具有村庄密度大、空心化程度高、空间分布散乱、农业特色明显的特征,适合通过迁村并居,建设中心村或中心社区的整治模式[2-3,24]。本文选取山东省禹城市牌子村、赵庄、万庄和于庄作为研究区域。禹城市位于山东省西北部,徒骇河中游,是山东省优质专用粮食生产基地、德州市重要的农业经济区和农副产品供应基地。禹城市土地面积992.36 km2,现辖9镇1乡2个街道、1个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共1 012个行政村。2014年全市播种面积1 311.3 km2,农民人均纯收入约为12 194元,国内生产总值244.62亿元,其中农业产值占13.40%,是黄淮海传统农区的典型代表。刘彦随等[1]对禹城市40个典型村庄进行研究发现,40个典型村的宅基地废弃率平均为8.4%,宅基地空闲率平均为10%,呈现严重的空心化特征。
牌子村、赵庄、万庄和于庄是禹城市伦镇镇的4个相邻村庄,具有黄淮海平原地区传统农村的典型特点。在产业结构上,以农业种植为主,主要农作物为小麦和玉米等粮食作物。近年来,随着农业机械化水平的提高,出现了大量剩余劳动力,农民兼业化程度高,主要在本村镇及禹城市内兼业,部分剩余劳动力外出务工。4个村庄人均耕地面积约为0.187 hm2,其中牌子村的人均耕地面积较多,为0.22 hm2。近年来,村庄常住人口不断减少,2015年牌子村、赵庄、万庄和于庄常住人口占户籍人口比例分别约为56.29%、94.97%、76.27%和55.56%。房屋住宅闲置废弃现象严重,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不完善,人居环境差。4个村庄的居民住宅大部分是建于上世纪90年代前后的砖混结构房屋,房屋空心化率均超过10%,牌子村的空心化程度已超过20%。
1.2 农户调查
农户调查的时间为2015年12月至2016年1月,调查内容包括村庄基本情况、农户家庭情况及其对整治规划的意愿。村庄基本情况主要包括村庄土地面积、人口、经济、住宅、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等方面;农户家庭情况主要包括调查对象的年龄、家庭人口数量、家庭年收入、收入结构、家中外出务工情况等;农民对空心村整治规划的意愿分为生产、生活、生态、文化等4个方面进行调查。
在生产方面,主要了解农户对耕地整合、养殖、土地流转及兼业的需求和意愿;在生活方面,主要了解农户在家庭住宅面积、人均住宅面积、房屋类型、新型农村社区人口规模及格局、分区规划、社区交通系统设置及道路、车辆放置及养老问题等方面的需求和意愿;在生态方面,主要了解农户对社区路面材质、垃圾及污水处理和环境绿化等方面的需求和意愿;在文化方面,主要了解农户对历史遗迹或物件的保存、当地习俗、墓地安置及文娱活动等方面的需求和意愿(表1)。
调查的过程是首先邀请村干部填写村庄基本情况调查问卷,然后按每个村子的户数随机抽取一定比例的农户,采取面对面访谈的方式进行问卷调查。4个村庄共有农户595户,最终获得有效问卷71份,包括4份村干部问卷和67份农户问卷,调查的农户数占四个村庄总户数的11.26%。
2 结果与分析
2.1 受访农户家庭基本情况
调查过程中发现,当前农村常住人口主要是老人、妇女及学龄儿童,青壮年劳动力大都外出务工,因而调查农民群体年龄偏大。受访农民平均年龄45岁,最大69岁,最小25岁,其中25-40岁占37.31%,40-55岁占52.24%,55-69岁占10.45%。受访农户年人均纯收入约为9 379元,农业收入约占家庭总收入的49.00%,有59.70%的农户收入结构为半工半农,仅有2.99%的农户依靠纯务农收入。每户家庭外出务工的人口数约为1.3人,在本村镇和禹城市内务工的人数占81.20%;从事行业主要是建筑业、制造业、加工业、餐饮业、运输业及批发零售业等(图1)。
图1 受访农民及其家庭情况Fig. 1 Information about surveyed farmers and their families
2.2 生产意愿分析
调查村庄生产经营主要涉及种植、养殖和外出务工等。在种植业方面,农民普遍支持对现有耕地进行整合,支持率达100%,支持土地流转的农民约占74.24%(表2),显著多于不支持土地流转的农民。通过调查,部分农户不支持土地流转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土地租赁方的租金支付不及时,给农民带来收益上的不安全感;二是将土地流转出去后,农民就业难。实际上,由于机械化水平的提高使得农忙时间大大缩短,对于大部分在本地打工的农民来说不占用太多时间,所以实际参与土地流转的农民要少于支持土地流转的农民。有85.90%的农民认为晾晒谷物(主要是玉米的晾晒与储存)不方便(表2),因此希望有晾晒、储存谷物的场所。也有农民认为,若是未来土地规模流转也就不需要专门场所了。
表1 农户问卷调查内容Table 1 Content of the questionnaire
从事养殖的农民中,以中年群体居多,但总体比较少,约占16.42%(表2),主要以家庭散养为主,养殖规模小,养殖品种主要是鸡、猪,还有羊、鸽子等。其中,20.00%的农民有扩大养殖规模的意愿,但面临着缺少养殖场地、市场信息不及时导致收益不稳定等问题。
土地流转和农业机械化使农村产生了剩余劳动力,但存在有外出务工存在就业信息不及时、就业岗位不稳定等问题。各年龄群体农户的就近就业意愿非常强烈,一致希望可以在本村镇及附近就业,方便兼顾工作和家庭。
表2 受调查农户在农业生产及非农就业方面的意愿Table 2 Willingness of the surveyed farmers on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and non-farm employment
2.3 生活意愿分析
生活方面涉及了农村社区建设意愿、社区功能分区及公共服务设施建设等方面。选择“三间两层”住宅类型的农民约占43.94%,他们中以从事商业、服务业的农民居多;约33.33%的农民选择了“3或4+1”楼房,他们多是以种养业为主;22.72%的农民选择了“其他”,希望住“独院”、“平房”,这部分农民主要是50岁以上的农户群体(表3)。调查发现,一般家庭成员在2-3人的农户,会选择80-90 m2的居住面积;家庭成员数在4-6人的农户会选择120-150 m2的居住面积,若是家中有老人或者有适婚男青年,有分户需求的情况下会选择80 m2和120 m2的住宅各一套。根据家庭成员数和农户住房的期望面积计算得到,人均住房面积约33.48 m2就可以满足居住需要。73.47%的农民认为住宅要有院落,主要考虑到农机具和谷物的存放。在住宅布局方面,选择“平行式”和“组团式”布局的人数比例相差无几,但从统计数字上来说农户更偏爱“平行式”。
表3 受调查农户在生活方面的意愿Table 3 Willingness of the surveyed farmers on life
由于农村的生产与生活紧密相连,约96.97%的农民赞成农村社区进行分区规划,分为种植区、养殖区、居住区、休闲娱乐区和生态涵养区等不同功能区,使生产、生活和生态功能在空间上有序协调。66.10%的农民选择“人车分行”的社区交通模式,人车不要混行。在私家车停放问题上,约70.31%的农民选择使用车库,但也担心购买费用过高。农机在本区域很普遍,就目前情况看,90.20%的农民认为如果上楼,需要农机大院放置农机。
在公共服务设施建设方面,需求度最高的公共服务设施是诊所、休闲广场以及超市,需求频次达到60以上;其次是图书室和礼堂,需求频次为40-60;再者是幼儿园和茶馆,需求频次20-40;还有农民提出其他需求,主要有银行、小学、初中、棋牌室等(图2)。此外,农村青壮年劳力流失,老龄化问题突出,91.04%的农民认为应该建养老院,但是受到传统观念影响,会选择养老院方式养老的只有51.56%(表3)。从年龄群体上看, 25-40岁群体中有28.00%、41-55岁群体中有65.71%、56-69岁群体有42.86%,表示愿意选择养老院养老。
2.4 生态环境意愿分析
农户的生态环境意愿主要涉及环保材料的使用、垃圾污水的处理以及社区绿化等方面。农民支持使用生态环保材料如路面植草砖的比例为82.81%,而认为应该采用水泥硬化的农民,主要是出于晾晒谷物和行车的考虑;93.94%的农民日常生活中不会进行垃圾分类,只是按照“是否可以卖钱”的标准笼统分类处理,对于一些对生态环境有污染和破坏的垃圾并不能识别;由于日常生活废水就近排放到沟渠、坑塘,造成水体污染,96.88%的农民认为应该建设完善的排水管道和污水处理设备(表4);对于以种蔬菜绿化社区的方式,支持与不支持的比例相差不多,有人提出种蔬菜需要有相关约束条件,以免影响社区生活秩序。此外,在垃圾桶配置上,农户认为若是“3或4+1”住宅每单元可配1只垃圾桶;若是独门住宅,6-8户共用1只垃圾桶即可;农户还提出希望村庄附近不要引进有污染的工厂、企业。
图2 受调查农户对公共服务设施需求度Fig. 2 Demand of the surveyed farmers for public service facilities
表4 受调查农户对生态环境的整治规划意愿Table 4 Willingness of the surveyed farmers on environmental treatment
2.5 文化风俗意愿分析
农户对文化及风俗的意愿主要体现在对自然与人文景观的保留、传统风俗、建筑风格以及日常文娱活动等方面。村民认为自己生活的村庄没有值得保留下来的场所或者物件,经过提醒后方意识到村子里有老槐树需要保护起来。传统的丧葬文化要求比较繁琐,村民一致支持简化流程,减少浪费;墓地安置在农田里,89.39%的村民支持规划统一的墓地,也有人认为建祠堂比墓地更好一些;10.61%的村民不支持规划统一的墓地,他们主要是认为迁墓会破坏自家“风水”以及担忧统一墓地的费用问题等(表5)。在建筑风格上,77.62%的村民偏爱传统风格住宅,有村民建议新社区住宅可以加上飞翘的屋檐及屋顶,凸显传统民居风格。22.38%的村民认为偏好“小洋楼”的建筑风格,但他们有共同的一点要求,那就是要保证住宅建筑的质量。
表5 受调查农户在文化风俗方面的意愿Table 5 Willingness of the surveyed farmers on rural culture and customs
在“期望的文化休闲活动”调查中,仅有37位农民做出了回答。其中26位农民选择了广场舞(图3),占比最高,为70.27%。从年龄群体来看,25-40岁群体中选择广场舞的农民占44.00%,41-55岁群体占31.43%,56-69群体占57.14%。可见,广场舞仍是农村各年龄群体娱乐休闲生活的重要部分;其次有8位农民选择的球类运动,如篮球、乒乓球、羽毛球等,占比21.62%;再者是重大节日的文艺表演、日常的棋牌活动以及电影放映等活动,占比均较小,分别为13.51%、10.81%和8.11%。
图3 受调查农户在文化休闲生活方面的意愿Fig. 3 Willingness of the surveyed farmers on cultural and leisure activities
3 农民意愿对空心村综合整治规划的启示
规划是国家政府治理的重要手段,扩大规划的公众参与是推进政府治理现代化的重要途径,但长期以来我国城乡规划中的公众参与程度不高,而乡村规划中的农民参与环节更加薄弱。此次调查中也发现绝大部分农户对规划不了解,农户参与规划的意识不强,只有37.31%的受访农民表示愿意参与规划,其余农户则认为社区规划是政府的事情,要一切听从政府的安排,认为即便自己提出意见,也不会被采纳。空心村整治规划涉及到国家、集体和农民三者利益,农民作为利益相关方的需求意愿理应在规划中有所体现。同时,农民意愿所体现出的民间智慧也为科学的规划编制提供了智力支撑。
生产经营上,农民兼业化程度高,具有土地整合、流转及就近就业的强烈意愿;居住生活方面,90%以上的农户支持社区分区规划、建养老院和停放农业机械的场所,受到传统居住模式的影响,愿意上楼的农民较少;在生态环境方面,绝大多数农户支持使用环保道路材料和污水处理设施,但多数农户基本没有垃圾分类的意识;在文化风俗方面,绝大多数农户认为应该简化婚丧嫁娶习俗、建设统一墓地,农户期望的文化娱乐活动主要有广场舞、球类运动、棋牌等。与已有研究结果[16,25]对比发现,生产(土地)、生活(住宅)以及设施建设仍然是农民最关心的问题,具有普遍性特征。
禹城市4个村庄农民意愿的调查结果对空心村综合整治规划有以下几点启示。
3.1 建设功能分区明确的新农村社区,营造舒适的宜居环境
功能分区可以保证村民具有安静舒适的生活环境,西方发达国家在乡村规划中都有明确的功能分区。在国内,农户对生活环境的舒适度越来越重视,而且调研中得知有些农户也有养殖需求但因担心影响居住环境也无适当场所而放弃养殖,这些都对新农村规划中的功能分区提出了要求。
功能分区,最基本的是生产区和生活区的区分。结合农户需求,新社区规划应有几个基本功能区:种植区、养殖区、居住区、商服区、娱乐休闲区、生态涵养区及保留发展区。按照农民居住舒适、生活便利以及生产便捷的原则,一是养殖区要远离居住区,结合当地风向布局,以绿化带或者与种植区隔开;二是商服区及娱乐休闲区可与居住区结合布局,方便农户的日常生活;三是利用当地的自然条件如坑塘、沟渠等,建立生态涵养区,增加其生态价值和美学价值。最后,利用保留发展区,结合现有农业生产方式可灵活配置农机大院、打谷场等,也可为集体墓园的推进、发展手工业及加工业等的可能预留空间。不同功能区的空间布局需要再进一步根据土壤、水文、气候条件以及具体的细节等进行科学、合理地规划。
3.2 整合土地,促进土地流转
农村土地流转有利于促进农业规模化经营,实现土地、资金、信息、管理、劳动力等生产要素的优化配置[26]。但从目前来看,土地呈现细碎化,据万庄的一位农民介绍,该农户有10块地分散在不同的地方,非常不便耕种和管理。因此,通过土地整合解决细碎化的问题,使耕地平整化、规范化,使“小块变大块”、“条田变方田”,实现“一户一田”形式的土地集中。
在土地整合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不同地块具有土壤条件、灌溉条件等差异,有些地区也采用了一些可借鉴的做法。例如山东青州南张楼村,由村民代表将全村耕地质量从优到劣分为六等,以一等地为标准,n等地的换算系数为1+(n-1)/10(n表示等级),即1 hm2一等地相当于1.1 hm2二等地,相当于1.2 hm2三等地,以此类推。换算系数由全体村民根据土壤质量差异共同决定。此外,考虑到农户的流转需求,在土地整合的过程中可适当调整农田的位置,划分流转区与非流转区,方便有土地流转需求的农户进行土地流转。
3.3 设计规划“以民为本”的中心村社区
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为农民的日常生活提供各种服务与保障,也是推进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城乡统筹发展、缩小城乡差距的重要措施。对完善的基础设施和便利的公共服务设施的需求、集中居住的意愿是现阶段建设中心村社区的巨大推动力。充分利用现有条件,减少农民的资金投入,以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相对完善、区位条件相对较好的村庄作为中心村,引导附近其他村庄合并,逐步建设中心村社区。
根据村庄的自然地理条件和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结合当地的文化风貌和传统,进行中心村社区建筑的规划设计。住宅布局与类型、户型的选择上,可借鉴山东省青州市南张楼村、禹城市刑店社区等成功模式,并应根据当地政府的相关规定以及规划期内人口的结构、特征与规模,结合农民的意愿与需求,建设多样化类型的住宅,合理布局,营造具有地域特色的居住社区。交通系统连接各个功能区,居住区内部鼓励步行,交通设计应遵循通而不畅的原则。主干道应进行硬化,以方便出行;支路、宅旁路等在不影响行车的情况下,可部分硬化,尽量使用生态透水砖。停车位作为交通系统的末端,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并结合农户需求合理配置停车位和车库。室外停车位设置应靠近绿化带、行道树后等的隐蔽位置,可与景观设计相结合,并用植草砖铺设。
依据中心村社区的人口规模配置设施用地,尽量与居住用地结合,从农户最基础、最急需的设施入手,逐步配套完善。冬季取暖方面,可采取较清洁环保的集中供暖或者家庭电地暖方式;在燃料方面可根据农民意愿采用天然气或者沼气等清洁能源。公共服务要先完善教育、医疗和社会保障,运动休闲广场、幼儿园、小学、社区诊所、商店、老年活动室、红白事场所、养老院等逐步配套完善。医院、超市、银行等大型公共服务设施需要进一步结合城镇公共服务设施的配套体系来考虑配置的必要性和数量。此外,在公共服务设施推进的过程中,还要考虑到人口的动态变化及城镇化发展,适时调整公共服务设施的配置。
3.4 打造生态环保的美丽农村
新农村社区整体建筑风格要与环境协调,与当地的传统格局和文化风貌相联系。严格按照功能分区规划,保持社区的安全、卫生及舒适的生活环境。生产、生活设施的建设需要按照相关国家标准执行。在垃圾处理方面,应按照社区规模合理配备垃圾箱、垃圾回收站、垃圾清运工具等。生活污水的处理,应以粪污分流、雨污分流的原则,综合当地情况确定污水的排放和处理模式[27]。绿化植被当以本地的果树林木为主,兼顾生态、经济和景观的效果,并加强对水体、植被的生态保育,提高居住的环境质量;社区的半公共空间允许农户种植蔬菜瓜果。一些清洁能源和环保节能材料也应鼓励使用,比如植草砖、太阳能路灯、沼气、环保的墙材、墙饰及漆料等等。
3.5 激发和保护乡土文化,创新文化品牌
城镇化快速发展对农村传统文化造成了冲击,许多乡土文化、乡村特征处于消失的危机当中[28]。文化是地区发展的灵魂,是一个地区区别于其他地区的特质。避免“千村一面”就需要保护与传承乡土文化,发掘农村特色。而对于传统的文化风俗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对于传统文化中的“精华”,要保留并发扬。识别农民“心中的地方”[29],识别能代表村庄特质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规划建设相关主题的博物馆、展台及场所,以农民“看得见”的形式唤起农民对本土文化的重新认识。规划建设农家书屋、文体广场等文化休闲设施,为提高农民的文化水平、丰富文化生活提供支持。对于一些已经不提倡的风俗习惯例如传统的丧葬风俗,可通过规划集体墓园或祠堂的方式提倡进行生态安葬。除了传统文化之外,随着村庄经济的发展,打造具有本地特色的品牌文化,引领村庄的发展,形成文化与经济良效互动,这也是发扬本土文化的有效方式。
致谢:作者感谢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郭连凯、王莹莹、乔小强以及北京师范大学顾天培等几位硕士研究生在本研究的农户调查工作中的帮助。
[1] 刘彦随, 刘玉, 翟荣新. 中国农村空心化的地理学研究与整治实践[J]. 地理学报, 2009, 64(10): 1193-1202.
Liu Y S, Liu Y, Zhai R X. Geographical research and optimizing practice of rural hollowing in China[J]. Acta Geographica Sinica, 2009, 64(10): 1193-1202.
[2] 刘彦随, 刘玉. 中国农村空心化问题研究的进展与展望[J]. 地理研究, 2010, 29(1): 35-42.
Liu Y S, Liu Y. Progress and prospect on the study of rural hollowing in China[J]. Geographical Research, 2010, 29(1): 35-42.
[3] 龙花楼, 李裕瑞, 刘彦随. 中国空心化村庄演化特征及其动力机制[J]. 地理学报, 2009, 64(10): 1203-1213.
Long H L, Li Y R, Liu Y S. Analysis of evolutive characteristics and their driving mechanism of hollowing villages in China[J]. Acta Geographica Sinica, 2009, 64(10): 1203-1213.
[4] 程连生, 冯文勇, 蒋立宏. 太原盆地东南部农村聚落空心化机理分析[J]. 地理学报, 2001, 56(4): 437-446.
Cheng L S, Feng W Y, Jiang L Y. The analysis of rural settlement hollowing system of the southeast of Taiyuan Basin[J]. Acta Geographica Sinica, 2001, 56(4): 437-446.
[5] 薛力. 城市化背景下的“空心村”现象及其对策探讨——以江苏省为例[J]. 城市规划, 2001, 25(6): 8-13.
Xue L. Study on the inner decaying village and the countermeasures with Jiangsu Province as the case[J]. City Planning Review, 2001, 25(6): 8-13.
[6] 王成新, 姚士谋, 陈彩虹. 中国农村聚落空心化问题实证研究[J]. 地理科学, 2005, 25(3): 257-262.
Wang C X, Yao S M, Chen C H. Empirical study on “villagehollowing” in China[J]. Scientia Geographica Sinica, 2005, 25(3): 257-262.
[7] 陈玉福, 孙虎, 刘彦随. 中国典型农区空心村综合整治模式[J].地理学报, 2010, 65(6): 727-735. Chen Y F, Sun H, Liu Y S. Reconstruction models of hollowed villages in key agricultural regions of China[J]. Acta Geographica Sinica, 2010, 65(6): 727 -735.
[8] 王国刚, 刘彦随, 王介勇. 中国农村空心化演进机理与调控策略[J]. 农业现代化研究, 2015, 36(1): 34-40.
Wang G G, Liu Y S, Wang J Y. Evolution mechanism and regulation strategies of hollowed villages in China[J]. Research of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2015, 36(1): 34-40.
[9] 龚蔚霞, 周剑云. 探索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新型规划方式——以珠海南屏镇北山村为例[J]. 规划师, 2007(4): 55-59.
Gong W X, Zhou J Y. Exploring new planning mode for new socialist countryside construction—Taking Beishan Village of Nanping Town in Zhuhai City as an example[J]. Planners, 2007(4): 55-59.
[10] 乔路, 李京生. 论乡村规划中的村民意愿[J]. 城市规划学刊, 2015(2): 72-76.
Qiao L, Li J S. A study on the preferences of villages in rural planning[J]. Urban Planning Forum, 2015(2): 72-76.
[11] Kerselaers E, Rogge E, Vanempten E, et al. Changing land use in the countryside: Stakeholders’ perception of the ongoing rural planning process in Flanders[J]. Land Use Policy, 2013, 32: 197-206.
[12] 王雷, 张尧. 苏南地区村民参与乡村规划的认知与意愿分析——以江苏省常熟市为例[J]. 城市规划, 2012, 36(2): 66-72.
Wang L, Zhang Y. Villages’ cognition and willingness expression of participating in rural planning in south Jiangsu Province: A case study of Changshu City[J]. City Planning Review, 2012, 36(2): 66-72
[13] Tang B S, Wong S W, Lau M C. Social impact assessment and public participation in China: A case study of land requisition in Guangzhou[J]. Environmental Impact Assessment Review, 2008, 28(1): 57-72.
[14] 张昭. 关于河北省空心村治理的理论探讨[J]. 河北师范大学学报, 1998(4): 573-576.
Zhang Z. On the theory of vacant village in Hebei Province[J]. Journal of Hebei Normal University, 1998(4): 573-576.
[15] 王江萍, 韩静静. 乡村旅游综合体导向下的新农村规划探讨——以罗田县三里畈镇黄岗庙中心村为例[J]. 建筑与文化, 2014(4): 106-107.
Wang J P, Han J J. A study on the new rural planning oriented by rural tourism complex—Take Huang Gang Miao Center village, three li Fan Town, Luotian County as an example[J]. Architecture and Culture, 2014(4): 106-107.
[16] 宋伟, 张凤荣, 陈曦炜. 土地利用规划中“迁村并点”的公众参与——以北京市海淀北部地区为例[J]. 资源科学, 2008(11): 1694-1699.
Song W, Zhang F R, Chen X W. Public participation in village relocation and annexation in land use planning: A case study of northern Haidian District of Beijing Municipality[J]. Resources Science, 2008(11): 1694-1699.
[17] Lange E, Hehl-Lange S. Citizen participation in the conservation and use of rural landscapes in Britain: The Alport Valley case study[J]. Landscape and Ecological Engineering, 2011, 7(2): 223-230.
[18] Johansen P H, Chandler T L. Mechanisms of power in participatory rural planning[J]. Journal of Rural Studies, 2015, 40: 12-20.
[19] Conrad E, Christie M, Fazey I. Understanding public perceptions of landscape: A case study from Gozo, Malta[J]. Applied Geography, 2011, 31(1): 159-170.
[20] Elbakidze M, Dawson L, Andersson K, et al. Is spatial planning a collaborative learning process? A case study from a rural-urban gradient in Sweden[J]. Land Use Policy, 2015, 48: 270-285.
[21] Hashimoto S, Sato Y. Participatory rural planning in Japan: Promises and limits of neighborhood associations[J]. Paddy and Water Environment, 2008, 6(2): 199-210.
[22] 朱启臻, 杨汇泉, 朱健楠. “空心村”整治规划中的公众参与[J].理论探索, 2010(4): 105-107, 115.
Zhu Q Z, Yang H Q, Zhu J N. The public participation in hollowed village’s consolidation and planning[J]. Theoretical Exploration, 2010(4): 105-107, 115.
[23] 张娴. 上海村庄规划探讨: 以农民的意愿来描绘农村[J]. 上海城市规划, 2010(5): 25-28.
Zhang X. Exploring the village planning in Shanghai: Depicting the rural area as villagers’ willingness[J]. Shanghai Urban Planning Review, 2010(5): 25-28.
[24] 王介勇, 刘彦随, 陈玉福. 黄淮海平原农区农户空心村整治意愿及影响因素实证研究[J]. 地理科学, 2012, 32(12): 1452-1458.
Wang J Y,Liu Y S,Chen Y F. Empirical research on household willingness and its caused factors for land consolidation of hollowing village in Huang-Huai-Hai traditional agricultural area[J]. Scientia Geographica Sinica, 2012, 32(12): 1452-1458.
[25] 刘晓瑜. 公众参与模式下的新农村建设规划实践[J]. 山西建筑, 2008, 34(11): 42-43.
Liu X Y. The new country construction planning practice under the model of public participation[J]. Shanxi Architecture, 2008, 34(11): 42-43.
[26] 戴伟娟. 城市化进程中农村土地流转问题研究[D]. 上海: 上海社会科学院, 2010.
Dai W J. A research on rural land transfer in urban process[D]. Shanghai: Shanghai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2010.
[27] 郑勤, 应珊婷, 云振宇, 等. GB/T 32000—2015, 美丽乡村建设指南[S].
Zheng Q, Ying S T, Yun Z Y, et al. GB/T 32000—2015, Guidelines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beautiful villages[S].
[28] Zabik M J, Prytherch D L. Challenges to planning for rural character: A case study from exurban southern New England[J]. Cites, 2013, 31: 186-196.
[29] Randell Arendt, Elizabeth A. Brabec, Harry L. Dodson等著. 国外乡村设计[M]. 叶齐茂, 倪晓辉, 译. 北京: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2009.
Arendt R, Brabec E A, Dodson H L, et al. Rural by Design[M]. Chicago: APA Planners Press, 1994.
(责任编辑:童成立)
Farmers’ willingness for synthetical consolidation planning of hollowed villages in plain farming areas: A case study of typical villages in Yucheng City of Shandong Province
KONG Qing-qing1, CHEN Yu-fu2, TANG Hai-ping1
(1. College of Resources Science and Technology,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 2. Institute of Geographic Sciences and Natural Resources Research,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Beijing 100101, China)
The problem of rural hollowing in plain agricultural areas in China is serious and needs to be addressed properly. But to make a comprehensive consolidation planning, it is critical and necessary to fully understand villagers’willingness in planning process. Based on a 71 questionnaire survey data from 4 typical villages in Yucheng City of Shandong Province, this paper examined farmers’ willingness to accept the plan from different perspectives, including production, residential life, environment protection, and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customs. Results show that: 1) from the production perspective, 100% farmers want to consolidate those fragmental cultivated land and be employed in their town or village and 74.24% of farmers are in favor of land transfer; 2) from the residential life perspective, more than 90% of farmers support partitioned community planning, construction of the nursing house, and parking place for agricultural machinery and about 70% farmers hope their house with a yard, a private garage, and a community transportation system; 3) from the protection of environment perspective, most of farmers support using environmentfriendly pavement materials, but the majority of farmers is not aware of classification of garbage; and 4) from the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customs perspective, overwhelming majority of farmers think that it is imperative to simplify some customs such as weddings and funerals and build cemeteries but keep and help with cultural entertainment activities, including square dance, ball games, chess, etc. This survey enlightened us that functional partition, consolidation of farmland, community planning based on people’s livelihood will, protective measures of rural living environment, and ways of rural cultural heritage combining the reality of villages are all necessary in the process of thesynthetical harnessing of hollowed villages.
hollowed villages; land consolidation; rural planning; farmers’ willingness
CHEN Yu-fu, E-mail: chenyf@igsnrr.ac.cn.
TU982.29
A
1000-0275(2017)01-0119-09
10.13872/j.1000-0275.2016.0133
孔晴晴, 陈玉福, 唐海萍. 平原农区空心村综合整治规划的农民意愿分析——以山东省禹城市典型村庄为例[J]. 农业现代化研究, 2017, 38(1): 119-127.
Kong Q Q, Chen Y F, Tang H P. Farmers’ willingness for synthetical consolidation planning of hollowed villages in plain farming areas: A case study of typical villages in Yucheng City of Shandong Province[J]. Research of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2017, 38(1): 119-127.
国家科技支撑计划项目(2014BAL01B05)。
孔晴晴(1990-),女,山东滕州人,硕士生,主要从事土地整治与乡村规划研究,E-mail: qingq_k@mail.bnu.edu.cn;通讯作者:陈玉福(1968-)男,山东临邑人,博士,副研究员,主要从事土地利用、农业地理与农村发展,E-mail: chenyf@igsnrr.ac.cn。
2016-09-13,接受日期:2016-11-24
Foundation item: Nation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upport Program of China (2014BAL01B05).
Received 13 September, 2016;Accepted 24 November, 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