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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派文化与上海城市精神

2017-04-05姜浩峰

新民周刊 2017年11期
关键词:上海大学海派上海

姜浩峰

海派文化是中華文化的组成部分,“海纳百川、追求卓越、开明睿智、大气谦和”的十六字上海城市精神,是对海派文化的最好诠释,是海派文化的内涵特质。

“茫茫九派流中国”,所谓派者,原本指的就是河流。

当河流汇入大海,那就是一支民族、一个国家、一类文化、一种文明将有大变革的时代。

1913年,上海爱多亚路(今延安东路)万国储蓄会是申城金融业的雏形。

“海派文化,是中国文化在近现代转型过程中形成的城市大众文化。”这是上海大学博物馆一位颇为年轻的专业人士作出的论断。当然,究竟何谓海派文化,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代居于不同的视角,都会有不同的观点或者说答案。

长期以来,上海,在中国来说,是如此与众不同的都市。当年,她特立独行也好,风姿绰约也罢,总与国内其他都市不同。若想看中国的三千年繁华,轮不到她;若想见中国的数百年光辉,轮不到她。然而,在西人眼里,她却长期是远东第一大都市,即便中国尚处积贫积弱的年代,上海已然一枝独秀于东亚。早在20世纪上半叶,她比东京更具有新潮的范儿,比香港更具有阔大的视野,以致有人称之为“东方巴黎”,有人称之为“魔都”。甚至,她还有一个称谓:“冒险家的乐园”。她,当之无愧是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地,在那风起云涌的年代,为新中国的诞生储备了最早的力量……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长期以来,她担当的是这个国家的工业中心。

现在的外滩万国建筑博览群。

有意思的是,无论什么阶层、什么出身、什么职位,许多上海人都曾遇到过这样的“困扰”——当离开上海,当身处他乡,别人给予的最高评价却是——“你不像上海人!”

有专家指出,于当今中国的城市化率已超过50%之际,海派文化的价值正在凸显,在这片广袤国土上,有更多国人开始理解上海,理解上海人,理解海派文化。今天,海派文化和上海城市精神已经融为一体,海派文化有了更精彩的内涵和外延,或许,在不久的未来,全世界都将以上海为荣,那时,世人对地球人的赞美词,会有一句——你真的海派!

从“海派文化热”到“海派文化日”

转眼又是春天,沪上许多高校的辅导员、同学见面,都不觉提起了上海大学海派文化研究中心从去年3月10日开始推出一系列令人难忘的活动“310与沪有约”。包括“老克勒眼里的海派文化”口述史、中小学生“海派书画赏析传承”以及“大学辅导员海派文化传承”在内的三大研习营;由熊月之、葛剑雄、王汝刚、茅善玉等著名研究学者、表演艺术家主讲的围绕着“上海城、上海人和上海话”三大系列的10场海派文化精品讲座——这一整年的“3+10”约会,精彩纷呈,无论举办在高校还是图书馆,每次活动都在大学生和市民中引发“小热潮”。

长久以来,新老上海人一直都期待着上海能有“310与沪有约”这样的渠道或平台,可以系统的多侧面的探索、感知海派文化的魅力,更多学术地领略海派文化的独特。海派文化的“来龙去脉”,不仅奋斗、安居在上海的“上海人”想“识庐山真面目”,越来越多的“外地人”“外国人”也想一探究竟。

“虹口是海派文化的发祥地,先进文化的策源地,文化名人的聚集地。”2007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上海工作期间来到位于虹口区的中共四大史料陈列馆参观时这样说,他更用“海纳百川、追求卓越、开明睿智、大气谦和”这十六个字来概括上海的城市精神。

2016年7月,上海市委书记韩正调研上海重大文化设施建设进展,在主持召开市国有文艺院团改革发展座谈会时上进一步阐述,文化是反映城市内涵特质和竞争力的核心资源,上海要建设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国际大都市,如果没有文化这一核心资源,就不可能有国际竞争力。海派文化是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海纳百川、追求卓越、开明睿智、大气谦和”的十六字上海城市精神,是对海派文化的最好诠释,是海派文化的内涵特质。

1930年代的外滩。

2016年末,由上海大学党委宣传部、上海社科院文学研究所、上海大学文学院、上海大学海派文化研究中心联合主办的第十五届海派文化学术研讨会在上海大学召开,主题为“海派文化与上海城市精神”。这次研讨会一如既往地切合海派文化自身的渊源,深入研讨海派文化对于上海发展的重要意义,由此引发的各界关注持续不断,继续的深入讨论亦持续不断。

研讨会上,上海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文明办主任潘敏发言说,海派文化研究为推动上海文化事业发展、建设国际文化大都市做出了重要贡献,其在挖掘、研究、传承、创新等方面还是有大量的工作要去做。潘敏认为,海派文化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是上海城市精神的来源和根基。海派文化需要创新发展,需要理论升华。传承和发展海派文化要提升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高度,其发展方向是为塑造上海独一无二的城市形象和精神气质。

上海市委宣传部原副部长、市人大内务司法委副主任委员陈东女士发言说,海派文化研究中心15年的发展历程,是上海大学致力于研究上海文化、弘扬上海城市精神的15年,也是上海大学对于以“上海”城市命名的使命担当。陈东期待在各级政府、各相关职能部门的支持下,海派文化研究中心能为进一步弘扬上海城市精神,为发挥社会教育和文化传播的功能做出新的贡献。

经历了丁酉新春,在即将到来的桃花绽放的季节,“我觉得,是否能将3月10日推动成为‘海派文化日,让大家进一步诠释、体会、践行、传承城市精神。”上海大学党委书记罗宏杰教授如是说。

为何选在3月10日?自然要从“310与沪有约”说起。上海大学文学院党委书记竺剑告诉《新民周刊》:“第一点,上海人身份证号码前三位是‘310,当然,不管你我是否拥有‘310开头的身份证,我们都生活在上海;第二点,上海话‘310谐音‘侪要灵。侪要灵,如果以普通话表达,就是——都要好。第三点,经历了去年‘310与沪有约活动的成功,我们感觉,一年之计在于春,从春风拂面的3月10日这一天为起点,每年通过举办“3+10”与海派文化约会的系列主题活动,让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更了解属于这座城市的文化,同时把对海派文化的研究更深一点,对城市精神的理解更透一点,对两者结合的传播更广一点。”

2017年大年初一,游人如织的南京路步行街。 

3月上旬,春光已起的日子,上海大学党委宣传部部长、上海大学海派文化研究中心秘书长李坚对《新民周刊》说:“从去年末海派文化学术研讨会召开至今,我们发现社会各界对于海派文化的讨论热度不减。我们倡议将3月10日这一天作为‘海派文化日,为推进上海文化兴市尽一分力,同时也让海派文化热能够持续向好。”

打造全球卓越城市离不开海派文化

在罗宏杰看来,海派文化博大精深,包容性强,是一种洋为中用、古为今用的文化,是不断发展、不断成长又不断变化的文化。作为以上海这一伟大城市的名称命名的大学,罗宏杰认为,上海大学需要为海派文化之弘扬做出更大贡献。

诚如海派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李伦新对《新民周刊》记者所言:“海派文化是客观的,不是生造的。它是由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民造就的。如果没有海派文化,就没有今天的上海。上海之所以成为今日里的上海,就是有海派文化的支撐。”让更多人了解海派文化究竟是什么,对如今的上海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乃至整个中国的城市化进程,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从元代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置上海县开始,中国就多了一座新兴的滨海城市。1843年,上海开埠,从此又走上了中西交融之路、现代化之路。李伦新在“海派文化丛书”总序中写到:“在中国所有的城市里,没有也不可能有两个城市是完全相同的,每个城市都有各自的特点和个性。上海,无论是城市的形成过程、发展道路,还是外观风貌、人文内蕴,抑或是民间风俗习惯等,都有鲜明的个性,有些方面还颇具奇光异彩。”

从1843年开埠时人口仅20多万,经过百年发展,到20世纪中叶,上海人口突破500万。李伦新告诉记者:“解放初,我曾经参与过上海的人口调查,当时上海本地居民只占上海总人口数目的15%,移民高达85%。”新中国成立后,一度上海的新移民数量不多,但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1990年代开发开放浦东以后,上海重又开启了新移民浪潮。如今,在两千多万上海常住人口中,新上海人已然占据了将近一半。换言之,这是一场比当年规模更巨的移民潮,而与之相辅相成的,则是整个中国的城市化与现代化。

“上海人来自五湖四海,是中国最大的移民城市,是典型的近代崛起的新兴城市,不同于在传统城市基础上长期形成的古老城市。其建筑素有万国博览会之美誉。上海人讲话南腔北调,还有洋腔洋调。上海人的饮食,可谓多姿多彩,菜系林立,风味各异。上海的戏剧舞台,百花争艳。”在李伦新看来,姓海的海派文化,初起之时,是受世界文化、特别是受西方文化影响最多的中国地域文化。

上海市委宣传部原副部长贾树枚认为,海派文化从地域文化发展而来,如今已是体现中国当代文化发展方向的主流文化,不是地域性的文化,故而研讨海派文化,要有海派胸襟。“上海的城市精神第一条就是‘海纳百川,在文化建设方面,必须有这样的胸怀、气魄,不能把海派文化退化成为地域性的文化。”

在去年的研讨会上,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所长荣跃明受聘为上海大学兼职教授。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访时,荣跃明将习近平总书记在2016年12月1日全国第十次文代会、第九次作代会开幕式上的讲话与海派文化相联系。习近平当时指出:“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坚定文化自信,是事关国运兴衰、事关文化安全、事关民族精神独立性的大问题。”

荣跃明认为,在2016年推出的新一轮城市规划中,提出要打造“卓越的全球城市”。此际研讨海派文化,就是因为文化软实力将承担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更好地传承与弘扬多元、开放、包容、创新的海派文化,不仅会让海派文化迎来新的发展与繁荣,更会为城市建设贡献出文化的智慧。

在陈东看来,上海的开放与包容,在当年造就了东方巴黎;未来的上海,则必然更加辉煌。“从前的上海,有着从苏伊士运河到白令海峡间最讲究的建筑,曾经做过上海市政府办公楼、如今的浦发银行大楼,今天矗立在外滩还是那么雄伟。有意思的是,再往北走一点,站在外滩面向南京东路步行街的起点,你会有一种历史在此交汇的感受:往左,可以穿越800年老城厢;往前,是繁华商业百年史;而身后背靠着的是,是热土浦东和沸腾的自贸区,那是上海的未来。”在陈东看来,上海这样一座开放的城市,与其地域下的土地一样,是水波浪潮一圈一圈冲击出来的。

在陈东的办公室里,有一张她与张瑞芳、秦怡等表演艺术家在2007年纪念中国话剧百年诞辰活动时的合影。陈东说,中国的第一部话剧就诞生在上海。1907年,中国留日学生在东京组织春柳社,继而在上海创办春阳社,从而使得美国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改编的演剧有了中国版本——《黑奴吁天录》,由此,中国话剧诞生。还有不少地方戏曲也是在上海“蝶变脱胎”的:如果没有十姐妹到上海来演出,越剧就无法从传统的地方戏曲演变成今天的现代演出形式;起源于上海滩簧的沪剧,还有淮剧莫不如此。

“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京剧原名叫西皮二黄,而这个更名也得自于上海的文艺评论家们。”陈东告诉记者,“这一切源于上海是一座工商业城市,有着创作、演出、评论和票房的一整条的戏剧戏曲产业链。还有当年宁波的红帮裁缝,不管做旗袍还是做西装,都要到上海才有生意。而到了上海后,他们又必须根据市场的需求来改良旗袍、改良西装。”

海纳百川的上海,对西方艺术形式的吸收也叹为观止。无论芭蕾还是交响乐,若论起在国内的票房来,上海绝对可以称得上最大的“码头”。2016年,光是芭蕾舞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就有来自俄罗斯、英国、德国等至少三个版本在短短几个月内集中在上海上演。

“近20年,上海引进了14部世界上比较有影响力的音乐剧。无论是《猫》《悲惨世界》《剧院魅影》,还是德奥系列如《莫扎特》,在上海都有很好的市场表现。”陈东说道,“我觉得上海有这样的观众群——有足够的文化素质,有欣赏水平,只要是好的作品,在上海一定找得到观众。至于差戏,观众自然有差评,最终肯定票房也好不到哪里去。”从当年齐如山对梅兰芳所说“到上海红了,才是真的红了”,到如今在上海站得住脚的戏目,都显露出类似的一种规律。能被上海接受者,亦即好作品,某种程度上也就是海派的。

李伦新至今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去探望画家程十发。“我对十发老说:‘我来看你,你就躺在床上。可他一定要坐起来。他坐起来后,只反复说一句话。”当时,十发老对李伦新念念有词所说的是:“海派无派有文化,海派无派有文化……”

陈东说,海派无派,但有形,有一种整合能力。“上海主要参与拍摄的电视剧《平凡的世界》,你仔细看,就是有上海的印记。虽然不失‘山药蛋派的本色,却有上海导演的独特味道。”陈东举例说,“这就是海派——能够把最好的东西吸收进来,为我所用,并且让其升华,最终做得独一无二。这就是海派文化的奇妙之处。海派文化,就是像水一样,兼容并蓄。”

陈东还向记者提及了海上书画:“海派书画真的是很特殊,你能从中看到浙派,看到岭南派的影子,但其又是自成一家的,有了变化的。”

对此,荣跃明认为,海上画坛受西方影响,在坚持传统的同时,又开创新的画风。与此精神一致的其他艺术形式,包括文学,逐步形成了中国传统文化艺术在现代化全球化大背景下继承创新之道。“我觉得,海派文化代表着中华文明面向未来的趋势。”荣跃明对记者说道,“中华文明的内在精神就是不断融合外来的东西。唐代吸收了西域、北方的文化,形成了中华文化发展的一次高峰。到了宋代,中华文化就相当成熟了。明代也曾吸收蒙古等北方的文化,使得中华文化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尽管上海开埠后,有了带殖民地色彩的租界,但此地也成了多元文化的聚集地——现代的工业文明、传统国粹,包括知识分子为追求民族独立与解放而产生的红色文化。”荣跃明读大学时有一门必读课——《现代西方文论选》,令他印象最深的,是那本教材的作者伍蠡甫。“伍蠡甫还是一位绘画理论家,他最早提出中国人要画现代题材的作品。抗战时期,民众捐款买飞机,伍蠡甫将之入画。之后,他还倡导了红色题材的作品。”荣跃明说。

創新之城 人文之城 生态之城

陈东认为,提及海派文化,不得不上溯到生活在这一片水土上的先民。“从崧泽文化,到广富林文化,一路走来,作为这座城市如今的居民,我们决不能忽略——上海有着数千年的传统,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上海的方言也好,人们的生活习惯也好,是有历史沉淀的。在形成城市的过程中,它有从中原地区带来的一些东西,到了近代,又进一步发展,海纳百川。”

几千年的根基,几百年的历史,和上百年的传承,这是全面看待海派文化的一个视角。无论是青浦田山歌,还是崇明船娘歌,包括后来才有的码头工人唱的浦江号子,无不孕育于这一方水土。

上海有着许多百年老字号。譬如餐饮,有诸如杏花楼、功德林、王家沙、乔家栅、老正兴等;中药房来说,则有童涵春堂、蔡同德堂、雷允上等等。譬如在老城隍庙附近豫园新路上,有一家童涵春堂开的中药博物馆。博物馆不大,其展示却包含有海派中药的许多内容。陈东说每次路过那里她都会进去看一看感受一下传统文化与海派文化的结合。

从发端于粤菜的杏花楼,到本帮特色的老正兴,在大上海的餐饮界,慢慢诞生了更具特色的海派风味。在陈东看来,这就是经过创新的融合菜。“别说菜,就是一只小小的青团,去年杏花楼推出的咸蛋黄肉松口味,不是成网红了吗?其实,这就是海派——有创新,上海人追捧。如果是好的东西,就会流传下去直至成为经典。如果不是‘佳作,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就会淘汰。”陈东说,“上海是一座创新之城。老百姓喜欢尝鲜,鼓励创新。老一辈的上海人就喜欢尝新,新一代其实也一样。最近我看到来福士广场那里天天有人排队,原来新出了一款蛋糕。排队的都是‘95后‘00后了。”

在贾树枚看来,海派文化应当是创新文化,而不仅仅是怀旧文化。“上海近现代文化积淀丰厚,这是上海的优势。这些年来上海在发掘文化遗产、传承文脉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硕果累累,这是值得充分肯定的,还要持之以恒,继续做好。但传承和创新应该兼顾,而且更重要的是创新。一味的怀旧不利于振奋民族精神,历史是一面镜子,从历史中我们能够更好地看清世界,认识自己,同历史对话,能够更好地认识过去,把握当下,面向未来。”

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访时,潘敏说:“我们发展到今天,物质的力量有目共睹。这时候更该关注文化。文化的力量是中华民族精神独立性的重要表现。文化战略,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潘敏看来,海派文化中包含有追求卓越的创新之道,“上海是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地,红色文化本来就是富有创新精神的海派文化。创党建党敢为天下先的革命文化,我们要弘扬;上海作为工人阶级的摇篮,那些红色人物的红色故事,我们要挖掘。”

在荣跃明看来,海派文化的创新,意味着上海在城市文化发展当中,不应该、也不会成为纽约、伦敦、巴黎在东方的倒影。荣跃明对记者表示:“上海在城市文化发展当中必须形成自己的特色。所以上海文化建设,要在开放中学习借鉴西方‘全球城市发展的经验,同时必须要坚持海派文化的传统,来展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同时在迎接挑战的基础上,来推进中华文明当代转型,呈现中华文明的新形态,推动中华文化走向世界。特别是中央提出‘文化走出去的战略,上海要发挥作用,在这方面做出重大的贡献。”

同时,荣跃明亦认为,在构建一个城市文化的体系时,只有建构了很有效的传播体系,城市文化才可以有大的影响力。在市场化的条件下,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背景下,上海的文化产业要着力于建构区域、国家、全球三个层面的传播体系,在这个基础上,上海城市文化才有可能产生全球性的影响力,从而真正成为一个“全球城市”的文化体系。而这一文化体系,倡导的是一个新文明形态。

对于位处太平洋西岸中国东南沿海K字形交汇点的上海,她所呈现的新文明形态,无疑将是海派文化的最新呈现。荣跃明向记者展望道——

“她将拥有四个维度的文明。

“首先是信息文明。当我们进入信息社会,这是对工业社会的超越。我们知道,上一轮的全球化是工业文明主导的全球化,现在到了信息社会,信息文明正在构建。市场经济讲究交换,信息文明时代讲究的是共享。如今,互联网技术在中国的应用世所瞩目,譬如移动支付诞生在美国,但做大在中国。我认为中国有可能第一个进入共享经济社会。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与这一新的文明形态有内在的契合。

“第二是生态文明。工业文明带来生态污染严重。如今表面上看西方的生态污染减少了,其实这与经济产业结构有关。工业污染无非是转移到第三世界去了。我认为西方的虚拟经济是不可持续的。这一点,马克思的《资本论》早已阐述过,可谓洞见深远。中国如今的大量制造业,确实是从西方引进的居多。现在则到了重造中国的生产体系的时机了,我们要达到融合自然共生的一种生产模式。

“还有治理文明。西方民主表面的选票制的弊端,已经越来越让世人所了解。这个世界需要新的保持社会长期和谐稳定的模式。这是全世界根本制度的竞争。中国的治理水平已经世界公认,中国模式得到更多国家认同。包括非洲许多国家在学习中国模式,这不,西班牙执政党都来中国学习如何从严治党了。

“最后,一定是文化。文化本身是融合创新的。西方文明却持有等级论,认为它们才是高一级的文明,全世界都要跟它们学。而中国承认每一种文化都有主体性,在文化维度上,我们正在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文化理念。

“上海的将来,无疑,将在上述四个维度上代表中国创建的新形态全球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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