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和林徽因 65年的文字之缘
2017-04-05邢大军
萧乾和林徽因 65年的文字之缘
让萧乾惊讶的是,林徽因竟然能把小说《蚕》大段地背下来,且十分有学识地提出了意见和建议。萧乾入神地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就这样,因为文字,萧乾和林徽因逐渐熟悉起来,并成为“太太的客厅”的常客。
1933年11月,当时还在燕京大学读书的萧乾在《大公报》上发表了短篇小说《蚕》,引起了林徽因的关注。她通过《大公报》副刊主编沈从文,邀请萧乾来家做客。两人一见面,林徽因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用感情写作的,这很难得。”
林徽因的真诚和热忱,让萧乾消除了内心的恐慌,两人愉快地交流起来。更让萧乾惊讶的是,林徽因竟然能把小说《蚕》大段地背下来,且十分有学识地提出了意见和建议。萧乾入神地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就这样,因为文字,萧乾和林徽因逐渐熟悉起来,并成为“太太的客厅”的常客。在林徽因和沈从文帮助下,萧乾跟着走东转西,一起参加“读诗会”之类的家庭聚会,很快就成为京派作家群中的一员。在萧乾眼里,林徽因是位学识渊博、思维敏捷并且语言锋利的评论家。她十分关心创作,对文艺作品和文艺刊物,她看得很多而又仔细,经常有犀利和独到的见解。对于好恶,她从来不模棱两可。对于这种纯学术的批评,也从来没有人记仇。萧乾每每折服于林徽因过人的艺术悟性和鉴赏力。
1935年7月起,萧乾担任《大公报》文艺副刊编辑。其间,林徽因一直是他的啦啦队。每个月萧乾都会到北平,在来今雨轩举行个二三十人的茶会,一半为了组稿,一半也为了听取《大公报》文艺副刊支持者们的意见。林徽因几乎每次必到,而且席间必有一番宏论。
1936年,萧乾调到上海,同时编辑沪津两地的《大公报》文艺副刊。多年后萧乾回忆,那是一生从事文艺编辑工作最紧张、最兴奋也是最热闹的日子。为了活跃版面,他不断开辟各种“专栏”。从理论到实践去推广书评。什么好作品一问世,萧乾都先在刊物上组织笔谈,然后再请作者写创作经验。萧乾搞的那些尝试,林徽因都热烈支持,并且积极参加。也是在那一年,萧乾借《大公报》创刊十周年纪念的机会,想从文艺副刊已刊登的作品中选编一本《大公报小说选》。谁来编?思来想去,只有林徽因最恰当。因为从副刊创办那天起,她就每一期都逐篇看,看得认真仔细。萧乾立即写信去邀请,她马上慨然答应了,并且很快就把选目寄到上海。她一共选了30篇小说,有的当时已是全国闻名的作家,有的是文坛新人。林徽因还特意为这本选集
《大公报小说选》 写了一篇“题记”,强调作品最主要的是诚实,诚实远比题材新鲜、结构完整和文字的流利更为重要。
1938年夏,萧乾去香港继续编《大公报》文艺副刊,留在内地的林徽因仍然给他指点和支持。第二年,萧乾去了英国,这一别就是多年。
1947年,萧乾回国到了北平。之前,林徽因写信说:一定得留一个整天给她好谈话交流。于是,萧乾去清华园探望。当时林徽因病得比较厉害,本应遵医嘱静养。然而这位“病人”却经常在家里接待宾客,一开讲就滔滔不绝。见面后,林徽因细问萧乾在剑桥学什么,以及在西欧战场上的经历。而她也把别后七八年里全家人的经历,不厌其详地讲给萧乾听。当然谈论最多的还是文学创作。
1953年9月,全国第二次文代会在北京召开。一天,在会场上,林徽因老远就向萧乾招手。萧乾坐到她身边,握握她的手,叫了一声:“小姐。”林徽因不胜感慨地说:“哎呀,还小姐哪,都老成什么样子啦。”语调怪伤感的。萧乾安慰她说:“精神不老,就永远也不会老。”随即,两人又谈论起文字和作品来。萧乾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1955年4月,林徽因病逝。闻听这一噩耗,萧乾立即给梁思成去了一封吊唁信。萧乾为林徽因的早逝而悲痛叹息,“这位出身书香门第,天资禀赋非凡,又受到高深教育的一代才女,生在多灾多难的岁月里,一辈子病魔缠身,战争期间颠沛流离,全国解放后只过了短短六年就溘然离去人间,怎能不令人心酸!”
1998年12月,萧乾重病住在北京医院。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林徽因文集》,萧乾应邀为文集写序。他口述,由别人整理。萧乾仔细过目后,稍有改动,最后在文章的尾部工工整整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却不曾想,该序成为萧乾文坛的绝笔之作。
从1933年到1998年,萧乾与林徽因长达65年的文字之缘,自此隐没在如烟岁月中。
邢大军据《解放日报》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