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痞江湖

段超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老司机”这个词开始流行起来，代表的意义无外乎形容经验丰富的人。篮球场上不乏一些真正的老司机，他们也曾青春懵懂，也有过五光十色，虽然岁月夺走了他们曾经爆棚的天赋，但却给他们留下了依然可以统治某些时段的丰厚经验。这些人可谓是球场之上的“老司机”。

然而，无论经验天赋几何，世间万物皆有其存在之理，那么，这些“老司机”又是如何存在于当今的联盟之中呢？

韧盾坚矛

2015年西部半决赛第二场，勇士主场90比97不敌灰熊，总比分1比1战平。灰熊队里最著名的防守铁卫在比赛里完成了一次抢断后的一条龙暴扣。回防的时候，他伸出食指摆出了第一的手势，嘴里还不断冲着场边的球迷絮絮叨叨。“老子是联盟最佳防守第一阵容的！”托尼·阿伦在回到自己半场时一直在说着这句话。

不到两年的时间，阿伦好像突然间消失掉了。人们更关心的是帕森斯那个拿着丰厚薪水却毫无作为的家伙，哪怕康利拿到顶新续约这种没什么好指摘的事情都比阿伦更吸引人。这个人似乎消失不见了。然而，阿伦依然在，也依旧坚挺，本赛季虽然因伤缺席了几场比赛，但多数时候，他还是那个外线的防守铁闸，且效率依旧。本赛季灰熊队可以多次完成最后时刻的逆转，可以连克联盟豪强，没有阿伦这个外线防守专家恐怕很难做到，要知道，像火箭、勇士这样的强队，可都是靠外线吃饭的。

或许35岁的年纪对于一名篮球运动员来说确实有些大了，可阿伦退化的只是人们的关注度。12月份的时候，阿伦甚至一度成为了队内的前场篮板王，即便是现在，他也不过比兰多夫场均少0.1个，场均可以抓到2.3个，他只不过是个1.93米的老后卫，却无处不在。逆转勇士的那场比赛，正是阿伦把势头正盛的汤普森防得只有8分进账，之后一月份客场再打勇士，汤普森也不过17分，而阿伦自己则是抓下了全队最高的12个篮板。

作为一名合同年的老将，因为岁月的流逝，也难怪会有人低估他的存在价值。不过，这并不重要，只有与之并肩的人才更明白这个老铁闸的意义，至少在交易流言纷纷扰扰的时候，灰熊队会专门作出声明，绝对不会交易托尼·阿伦。

如果说阿伦一是块可以抵御一切的盾牌的话，那么快艇队的克劳福德就是一把刃口依然锋利的长矛。一月份最新的一次NBA老将排行榜里，韦德依然飘红排名第一，而贾马尔则是不显山不露水地位列第6，值得一提的是，排在他后面的正是托尼·阿伦。虽然那两个礼拜，克劳福德的状态起伏不定，甚至还有一场比赛挂了零蛋，但之后连续两场得分上双，之前还有三场比赛得分上20+，那段时间里，他一共出手了23次罚球，命中了22个。凭借单周场均15.5分、两个篮板和4.5次助攻的数据，克劳福德稳坐老将榜前十中游。

12月初，克劳福德完成了一项壮举。那天，快艇队做客新奥尔良。比赛进行到第四节还剩下9分29秒的时候，克劳福德命中三分，这个三分不仅帮助球队保持着领先优势，也帮助克劳福德成为了NBA历史上继戴尔·库里以来第二位以替补身份命中超过1000个三分的球员。十天以后，快艇主场迎战开拓者，克劳福德在这场比赛里发挥正常，拿到了14分，帮助球队险胜对手，顺便让自己的职业生涯总得分超越史蒂夫·纳什，升至历史第80位。又过了十一天，快艇在主场不敌小牛，这场比赛，克劳福德表现出色，16投10中得到26分和6次助攻，虽然未能帮助球队取胜，但却让自己的职业生涯总得分排名再次向前推进，此役过后，克劳福德的职业生涯总得分与厄尔·门罗一样，同为17454分，并列历史第79位。

在快艇队里，克劳福德开始逐渐转型，他也会有手感不好的时候，但此时他会更多地为队友创造机会，于是，跨年场的比赛里，他送出5次助攻，让自己生涯助攻总数达到了4000。可能是真的因为年龄大了，如今的克劳福德在比赛里要考虑的事情越来越多，不过，主帅里弗斯依然坚信这位三届最佳第六人，他对克劳福德只说了一句话：“别再想了，只管出手投篮！”

留守队魂

同为03一代，同样一城坚守一生，同样见证了多个伟大时段，可能很多人还没想到，如今的联盟里还会有这样两个老将的存在。

2003年首輪第12顺位进入联盟的尼克·科利森是目前雷霆队里惟一还记得超音速球衣颜色，记得钥匙球馆里灯光位置的人。职业生涯里，他跟着球队搬过家，随队闯过总决赛，看着三少如何成长，也目睹了他们一个个离开。

迈阿密热火的哈斯勒姆，这个从三巨头时期便被称为“哈队”的老将，现在是迈阿密热火队里惟一见证过球队所有冠军的球员，在他的生涯里送走了勒布朗，也为波什的病情担心过，更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队象征性人物返回家乡。

本赛季，科利森的场均数据全都降到了生涯最低点，当然，他的生涯数据也从未高过。虽然场均上场时间不到6分钟，但科利森却从未懈怠。雷霆队主帅多诺万称科利森为非常职业的球员。“首先，他来参加训练，而且充满热情地准备训练，并尽其所能地保持高质量的训练。”多诺万说道。雷霆队的投篮训练一般都会在上午的10点30分开始，而投篮训练之前则是他们观看球探报告的时间。在这个时候，科利森总是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报告一边嘴里嘟囔着：“我不需要注意这些，今天的比赛我并不会上场。”然而，当比赛中需要他上场时，他会瞬间集中注意力积极防守，嘴上虽然这样说，可科利森很清楚自己现在依然有必要随时做好上场比赛的准备。

这一点让主帅很放心，多诺万说这让他不会感觉到捉襟见肘，因为他清楚，队里一定有一个人是处于准备完毕状态之中的。“不必担心他是否研究过球探报告，也不必担心他们的调整能力。”多诺万说，“他们在比赛里会处在正确的位置做正确的事，他们的表现不会一直非常完美，但他们总是很值得信赖。”

或许，科利森也明白，自己本就不多的上场时间，以后会变得更少，甚至不知什么时候便突然终结，虽然他的职业生涯于整个球队比起来只不过是其中短暂的一瞬，但却代表了一个时段，一个由衰到盛，再到被联盟举目的特别时段。

科利森到目前为止依然在坚守自己的职责，而哈斯勒姆则是身兼数职。热火队主场迎战凯尔特人的那场比赛里，哈斯勒姆身上穿着球衣，但却并没有在替补席上安坐，队友在场上比赛，他则是跟着主帅斯波在边线不断徘徊，顺便向后者的耳朵里叨咕着一些来自球员切身的建议。

“我只是尽量利用我的时间，利用我的位置。”哈斯勒姆说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球队正处于一波三连客之中，“我知道他的头脑有无数想法闪过，也有能给他不同想法和不同视角的好助教。因此，我只是做我该做的。等待合适的时机，然后走向他说些关于挡拆进攻方面的建议。”

早在帕特·莱利执教时期，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大不敬，无论什么建议，都要先通过他的首席助教才行。不过，在斯波这，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规矩，于是，哈队也找到了新的为球队贡献的办法。“哈斯勒姆和我关系很棒。我认为这不错。”斯波说道，“我们一起共事了很久。他对迈阿密热火的球队文化了如指掌。我们十分看重这一点。”

斯波还特别强调，提出建议对于这位队长来说绝不仅仅是口舌之劳那么简单。“我觉得人们过去低估了哈斯勒姆的智商和球商，他是个能干、敢于拼命同时又非常有活力的球员。他对比赛有着特殊见解，对其他的事物也是如此。”

之前大卫·菲兹戴尔还在热火任首席助教时，哈斯勒姆就常常和他提建议。现在，菲兹戴尔去了灰熊当主帅，哈斯勒姆就开始直接找斯波了。“有时候我还会和朱万在一起。”哈斯勒姆在谈到球队的助教、他的前队友，也是他未来发展榜样的朱万·霍华德时这样说道，“我每进一步，效果就会更好一点。我感觉和斯波相处融洽。但就像我说的，我知道他很忙。我会从助教那收到许许多多来自比赛的不同观点。另外，我也有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因此我从来都不想添乱。”

“也正因此我尽力让自己提的建议有用。”

对于哈斯勒姆，斯波是这样评价的：“当他说了或者看到了什么，我都会把那些当成是一个助教告诉我的。”在斯波眼中，哈队已经是助教了。

做好准备，了解状态，或许对于这样忠守一城却默默无闻的老将来说，这才是他们能与球队永远身在一处的最好办法。

闲散人员

其实，对于很多上了年纪的球员来说，还能有球打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联盟里就只有三十支球队，每个球队的位置也是固定的，而且，每年还会有那么多年轻人来到队里。

似乎在印象里，各支球队在各个时段都会在阵容中空出那么一个位置留给一个老将。远了不说，朱万·霍华德的生涯末期就是在热火度过的，那时，热火队还是一支冠军队。所以，无论球队的新目标是什么样的，都不妨碍他们给一个老胳膊老腿的家伙留口饭。当然，有时候这个老家伙还能做出一些贡献。比如夏天终于为阿根廷扛上了国旗的斯科拉，本以为他的国家队生涯和职业生涯都会在奥运会闭幕后结束，可最终，他不仅没有退出国家队，还在布鲁克林篮网找到了工作。

新赛季里，“钻石”彻底进入了老将状态，到目前为止一共打了30场比赛，其中1场首发，场均13.1分钟，得到5.3分和3.9个篮板。当然，斯科拉还不能算是在布鲁克林混日子，至少他在球队里还有着相当的话语权。虽然球队并没有在球场上为斯科拉安排太多的任务，但在更衣室里，阿根廷人却是大家前进的发动者。“我最近打的比赛不多，教练组有不同的考虑。但是我自己会努力保持状态为球队尽力，我也会在更衣室里尽量鼓舞大家，尽可能带来正能量。”斯科拉说道。

老球员不代表着混日子，甚至一些我们以为在混日子的球员，会对轮休嗤之以鼻。“休息？哪个球员会想休息呢？谁想干坐冷板凳呢？”曾经在联盟里风光过好长一段时间的贾森·特里，如今在雄鹿队享受着职业生涯的最后时光。39岁的特里至今共在NBA效力了18个赛季，雄鹿队是他效力的第六支球队，不过，他却依然保持着在老鹰时期，在达拉斯时期的那份对比赛的渴望。“我不会轮休的，我可以接受的是，在四月份最后的一两个礼拜的时候，当你的球队已经确保了季后赛席位，无欲无求之后可以考虑轮休一下。眼前只是新赛季刚开始，没有理由轮休，你有一整个夏天可以去休息呢。”

是的，休息着什么急呢？就像巴克利所说，等死了以后可以好好休息。所以，即便特里场均贡献均为生涯最低，甚至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但还能打球，为什么要放弃呢？至少，与“鸟人”安德森比起来，特里眼前的情况还很乐观。

夏天與骑士队达成一年协议的鸟人，终于又得到了可以辅佐皇帝的机会，虽然他已经不能再在场上肆意扇动翅膀，可当出现在轮换之中时，所带来的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然而，当人们正在讨论是否应该增加他的出场时间时，安德森却因为右膝盖前交叉韧带撕裂，赛季报销了。依然如前边所说，还是有球打才是最幸福的。

大概一提到老将总会让人情不自禁地伤感，而当老将受伤之后，这份感性又增加了许多。其实，老将未必把自己当老将，所以，也大可不必过分感性。无论在什么年龄，做自己，又何惧青春流逝呢？在这方面，可能老将之中马特·巴恩斯是坚持得最好的。这个脾气秉性带有一股子痞气的家伙，在来到国王队之后依然保持着我行我素，就在人们纳闷这个家伙怎么还能有球打的时候，人家已经开始在场上创造二级恶意犯规了。当人们认为球场保持火气场外会消停一点时，人家已经开始带着考辛斯在夜店大打出手了。

不管将巴恩斯形容为匪气难消还是个性桀骜，反正坚持自我的巴恩斯在国王队觉举足轻重。作为队内惟一一名健康的小前锋，乔格尔甚至不得不多次把巴恩斯提到首发的位置。

其实，说了这么多，并不是想抹黑巴恩斯，也不是想教唆谁乱用暴力。想要表达的，只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价值才有位置。

如果托尼·阿伦如今已经不能再防遍天下无敌手，灰熊会特别为其作出声明吗？如果克劳福德的火力变得微弱，里弗斯再义气也绝不敢告诉他放心投；如果不是因为可以提些针砭时弊的建议，莱利会在乎裁掉一个队魂式的人物所召来谩骂吗？如果科利森不是每时每刻都准备妥当，有胡子兄弟在的雷霆还会给他留下位置吗？

所以，价值决定一切，这些人都算是篮球场上的老家伙了，但，他们依然可以留下，是因为他们依然有价值，这份价值可以来自球场的封锁和进攻，也可能来自更衣室中的激情演讲，甚至是遭遇不公时的老拳相向。无论来自于何处，只要能够对一支球队前进产生积极影响，那便是价值所在。

联盟之中没有老将，有的只是不断创造价值才能得以留存的竞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