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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学视野下汉代“《诗》源观”的建立

2017-03-28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 2017年6期
关键词:汉人经学圣人

曾 毅



《诗》学视野下汉代“《诗》源观”的建立

曾 毅

(重庆三峡学院文学院,重庆 404020)

“《诗》源观”在汉代能够建立的原因比较多,其中《诗》学发展这个原因比较重要。先秦两汉《诗》学发展的一条主线就是经学化。这一方面使《诗》在汉代获得了“经”的地位,且汉人以为经能解决现实中的一切问题,对于文学来说,亦是如此。这是“《诗》源观”在汉代得以建立的最直接原因;另一方面也决定了汉人对《诗》的内容的独特看法。而这符合他们对文学的要求。这乃是“《诗》源观”产生的另一重要原因。可以说,汉代“《诗》源观”的建立既与先秦两汉的《诗经》学发展的历史进程相一致,又是此时《诗经》学发展下的产物。

《诗》学;经学化;“《诗》源观”

关于“《诗》源观”①在汉代建立的原因,许瑶丽先生认为有“汉代好赋之风”“汉代思想政治的大一统”“汉代赋作者身份的变化”等这些方面[1]。我们认可这些原因,但认为其分析并不全面,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居然没有从先秦两汉的《诗》学发展这个方面入手。我们认为,汉代“《诗》源观”的建立与先秦两汉的《诗》学发展关系紧密,可以说,它既与先秦两汉的《诗经》学发展的历史进程相一致,又是此时《诗经》学发展下的产物。

熟悉《诗》学历史的人都知道,先秦至两汉的《诗》学发展,有经学化历程这样一条主线。其结果一方面使《诗》在汉代被尊称为“经”;且汉人又尊经,以经来解决现实中的一切问题,在文学领域亦是如此,此乃是汉代“《诗》源观”得以产生的最直接原因;另一方面导致了汉人对《诗经》内容的独特看法,而这些看法是汉人对文学的基本要求,此乃是汉人“《诗》源观”产生的另一重要原因。下面我们就由此入手来探讨先秦两汉《诗》学发展对“《诗》源观”产生的直接影响。

《诗》学从古到今皆是显学,关于先秦两汉的《诗》学发展的相关研究成果很多。我们在相关问题上引用和引述他人的成果较多,当然,这中间亦有我们自己的理解和论述。

真正开启《诗》经学化历程的是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孔子。但在孔子之前,即春秋前期时的赋《诗》引《诗》活动,使《诗》逐渐摆脱了音乐的制约,为经学化的到来提供了条件。那个时候的赋《诗》引《诗》相当普遍,可以说是“统治了士君子的灵魂,构成了列国公卿生活的一部分”[2]39,而这种用《诗》方式加速了辞与乐的疏离,使《诗》摆脱了乐之束缚,使人更为关注的是其文字语言意义和从中可能产生的引申意义,直接导向人们对《诗》文本本身的思想内容和价值意义的关注和重视。此即一学者所概况的推动了“诗义之教”的空前发展[3]23-34,为《诗》的经学化提供了条件。

孔子的出现,对于《诗》的命运及中国传统《诗》学产生了重大影响。具体而言,实则有三。

一是孔子以《诗》教之于学生,《诗》的传播范围大大扩展。如果说,在西周和孔子之前的春秋时代,《诗》主要在朝廷、诸侯、公卿大夫等上层留传,主要运用于朝廷仪式、宗庙祭祀、会盟宴飨中。相比于孔子之后来说,这种传播的范围毕竟是非常有限的。是孔子将《诗》带到了平民中,带到了市井。再加上后来孔子弟子及其再传弟子散于诸侯,他们将《诗》带到了诸侯国的各个地方。可以说,这对汉代尊《诗》为“经”开启了民众基础。

二是孔子对《诗》文本的整理,不仅为汉代人信奉的孔子“删诗说”提供了直接的证据,而且也是汉人将《诗》与圣人联系起来、认为其中寄托圣人“明天道,正人伦,致至治之成法”理想的证据,当然,更是《诗》被称为“经”的直接原因。

三是孔子对《诗》的相关言论及其鲜明的特征。孔子《诗》论的具体内容,前贤及时人的研究颇多,且此非本文重点,故此处不再赘述。本文所关注的是孔子《诗》论的特征,简单说,有这样两点,一是坚持了西周以来的礼乐文化传统,二是朝人伦道德意义和政教意义方向的挖掘[2]60-68。这些特征不仅是后世孟子、荀子坚持的方向,更是汉儒解《诗》说《诗》的指向。而这恰是《诗》经学化所呈现出的重要表现。

战国时期,对《诗》的传播和地位来说,情况比春秋时复杂多了,“战国时代《诗》的传播在官府与民间遭遇到了不同的经历,……反映了《诗》在官府不受重视的真实状况。与此同时,由于儒、墨等私家学派的传习,《诗》在民间找到了最广阔的传播空间。通过私学在民间广泛传播,是战国时代诗文本传播的最显著的特点”[3]98。“《诗》在民间找到了最广阔的传播空间”的一个重要表现就是儒家学派的众多弟子散居天下,他们将《诗》带到了全国各地,形成了战国时代几次《诗》学中心的转移,如魏之西河,齐之稷下,燕国,楚国兰陵[2]100-107。这扩大了《诗》的传播,为汉代《诗》学高潮的到来,亦为汉代以《诗》为经提供了民众基础。更为重要的是,战国时代的儒家学者推动了《诗》的经学化历程。首先来看子思学派,其著作中首次将《诗》《书》等典籍与圣人联系起来,认为它们乃是圣人所编。来看一条材料:

《诗》《书》《礼》《乐》,其始出皆生于人。《诗》,有为为之也。《书》,有为言之也。《礼》《乐》,有为举之也。圣人比其类而论会之,观其先后而逆顺之,体其义而节文之,理其情而出入之……[4]106

这段材料最值得我们注意的是最后那句话,认为《诗》《书》《礼》《乐》等古老文献是圣人根据一定的类别和顺序编撰成书的,其目的是用于教化。以教化论《诗》,乃是儒家学派开山祖师孔子之特色,子思学派继承并延续这个观点倒是在情理之中;关键的问题是,是这个学派第一次将《诗》《书》与圣人创作相联系了起来,为汉代认为“六艺”乃是圣人孔子体悟天道的产物打下了坚实的一步。其次来看孟子和荀子,他们在《诗》经学化道路上所为甚巨。一方面,他们的思想如孟子“仁政王道”、荀子“礼治”对汉代《诗》学影响很大;另一方面,孟子提出了“以意逆志”“知人论世”的观点,这为汉代经学家解《诗》提供了方法;孟子亦非常推崇圣人,他认为孔子乃是一个大圣人,“自有生民以来,未有孔子也”[5]216。孟子且有“《诗》亡”而孔子作《春秋》之语,这对汉代认为“六艺”等典籍乃孔圣人所作且认为其中有孔子的历史使命、寄托着孔子的“大义”等观点提供了一个理论来源;而荀子“真正把‘经’当做经典,当做《诗》《书》代称”[6]4,并且用“圣人”之志说《诗》[7]133:“圣人也者,道之管也:天下之道管是矣,百王之道一是矣。故《诗》《书》《礼》《乐》之道归是矣。《诗》言是,其志也,《书》言是,其事也”,更是构成《诗》学经学化的转关。如此来看,孟荀二人在使《诗》经学化的历程中作用巨大。

先秦开始的《诗》经学化的历程在汉代结成了硕果。先秦儒家如荀子,虽将“经”定为“经书”,且将《诗》《书》系诸“经”,但与汉代的情况相比,有两个问题需要特别的注意,一是他们将这些经书仅仅当成古代典籍来看待,既没有赋予它们一种神圣意味,也没有给予它们崇高的地位。不仅如此,既然仅仅是古代的典籍,那么不同的学者就会有关于这些典籍不同的认识和看法,甚至给予批判,而这些在他们看来都是正常的,如荀子就说有“《礼》《乐》法而不说,《诗》《书》故而不切,《春秋》约而不速”[7]14之类批判的话。二是这些经书还没有与孔子相联系起来,即这些典籍的产生并没有被认为是孔圣人体悟天道的结果。而在汉代,这两个问题都得到了解决。首先,是汉人首先将《诗》等五经或六艺与孔圣人之作相联系了起来。最早者,乃是陆贾。他首先提出了孔子编《诗》以匡世的观点:

夫子……及闵周室之衰微,礼义之不行也,厄挫顿仆,历说诸侯,欲匡帝王之道,反天下之政……自(缺三字)深授其化,以序终始,追治去事,以正来世,按纪图录,以知性命,表定六艺,以重儒术……《诗》、《书》、《礼》、《乐》,为得其所,乃天道之所立,大义之所行也,岂以(缺三字)威耶?[8]142

从这段材料中的“表定六艺”“《诗》《书》《礼》《乐》,为得其所”之语可知,陆贾认为是孔子编定了包括《诗经》在内的五经六艺。再看一条材料,见于《性自命出》:

于是先圣乃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图画乾坤,以定人道……;于是中圣乃设辟雍庠序之教,以正上下之仪,明父子之礼,君臣之义……后世衰废,于是后圣乃定五经,明六艺……以绪人伦,宗诸天地,纂修篇章,垂诸来世,被诸鸟兽,以匡衰乱。[8]18

陆贾有“先圣”“中圣”和“后圣”之分,认为他们在不同的历史时代作出了不同的功绩。对于“后圣”,陆贾认为:因礼义不行于世和社会道德的衰退,故而“后圣”乃“定五经”,其目的无非为“绪人伦”“匡衰乱”等。“五经”中当有《诗经》。而陆贾所指编定《五经》的“后圣”,据王利器考证,确指孔子[8]9。如果联系前面这条文献,更能确定陆贾所指后圣就是孔子,孔子就是后圣。

纵观现存文献,可以确定,陆贾是提出孔子编定了包括《诗经》在内的五经这一观点的人,这不仅在《诗经》学史上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在汉人树立“以《诗》为源观”上也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如果说陆贾正处于初级阶段这种表达不清楚,那么陆贾之后,众多的《诗》学者、历史学者已经表达得相当清晰。如司马谈、司马迁父子。司马谈之言见载于《史记·太史公自序》:

幽厉之后,王道缺,礼乐衰,孔子修旧起废,论《诗》《书》,作《春秋》,则学者至今则之。[9]3295

司马迁的论述更具体,下面列举两条材料:

嗟乎!……故孔子闵王路废而邪道兴,于是论次《诗》《书》,修起礼乐……自卫返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9]3115

古者诗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厉之缺。……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礼乐自此可得而述,以备王道,成六艺。[9]1396-1397

从这两段材料可知,司马迁的论述很具体,有四个方面内容,即他提出了孔子编定《诗经》的历史背景,编定《诗经》的具体方式,编定《诗经》的标准和所起到的作用。这四个方面的内容,围绕一个观点,较为严密,是颇有说服力的。

不仅如此,汉人更是认为包括《诗》在内的五经是圣人体认天道之后的产物,更增强了它们的神圣性。《汉书·翼奉传》云:

天地设位,悬日月,布星辰,分阴阳,定四时,列五行,以视圣人,名之曰道。圣人见道,然后知王治之象,故画州土,建君臣,立律历,陈成败,以视贤者,名之曰经。[10]3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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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白虎通·五经》曰:

经所以有五何?经,常也。有五常之道,故曰《五经》。《乐》仁,《书》义,《礼》礼,《易》智,《诗》信也。人情有五性,怀五常不能自成,是以圣人象天五常之道而明之,以教人成其德也。[11]447

这两段材料都论证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经”是“圣人象天”的产物,所以具有神圣性。

包括《诗》在内的“五经”既然是“圣人象天”的产物,那么其对于当时的政治领域、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领域、教育领域等全方面具有不容置疑的指示作用和价值判断标准。请看汉人刘熙《释名》对“经”的解释:

经,径也。如径无所不通,可常用也。[12]309

经典的意义就是为人类指出一条道路,只要人们遵照它、依据它就可以解决现实中的一切问题。这是汉人深信不疑的看法。于是在汉代就有了“以《诗》三百当谏书”③、“以《洪范》察变”④、“以《春秋》决狱”⑤等运用经典治国、理事的例子。就《诗经》而言,董仲舒就提出了“以《诗》为法”的观点,并被汉人所普遍接受,处处运用《诗》来解决他所遇到的任何现实问题。除“当谏书”之外,其他著名的例子还有如董仲舒用《诗》断狱[13]1911、王莽的某些官职名称源于《诗》中话语⑥、哀帝合葬其母与其父的依据就是《诗》⑦,等等。就董仲舒“用《诗》断狱”这点而言,汉人普遍接受了这种方法,翻阅《汉书》随处可见这样的例子,限于篇幅此处不举例了。

经典或由经典引申出的经义能解决现实中的一切问题,这是汉人基本的意识,那么,在“文”(在汉代“文”的含义比较丰富,当今意义上的“文学”应该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的领域,亦是而且应是如此。即:以《诗经》为标准,或以《诗》义为旗帜,这其实就是以《诗》为源之意。

所以,《诗》的经学化及其相伴而随的用经典指导、规范现实的愿望和实践可以说是汉人树立“以《诗》为源观”最为直接的原因。

另外,《诗》的经学化使汉人对《诗》义的理解颇具独特性:“至经学盛行的汉代,作为六艺之一的《诗经》被定为‘先圣所以明天道,正人伦,致至治之成法’的‘王教之典籍’和讽谏失道之君的‘谏书’。”[14]215从“王教之典籍”这方面来说,应宣扬王教,用之教化天下,亦可用于鼓励后世统治者达于此;就“讽谏失道之君的‘谏书’”这方面来说,可用之讽谏,使无心于治道之君能改之。汉人认为《诗经》主要就是这两方面的内容,而这亦是他们所进行文学创作两条主线。从“王教之典籍”而言,汉人于辞赋创作提出了“宣上德而尽忠孝”“润色鸿业”[15]583等理念;从“谏书”来说,汉人于辞赋创作一直强调并追求“作赋以讽”。其实,在文学批评领域亦是这两条主线。如王逸的屈骚批评,他论及屈原的创作主旨时几乎皆为“上以讽谏,下以自慰”[16]48这样的言语。这其实就是要求在文学领域应该“以《诗》为源”。

从以上简略的分析过程可以发现,从先秦至汉代,《诗》从礼乐文化的载体、赋诗言志的工具、君子修身的来源、圣人之志的体现,而变为孔子圣人所删成的经典,且可以用之来解决包括文学在内的现实中的种种问题。而且,经学化了的《诗》,其内容与王教典籍和谏书有关,而这些内容恰恰是汉人对当时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的基本要求。这两个方面,与汉代“《诗》源观”的产生有着直接的或紧密的关系。所以我们说,汉代“《诗》源观”的建立既与先秦两汉的《诗经》学发展的历史进程相一致,又是此时《诗经》学发展背景下的产物。

[1] 许瑶丽.论汉代辞赋“诗源观”的形成及其原因[J].成都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1):76-78.

[2] 刘毓庆,郭万金.从文学到经学——先秦两汉诗经学史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3] 马银琴.周秦时代《诗》的传播史[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

[4] 李零.郭店楚简校读记[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

[5] 焦循.孟子正义[M].中华书局,1987.

[6] 郜积意.经典的批判——西汉文学思想研究[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0.

[7] 王先谦.荀子集解[M].北京:中华书局,1988.

[8] 王利器.新语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6.

[9] 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59.

[10] 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11] 陈立.白虎通疏证[M].北京:中华书局,1994.

[12] 王先谦.释名疏证补[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

[13] 杜佑.通典[M].北京:中华书局1988.

[14] 汪祚民.《诗经》文学阐释史(先秦——隋唐)[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

[15] 张少康,卢永琳.先秦两汉文论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

[16]洪兴祖.楚辞补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3.

(责任编辑:张新玲)

① 何谓“《诗》源观”?简单说就是以《诗经》为后世文学源头的观点。我们在《〈诗源观〉在汉代的建立过程》一文中有过简单的描述和观点举例,可以参看(见《芒种》2015年第1月下半月刊,总第473期)。

②从地域和时间上来说,陆贾接受出土文献郭店楚简的影响是很可能的。从地域上说,陆贾是楚国人,郭店楚简乃是在楚国留传的儒家文献;从时间上说,据李学勤先生的考证,在公元前300年前后郭店楚简这些历史文献在楚地有广泛传播的可能(李学勤《先秦儒家的重大发现》,《中国哲学》第二十辑,辽宁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13页),而李鼎芳先生考证出“陆贾大约生于公元前236年”(李鼎芳《陆贾新语及其思想论述》,《河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0年第1期),因此我们可以判断,作为南方楚国人的陆贾读到《性自命出》《六德》这些儒家著作是很有可能的。

③所谓“以《诗》三百当谏书”之事,指的是王式。《汉书·儒林传》:“式为昌邑王师。昭帝崩,昌邑王嗣立,以行淫乱废。昌邑群臣皆下狱诛……式系狱当死,治事使者责问曰:‘师何以亡谏书?’式对曰:‘臣以《诗》三百五篇朝夕授王,至于忠臣孝子之篇,未尝不为王反复诵之也;至于危亡失道之君,未尝不流涕为王深陈之也。臣以三百五篇当谏书,是以亡谏书。’使者以闻,亦得减死论。”[10](3610页)

④所谓“以《洪范》察变”,乃见于《汉书·夏侯胜传》:“会昭帝崩,昌邑王嗣立,数出。胜当乘舆前谏曰:“天久阴而不雨,臣下有谋上者,陛下出欲何之?”……是时,光与车骑将军张安世谋欲废昌邑王。光让安世以为泄语,安世实不言。乃召问胜,胜对言:‘在《洪范传》,曰:‘皇之不极,厥罚常阴,时则下人有伐上者。’恶察察言,故云臣下有谋。‘光、安世大惊,以此益重经术士。”[10](3155页)

⑤由西汉大儒董仲舒最先提出来,是指在司法审判实践中,以儒家经义,尤其是《春秋》中的事类作为判案依据,当然,除《春秋》以外,其它儒家经典如《诗》《书》《易》《礼》也被用于司法审判活动,故而又有“经义决狱”之说。

⑥《汉书·王莽传中》载:“(王莽)为太子置师友各四人,秩以大夫。……故尚书令唐林为胥附,博士李充为奔走,谏大夫赵襄为先后,中郎将廉丹为御侮,是为四友。”[10](4126页)材料中的“胥附”、“奔走”、“先后”和“御侮”等语,皆出于《大雅·绵》,此乃以《诗》中词语命名太子之友。

⑦《汉书•哀帝纪》载:六月庚申,帝太后丁氏崩。上曰:“朕闻夫妇一体。诗云:‘谷则异室,死则同穴。’昔季武子成寑,杜氏之殡在西阶下,请合葬而许之。附葬之礼,自周兴焉。‘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孝子事亡如事存。帝太后宜起陵恭皇之园。”遂葬定陶。发陈留、济阴近郡国五万人穿复土[10](339页)。按:哀帝本为定陶王,建平二年(公元5年),其母丁太后崩,哀帝据《诗经•王风•大车》之诗将其生母丁后与恭皇合葬。另,据《汉书•哀帝纪》可知,哀帝之前得以成为皇位继承人的原因之一就是他能诵《诗》,并能说其义[10](333页),由此可见他是非常熟悉《诗经》的,故能以《诗》中语句作为其母丁太后与其父定陶恭王合葬的依据。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Concept of Origin of Studies About ShiJing” Under the Perspective of Studies about

ZENG Yi

Many reasons explain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concept of Origin of Studies about ShiJing” in Han Dynasty, one of which goes to the development of studies about. The researches of Studies aboutin the Pre-Qin and Han Dynasty mainly based on the study of Confucian classics, which gave studies abouta classic status. Firstly, scholars in the Han Dynasty believed that classification could resolve all the practical problems, and it is true with literature. This is the direct reason for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concept of Origin of Studies about”. Secondly, it also decided people’s points of view on, which can thus be concluded as the other reason for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concept of Origin of Studies about”Han Dynasty is in agreement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study of Studies aboutin the Pre-Qin and Han Dynasty, as well as the product of Studies about.

Studies about; the study of Confucian classics; the concept of Origin of Studies about

I206.2

A

1009-8135(2017)06-0062-06

2017-08-12

曾 毅(1974—),男,重庆市开州区人,重庆三峡学院文学院教授,文学博士,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中国古代文论与文学的教学。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中国古典诗学中的‘《诗》源观’研究”(14YJA751032)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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