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锋与张兴玉

严璐

在湖南雷锋纪念馆的中厅有一个展柜，里面陈列着这么一件不起眼的文物：一双打满了补丁的袜子。在物质生活水平极大提高的今天，这样的袜子已成为历史。这双袜子是雷锋穿过的，总共打了18个补丁。雷锋将它从南方带到北方，直到再也不能穿了，也没舍得扔掉。众所周知，雷锋是一个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人，穿打补丁的袜子在当时并不奇怪，但为什么不能穿了，还把它珍藏起来呢？

原来，这双袜子是雷锋在望城工作时，县委书记张兴玉送给他的。对于雷锋来说，张书记既是他的好领导，更是引领他成长进步的好老师，对他的一生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因而，当雷锋离开望城后，张书记送的这双袜子便始终陪伴着他。有人问：“学习雷锋好榜样，雷锋当初又是学的谁？”这双袜子就是线索。可以说，没有以张书记为代表的领导同志对雷锋的关心帮助和言传身教，就没有后来的伟大共产主义战士雷锋。那么，张书记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又是如何对雷锋的成长产生重要影响的呢？让我们一起回眸那个百废待兴却激情燃烧的年代。

在望城期间，雷锋与他尊敬的张兴玉书记之间有着怎样的故事？这得先从雷锋从安庆乡到县委机关工作时说起。

1956年秋，因县委通讯员小陈参军，急需要一个年轻人来顶替小陈的工作，张兴玉要求县委组织部干事黄菊芳到基层寻访。在安庆乡，乡长彭德茂向黄菊芳推荐了上进、勤快的乡秋征统计员雷锋。那时，他的名字还叫雷正兴。张兴玉听了情况介绍，对雷锋很满意，立马同意了。

雷锋生在旧社会，不到7岁就父母双亡，成为可怜的孤儿，进机关时只有16岁，正值理想、信念和人生价值觀形成的关键时期。张兴玉十分同情他的悲惨遭遇，非常关心他的成长，在学习、工作、生活方面，都极力给予他帮助和指导，使他感到新社会的爱和党的温暖，懂事的雷锋也就把张兴玉及其家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一次长谈，点亮一盏心灯

在雷锋到县委机关工作后不久的一天晚上，张兴玉与雷锋进行了一次长谈。首先张兴玉要雷锋讲一讲自己的家史。雷锋从旧社会祖父在年关被地主逼债而死，一直讲到他最后一个亲人——母亲饮恨离开人世，足足讲了两个钟头。讲到五个亲人的惨死，雷锋抑制不住失声痛哭。当讲到自己上山砍柴被地主婆夺过柴刀砍伤手时，雷锋问：“张书记，你家是什么情况？北方的地主是不是和南方的地主一样，都对穷人这么狠呢？”张兴玉对雷锋说：“小雷啊，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们是一条藤上的苦瓜，在旧社会我也是受苦人，与你比，只不过是程度不同而已。我家是贫农，父亲11岁那年，爷爷得了伤寒病死去，我们卖了三斗小米把爷爷埋了，父亲便带了叔叔去讨饭，后来奶奶也同去，讨下的窝窝头晒干磨成面……卢沟桥事变后的第二年，我参加了村里的抗日先锋队，那一年我16岁，后来当了队长……我的叔伯兄弟被鬼子割下了头，挂在了城墙上。1940年，我18岁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张兴玉讲完自己的经历，还从历史的角度给雷锋讲了几千年来地主老财不劳而获、劳动人民受剥削压迫的事实。雷锋听了以后，非常激动地说：“旧社会害得我们一家只剩下我一个人，党和人民政府救了我，不但帮我报了仇，还送我读书，给我工作，这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这时，张兴玉又进一步引导他认识幸福的由来，将感性的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对他说：“小雷呀！你过去受的苦，和所有劳动人民是一样的。你的解放，就是因为党带领的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这胜利来之不易，中国人民为此牺牲了两千多万优秀的儿女。新中国建立了，你也解放了，现在你已经长大，要热爱党、热爱毛主席，向革命英雄学习，创造条件，实现一个人一生的三个光荣理想：在已经是少先队员的基础上，争取早日入团入党。”雷锋不停地点头，说：“张书记，你说得对，现在与过去比，那是天地之别，如今是落在福窝里。请你今后多帮助我、教育我，指导我多学习一些革命理论，我绝不会辜负党的期望。”不知不觉，已是深夜。这一次长谈，雷锋不仅明白了自己的苦和整个阶级、民族的苦的联系，而且明白了在幸福的今天，应该把自己的命运和整个国家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张兴玉给雷锋上了一堂生动的思想政治课，从此点亮了他心中那盏不熄的信念之灯。

一番教育，树立一种精神

张兴玉外出开会或下乡调查，总是将雷锋带在身边。那时候的领导干部下乡，没有专车，全靠步行。下乡行路的时间长，张兴玉经常给他讲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推翻三座大山的艰难历程；讲李大钊、夏明翰、董存瑞、刘胡兰、邱少云、黄继光等革命先烈为民族解放事业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故事；还给他讲许多革命战争故事，如“八一”南昌起义、井冈山斗争、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等等。张书记讲得有声有色，感人肺腑，雷锋常常被先烈们的英雄事迹感动得流泪，使他受到了深刻的教育。张兴玉把当时只发到县委书记的《毛泽东选集》借给他，指导他联系实际学习，还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把一切献给党》等书籍送给他，雷锋非常珍惜，如饥似渴地读起来。县机关开办干部业余文化补习学校时，张兴玉特意让他参加学习，提高文化水平。在张兴玉等领导同志的教育下，雷锋进一步明白了，没有一个正确的政党——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社会主义革命是不可能成功的。他决心用实际行动，保卫好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果实，逐步树立了坚定的革命人生观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信念。一次，雷锋随张兴玉下乡，在路上看见一颗螺丝钉，不经意一脚将它踢到了路边，张兴玉却不声不响地走过去，弯腰把螺丝钉拾了起来装进衣袋。雷锋十分诧异，心想，一个县委书记拾这么一颗小螺丝钉干什么？几天后，雷锋要到工厂去送信，张兴玉掏出那颗螺丝钉要雷锋一起送到工厂去，并谆谆告诫说：小雷，螺丝钉虽小但作用很大，一台机器上缺少一颗也不行，就像你这个公务员，别看职务不高，我们的工作缺了你也不行啊！雷锋深受启发，“螺丝钉精神”渐渐在心底萌生。张兴玉与雷锋在工作上，朝夕相处；在生活中，情同父子。张兴玉的一言一行，像雨露一样滋润着雷锋的心灵，为他的成长起到了重要的引导和启蒙作用。

一年相处，留下一生回忆

新旧社会的鲜明对比，革命理论的熏陶，张兴玉等领导和同事的影响，使雷锋的思想觉悟逐渐提高，更加热爱社会主义新中国，他知道要建设好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在望城县委当公务员的一年时间里，他勤奋工作，一丝不苟。从张书记到每一个与他打交道的人，都喜欢这个机灵、细心、好学而不知疲倦的小公务员。

张兴玉曾勉励雷锋，严格要求自己，争取早日入团、入党。从那以后，雷锋将此作为个人最光荣的愿望，总是忘我地工作和孜孜不倦地学习，不断地努力着，县委机关团支部也很重视对雷锋的培养教育。1957年2月，他终于被吸收为共青团员，是当时县委机关最年轻的团员。不久，又被评为“建设社会主义青年积极分子”。

一次，张兴玉赴北京出席全国首届农业劳动模范会议，雷锋挑着张兴玉的行李一同到望城码头搭轮船去长沙。快行至码头，挑行李的树杆突然断裂，这时，雷锋向码头船工王义德借了一根竹扁担继续挑行李。到了长沙，临上车时，张兴玉再三嘱咐雷锋：“你借王家的扁担，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归还。”他还对雷锋说：“毛主席为解放军制订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我们的传家宝。其中有两条：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借东西要还。我是县委书记，你是我们的通讯员，更要遵守纪律，一定不能违反啊。”张书记的这一番话，使雷锋牢记在心，雷锋回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還了这根扁担。

1957年秋天，雷锋跟随张兴玉和另一个机关工作人员冯乐群一起到西塘农业社蹲点，了解到有个叫刘少先的社员，全家9口人，7个是小孩，总是食不饱腹，衣不蔽体，生活极端贫困，张书记看到这个情况，就捐钱给他买猪，增加收入。雷锋在一旁见了也要凑一份，因他刚工作，工资又不高，张书记不让他捐。可是，雷锋说：“张书记，别看你工资比我高，可是你一家7口人，而我一个人，算起来，我的钱不会比你少呢！”张兴玉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三个人一共捐了70多块钱，帮刘少先买了一头架子猪和三头小猪，一年之后，刘少先家里的生活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1958年，雷锋刚18岁，个子也不高，但是他要求党给他更多的工作做，这年，在治理沩水工程时，他再三申请要去参加。有些同志考虑他的个人前途，对他说：“还是在县委，跟张书记好。”尽管张书记也舍不得他走，但张兴玉理解他的想法，并鼓励和支持雷锋在治沩一线得到更大的锻炼。在治沩现场，领导分配他专职搞通信，他在完成本身任务后，还积极地参加挑土或运土，并嘱咐要多上点。他经常起早贪晚地干。治沩完工后，县委提出在团山湖开办农场，他又第一个报名，响应号召去参加农场的建设。他还把自己积存下来的20多块钱，全部捐献给农场买拖拉机。他到农场以后只一个多月时间，就学会了开拖拉机。雷锋以忘我的劳动和突出的成绩，实现了人生第一个理想——当一个新式农民，驾起拖拉机耕耘祖国大地。而这年冬天，他毅然地告别故乡去鞍钢开推土机，实现了他人生第二个理想——做个好工人建设祖国。直到步入军营当上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实现了他人生第三个理想——拿起枪用生命和鲜血保卫祖国。雷锋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都体现了高度的革命责任感和高尚的共产主义品德。到了北方后，雷锋给张兴玉写信汇报思想和工作情况，无限深情地感激张书记对自己的培养和他家人的关照，张兴玉也为他取得的成绩感到由衷地欣慰。

回过头来，当我们再仔细端详这双打满了补丁的袜子，仍能感受当年张书记对雷锋的关爱和雷锋对这双袜子的不舍。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张照片就如同那双袜子一样，是那个火热时代中的难忘记忆。1957年，雷锋在望城工作时和县委领导合影，坐在雷锋右边的这位就是当时望城县委书记张兴玉同志。曾有人拿着这张照片问张兴玉：“既然是领导同志合影，雷正兴怎么参加了？”张兴玉回答：“这很自然嘛，他是我们的公务员，大家都很喜欢他，照相的时候他也在跟前看着，我一招手，他就笑呵呵地过来了。”在雷锋遗留的许多照片中，唯独这一张镶嵌在一个精致的相框里，从南方到北方，从地方到部队，一直珍藏在箱子里，足见雷锋非常珍视他在望城工作时的这段经历。

1963年3月，毛泽东在为雷锋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时曾说：“不但普通干部、群众要学雷锋，领导干部也要带头学，才能形成好风气。”雷锋精神的形成并不是偶然的。雷锋之所以能够健康成长，成为人们学习的楷模，与望城县委机关的良好氛围和党组织的关爱培育密不可分，使雷锋这个在旧社会受尽苦难的孤儿真正感受到了新社会的幸福和做人的尊严，如沐春风，茁壮成长，逐步形成了为人民服务的好思想和无私奉献的好作风，最终成为闻名世界的光辉榜样。望城在养育雷锋的同时，也培育了伟大的雷锋精神。

国家需要发展，发展需要人才。在这个思想形态多元，人人都可彰显个性的时代，培养党的优秀人才越来越不容易。从张兴玉与雷锋的故事中，我们或许可以吸取和借鉴一些经验，为党培养更多雷锋式的接班人，为社会提供健康向上的正能量，带领人民群众早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作者单位：湖南雷锋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