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的秘密

□刘建超

说出来的秘密

□刘建超

一个人的一生会有许多不愿说出的秘密。或是大秘密或是小秘密，或是自己的秘密或是别人的秘密。保守秘密是个很考验人的耐力和意志的事情。有些人宁肯把一些秘密带进坟墓，也不愿意将它公之于众。虽然有些秘密也许可以澄清事实的真相，也许可以解释某些折磨了许多人脑细胞的异象，但是，保守这些秘密的人就是不说，打死也不说。于是，就有了研究这些秘密猜测这些秘密的人，他们的猜测乱七八糟胡诌八扯七零八碎，可是他们凭此成了学者，凭此著书立说赚了大钱，凭此在电视上云山雾罩糊弄老百姓。哦，扯远了。还是说说我自己保守的那个秘密吧。

让我很头疼的事情是我那孩子整天不好好吃饭，还花钱大手大脚，他不知道爸爸妈妈赚钱多么的不容易。

我这样教育他：“你知不知道，爸爸小的时候，连稀饭都吃不饱，可是你哪，大鱼大肉的都不好好吃，浪费掉了。”

孩子说：“爸爸，那你小的时候为什么不去买方便面？大骨面，来一桶。”

“那时就没有方便面。你现在喝着营养奶，喝着优酸乳还皱着眉头跟喝药一样。我小时候，参加运动会也只能喝8分钱的汽水。”

“爸爸，你为什么不喝可口可乐？”

“那时没有可口可乐。”

“怎么没有？可口可乐的牌子都一百多年了。”

“是的，但是那时我们国内没有。”

“得了吧，老爸。再过20年，我跟我的孩子说，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没有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哈哈，谁信啊？”

“你说的那些快餐都是垃圾食品，知道吗？最有营养的还是家里的一日三餐，粗茶淡饭。”

“爸爸，你小时候连这些‘垃圾’都吃不上吗？”

孩子又说：“老爸，给钱。今天我班小亮过生日，在必胜客。我们去打扫‘垃圾’。”

我瞪着眼答不上话。遇到这样的孩子，你说能怎么办？

初秋的一天，轻风荡漾。下班路过菜市场，看到有新鲜的水果上市，我走到卖香蕉的摊位前。

问过价钱，我在挑拣着新鲜的香蕉，看到旁边一位中年妇女，专门挑拣破皮和长了黑斑的香蕉。

看到我的疑惑，小贩说：“那些坏的，便宜。”

我对那中年妇女说：“香蕉不能放，你挑拣的虽然便宜，可是更容易坏。”

中年妇女叹了口气：“没办法，我儿子病了，受凉了，不怎么吃饭，就喜欢吃香蕉。可是，现在的价格太贵了，只能挑些不新鲜的，省钱啊。”

看着中年妇女的穿戴很普通，说话时并不抬头，只是在小心地翻弄着香蕉。

小贩吆喝她：“行了行了，别翻了。好的都被你翻坏了。”

中年妇女拿着挑出来的几根香蕉说：“这也不够孩子吃啊。”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买了两袋香蕉，把其中的一袋子香蕉往中年妇女眼前一放，说：“大姐，这香蕉带回去给你儿子吃。”

中年妇女抬起头看看我，满脸感激，说：“谢谢，谢谢啊。”

我快步离去，一路上浮想联翩。

回到家，我剥开一根香蕉给儿子吃，儿子胡乱咬了几口就扔下了，不想吃。我火了，厉声喝令他捡起来吃掉。儿子没有见过我发这么大的火，立刻老老实实地把剩下的香蕉塞进嘴里。

妻子说：“怎么了，发那么大的火？”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给妻子和儿子讲了我刚才买香蕉时遇到的事情。

儿子低着头不作声。妻子也不好受，眼眶湿湿的。

晚饭，儿子大口大口地吃饭，把盛到碗里的饭菜吃得精光。

从那以后，儿子变了，吃饭不挑不拣，也不乱花钱了。

我把儿子的变化和买香蕉的故事说给同事听，同事又把故事说给自己的孩子听。这个生动的教材真的是改变了不少孩子。

中秋节，我们全家去公园看菊展。妻子和孩子去坐过山车，我在湖边散步。

忽然，我看到了那天买香蕉的中年妇女，我连忙问：“大姐，你的孩子恢复健康了吧？”

中年妇女有些迷茫地望着我。

我说：“那天，买香蕉。你说儿子病了。”

中年妇女记起来了，说：“瞧我这记性。那天真的谢谢你啊！”

“别客气，孩子恢复了健康就好。”

中年妇女满脸开花：“好了，早好了。”

她扭头朝树丛中唤着，一条黄色的小哈巴狗跳到她怀里。

“贝贝，儿子，就是这位叔叔给你买的香蕉，快谢谢叔叔。”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逃离的。

人的一生有许多秘密，即便是小秘密也有隐藏的理由。我的这个小秘密，打死我也不说。

呦，这不是说出来了吗？

（原载《荷风》2016年第10期作者自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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