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33岁的披肩发

茉茉宫

终于留起了披肩发。

对茉茉来说，走到这一步，还真的很不容易。

我是说，在所有关于修理头发、挑选衣服、打扮漂亮……所有这些洋溢着浓浓女人味的事情上，很久以来我都是笨拙，且羞怯的。甚至，会常常不知所措地站在shopping mall的门口，望着里面流光溢彩的世界满眼恍惚，几番鼓起勇气最终还是未可，只会赶紧躲到熟识的书店里，自欺欺人。

好丢人啊！

就像第一次到达大城市望着ATM机发呆的乡下舅公。

“美丽”是如此陌生的一件事

是的，在追求美丽这件事上，我差不多一直就是幼稚园水平。

从小到大，被大人们夸奖最多的理由，就是“聪明”，爱读书，会考试，5岁的时候就能做对四年级的数学题，每每到了课堂提问都能锋芒毕露，引起一片同学们的“哇哇”声。还有一些其他的优点，大概也就是勇敢、善良、不娇气、独立生活能力强、搁到哪里都放心等等了。

至于身边的小伙伴们，则更多羡慕我的会打架和好人缘，从来不用担心在放学路上，被高年级的男生索要兜里可怜的零用钱。

总之呢，一切的一切，都跟 “美丽” 二字没半毛钱关系。

于是，懵懵懂懂之间，我就像一个中性人一样灰头土脸地长大；也因祸得福地，在大学校园里收获了一个类似于“美丽而不自知”的普遍赞誉。只是没人知道，在看似不在意的我的心里，在所有有关美丽的事情上，有多么缺乏作为一个年轻女孩所需要的最基本的信心。

城市重男轻女综合症

后来， 一晃很多年之后，我和心理咨询界的一位前辈聊过此事，抱憾当初白白辜负了身为少女的那些时光，然后就听到这位前辈调侃说：“这大概就可以叫做 ‘城市重男轻女综合症 吧？”

我很是不解，追着要他细谈——城市中生育女儿的父母，大多不会像乡下那样一直生啊、生啊，生到有个儿子为止，他们通常更多会把传统中培养男孩的方法，比如光耀门楣，转移到家中那个唯一的女儿身上，在她的心中培养出一个男儿，忽视，甚至故意压抑这个女孩儿内心中那些天然的 “女儿性” 。

就比如我。

翻遍儿时的记忆，也没发现有人教过我怎样扎小辫，怎样搭配衣服，甚至怎样洗脸才算把脸洗干净都没被人提醒过（人生的第一支洗面奶居然是高中时在一个爱时尚的男闺蜜的指导下购买的，囧啊！）。相反，例如父亲在众亲友的艳羡中大声吹嘘 “我家茉茉将来就是要上大学的！”鲜活画面到是随处可见，且历经多年熠熠生辉。

说这些不是为了翻旧账——作为两个女儿的母亲，我和先生也不止一次地谈论过这一话题。恰恰和当初我的父母一样，我们也同样不敢把女儿的美好未来，独独压在 “找到好男人” 这一根签上，我们也同样看重培养她们擅于思考的头脑和独立生活的能力。可能唯一要好一点的，就是她们的母亲（也就是我）不再排斥“美丽”二字，也不会偏执地认为，追求漂亮的女孩，就一定会在学习方面不用功。

突破那些莫名奇妙的禁锢

不仅是我，身边有不少不会打扮，或者说不敢打扮、不好意思打扮、不知道应该怎样打扮的好姑娘，具体到她们每个人，背后的缘由又都不太一样。

比如莉莉周。小时候她一直认为美丽是危险的，是会给家人招惹麻烦的——据说，远在她还没有出生之前，她的母亲还是一个身着旗袍的新嫁娘时，席间被某位吃酒的宾客在桌子底下摸了大腿，晚上跟老公说开，却发现那个男人不敢惹事，只是要自己以后穿衣打扮朴素一些。

比如洛洛李。从小到大，她都生活在一个“美得像仙女一般”的表姐身边，过年的时候刚刚往头上插了朵小花，就换来在奶奶带领下全家人的一团哄笑。所以，丑小鸭就干脆不要去做白天鹅的梦，就一路让自己潇潇洒洒大大咧咧，不去在乎什么美丑才是安好。

再比如可可陈。父母双方都家教甚严，妈妈总是担心她会被人视作“不够端庄”，从来都要她穿得嚴严实实规规矩矩，就连26岁时偷偷买下的第一件吊带背心，也被她妈妈在第二天从衣柜里翻了出来，生生改短了吊带之后才允许她出门。

幸福就是允许自己去自由

哈，说了这么多，会不会有所谓女权主义者，跳出来急急地骂我“没出息”？好像我茉茉真的很没出息，只会号召每个女孩把自己打扮成所谓“男人的性对象”。

其实这篇文章的小苗，早早就萌发在一次小组活动的现场。那天，我看到一个脸上略带羞涩表情的女孩，对另一个得体漂亮的女孩表达自己的欣赏。记得她是这样说的：“每次我在小组里见到你，心情就都变得特别好，你就像一朵盛开的花儿。”

然后我偷偷地笑了一下。

因为我知道那个被称赞的女孩原先的样子——想当初，她现在的老公第一次看到她少女时代俨然一个“汉子”的照片时，只打趣了一句话说：“宝贝儿，你不会是遇见我之前先去了趟泰国（变性），然后又去了趟韩国（整容）吧？” 哈哈，笑死了。

哎呀，跑题了。总之，我是想说，就像在春天看到花蕾，在秋天望见白云，这世界上一切美丽又美好的事物，总是会带给人们愉悦和快乐。从这个意义上讲，作为女性的我们，为什么又一定要压抑、忽视、克制自己对于美丽的渴望呢？

很久以前，曾经看到一篇文章标题说 “女人就该花枝乱颤”，觉得多少有点媚俗，可现在想想也是未尝不可。或者说，对于活在这个时代的女性来说，我认为：幸福，不在于她究竟是在家煮饭，还是在职场闯荡，也不在于她出门是穿真丝长裙，还是破洞牛仔裤，而是在于——无论环境还是她自己，都给予她作出选择的自由和祝福。

愿我们大家都盛开在美丽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