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已白发苍苍的外婆

雷铭妤

因当年家庭的原因，我和哥哥一出生就在外婆家，甚至在那里度过了整个童年时光，因此对外婆的称呼并不是“外婆”，而是像表哥表姐他们一样称她为“婆婆”。因此我总是被曾经的同学嘲笑是没有外婆的女孩子，一气之下我决定在他人的面前称呼“外婆”。外婆的耳朵本来就有些背，我虽然改了称呼，但她并没有听出。

外婆年过古稀，驼着原本挺直的背，已然白发苍苍，脸上皱纹像海浪一样一层叠着一层。外婆拄着一根较粗的拐杖，步伐缓慢。外婆的眼睛如今空洞呆滞——听母亲说，外婆因为白内障，本来炯炯有神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外婆自始至终都很节俭，自我懂事以来就没见她买过一件超过50元的衣服。去年母亲给外婆买了双皮鞋，外婆看见了，很不高兴，嘴里念叨着：“买鞋子干吗？新的多费钱啊！能退掉吗？能的话就退了吧，我还有旧鞋子可以穿呢！”

外婆住的是一栋平房，曾经用来经营一家澡堂，原本生意不错，可惜后来因一些原因关门息业了。本来靠着这家澡堂赚钱糊口以帮衬自己四个儿女的外婆因为澡堂的倒闭而不知所措。而当初因为拔去了那棵粗壮高大的桂花树才修建的澡堂和堆积如山的木材、煤炭如今静静地躺在外婆家的院子里，埋藏着外婆永远的回忆。

外婆是慈祥的，不会像父母那样责备我，每次看见我她都笑得咧开了嘴，像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外婆很宠我们六个孙子孙女。若是我们去看望外婆，她定会高兴得手舞足蹈，并快步走向房间，把所有零食、水果都拿出来，喜笑颜开地让我们吃，而自己却从不吃一口。

因年纪的原因，外婆的下颌关节经常会脱位，其实我并不清楚这算不算是病，但是我知道每次下颌关节脱位了，外婆都要去医院复位，头上缠着纱布，头部不能活动自如，说话也口齿不清。外婆去医院，表面上辛苦的是我们，要东奔西走，实际上外婆最难受，她必须躺在病床上，就算是打完了点滴，父母也不让她乱动，必须有人搀扶着才准许走动。外婆说话也要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又要托着下巴到医生那里重新复位。

外婆就算是省吃俭用，手里也没有多少积蓄，自己舍不得用，却愿意“挥金如土”地给我们零花钱。每次外婆给我零花钱，我都像个拨浪鼓一样拼命摇头不要。其实我心里是挺想要的，那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几元钱，对于我这个學生来说可谓是“黄金万两”。外婆却十分坚定地拿着钱往我口袋或者手里塞。可我不能要外婆省吃俭用积攒的养老钱，因此我每次都把钱还给她。

外婆已经老了，我也许久没有见到我那慈祥的外婆了。我曾经和表姐一起对外婆说过这样一句话：“等您八十岁的时候，我们一定给您办个寿宴，庆祝您八十大寿！”不知外婆是否还记得……我希望当我再一次见到外婆时，能听见她那亲切的喊声：“铭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