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于一中求体用 象在心上起经纶
——王阔海书法艺术述评
2017-03-24付京生
文 / 付京生
境于一中求体用 象在心上起经纶
——王阔海书法艺术述评
文 / 付京生
王阔海的书法,真、草、隶、籀(大篆)乃至简牍(战国楚简),各体皆能,而且,写得有热情、有感觉,并且,能下笔、走笔痛快淋漓。故他的书法字态饱满、意象丰润,一言以蔽之,因他写得痛快、酣畅,故尔,他的书法,欣赏者看上去,旋即就会心情豁爽、舒悦。
书法写得淋漓、酣畅之所以极重要,是因为:如此一来,书法的点画之中,就会犹如有书写者的生命、情感注入,点画间旋即也即似有血液流淌、有灵魂闪烁。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王阔海的书法,因其笔墨痛快、淋漓,而能够令我们观之,心如久旱禾苗沐甘霖。事实上,严格说来,单纯地写得淋漓、酣畅,意义并不大。就王阔海的书法而言,他的书法的痛快、淋漓,乃是在追求“字外之象”“象外之境”的前提下,才去追求书法写法的痛快、淋漓的——这就使得他的书法,不仅字态好,能意象生奇,而且,还能给欣赏者的内心世界灌注生命能量,使欣赏者通过欣赏他的书法,其精神品格得以提升,其心理气质得到升华。
书法,是中国文化精神及其思想智慧的载体之一。王阔海能够在中国文化构成的文化空间进行他的书法意象想象,这在当今书坛,可谓已很鲜见;这标志着,王阔海是立足书法文化的学术前沿,来进行他的创作实践的。通过对王阔海书法作品的分析、研究,可以发现,他的书法实践之所以能够达到如是境界,究其原因有二:首先缘于他对中国文化元典精神的理解和把握,即缘于他的内在的中国文化修养,这可以从他所书录的《老子》《文心雕龙》见其一斑(《老子》中的文化思想使他能在书法实践中自如地做到计白当黑,而书录的《文心雕龙》中的文化思想则能使他下笔、收笔合气动于机,且提、按、顿、挫妙能妙合天人之会)。于是,可以说哲学的、文学的修养,作为精神动力,在王阔海的书法实践中,无疑起到重要的理性支撑作用。
王阔海曾说:中国文字的意义,不止于代替有声语言的工具,它还是以感性直观形式“以文载道”和“化成天下”的审美形态或曰文化工具。王阔海对书法的如是认知,还缘于他对“汉画”的理解与把握,他是一位绘画基本功,图像感觉、图像想象,以及绘画原创能力极强的画家,这样的身份地位乃至成就,确实使他的书法获益匪浅。
也就是说,对绘画的理解与把握,使得王阔海深知要立足时代文化前沿,去建构自己的图像想象的意义系统并使之具有鲜明的价值指向,此外,即是对绘画的理解与把握,使得他深知艺术的“隐秀”之美是具象的视觉形态之所以具有生命活力的基本保证。所以欣赏王阔海的书法,不仅是美的享受,还会有因欣赏者的自我生命中、审美欣赏中能得以高质量升格而形成的幸福感。何为美和审美升格?实是欣赏者在审美欣赏中能感受到情与象偕,思随境迁而进入到一个崭新的文化境界。王阔海的书法,显然已经具有了这样的文化魅力,在书法创作中,他对书法的“道”与“技”皆有感觉,能够做到使书法具有“象外之意”“象外之境”的品格,使他的书法具有犹如面对我们熟悉的既可爱又可敬的人的欣赏与钦叹。说明王阔海在进行书法创作时,能将字态、书体、书意、书势,化转入道技无间的技法表达,使之形成由局部到整体的全方位意象,且使这全方位的意象形成的情感气息弥漫于书法行气,形成书法作品的整体性风骨、品格和神采。于是,王阔海如是的品格和气息在篇气中周流,也即自然而然地最终构成了书法作品的整体性的格调品质与精神气息对审美接受者心灵、情感的张力撞击。
如前所述,王阔海的书法,真、草、隶、篆乃至简牍,各体皆能,但通过分析他的作品,我们发现他在深知真、草、隶、篆各有体的前提下,能使他的书法皆具家族相似性,并皆能造成梦幻效果。这就是迷濛、浩荡、英武,笔法字法与风神气韵结合得如天衣华灿,故其笔法的肌理效果观之能清身爽骨、洗心养神。宋代邵雍有诗曰:“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能知万物备于我,肯把三才别立根。天向一中分体用,人于心上起经纶;天人焉有两般用,道不虚行只在人。” 王阔海的书法,就是在这个意义上,通过立象尽意,而以书法化成人文天下的。
王阔海的书法,有先秦英气、汉魏风骨、晋唐法度、宋元格调、明清趣味。他的书法,是将他理解的历史文化之“元语言”,推入“返虚入浑” 境界,然后,再通过“立象尽意”,而达于“道不虚行”之效,且同时,是在以“积健为雄”的方式,标出书法的崭新气象的产物。所以,可以说,王阔海书法的形态内部,自有一片崭新天地。这个“崭新天地”,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自成一个隶属王阔海书法的自系统——这个自系统,通过王阔海在书写实践时将其点串以英武,而使其小自笔法、笔意,大至格调、气象,皆能蕴于与天地循环之理、社会兴衰之理“齐一”的语境。所以,我们还可以说,王阔海的书法,是在与中国文化精神表里呼应形成的文化长河中,所作的“当下”的“即时”表达。
这就是说,在长期研究传统、长期的创作实践中,王阔海逐渐理解了中国书法的“象外意”,指向的是有“文化归属”的境界,而中国书法的“象外旨”,则是这“有文化归属的境界”凝聚成的气息,转化成的品格。换言之,在长期研究传统书法,以及在长期研究当代书法的过程中,王阔海逐渐觉解到中国书法的“内美”所蕴含的精神密码的实质意义,乃是通过“形表美”而经“眼目的触感”而达于“心”,引起情感共鸣的。于是,王阔海还逐渐意识到,这只是浅层次的审美感受,深层次的审美感受,是通过书法形表中蕴含的“精神密码”对心灵的触动,而能够振动人的灵魂——所以,王阔海的书法,绝不仅仅限于技法的煊赫,更重要的是,他的书法是对中国文化中的“道”的高扬。
总之,王阔海作书,能“以气运腕”,这源于他通过由表及里的长期实践而知中国书法的“理在气先”之理,由此,也使他知了中国书法的内美与“理一万殊” 之理相通,从而,使他做到了让自己的书写技法能达于会通于自然大道的境界。一言以蔽之,王阔海的书法,风格稳健、从容,灵通而自然,元气淋漓而磅礴大气,毫无疑问,这是秦汉、晋唐文化以降的中国文化熏陶、影响形成的文化襟怀的产物——长期以来,王阔海以儒家精神立身,以道家思想护身,可以说,他的书法,也是在传统文化的广济、现代人的知识合于一身前提下,通过他自身将散落在其内心的历史文化景观以及社会人文景观中蕴含的文化信息凝聚起来,而建构起自己的信仰属性、生命态度而赖此进行书法创作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