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的眼睛
2017-03-24张培胜
■ 文 张培胜
日落的眼睛
■ 文 张培胜
小时候,父亲外出打工了,留下我和母亲。母亲去干地里的活,我在家里玩。一次,日落了,母亲的身影还没出现,刚才还悠闲地在院里玩的我,一下子没了主张,看看村头,一片片火烧云渲染了大半天,夕阳在山那边渐渐沉落,它不管我的心情,不管我的着急,只管沉落,沉落,感觉夕阳有些过分,我恨恨地瞪了一眼夕阳,可是,它拖着长长的尾巴,留下点点金光,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其实,日落也好,母亲便在日落中归来,害怕的心不再颤抖,寂寞的心有了方向。
院里子的鸟儿聚在树里头,诉说着一天的丰硕成果,叽叽喳喳,喳喳叽叽,喧闹不停,要是母亲在,我还以为鸟儿的热闹是一种欢快的象征,而此时,母亲不在,热闹是它们,我什么也没有,一阵莫名的忧伤袭上心头。我朝日落的方向张望,希望那里有母亲的影子。可是,我失望了,我伸长脖子依然没有发现母亲,只是听到牛羊归来的蹄声,鸡鸭回屋的叫声,碎碎声声划破了夕阳,划破了心中的平静。
有人说等是一首歌,其实,打小起,等对我而言,不是一首歌,只是可怕的忧伤,纵然是歌,也是一首令人凄凉的歌。我在日落里寻不到母亲的影子,我便看看别的东西吧,或许这是打发时间最好的办法,至少可以缓解一下胆怯的心情。听母亲的话,在屋里等母亲吧,我这样想也这样做了。看鸡鸭进屋了,关上门。拉上灯,关上门,我便在窗口等母亲。灯光给黑暗不只是一片光明,也是一片安宁,要是落日中母亲归来,见到灯光知道我在家,心自然也是一番安慰,疲惫不尽全消,也可以消失大半,因为母亲说过,我的安宁就是她的幸福源泉。
老槐树上,鸟儿的喧闹有些小了,似乎它们也累了。邻居家的小花狗也只是偶尔吠一声,是怕我忘了它的存在,还是在抗议日落的忧伤,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想母亲归来。于是,我站在窗前等母亲,小小的窗口融纳了所有的人间烟火,也散发着尘世的暖意;我着急的脸也柔和起来,眼中漾着最朴素的热爱。
好久好久,我终于等来了母亲。母亲扛着农具,背着一篓庄稼回来了。我的眼泪没有掉下来,因为我的眼睛也疲惫了。母亲看看我,放下手中的农具,卸下背篓,迫不及待抱起我,“我也想早点回来,只是我想把活干完,明天好干别的,我知道你长大了,你不怕了。”温暖的拥抱,温暖的话语,我彷徨的星空不再颤抖,无助的心海有了活力,那是母亲的力量,心也踏实安宁了,我拿起我用树枝做的小手枪,我在屋里活泼起来。晚饭时,母亲的眼睛看着我,叫我多吃点,我看到母亲的眼睛,那是疲惫的眼睛,那是爱怜的眼睛,我问母亲:“太阳快落山了,我在村头望你,你在望我没有?”母亲手中的筷子停在空中,好久没有言语,她看着我,抚摸着我的头,母亲的眼睛在我眼里,也在我心里融化了,我知道了,落日里也有母亲的眼睛在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