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就是你

文 邓迎雪

缘来就是你

文 邓迎雪

两人下楼，沿着医院外边的林荫道慢慢向前走去，孙阿姨的话，像一颗石子在林婉仪平静的心湖上泛起涟漪，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葛青杉也没有说话，走了一段路，他忽然叫她：“婉仪……”

一

周末这天，林婉仪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相亲。

相亲对象是孙阿姨介绍的，她说小伙子硕士毕业，一表人才，两人年龄也相当。林婉仪不太想去。这几年，家里频遭变故，尤其是父亲去世后，家中欠下不小的债务。沉重的生活让她非常疲惫，爱情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奢望了。所以，她对相亲也不抱什么希望。

无奈母亲施压，唠叨个没完，林婉仪只好妥协。

她收拾妥当，准备赶赴约定地点。刚下楼没走多远，忽然遇到了同在画廊画画的葛青杉。

去年底，林婉仪被一家画廊聘为兼职画师。葛青杉和她情况一样，也在市里上班，业余在画廊绘画。

此刻，葛青杉正站在一株桂花树下，抬头往楼上张望什么。他穿件烟灰色的短大衣，衬着修长挺拔的身材，看上去特别俊逸潇洒。

葛青杉比她大两岁，平时总爱以大哥自居，对她颇为照顾，两人也比较谈得来。林婉仪喜欢跟他开玩笑，看他神情那么专注，悄悄走过去，抬手朝他背上拍了一下。葛青杉冷不防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她，眼睛一亮，笑了起来。

“你在看什么？在找人吗？”

葛青杉笑笑，连说：“没有，没有。”

林婉仪说：“找人的话问我，兴许我认识。”

葛青杉看看她，问：“你这是去哪里？今天很忙吗？”

林婉仪神秘地一笑，向他挥挥手，说：“我有点事，先走了。”走了几步，依稀听见葛青杉在她身后说了些什么，时间不早了，她顾不得再问，匆匆加快了脚步。

到了约定的朝阳公园八角亭，亭子里却空无一人。林婉仪也不在意，干脆坐到亭子一角，欣赏廊外盛开的牡丹。微风吹来，硕大的花朵在绿叶间明艳多姿，煞是可爱。她看得喜欢，走到花圃里，仔细欣赏。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相亲对象还没有来。林婉仪想，这人可能也和她一样，不喜欢相亲。想到这里，顿觉轻松，起身离开。晚上，孙阿姨打来电话：“见过面了吗？感觉咋样？”

她不想再让孙阿姨安排见面，推说不太合适。孙阿姨安慰她：“有合适的，再给你介绍。”林婉仪苦笑，轻轻叹口气，适合她的那个人又在哪里呢？

正在暗自叹息，林婉仪接到了前男友孙睿的电话。

分手后，两人很少联系，突然接到他的电话，她有些惊讶。

二

孙睿在电话里向她大倒苦水，说他最近和女友分手了。原来，他早些年买的两套房子，如今价值不菲，孙睿看来看去，总觉着这个比他小七岁的女孩太精明，和他在一起就是冲着他的资产来的。

林婉仪听了哑然失笑，和孙睿这样的男人相处真累。幸亏早些年，他的房产还没有这样大幅升值，否则也会怀疑到她头上吧。

孙睿说：“时至今日，我发觉自己最喜欢的还是你，你也最让我信任。婉仪，我们还有机会吗？”

她被孙睿突然而来的表白吓了一跳，连忙否决他的想法。

孙睿有些不死心，问：“你是不是身边有喜欢的人了？”

身边有吗？林婉仪认真的想了想，她身边最经常出现的人就是葛青杉了。她倒是一直欣赏他，论才华和外型，葛青杉完胜孙睿。只不过，她和他只是朋友，从来没有想到过爱情。但不管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人，她都不会接受孙睿。

晚上，林婉仪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窗外明月高悬，洒到床前一片银辉，她想想白天的相亲，又想想孙睿的电话，觉着这一天过得真是不如意。

她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在画室绘画，每月的收入用来偿还外债。在画室，葛青杉绘画技艺很是高超，对她非常照顾，这让她常常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现在想来，只有在画室绘画，才是她最安静、美好的时光吧。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转眼到了夏天，林婉仪的母亲突然生病住院。她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忙碌不堪，晚上在医院护理，白天她忙着上班，只好请护工照顾。

母亲的病情让她心情低落，每天到了画室，也不想说话。倒是葛青杉，每次看见她，总会端来两杯热水，说：“你喝完这杯，那杯水温也正好。”这让她感到温暖。

有天下午，林婉仪画画不在状态。一幅稚子捕蝉图，画出来总是感觉不对。葛青杉过来指点几次，快下班的时候，看到她的画稿，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林婉仪心里有事，催促他说：“走吧，别看了。”

葛青杉神情严肃：“婉仪，我们绘画并不仅仅是完成画廊指定的任务，更重要的是每幅画都代表着自己的声誉，要像鸟儿爱惜羽毛一样珍惜它。”

“小细节有些纰漏，别人看不出来。”

“可是你心里知道啊。这幅画作废吧。”

一向对她温暖的人，突然冷冰冰的，想到生活里那些委曲和烦恼，林婉仪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葛青杉吓了一跳，连忙问：“婉仪，你怎么了？”

她性格好强，从不向他人诉苦，家里的事情也从不对外人说，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三

医生对林婉仪说，有一种特效药医院没有，需要去外边采购。第二天，她请假去买药，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才想起早上走得急，忘了给母亲续交住院费了。

可护士送来的住院明细上却显示，住院费已有人交过了。林婉仪吃惊不小，赶忙去问护士，护士说，昨天有人交了。母亲说昨天来了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兴许就是他交的。

林婉仪思来想去，也猜不到交费的人是谁，又不好贸然去问，只好暂且把疑问搁置起来。

下班后，她又去画室。往常葛青杉总是先到，可今天画室却空无一人，直到她走，也没见他的影子。

回家路上，画廊店员小李神神秘秘地告诉她，如今正是旅游淡季，画廊生意较为清淡，本来老板正计划减少画师，恰好葛青杉昨天提出辞职。

林婉仪大吃一惊：“他退出了？为什么？”

“他说单位新上了一个项目，以后没有时间再来画画。”

林婉仪心中不舍，她和他早已像朋友一样熟悉。

小李接着说：“这样你全年就可以在画廊画画了，不用担心老板裁员。”

林婉仪家境拮据，确实需要这份工作，不过，她宁愿再拮据一些，也不愿意葛青杉离开。

她一路郁郁寡欢，又来到了医院。在医院门口，有个熟悉的声音叫她，回头看，正是葛青杉。

再次相见很是高兴，葛青杉说：“我才知道伯母生病了，你怎么一直瞒着？”

林婉仪没有回答，只是问他：“你为什么要离开画室？”

葛青杉眼中有热情的光芒在跳跃，也不回答，只是催她快去病房。

两人一起到了病房，林婉仪的母亲看见葛青杉十分惊喜，对林婉仪说，这正是那天来的小伙子。她吃惊不小，这才意识到那天交住院费的人就是葛青杉了。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心中暖暖的，眼中浮起一层泪雾。

这时，孙阿姨恰好也来医院看望母亲，看见葛青杉，神情猛地一怔。随后，目光又像探照灯似地扫到林婉仪身上。

林婉仪有些莫名其妙，只见孙阿姨看看他俩，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谈个恋爱还要保密吗？”

葛青杉似乎也认识孙阿姨，他不好意思地打了声招呼。林婉仪脸一红，忙说：“孙阿姨，你误会了，这是我以前在画廊的同事。”

孙阿姨说：“婉仪，还是我说得对吧，这相亲哪能一眼就成了，多接触接触就好了。”

两人这才知道孙阿姨为他俩介绍的对象正是对方，神情不由得都有些不自然。

林婉仪的母亲也很高兴，笑眯眯地说：“我这没事，你们去忙吧。”

两人下楼，沿着医院外边的林荫道慢慢向前走去，孙阿姨的话，像一颗石子在林婉仪平静的心湖上泛起涟漪，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葛青杉也没有说话，走了一段路，他忽然叫她：“婉仪……”

林婉仪抬头看他，霓虹灯闪耀下的暗影里，他的神色分外温柔。他笑了一下，嘴角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停下来轻轻地说：“我不知道那次介绍的对象是你，答应了孙阿姨去相亲，可想到你，就‘临阵脱逃’了。那天特别想见你，可是我太笨，看见你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林婉仪感觉自己像做梦，幸福来得有些太突然。往日的一切，像电影画面在她心里闪现：平时对她的关爱；相亲那天的‘偶遇’；后来知道她的困境后，又悄悄帮助她，再到把画廊的职位让给她，是她太迟钝了，这所有的一切，直到此刻，她才领会。

美好的缘分说来就来了，林婉仪望着葛青杉，幸福地笑了，悄悄牵上了他那双温暖的大手……

（编辑 高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