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军女兵(2)
2017-03-24邓海南姚远蒋晓勤
邓海南+姚远+蒋晓勤
监狱长阴阴地:“对不起长官,本监狱没有向犯人提供报纸的义务。”
马靖平质问:“那么国共早已合作的情况你们也没有告诉她?”
监狱长坏笑着:“你们是她的同志,她连你们当面说的话都不信,能信我的?”
马靖平向参谋:“文件呢?”
参谋一怔:“什么文件?”
马靖平:“当然是中央关于南方八省游击队统一改编为新四军的文件,否则怎么让杜铁英同志相信我们?”
参谋抱歉地:“马团长,文件我没带在身上。”
马靖平:“嗐,这趟算是白跑了,回去带上文件再来!”
他用马鞭指着监狱长:“我警告你,要是杜铁英同志有什么意外,我拿你是问!”
从牛行监狱到南昌的路上。
马靖平和参谋策马疾驰。
芜湖郊外。长江边。一只装满难民的木帆船等在这里。
盛子钰和刘文举走来。刘文举向站在岸边的船老板付了几个银元,拉着盛子钰从跳板登上船。
船老板最后登船。他吩咐手下收起跳板,把刚收下的银元扔了几块给在岸上拉纤的纤夫,大声喊道:“行船,走了!”
纤夫们拉起纤绳,木帆船半由风鼓,半由纤拉,向长江上游行去。
三眼井高升巷。新四军军部门前。
马靖平和参谋跳下马来。
申汉闻声迎出来,诧异地:“杜铁英同志呢?”
马靖平摇摇头:“接不出来。国民党监狱对她封锁消息,她什么也不知道,不相信我是党派去接她出狱的,甚至……”他看看那参谋。
参谋不无委屈地:“首长,杜铁英同志认为我是叛徒。”
申汉笑道:“好啊好啊,这个杜铁英,真是个铁打的女英雄!有你老马当团长,由她这个秘书长来协助你,战地服务团的工作一定会有声有色的!”
马靖平急切地:“我们回来拿中央的有关文件,没有能让她相信的东西,还接不出来她呢!”
申汉:“老马啊,这两天会有一些同志到达汉口,军长让你到汉口去接他们,他也想和你见见面,有船在九江等你,你马上就去吧。”
马靖平:“那杜铁英同志呢?”
申汉:“你放心好了,明天我亲自去跑一趟!”
马靖平:“那我这就去汉口?”
申汉:“对,去招兵买马,你去的时候是一个光杆团长,回来就能带上半个团的人马了!等你回来的时候,你的秘书长也就到位了。”
马靖平高兴地:“好,等我回来再和杜铁英同志见面,那时她就不会把我当国民党了!”
平汉线的铁轨上。
夕阳渐落的光线照着两个女兵前行的身影。
向瑞云一会儿走在铁轨上,一会儿走在枕木上,一边还唱着歌:
夕阳辉耀着山头的塔影,
月色映照着河边的流萤……
司徒芬芳:“向瑞云,我心里都懊恼死了,你怎么还这么乐观呢?”
向瑞云:“有什么好懊恼的?你的肚子要闹,不由你说了算;小鬼子的炸弹要掉,也不由我们说了算。可是我们的腿,由我们说了算,只要我们坚持走下去,就一定能够跟上队伍!”
司徒芬芳看看西坠的夕阳:“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向瑞云也看看夕阳,充满信心地:“天黑前,我们能赶到下面一个小站。”
镜头从夕阳上拉回。
夕阳中长江边的行船。纤夫们唱出了悲凉的号子。
盛子钰和刘文举互相依偎着在船舷边,看着滔滔流动的江水。
盛子钰语含伤感地:“大学兄,没想到我们这趟回来这么难!”
刘文举:“没关系,等到了安庆,找到了安徽省政府,一切就都好了!”
盛子钰站了起来:“前面就是安庆了吧?”
他们看着前面滚滚的江水。
安庆。安徽省政府。
盛子钰和刘文举千辛万苦地找到这里时,大门前,两个穿中山装的办事人员正把安徽省政府的牌子从大门前摘下来。
刘文举上前问道:“请问,这里是安徽省政府吗?”。
办事员:“昨天还是,今天不是了,省政府已经迁往六安了。”
刘文举:“那我们要找省政府怎么办?”
办事员有些诧异地看看他们:“你们逃难的,找省政府干什么?政府哪能管得了那么多逃难的?”
盛子钰急切地:“我们不是逃难的,我们是从国外回国来参加抗日工作的!”
另一办事员如闻天方夜谭:“从国外回来抗日?这里的人有门路的想逃出去还来不及呢!”
盛子钰:“我们真的是从国外回来抗日的,可是一回来就赶上逃难,好不容易才找到政府的人!既然省政府已经撤到了六安,就请你们带我们到六安去找你们的长官!”
一办事员将信将疑:“你们真的要找省政府的长官?”
另一办事员推推他:“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这年头想找政府长官的人多了,长官们顾得过来吗?”说着,抱着省政府的牌子就往车上走。
盛子钰:“我们真的要找政府长官,我们带来了一笔捐款……”
刘文举拉拉她。
一办事员:“捐款?”
另一办事员冷漠地:“你听她的?等找到了长官,她要长官给她捐款,你怎么办?上峰不骂死你才怪!”
两个人不再理睬盛子钰和刘文举,抱着牌子上了车,车开走了。
盛子钰极其失望疲惫地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
刘文举叹口气道:“祖國啊,这就是我们要回来救的祖国!”
盛子钰看着他:“大学兄,你失望了吗?”
刘文举:“兵荒马乱的,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先回泰国去。”
盛子钰:“不,我们这样无功而返,怎么去面对那些慷慨捐款的华侨?既然找政府不行,我们去找军队!”
正说着,从那边街上来了一群溃散的国民党兵。他们队形不整,毫无纪律,沿路抢着路边商店和小摊上的东西。
刘文举向那边一指:“找军队?那样的军队你也敢找?”
盛子钰:“我们去找叶挺将军,叶将军的队伍一定不是这样子的!”
这时候,溃兵中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俩。
一个溃兵远远地指着道:“哎你们看,那边那个小妞好像长得不错嘛!”
另一溃兵:“营长不是正想找个姨太太吗?把她带去,肯定有赏!”
第三个溃兵:“对呀!”他对盛子钰喊了起来:“哎,那边那个小妞,你过来!”
刘文举见状不妙:“子钰,我们得赶快跑!”他拉起盛子钰,狂奔起来。
在他们后面,溃兵们穷追不舍。
一条小巷。
刘文举拉着盛子钰跑来。小巷那一端传来追兵们的声音。
盛子钰喘息着:“大学兄,我实在跑不动了!”
刘文举着急地:“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盛子钰:“那怎么办?”
刘文举毅然地:“你躲起来,我去把他们引开!”
盛子钰:“那他们把你抓去怎么办?”
刘文举:“我再想办法脱身,记着,保护好汇票!”
追兵们的声音更近了。
刘文举把盛子钰推进一个藏身地方,叮嘱了一句:“想办法去武汉!”然后奋不顾身地跑出去,故意发出吸引追兵的声音。
追兵们追着他的背影而去。
盛子钰躲在藏身的地方,惊恐的脸上流着感动的泪水。
牛行监狱。探视室里。
杜铁英被看守带进来,看着坐在那里的人,怔住了。
和昨天来过的那个参谋在一起的,是申汉,也穿着同样的国民党军队的制服。她惊讶地喊了一声:“申汉——”便停住了,在审视地看着他。
申汉向她笑道:“铁英同志,怎么,你不称呼我同志,也不和我握手?”他的手仍悬在空中。
杜铁英的情绪在剧烈的震动中:“申汉——同志?你不会也叛变革命,和国民党站到一起了吧?”
申汉严肃地:“我当然不会叛变革命,但现在的形势是,共产党和国民党确实又站到了一起,为了抗日救国!”
杜铁英困惑地:“我不明白!”
申汉:“铁英同志啊,你和外界隔绝得太久了。你还是先看看这些文件吧。”
参谋把一大堆文件放到她面前。
安庆港。汽笛声中,一艘客轮正在靠岸。
船员在大声喊着:“旅客们注意了,船在安庆短暂停靠,上了客就走,不是到安庆的不要下船,误了船自己负责啊!”
船舷边,向墨衷被一群十来岁的孩子们围着七嘴八舌地问:
“校长,从安庆到武汉还有多远啊?”
向墨衷:“快了,再有一天,我们就能到武汉了。”
“校长,日本鬼子会追上来吗?”
向墨衷:“没有那么快,现在日本鬼子刚刚打到芜湖,离安庆还有一段路呢。”
一个孩子担心地问:“日本鬼子会不会派军舰来打我们呢?”
向墨衷安慰他:“江上有我们的海军,日本军舰一时还开不过来。”
另一个孩子:“校长,到了武汉,我们就能见到爸爸了吗?”
向墨衷:“你们的爸爸是为国家和日本军队作战,我负责把你们送到武汉,政府会妥善安置你们这些军属孩子的!”
一个大些的孩子关切地:“校长,你留在武汉和我们在一起吗?”
向墨衷摇摇头:“把你们送到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还得回苏州啊。”
“可是,苏州已经沦陷了呀!”一个孩子说。
向墨衷点点头:“沦陷区的老百姓不可能都逃出来,我们学校里的孩子也不可能像你们一样都转移到武汉,所以我还得回去!”
他正和孩子们说话时,登船口的情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盛子钰),正在急切地和检票员说着什么。恍惚之间,他仿佛觉得那就是他的女儿向瑞云。
牛行监狱。
杜铁英从摊开的报纸和中共中央文件上抬起头来,看着申汉,思想还在努力的转变当中:“这么说,共产党和国民党真的合作了?”
申汉点头道:“七七事变到现在已快半年了,形势和从前发生了根本的变化,现在我们面临的最大敌人,是日本帝国主义!铁英同志啊,中央要求我们的思想要跟上形势的发展啊!”
杜铁英看着申汉真诚的表情,她相信了:“好,我听党的!申汉同志,我错怪你了!”她向他伸出手去。
申汉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没什么,这是因为你完全被隔绝了。”
参谋也伸出手去:“杜铁英同志,这下你不会把我当叛徒了吧。”
杜铁英握着他的手:“就是嘛,我也想我们党不可能出那么多叛徒!”
申汉笑道:“思想转弯子需要一个过程。当初陈毅同志上山传达中央精神时,一开始也被认为是叛徒,还差点被砍了脑壳呢!”
杜铁英笑了:“谁那么大胆子,敢砍陈毅同志的脑壳?”
申汉笑道:“我刚才不是也被你当成叛徒吗?”
杜铁英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今天我一见你就傻了,心想申汉同志怎么可能当叛徒呢!”
申汉:“铁英同志,走吧,前面有一大堆工作在等着我们呢!”
安庆港。轮船登船口。
盛子钰正向检票的船员哀求着:“先生,求求你了,我必须到武汉去!”
检票员:“必须到武汉去的人多了,可你得有票啊,要是想去武汉的人都要上船,那船还不给挤沉啦!”
盛子钰着急地:“我跟你说,我是有钱的!可是……”
检票员:“有钱你就赶快去买张票啊,可是有什么用?”
盛子钰情急地:“那我把这把小提琴抵押给你行不行,等到了武汉,我一定会给你票钱!”
检票员不为所动:“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我要你这么个东西有什么用?要有个金戒指还差不多!”
盛子钰急得快哭了:“我这把琴真的比金戒指还要值钱呢!你就让我上船吧!”
檢票员不为所动:“我要是让你上了船,那边的那些难民们岂不是都要上船了吗?”
这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是向墨衷。
向墨衷把手里的两枚银元放到检票员手里:“这就算是这姑娘的票钱了,你就让她上船吧!”
检票员看看银元,对盛子钰挥手:“你算是遇到贵人了,上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