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丹四品
2017-03-24潘军
潘军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我心中的大好河山。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谁说出塞歌的调子太悲凉,如果你不爱听,那是因为歌中没有你的渴望”。——席慕容《出塞曲》
一曲出塞
当我接到命令,作为医疗队的成员之一,奔赴甘肃山丹,参加2016跨区机动演习时,塞北、大漠、驼铃、丝绸之路,这些以往只在书本上见过的词一刹那从记忆中苏醒,演绎成奔流的音符,奏响一曲荡气回肠的《出塞曲》。在这豪迈而又不失婉约的旋律中,一缕英雄之气,氤氲而生,“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文人的情怀在历史的沉淀里酝酿了千年,在西征的号角声中,这份埋藏已久的情怀瞬间被点燃,化作了军人那特有的坚定的脚步。
北风如刀
山丹的自然条件极其恶劣。海拔最高2000米左右,慢跑几步,便心慌气促。这里昼夜温差大,中午烈日当空,可以只穿短袖,早晚冷时,却要大衣御寒。大西北水资源稀缺,饮用水限量供应,洗漱用水靠水车到县城去拉,一个来回就是一天,洗澡根本就是奢望。水也很难烧开,几乎没有热水喝,即使感冒,也只能用冷水泡板蓝根。大漠风沙极大,漫天黄沙,铺天盖地,无孔不入,往车里、帐篷里、睡袋里钻,往眼睛和鼻子里钻,往饭盒里钻。在高原、酷热、严寒、风沙的威逼下,疾病随之而来,感冒、发热、腹泻、牙龈炎、结膜炎等,比比皆是。在天地伟力面前,人类似乎是如此的渺小和不堪一击。
夜深了,戍边的将士们还在北风中站立,挺拔的身躯像生铁铸就的雕塑,巍然不动,从我的心中屹立起来。我也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北风像刀一样,在大漠四处游动,凌乱地割在身上,剔除了人生的杂质,雕琢出更加纯粹的自我。吃下去的每一口飯里都有沙子的味道,每一粒沙子像磨刀石一般,默默砥砺着自己的锐气。沙漠的气息吸收到血液中,悄悄的洗刷着我的身体,滋润着我的灵魂。
大漠冷月
中秋夜,大漠的月很明,冷冷的月光洒落在身躯上,天地一片静谧。风似乎也带着几许温柔,一阵阵地拨动了对家人的思念和往事的回味。
十几年前,我第一次在军营中过中秋节是考入军校后的军训期间,那是在珠江水畔。多年后,没想到我会再一次在军营中度过中秋,这是在祁连山脉。一样的月光下,我跨越了祖国的大江南北,减损了青春韶华。“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道十年后的中秋,在一样的月光下,鬓添白发的我又身在何处,能否像沿着丝绸之路行进的旅者一样,满载而归呢?愿所有的朋友们,今后的人生像这轮圆月一样,宁静、祥和、圆满。
回首繁华
战士们挂的军人身份识别牌上刻着两行字:“挺进祁连山,决胜红寺湖”。军人必胜的信念跃然而出。然而,军人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我想,军人意味着“服从、团结、坚守、奉献、牺牲”。这些听上去堂而皇之的概念也曾经是社会的主旋律,却已逐步被人们淡化。那本应该是看山、看水的眼睛,只用来看房价,最宝贵的时间与金钱划上了等号,对物质的无限索取被美化为奋斗。回到都市,一派灯红酒绿,而叮当的驼铃声似乎还在回响,恍若隔世。久居闹市的我很难静下心去思考一些命题,但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抛开手机、电脑,以自己的身心和时间作为试验品,投入到演习的伟大实验中,以近乎原始的形态风餐露宿,以最直接的方式体会战争、军旅和人生。这些或多或少已经被遗忘了的精神再次被唤醒、升华。这种精神不是空谈的口号和夸大的言辞,而是最宝贵的人生财富,它只会被珍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供我细细的咀嚼,体会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