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外二首)
2017-03-22祁十木
祁十木
未曾到过,我只是个怀旧的人
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恰好
我也陌生。奇特的相遇,一众事物
是锥子,立在这一刻
循环着刺,刺所有经过的卑微与宏大
偶尔幻化成一株花,乱溅花粉
于显现人类,寻求无谓
陌生,肯定有人欢呼雀跃
之中有人民,人民,有沉默的诗人
最平靜的,往往来自最聒噪的词语
我不得不想象这尖锐的物体,闻鸡起舞
或整夜未眠,都当做一种无用的争斗
都是重复,重复旧日黄花
取暖又如何?疼痛又如何?迎合又如何?
亲爱的,你何必这样,你何必推辞?
我们被剥得精光,即使隐藏有一种臃肿的高贵
你说“我喜欢这种怅然若失
而又不曾离去的感觉”
我选择相信你,可是亲爱的
我们的陌生到哪里找呢?
舌 头——悼一个亡人
我的双唇之间,活着我年轻的舌头
厚重且迟钝,缓慢地,整日待在宇宙中心
品尝年轻,品尝未及感受的老去
直到这锋利的热水将我烫伤,我才得以抽取
时间,祭奠一个与我无关的亡人
我尝试着活动,即便它化脓的气泡上
飘出光晕。在边缘,我能享受另一种毒刑
碎片之类的诗化感受中,也许我们丢失了
疼痛,甚至梦。连这些都来不及时
我隐藏于诗歌内的动作
只能缓慢悲哀。再吞咽,咽下一口人类
共有的隐私,密密麻麻的血泡再痛
此前,脚底也有过这样的伤,至今还留有痕迹
而现在完整的行走证明,疤
只是存留纪念而已
下午的太阳越来越热,这个冬天太假
我伸出舌头触碰,硬邦邦的物体
大概是亡人的手指阻挡。零度以上
我应该不只是在想你
摸一摸这双唇之间的缝隙,能感受到
那条守禁的舌头
胆怯又冒险,修改着年轻
树
已经很久不说外面的世界,尤其是树
在西北,雪下得很大,叶子落得很快
导致一切成了猩红的来潮:
吮吸瞳孔,吮吸回回的诵经声
掂量这份流亡,就难免少言寡语
甚至溃于谈及。一月,注满血管
同回乡的人们一起,排列着
把玩车票,把玩另一个自己
并非只是撕碎,才选择背对远行的车
大抵是象征。羊皮筏子过了黄河
我深知不安。自决之中,处处皆荒凉
轨道延伸着孤独的动脉
一夜乡心紧。阴天,母亲的关节炎
在西北。她日日洗手、洗脸、穿新衣
寻找小小的自己,欢愉着,绿色袍子
和巷口的树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