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在G20财长会重挫自由贸易

●本报驻德国、加拿大特派特约记者　冯雪珺　青木　陶短房　●陈一

“对于自由贸易和气候保护而言，这是一个灰色星期六”，“德国之声”19日对刚刚结束的二十国集团（G20）财长会难掩失望之情，称会议“成果寥寥、草草收场”。由于来自美国的“强劲阻力”，G20财长会打破惯例未能重申自由贸易的承诺。英国《每日电讯报》称，自由贸易议题上出现的新变化是对包括欧洲、中国和日本在内的会议代表的一个出奇不意的打击，这样的声明只会为美国新政府增强贸易保护主义铺路。德国《明星》周刊说，美国突然终结了自己提倡的自由贸易，“美国优先”的阴影笼罩着巴登-巴登，这是否预示着一个世界贸易新时代的开始？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美国新政府与欧洲的冲突看来只会有增无减。德国总理默克尔17日赴美与特朗普短暂会谈，双方不欢而散。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说，美国和欧洲的互动“进入了隔阂阶段”。

“美国在队伍外舞蹈”

当地时间3月17日至18日，G20成员国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在德国的巴登—巴登举行，这是特朗普政府第一次参加的G20会议，美国在会上的表态很可能对世界贸易产生重大影响，因此，此次会议吸引了众多关注的目光。

“全世界聚焦巴登-巴登”，德国《斯图加特新闻报》19日称，德国著名温泉之乡迎来了G20财长会议，本次会议有1900名代表和600名记者参加。巴登-巴登花了80万欧元，不过也给城市做了免费广告。除了与会者，还有反全球化组织的500名成员在会场外举行抗议示威。

据英国广播公司报道，此次会议开始时一切都很顺利。温泉小镇巴登-巴登洒满了阳光，美国财长努钦关于白宫对挑动全球贸易战不感兴趣的一席话让很多与会者松了一口气，会议得以顺利召开。人们乐观地认为，来自德国等国的共同努力，将会使华盛顿的有关威胁变得缓和。然而第二天，会议发表的联合公报却少了促进自由贸易的承诺，放弃了“抵制任何形式贸易保护主义”的承诺。

相对于自由，美国更愿意用“公平”来定义贸易。美国财政部长努钦表示，“美国相信贸易，相信公平、自由的贸易”，但相较德国的贸易顺差和美国的贸易逆差，“美国更相信平衡的贸易”。

东道主德国的财政部长朔伊布勒极力淡化会议上的分歧，声称“这不是我们不团结，我们在反对保护主义上是完全没有分歧的，但每一位部长对保护主义是如何定义的还不清楚。”还有一些人认为，今年7月在汉堡召开的G20峰会才是将美国争取过来的真正机会。欧盟经济和金融事务专员莫斯科维奇说：“这不是我们开过的最好的会议，但是我们避免了开倒车。我希望汉堡会议的措辞会有所不同，我们需要自由贸易，这是G20存在的理由。”

不过，大多数分析认为自由贸易原则遭受重大挫折。路透社说，为期两天的会议未能达成妥协，G20的财长们默认了美国日益高涨的贸易保护主义，放弃了使全球贸易保持自由和开放的承诺。G20财长和央行行长打破了一个支持开放贸易、历经十年之久的传统，只是在联合公报中象征性地提了一下贸易问题，这对于此次会议的主办国德国来说显然是一次失败，因为德国一直以来都在同试图淡化过去承诺的美国新一届政府作斗争。美国新一届政府同国际社会发生的最大冲突就是有关气候变化问题，财长们在他们的声明中也删除了为应对气候变化提供资金的承诺。

“美国在队伍外舞蹈”，德意志广播电台19日报道说，美国财长努钦在G20财长会结束后，到公园散步。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还开玩笑说，也许他应该再来，因为一切都“真是太好了”。可是，对其他参与者来说，事情并没有这么“美好”。美国把自己隔离在其他主要工业化国家和新兴国家的圈子之外。会议最后只取得一个“最小的共识”，其中包括经济领先国家“努力加强贸易对经济的贡献”。去年7月财长会发表的声明中曾明确写入了“抵制一切形式的贸易保护主义”，美国新政府对此明确拒绝。努钦说：“好吧，那时我没有上任，我对旧文件没有兴趣。那种说法也是无关紧要的。”针对气候变化，努钦也说：“这不是我的专业领域，环境保护不是财长的职权范围。”

美国的武器：“美国优先”

“这是特朗普政府对外交采取更具战斗性的策略，给美国与盟友关系制造裂痕，以及让传统伙伴完全搞不清楚美国政策方向的新迹象。”美国《华盛顿邮报》评论说，多年来，美国一直呼吁其他国家致力于自由贸易，但今年不同，美国第一次阻止了类似的努力。联合声明不是正式条约，但的确能传达出是否达成共识的信号。很多世界领导人正努力确定特朗普的“美国优先”政策会给现有的以及未来的贸易协议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这关系到世界范围内商品和服务的进出口贸易。美国的经济规模是世界上最大的，美国购买和销售商品的方式发生变化将会带来全球性的影响。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也说，放弃打击贸易保护主义的承诺反映了在多年来支撑全球经济的一个关键原则上产生的严重分歧。2008年全球发生金融危机后，世界各国领导人努力阻止衰退演变成全球萧条，他们加倍承诺要促进自由贸易。早就有迹象表明这注定是要失败的，因为特朗普已经抛弃了太平洋圈的一个重要贸易协定，而且要与加拿大和墨西哥就《北美自由贸易协定》重新谈判。来自白宫的新贸易保护主义政策等威胁令依赖美国进行贸易的国家感到头痛。美国每年商品和服务贸易进口额大约为2.7万亿美元，其中一半来自中国、加拿大、墨西哥、日本和德国等G20成员国。一些专家认为，会议未能就自由贸易发表承诺，传达出的信号是，特朗普会认真地遵守他曾发出的一些威胁。

世界“老大”不玩自由贸易了？德国《时代周报》19日说，美国在巴登-巴登执行他们的意志，G20会议可能见证国际新秩序的诞生：美国正在阻碍世界的开放，而它的“武器”是“美国优先”原则下的贸易保护主义。对于世界其他国家来说，目前最大的问题是：现在怎么办？基本上有两种方法：一种方法是法国财长萨潘提出的、公开控诉缺乏妥协意愿的美国人。另一种方法是，把美国排除在外，其余国家继续合作。

据法国《论坛报》报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干事表示，对最新事态“密切关注”，但呼吁“暂时不要作出过激反应”，因为美国政府“可能需要一个阶段去熟悉、适应和学习G20的原则”。

“美国优先”撞上欧洲的“政治正确”

“德国很少承受这么多来自美国的刺激”，喊出此话的是德国《斯图加特日报》。因为华盛顿不仅搅乱了G20财长会，德国总理默克尔在华盛顿也受到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冷遇。

德国总理默克尔17日前往华盛顿，拜访美国总统特朗普。两人此前有过多次“隔空交火”：特朗普曾批评默克尔允许大量难民入境，指责她的“政治正确”毁灭德国；默克尔则回应“欧洲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因此两人的首度会晤被称为是一次“美国优先”与欧洲的“政治正确”的会晤。

但此次备受瞩目的会晤却非常短暂，只有三个半小时。据“德国之声”报道，特朗普站在白宫门口，默克尔从车中走出，握手，然后就一起消失在大楼里——没有和在场的媒体说一句话。在白宫里，两人就跨大西洋伙伴关系和国际危机交流了意见，谈了大约15分钟，只有两人和双方的翻译在场——在奥巴马和小布什时代，默克尔与美国总统这样的会面非常少见。两人“独处”时间结束后，就开始了与德、美企业家一起的会谈，特朗普的大女儿伊万卡也在场。然后是记者会，会后还安排了一个小时的工作餐，吃饭时主要谈经济政策。总共算下来，默克尔与特朗普周五共处了三个半小时。周五晚上，这位女总理就飞回德国了。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的报道称，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的记者拍摄时段，出现了尴尬场面：默克尔提议握手，特朗普似乎没听到。此外，特朗普还发现他与默克尔的一大“共同点”。他说：在前总统奥巴马执政时传出美国监听默克尔，“至少，我们有些共同点了。”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称，特朗普拿这种议题开玩笑，再度展现他“非典型”及美国“前所未见”的外交方式。

德国财经网19日说，默克尔与奥巴马的友谊在特朗普时代已荡然无存。特朗普的贸易保护主义可以说是针对德国。默克尔作为西方自由世界的最后代言人，与主张“美国优先”的特朗普成为对立面。未来两国之间的关系将是困难的。

针对德国记者的询问，白宫发言人斯派塞称：“我认为，他没有听到那个问题。”特朗普本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的推特上写道：“不要相信你们看到的那些假新闻，我同德国总理默克尔进行了一次非常好的会面。”不过，他又说，“德国欠下北约大笔金钱，美国为德国提供了强有力且十分昂贵的防务援助，必须由德国支付较多经费。”但德国防长19日回击说，德国不欠北约任何债务。

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在接受德国《图片报》采访时说，欧盟同美国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历史低点。他还警告说，美国和欧盟有发生贸易战的潜在风险，欧洲“必须要认真对待特朗普政府的贸易保护主义言辞，并且要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