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别“完美”无性婚姻：最深的红尘里我要人间烟火

杜靓+袁士平

她毕业于北京大学，并担任了重点中学副校长的职务，丈夫是国企老总。可光鲜的背后，是难以言说的痛苦——丈夫患有性功能障碍，结婚12年，她仍然是处女。后来，她与初恋情人有了一夜情，并怀孕了。丈夫不愿离婚，却默许她生下这个孩子；初恋却希望她嫁给自己，给孩子完整的家。一面是老总夫人的荣耀；一面是普通人的幸福，她该怎么选择呢？下面，是她的自述……

爱上一个绅士：相约把第一次留在花烛夜

我叫杜靓，是吉林人，父母思想传统，从小对我要求严格。我从北京大学毕业后，原本留在北京工作，但父母不希望我这个独生女儿离他们太远。2002年，我回到吉林一所重点中学任教。

2002年春节后，父亲的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男人，名叫陈经建，长相帅气，本科文化，在一家国企做部门经理，不过年龄比我大8岁。或许，正是他的成熟和从容吸引了我，我同意与他交往。

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市郊的森林公园。我们在丛林里一边散步，一边聊天。我发现，他特别君子，没有任何借机亲昵的意思，在翻一个小坡时，我让他拉我一下，一上坡他就把手放下了。这让我对他备有好感。此前，我也交往过几个男孩，还没认识多久就想跟我亲热，让我很反感。在我看来，陈经建与众不同，不仅有人品，而且有才华。可以说，第一次约会，我就在心中认定了他是男朋友。

此后，我们经常约会。情到深处，当然也会有亲密举动，不过都是浅尝辄止。我妈妈告诉我，在结婚以前，绝对不能跟男友发生性行为。我和陈经建约定，把美好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

2003年1月25日，我们举办了婚礼。洞房之夜，就在我心怀忐忑又充满甜蜜地等待那个神圣时刻到来时，陈经建却以操办婚礼太累为由，竟然要求跟我分床而睡，我睡在洞房里，他睡在另一个房间。我真是又羞又气，可让我一个女孩子追着男人要鱼水之欢，好像也很丢人。于是，我同意了……

第二天，按照本地习俗“回门”。陈经建和我一起回到娘家，他又以走亲访友不方便为由，没有跟我睡一个房间。我心里堵得慌，可又难以启齿。

等到“回门”结束，我们回到自己家。晚上，陈经建终于跟我同床了，可让我难受的是，他在床上就像一根木头，根本没有要跟我亲热的意思。我幽幽怨怨地试探，他却说太累了，早点睡觉！

我气得背过身去睡觉。此后，两人一起过夜，我也不主动索爱，想看看他到底要撑多久……

一晃，两年多时间过去了，我们还是没有一次夫妻生活。我终于毛了，彻底放下一个女人的羞涩，直言不讳地告诉他，我要做女人，我要做妈妈。他这才吞吞吐吐地说：“我年纪大了，精液质量不好，不能过夫妻生活，不然一旦怀孕不容易优生，需要调理一段时间……”见他说得很真诚，我相信了他。

老总夫人的苦闷：结婚十二年仍然是处女

2005年，陈经建升任副总经理，我也体恤他的不易，对夫妻生活更是没有抱指望。可公婆一天比一天想要抱孙子，明里暗里怀疑我身体有问题，我不好意思明说，就说：“妈妈，我的身体没有问题，不信你陪我去做检查，倒是经建太忙了，他不希望那么早要孩子，你做通他的思想工作才行。”

后来，陈经建告诉我，公婆确实找他谈了生孩子的事，他告诉他们正在调理身体；母亲也忍不住问我生孩子的事，我知道母亲脾气急，不敢告诉她真相，只是说陈经建身体不好，在调理。

一次，我和闺蜜张芹在酒吧聚会，喝多了，我忍不住哭了起来，将委屈告诉了她。张芹非常震惊，冲进旁边的超市买了一盒安全套塞给我，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靓靓，你太傻了吧，如果只是精液质量不好，你们可以避孕一段时间啊，怎么可能没有夫妻生活呢？这不是守活寡吗？你今天一定要跟他做，如果他不做，你就离婚算了……”当天晚上，我借着酒意，豁出去了，冲进陈经建的房间，把安全套摔在他床上，说：“你还是个男人吗？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们就离婚！”陈经建见躲不过去，突然給我跪了下来，痛哭失声：“靓靓，对不起，我骗了你，我该死……”

原来，陈经建患有性功能障碍，难以治愈。他此前找了好几个女朋友，都因此而分手。他很悲观，一度打算独身到底；可他身在仕途，如果单身，会招来很多非议，他必须要结婚。无奈，他只好采取欺骗的手段跟我恋爱、结婚……

看着一个大男人跪在我的脚下，哭成泪人；想到他在单位是个领导，受人尊重；如今却无助地匍匐在我的脚下，完全没有一点点尊严，我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我蹲下身，紧紧搂住他哭了……

时光在苦闷中流逝到2008年，陈经建被提拔为总经理；我也被提拔为副校长。升迁本来是开心的事，可我却毫无喜悦之情。我这才发现，我需要的并不是光环，而是需要那种正常的婚姻生活。

我试着跟陈经建提出离婚：“你当老总了，不需要我这个妻子做掩护了吧？离婚吧，我受够了。”然而，每次我提出离婚，陈经建要么沉默；要么流眼泪。有一次，他哭着告诉我，只要我不离婚，他会对我一心一意。无论我遇上什么难事，犯了什么错误，他都坚决跟我站在一起！为了安抚我，他主动将家中的房产过户到我一个人名下。这些举动，软化了我的心……

2012年，我已经34岁，终于恐慌起来。我意识到一个问题，再不生孩子，我就错过最佳生育年龄了，可我还是处女，让我去做试管婴儿，我不甘心；还有，一旦做了试管婴儿，有了孩子，这个无性婚姻，我可能更难以下决心挣脱了……

我天天跟陈经建闹离婚。陈经建不同意，表示只要我不要求离婚，他会好好照顾我，而且他不管我的私生活，只要给他留足面子就成……

与初恋旧情复燃：这一次我选择简单的幸福

2014年5月1日，有20多个初中同学相约去郊游。陈经建要出差，让我去跟同学玩。没想到，我在这次活动中与初恋陈义斌重逢。

初二时，陈义斌给我写过情书，我也挺喜欢他。后来，我父母知道后，棒打鸳鸯，把我转学到另一所中学，与他再也没有联系。后来，我听说他考上吉林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国企做工程师。

郊游结束后，同学们订了一个大包房，喝酒、聊天，后来大家开始谈论当年谁喜欢谁的话题，轮到陈义斌了，他大方地说：“我从初中到现在，一直都喜欢杜靓！杜靓，不管你怎么想，我这一辈子都是喜欢你。如果有一天，你心情不愉快，一定要想到，这个世界有一个叫陈义斌的傻瓜在爱你！”

同学们一起鼓掌，我为这突然的表白，既难为情，又心神荡漾。在大家的起哄里，跟陈义斌连喝三杯交杯酒。然后，又跟其他同学干杯……

当晚散场时，我有点脚步踉跄，同学们就让陈义斌送我回家。我却告诉他，我不想回那个冰冷的家。于是，他带着我去了一家宾馆开房。

我就这样把自己的第一次交出去了。事后，陈义斌发现我还是处女，惊呆了；我则紧紧抱住他，忘情地亲吻他，感激他让我做了真正的女人……

当从激情中醒来，我止不住自责，我毕竟是一个妻子，是一个教师，跟别人玩一夜情，还是有很大的道德压力的。第二天早晨，我告诉陈义斌，以后不能这样了，不然我内心不安。陈义斌答应了。

第二天，我回到家，陈经建没有回来，我忐忑的心暂时得到了安慰。直到三天后，陈经建才回来，他没有发现我的异常，或许他注意到了也没有说破。我安慰自己，我不是坏女人，最多是醉酒误事。

可让我恼火的是，陈义斌却违背了诺言，竟然频频跟我联系。他说，他是单身，有追爱的权利；他说，我这种无性无爱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每次，我都严词拒绝，可又止不住想他。

更恼火的是，半个月之后，一向准时的月经却没有来。我坐不住了，下楼买了试孕纸，一验，结果显示怀孕了；我不甘心，又去市妇幼医院做检查，结果还是怀孕了。医生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怀孕，这个孩子要不要。我含糊说，第一次，不想要。医生说，你已经36岁了，是高龄产妇了，如果不要，以后做妈妈就难了。这句话，给了我极大的震动。

时间在我的犹豫中，过去了一个半月。一天，我在呕吐时，被上门的婆婆发现了，她追问我是不是怀孕了，我推说不是，她不相信，硬拉着我去做检查。在这种情况下，我只好硬着头皮承认了。

婆婆很高兴，很快就通知了亲友，还打电话给我妈妈，恭喜她就要当外婆了。母亲一高兴，就告诉了所有亲友。只有我，心如死灰，在等待陈经建的态度，我做好了离婚的准备，等待风暴来临……

出乎意料，陈经建回来了，竟然拎着几桶进口孕妇奶粉。当只有我俩在房间时，我流泪了，可还没等我开口道歉，他竟然把我搂在怀里：“嗯，你别说了，我都明白。我们结婚这么久了，也该有一个孩子了，我也想有个孩子叫我‘爸爸……”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一切，我只能說，眼前的这个男人，要么心胸宽阔，要么深不可测。但是，他的态度很明白，就是允许我把孩子生下来。

我以高龄怀孕胎位不稳为由，请长假养胎；然后将陈义斌彻底拉黑，不让他打扰我的生活……

2015年3月初，我在全家人的呵护中，生下了儿子壮壮。全家人都很开心，只有我五味杂陈。孩子一半像我，一半像陈义斌。我觉得纸包不住火的，孩子的身世迟早会暴露，将来，我怎么跟孩子解释？我的孩子，将来会面对怎样的风雨呢？

我几乎夜夜做噩梦，我梦见襁褓中的儿子开口骂我，说我害得他无法做人；我梦见自己一丝不挂在街头走路，大家都在看我的笑话……

一天，我抱着孩子喂奶，儿子吃得有点急，竟然咬得我的乳头生疼。我的怒气一下就爆发了，一下把他扔在床上，孩子哇地一下哭了，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当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升腾起来：“我要杀了这个孽种，我也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就在这时，婆婆闻讯走了进来，见我捂着孩子的嘴，马上说：“孩子哭有什么关系，你让他哭呗！”

说着，婆婆从我手里接过孩子哄了起来。我一下清醒过来，冷汗直冒，背脊马上就湿透了……

不久，陈义斌听说我生了儿子后，又找上门来了。他说：“靓靓，我看到孩子的照片了，我知道孩子是我的，你离婚吧，我们结婚……”

我问张芹，我该怎么办？她却建议我看心理医生。十一期间，张芹陪我去看心理医生。医生告诉我，孩子是一个生命，他来到这个世界，是受到法律保护，不能伤害，也不能丢弃。同时，孩子生下来了，就要正确对待存在的问题，这问题压在你心里不解决，终归会像一颗炸弹，迟早会爆炸！

在心理医生的引导下，我决心正视现实。

2016年11月初，我主动找到陈义斌，问他：“如果我离婚，一无所有，你会接受我和孩子吗？”

陈义斌含着眼泪说：“如果你能放得下现在的一切，我就跟你结婚，我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是我会一辈子对你和孩子好的，请相信我！”

于是，我找到陈经建谈判离婚。陈经建仍然不同意离婚，我没有跟他争吵，而是心平气和地说：“我们夫妻一场，也有了孩子，如今和平分手，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如果我们不离婚，有一天真相败露，你的脸面在哪里，我的脸面又在哪里呢？只要你同意离婚，你还是孩子的爸爸，你跟孩子的亲生父亲同姓，我都不用替他改姓，你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来看孩子。当然，我会把房子还给你……”

陈经建没有马上答复我，让他想一想。一周后，陈经建同意离婚。不过，当我抱着孩子离开家门那一刻，陈经建哭了，我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12月1日，我和陈义斌办理了结婚登记。虽然这个家只有79个平方，但是却充满了温馨。陈义斌说：“我终于娶到了从小到大心目中的女神，还有了可爱的儿子，我真的很满足，很幸福……”

我心中更是感慨万千，这种普通的幸福我竟然等待了13年。好在，我的幸福生活真正开始了……

（由于涉及隐私，文中人名、地名及工作单位做了相应处理）

编辑/肖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