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局混沌，中国何以求安

李仲周

2017年世界局势迎来了一个混沌之年。全球化的主导者美国骤然变换角色，高调抨击全球化和多边贸易体系，贸易保护主义明确写入了特朗普总统政策声明中。在美国和欧洲，民粹主义呼声不绝于耳。事态逆转令国际社会始料莫及，世界未来究竟要进一步走向自由贸易还是贸易保护主义？发达国家已没有一致的声音，美国内部也众说纷纭，美国有极端言论鼓吹“中美必有一战”。难道美国真要回归孤立主义，向多边主义宣战？向开放经济宣战？我认为当今全球经济高度相互依存，孤立主义绝无生存空间。

在这混乱的局势中，中国何以求安？从目前看来，中国只有全力以赴深化改革开放。我国经济已经深度融入世界经济体系，13亿人口的庞大市场，具有规模经济的优势，在尽力扩大内需的同时，还是要面向全球市场。反过来说，我们自己也是一个庞大市场，可以为世界提供巨大的市场准入机会。我们要永远记住，贸易不是零和游戏，是可以互利共赢的，关键是大家都要遵守公平的规则。

在全球经济面临反全球化和贸易保护主义挑战的形势下，很多国家公众舆论呼吁中国取代美国，发挥领导作用，捍卫全球化，抗拒保护主义，支持加强多边贸易体系。不过，中国不会谋求取代美国的霸主地位，因为这违背中国“永不称霸”的国策。中国主张全球民主治理，互利共赢，建立世界命运共同体。但是中国会义不容辞响应国际社会的呼声，旗帜鲜明地力挺全球化，抗拒贸易保护主义，捍卫自由贸易和多边贸易体系，为世界经济包容性的发展发挥建设性作用，并把这些承诺落实到具体的政策中。

面向深化改革开放的“十三五”规划早已启动，中国欢迎外国搭便车。“一带一路”倡议、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金砖国家银行等多边经济合作机制正在加速运转。相信在全球经济前途混沌不清的关键时刻，中国将积极推动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和亚太自贸区谈判进程，以化解保护主义对全球经济的负面影响，当然也不会放弃任何在符合WTO规则的前提下，商签更多双边自贸协定的机会。

一方面，中美关系需求同化异，拓宽互利共赢的经济贸易合作关系，寻找进出口失衡的真实原因。自从中美关系正常化以来，双边经贸关系取得了骄人的成就。但不容讳言，双方存在理念分歧。中方主张全球治理、互利共赢；美国主张独领风骚，由美国一家为世界制定规则。美国不理智的地缘政治战略把中国定位为敌手，把中国经济快速增长视为对美国的威胁，成为中美经贸合作的制约因素。对此，美国商界多有怨言。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2013年在提交给美国国会的一份报告（China and the U.S. Economy： Advancing a Winning Trade Agenda）中指出，中国是美国出口增长最快的市场。2000 年- 2011年，美国对华出口增长542%，远高于其他前十位贸易伙伴的增幅。美国50个州中的48个州对华出口都实现了三位数的增长。中国购买了美国大豆出口的60%，棉花出口的30%。美国前十大贸易伙伴中，中国位居第三，仅低于加拿大和墨西哥，而这二者为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成员，享受更加优惠待遇。美国在华投资企业主要目的是扎根中国市场，返销美国的产品不超过8%，74%在华销售，其余销往第三国。针对一些国会议员指控中国操控人民币汇率，造成美贸易逆差的情况，该报告用图表显示人民币大幅升值时美贸易逆差不降反升，人民币汇率相对稳定期美贸易逆差反而下降。美国对华服务贸易顺差快速增长，报告用了大量数据客观分析了中美贸易互利双赢态势。

因此，美国对中国的两大指控：操控汇率和偷走美国就业机会都是空穴来风，毫无事实依据，于事无补。中美合作事关全球经济大局，双方应该冷静地分析双边关系的利弊得失，寻找贸易不平衡的真实原因，探讨扩大新的合作领域。美国也应该自省，是否也应该进行自身经济结构调整。去年美国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举行年度磋商，IMF专家指出美元高估10%-20%，劳动力参与率下降，生产力下降，收入分配两极分化，贫困人口比例增加。这些纯属美国自身结构性问题，不可诿过于人。美国维持美元的垄断地位，只要使美元走强，就可以吸纳国际金融资产，美联署放风提息，新兴经济体就出现资本外逃到美国。美元走强，美国产品国际竞争力就走弱。国际社会都在担忧再次爆发金融危机的风险。

另一方面，对于中欧关系问题，我认为在全球化和多边贸易制度遭到质疑的时候，中欧应联合发出信号，鼎力支持全球化和多边贸易制度，增强国际社会对全球经济发展前景的信心，遏制贸易保护主义的蔓延。中国已在不同场合声明，坚定支持全球化、多极化，支持以规则为基础的多边贸易制度；在行动上正在大刀阔斧进行经济结构调整，包括大规模削减钢铁产能。中国一贯全力支持欧盟统一大市场，中欧合作已取得了骄人的成就。2005年欧盟超越美国，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欧盟的一份调查报告曾指出，2011年欧盟对华出口为欧盟国家创造了300万个就业岗位。中国这个13亿消费者的大市场仍在扩张，将为欧盟提供更巨大的潜在市场。

中国的“一带一路”发展规划、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其目在于加强亚非欧的经济合作、贸易互联互通，这为欧盟在这些地区扩大影响力提供了千载难逢的良机。欧盟和欧元的存在遭到質疑时，中国依然全力支持欧盟。中欧合作前景良好，将惠及双方，惠及全球经济。中欧双方当务之急是加强合作与协调，支持和促进开放经济，捍卫多边贸易体系，反对保护主义。双方都应着眼于拓展全球市场，而不是试图遏制对方经济实力的增长；应结束所谓的“非市场经济地位”之争，按照WTO的正常规则处理反倾销、反补贴问题。中欧还应该加强在国际金融货币制度改革领域的合作，欧元的健康发展有利于国际金融货币制度多元化，走向更加现实、公平的全球治理。

特别是在中英关系方面，不管英国脱欧还是留欧，加强中英经贸合作符合双方眼前和长远利益。英镑和人民币同属IMF特别提款权货币篮子，都有义务为维护国际金融货币制度的稳定作贡献。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已明确表示希望延续中英关系“黄金时代”。

2017年将是动荡不安的一年，对中国来说，加强和细化金融监管制度，避免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具有头等重要的意义。

编辑|王秋蓉 qiurong.wang@wtoguide.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