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孔子乐教思想研究述评
2017-03-14苏立
苏 立
(常熟理工学院 人文学院, 江苏 常熟 215500)
20世纪80年代以来,学术界无论是对传统“乐教”*“乐教”的含义学界有多种解读,笔者今依据大多数人所指的“音乐教育”,故凡“乐教”含义是“以教为乐”或“快乐教学”的论文皆非本文述评对象。,还是对孔子的音乐思想,其研究成果均十分丰硕。据笔者粗略考察,即使属于孔子音乐思想的研究范围也是较为广泛的,其大致包括乐教思想、乐教比较、音乐教学、音乐美学、音乐实践、音乐理论、音乐欣赏、音乐评论、音乐文化等类别;相关论文数量也较多,约400篇。如此多的成果难以在一篇述评中全部归纳、总结,故本文拟对20世纪80—90年代孔子乐教思想研究作一简要回顾,但对21世纪十五年来的研究成果,则重点选取三方面的内容进行简要述评:一是主题词直接显示了孔子“乐教”;二是主题词为孔子“乐教”且兼论与诗教、礼教关系,或是以孔子的某一乐教观点为中心;三是关于孔子乐教思想与中西方学者音乐教育思想的比较。
1 20世纪80—90年代孔子乐教思想研究综说
总体上看,这个时期的时间跨度虽有20年,但与孔子乐教思想研究直接有关的专论并不多,其中80年代尚未见之,90年代也只有8篇,具体为刘蓝的《孔子的音乐教育思想及音乐美学思想》,姚继舜的《孔门“乐教”探析》,尹建章的《试论孔子的乐教思想》,石蔚的《孔子乐教思想浅析》,修海林的《春秋时期的音乐教育思想》,孔繁洲的《首倡乐教的孔子与当代音乐教育》,田耀农、刘清涌的《从孔子乐教到现当代音乐教育》,方红的《孔子与音乐艺术教育》等,综说如下。
刘蓝之文,既评价了孔子音乐教育思想又兼评其音乐美学思想,认为孔子的音乐教育包括诗教与乐教,他是“把音乐作为认识社会、改造社会的有力手段”;从“礼”“乐”来看,孔子认为它们都是为以“仁”为核心的政治思想服务,然“乐必须服从礼”;从“美”与“善”来看,二者的高度统一则是孔子音乐评论的标准;孔子对于民间音乐的态度,是排斥不符合其美学原则者[1]。姚继舜之文从三个方面加以考察,一是认为孔子的深厚音乐素养和高超音乐鉴赏力,是他推行乐教并获得成功的必要条件和基本前提;二是认为孔子乐教的宗旨是“造就适应宗法封建统治需要的人才”,其乐教的地位在于它是授业的较高阶段;三是简述了孔子推行的乐教对所培养弟子的积极、有效影响[2]。尹建章之文,首先考察了孔子乐教的形成:一是乐教的传承,二是与先于他的音乐家有关,三是取决于他所生活的时代;其次考察了孔子的音乐实践,认为孔子既能弹奏诸多乐器,又能精通音乐理论,但他学习音乐的目的主要在于思想的陶冶和人格的培养;孔子乐教即“仁”教,其“对乐教的重视远远超过对礼教的重视”,以达到治国平天下的最终目的[3]。石蔚之文,主要是把孔子乐教思想归结为三个方面,即“乐教与礼教的结合,乐教与诗教的结合,通过乐教达到真善美的和谐统一”,而孔子乐教思想对于今天的积极意义,主要在于它是培养人才所不可缺少的重要手段和形式[4]。修海林之文,主要阐述了孔子、孟子和荀子的音乐思想,其中认为孔子的音乐教育思想有四点,一是“将乐教的完成视为教育完成的最后阶段”;二是其乐教的道德内容体现在“有教无类”;三是“重视乐教中的审美情感培养及其美育作用”;四是主张乐教中的知行合一[5]。孔繁洲之文,一方面对孔子“首倡乐教,功垂史册”的情况作了综合性简述,认为孔子首倡了系统的乐教,乐教的目的是“育人”,“成于乐”是孔子作为人格修养的最高境界;另一方面从“深化乐教,培育新人”的层面,说明孔子的礼乐相济观点,奠定了中国古代的美育思想基础,其合理的成分对当代音乐教育的影响“至深且远”仍有借鉴作用[6]。田耀农、刘清涌之文,主要是在解析孔子乐教思想的基础上,分别阐述了孔子乐教对中国古代音乐、中国现当代音乐教育的影响,认为孔子乐教“影响并决定了中国传统音乐的整体风格与基本形态”,其现代意义之一,在于中国“建立新的音乐教育体系较之西方更为方便”[7]。方红之文,在阐述孔子音乐素养和音乐思想的基础上,着重讨论了孔子的音乐教育,认为其乐教的内容有二:一是传授音乐知识,学习乐器,掌握乐理;二是提高道德修养,使个人人格达到完善。孔子的乐教思想对于今天的艺术教育仍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8]。
由此也可看出该时期孔子乐教思想研究的类别:孔子“乐教”思想的专论;兼论孔子的音乐审美思想;兼论对当代音乐教育的影响;兼论同时代的他人音乐教育思想。这些类别,对后来的研究者起到了一定的导向作用。
2 孔子乐教思想的专论
据不完全统计,从2000—2014年,专门论述孔子音乐思想或音乐观的论文共30多篇,其中主题词为“乐教”或“音乐教育”的专论有20余篇,如:陈洛的《谈孔子的音乐教育观》,王平的《论孔子的乐教思想》,袁薇、陈四海的《论孔子的音乐教育思想》,赖怡的《孔子乐教探微》,冒蓉的《论孔子以音乐为中心的教育思想》,汤文琪的《孔门乐教浅探》,仓淼、徐宗涛的《试论孔子的乐教思想》,田小军的《孔子乐教思想论略》,陈晓峰的《评述孔子的乐教思想》,田晓红、杜学元的《孔子音乐教育思想探析》,马宇清的《孔子乐教思想的革新性》,张蕾、陈其射的《孔子乐教思想新解》,彭丹丹的《孔子乐教思想探析》,王欣的《论孔子乐教的形成》,刘心、李沫的《浅谈孔子的乐教思想》,温丽云的《孔子乐教思想述评》,刘娟宁的《浅谈孔子的音乐教育思想》,孔祥安的《孔子乐教思想探析》,党晓龙的《浅谈孔子音乐教育思想的三个维度》,田若涵的《为什么在先秦时期孔子特别注重音乐教育》,王正宇、孙艳丽的《孔子音乐教育思想述考》等。由于论文数量较多,兹择其论述相对充分或主题关联较密切者述评之。
陈洛认为,孔子注重的音乐教育内容是“乐”与“礼”的配合,突出对音乐审美情感的培养,倡导“知行合一”的音乐教学理念,强调音乐教育对人的性格的陶冶、知识的启迪和行为的养成有着十分重大的作用[9]。王平认为,孔子乐教的思想与实践行为大致可从四个方面表述:将乐教的完成视为教育完成的终极目标;体现在乐教的道德研究内容研究;非常重视乐教中的审美情感培养及其美育作用;强调乐教知行合一的实践性[10]。袁薇、陈四海认为,孔子是先秦乐教的提倡者,更是实践者,他试图通过“乐”来感化人的思想情感,激发人产生一种伦理欲求,从而实现个体道德的完善[11]。赖怡认为,孔子倡导的乐教,对普及教育、丰富人民生活起到了积极作用,他强调思想性和艺术性的统一,反对“为艺术的艺术”的观点值得肯定,但他主张“乐”为封建礼教、传统保守主义服务,则暴露了其历史的局限性[12]。汤文琪认为,孔子的乐教内容包括“兴于诗”的民歌和“成于乐”的(礼)乐;其审美准则的二重性表现在对“由之瑟”的教学评价;乐教的对象虽为“有教无类”,却是有条件、有限制的[13]。仓淼、徐宗涛之文,在简述孔子时代及其个人音乐修养的基础上,归结“孔子的乐教思想主要体现在乐教与礼教的结合、乐教与诗教的结合,最终通过乐教而达到真善美的和谐统一等三个方面”,它们对于今天的音乐教育有积极意义[14]。田小军认为,孔子“音乐教育的首要目的是提高人的道德品质和人格素养”,因为礼教虽可使人知书达理,然若不以乐教修内,仍不能视为一个有完善修养之人;因乐教可以陶冶情操、提高素养、和谐身心,所以“只有完成了音乐教育之后,整个知识教育过程才算完成”[15]。陈晓峰认为,孔子的乐教思想表现为五个方面,一是“把乐教当作培养人的完成阶段”、二是“强调乐的教化功能”、三是“重视乐教中的审美情感培养及其美育作用”、四是“强调艺术作品形式与内容的统一,作出‘即美且善’的文艺评判标准”、五是“强调乐教知行合一的实践性”[16]。田晓红、杜学元认为,孔子音乐教育的核心是“行其‘仁’道”,目标是“学优则‘仕’”,对象是“有教无类”,内容是“六‘艺’兼备”,功能是“以‘乐’树人”[17]。马宇清认为,孔子乐教思想的革新性表现在四个方面:以人为本与以社会为本位,“宽则得众”的民主精神,立论的思辨性,首开我国教育探索学习心理先河。这些均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值得后人珍重和借鉴[18]。张蕾、陈其射认为,孔子的乐教思想是以实用教育为主,审美教育为辅,二者在综合教育体系中平衡、有序地发展;同时以此所得启示为切入点,提出了当今音乐教育的发展必须是审美、实用二种教育的共同作用的观点[19]。王欣认为,孔子乐教思想形成的主观因素是“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对音乐的热爱与重视”,客观因素是“诗乐同源,礼乐一体的历史传统和孔子自身具备的丰富的乐理知识”[20]。刘心、李沫认为,孔子在他的乐教思想中特别重视音乐的教化功能,这在当时确实是具有“兴邦定国”的积极作用,但孔子过分强调了音乐为政治服务,有意或无意地忽视了音乐的其他功能,这一局限影响了后世音乐艺术的发展和地位[21]。温丽云认为,孔子的乐教基础既有对之前乐教的传承,也有对“乐”内涵的认识;孔子乐教思想的宗旨,一是“有教无类”,二是“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孔子乐教思想的美育内涵是“美”与“善”的统一[22]。孔祥安认为,孔子乐教思想的形成既源于他对传统音乐的传承,也与他所生活的时代有很大关联;孔子认为具有中和之美的音乐能够引领人们不断完善自我,主张用音乐育人,并且要合乎“仁”和“礼”等观点,对后世的艺术教育和音乐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23]。
从这些论文中,不难看出作者探讨的多视点、多角度,包括孔子乐教思想的形成、宗旨、目的、功能、作用、内容、对象、实践、传承、地位、影响、意义、局限等方面。不过,这些专论也反映出一个问题,即学者们对孔子“乐教”概念的界定还不是很明确,因而造成虽然主题词相同,但论述的范围和具体内容却多有不同;虽然作者的探讨具有一定的独立性,论述中却常难以避免与他文的交叉性。
3 孔子乐教思想的兼论
除上述之外,还有一些论文在探讨孔子乐教思想时,兼论与诗教、礼教的关系,有些是以孔子某一乐教观点为中心的兼说。
兼及与诗教、礼教关系的,如姜国钧的《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孔子的诗教礼教乐教思想及其当代意义》,李永波的《论孔子诗与乐的教育思想》,王小燕的《诗乐辨异》,张慧的《孔子诗、乐教育思想试探》,李云的《浅谈孔子之乐教与诗教》,阳清的《<论语>乐论脞说》,徐炼的《孔门乐教——诗教思想今读》等。姜国钧之文,主要阐述了诗教、礼教和乐教的特点及相互之间的关系,即“诗教激励人的志向,启发人的情感,但诗教所兴起的情感必须加以理性的约束;礼教培养人遵守行为规范的理性精神,然而克制情感必然产生消极情绪”。“乐教可以救礼教之敝:在更高的层次上回到情感品质上去,达到情感与理性的和谐统一,塑造一个理性的情感本体”[24]。李永波认为,孔子的思想是以礼制的政治思想为主,以诗教、乐教为辅;他的美学思想和政治思想有着密切的关系,诗、乐、礼三者之间具有内在的联系;孔子想以诗教、乐教的美感教育来实现他的“复礼”[25]。王小燕之文,主要是辨析孔子教育思想中的诗教与乐教,认为它们是“两种非常重要但又存在差异的教化方式”:诗教侧重培养人的社会性,而乐教把目光集中在了人的主体性的构成上;诗教以道德的说教来实现目的,乐教则将潜移默化作为自己的手段[26]。张慧认为,春秋时期的诗教与乐教内容虽有别,但诗教即乐教,学诗即学乐;孔子是“把诗教和乐教作为人之成为‘君子’、有‘仁德’者的必要前提”,因此,诗教和乐教的“美善”标准要求就是“既有至高的艺术追求,更要有符合‘仁’‘德’的内在理念目标”[27]。阳清认为,结合早期儒家的诗教精神,从《论语》中可看出孔子及其弟子非常高的音乐修养;《论语》不仅记载了其感悟音乐的心得和经验,而且将诗、礼结合,使“诗乐同构抑且礼乐并举”;其乐教宗旨是试图通过“兴于诗,立于礼”,以使“礼崩乐坏”的不良局面转为“成于乐”的个人道德完善[28]。徐炼认为,原初的诗教即为“乐、教一体”和“乐以致和”的乐教,且乐教应始于人之幼年;孔子独钟乐事,不仅是由于包括《舜典》“诗言志”一章所表达的乐教思想已成为他“悦乐”和“乐教”的鲜活基因和内在前提,而且还因为乐教是他“最理想化的行政方式”;同时,作者还分析了诗—乐结合对于乐教—诗教的重要意义[29]。
以孔子某一乐教观点为中心的兼论,如朱琴、岳紫园的《对儒家“成于乐”思想观念的分析》,雷永强的《论孔子以乐体道的乐教思想》*雷永强另有《古乐悠悠,家园依依——论孔子以乐证道的乐教思想》(《山西师大学报》2009年1期)一文,与此篇内容基本相同。,资利萍的《关于“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的非主流思考——兼评孔子的乐教思想》,刘凡的《“吾与点也”——孔子乐教目的观》等较有代表性,冉昊月的《人而不仁如乐何——试述孔子“成于乐”之思想》则显得较为简单。朱琴、岳紫园之文,首先解读了“成于乐”涵义,认为这是孔子追求的人的品德修养目标;其次阐述了诗、礼、乐三者与人的道德形成的关系,并结合《乐记》和西方的一些音乐理论探讨了人格培养与艺术教育的关系,以及孔子音乐教育观念对当代的重要借鉴意义[30]。雷永强之文,是在阐释孔子天道思想及其形而上学的构建之基础上,认为“下学而上达”是“道”在孔子乐教中的展开与实现,“无声之乐”是孔子“通道于一”的精神追求;“然其乐教思想亦有形而上之纬度,通过文献解读,我们可以窥见其以乐体道和对精神家园的孜孜追求”[31]。资利萍认为,“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是孔子乐教思想的经典之说,其在主流话语中,虽“常常被用于论证音乐及其教育的价值,并被认为体现了感性和理性高度统一的审美育德的最高境界”,但从非主流思考来看,实际上“这句话既遮蔽了音乐的本体性意义,又体现了理性独尊的道德规训思想”[32]。刘凡之文,以“吾与点也”故事为切入点来论述孔子乐教思想的真谛,认为它既表现了孔子追求的审美理想,也折射出孔子乐教目的观——通过音乐教育培养德才兼备的“君子”,以维护社会和谐[33]。
4 孔子乐教与中西方学者的音乐教育思想比较
这类论文,基本上是学者于近十年来拓展的研究新方向。
将孔子乐教思想与中国古代学者音乐教育思想比较的论文很少,仅见朱依群的《孔子与师旷的乐教观比较》。朱依群认为,孔子在继承春秋礼乐思想的基础上,将乐教引下神坛,对乐教中的神巫成分有所扬弃,注重乐教对人性、人格的完善,发展了春秋乐教思想;师旷继承了春秋乐教思想,从政治统治角度提出了乐可亡国说,并对乐可省风、乐通天道的思想作了传奇的实践,促进了省风说的传播[34]。其他相似论文虽有王拥军的《孔子与老子音乐思想之比较》,薛颖的《 “乐者,乐也”——孔子和庄子音乐思想比较》,肖杨的《孔子与老子音乐观之比较》*肖扬之文,与王拥军之文雷同处甚多。,仓淼的《浅析孔子、庄子音乐思想之异同》等,但它们比较的主要角度并非乐教。
与西方学者音乐教育思想进行比较的论文相对要多,如周国安的《孔子与柏拉图的音乐教育思想之比较》,田小军的《孔子乐教思想与古希腊乐教思想试比较》,赵岩、张伦敦的《孔子与席勒乐教思想的历史契合——从审美教育到社会完善》,刘凡的《孔子与亚里士多德音乐教育思想之比较研究》和《浅谈孔子与柏拉图音乐教育思想的相同点》,陈薇,黄剑敏的《孔子与柏拉图音乐教育思想比较研究》;另有两篇硕士论文,即谢晶的《论孔子与亚里士多德的音乐教育观兼及对当代高校非专业音乐教育的启迪》,刘静的《孔子与亚里士多德音乐教育观比较研究》等。
周国安认为,孔子和柏拉图都重视“音乐教育的育人功能”和“音乐德育教化的社会功用”,也“都不把音乐简单地当作审美的对象”,而是“强调音乐对人的情感、品质影响力和伦理教化作用”,学习、借鉴、研究它们“有着深远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35]。田小军之文,归结了孔子与古希腊在乐教文化上的相似之处,即:音乐教育的首要目的是陶冶人的情操,培养人的品德素养;有较为相近的美、善评价标准;注意到音乐形态上的美能净化人的心灵,振奋人的精神,因而要求对乐曲的性质严格区分和把握;强调情感、行为、艺术审美上的适中、节制;音乐教育是培养和提高具有全面素质人才的重要途径。但其中也存在差异,如“孔子乐教重视对人的伦理教化作用,缺少古希腊乐教理论的思辨色彩;古希腊乐教重视对人性格的塑造作用,但缺乏像孔儒对音乐教育功能成系统、有深度的分析和论证等”[36]。赵岩、张伦敦之文,阐述孔子和席勒虽分属不同时代、不同民族和文化体系,但都认为自己“生活在一个道德沦丧、人性分裂的时代”;而要解决这样的问题,孔子是“通过‘美’超越个人私欲归复普遍意义上的‘善’”,席勒是“通过‘美’超越感性归复理性的‘真’”,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通过审美教育达到社会完善,显示出他们“跨越时空的不谋而合之处”[37]。刘凡的两篇论文,一篇是比较孔子与亚里士多德音乐教育思想的异同,认为其相同点在于“主张音乐教育中的‘中庸’标准”“重视音乐在人生发展阶段的重要性”“音乐具有陶冶性格、培养心灵和谐的作用”,其由于文化差异而产生的不同点,在于“孔子乐教重视音乐的政治教化功能,亚氏则提倡音乐是供闲暇时的一种理性活动”[38];另一篇主要是考察孔子与柏拉图音乐教育思想的相同点,认为他们“都重视音乐教育的政治社会功能,都不把音乐当做审美的对象,而把它当作治国的手段”“音乐教育目的都是通过音乐教育培养国家的统治者,都主张对音乐的使用要有选择,都反对对音乐的改革与创新”[39]。刘静的硕士论文显得比刘凡更为全面、系统,主要是“试图通过比较孔子与亚里士多德音乐教育观的形成背景、功能目的、教育内容、教育对象、实施途径和教学实例六个方面,来分析当时情况下中西方音乐教育观的异同”,并在描述我国学校普通音乐教育现状的基础上,“为我国当今学校普通音乐教育带来一些启发,并力求从中获取我国当代学校普通音乐教育发展的新认知和新思路”[40]。相比之下,谢晶的论文则是在比较中兼论对当代高校的非专业音乐教育启迪,“以古今公共艺术教育理念为核心”和“以孔子和亚里士多德的音乐教育思想为线索”,在分别概述孔子和亚里士多德音乐教育思想及其重要内容的基础上,从音乐教育的目的、内容、对象等入手对二者的异同进行比较,进而“结合我国教育实情,对当代普通高校音乐教育进行思考与分析”[41]。陈薇,黄剑敏之文,认为孔子与柏拉图的音乐教育思想的相同点主要在于“音乐教育的目标”都是“培养巩固奴隶主或贵族政权的统治人才”,都重视音乐教育的育人功能和社会功能。二者差异一是在于音乐教育对象,孔子是“有教无类”,而柏拉图是“精英教育”;二是在于音乐教育内容,孔子是选择“思无邪”和“中和”之乐,而柏拉图是选择具有“勇敢、严肃、智慧、温和、坚韧”特点之乐[42]。
由此可看出,把孔子的乐教思想与中西方学者音乐教育思想比较的论文虽然数量不多,但所比较的对象包括了中国古代学者、西方古代和近现代学者,所比较的内容还兼及艺术审美或对当代音乐教育的启迪。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对今后的相关比较研究,应该说也起到了一种良好的导向作用。
5 结语
由上所述可知,20世纪80—90年代的孔子乐教思想研究,虽然论文数量较少,研究角度不多,但却对后来的研究者起到了一定的导向作用。从本文所选取的21世纪以来关于孔子乐教思想的三个方面研究成果来看,专论方面虽更全面、细致,但也有极少数泛泛之谈和雷同之作;兼论方面由于更多地增加了与诗教、礼教关系,以及以某一乐教观点为中心的阐述而显得进一步深化,尤其是对孔子乐教与中西方古代学者音乐教育思想的比较研究,明显属于近十年来研究领域的新拓展,但其中与中国古代学者音乐教育思想比较尚显薄弱。顺便说明的是,学术界的相关研究成果还有不少,如孔子乐教思想对当今一般音乐教育、艺术教育或其他教育学科的意义和启示,以及对当今其他相关领域或范畴的关系或借鉴意义等方面,由于篇幅所限,笔者将另行专题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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