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新技术时代下的演绎博物馆学
2017-03-12郑运帷华东师范大学设计学院200062
郑运帷 (华东师范大学设计学院 200062)
浅论新技术时代下的演绎博物馆学
郑运帷 (华东师范大学设计学院 200062)
由于社会与博物馆理念的变化,博物馆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圣殿,而越来越开放化与大众化。因此,公众在博物馆中的地位显得愈发重要,并在西方催生出了“演绎博物馆学”这一理念。借助各类新的展现技术与手段,这一博物馆学理念一方面完善了博物馆的大众教育功能,带给了公众更好的观展体验;另一方面也带来了新的质疑:对博物馆知识的原真性的损害。如何在这两方面找到平衡点,是博物馆在未来的发展过程中需要注意与思考的。
公众;新技术;演绎博物馆学;原真性
一、博物馆:知识与娱乐的双重身份
从博物馆诞生至今,博物馆这一概念随着社会的发展不断变化。从最初的“私人收藏室”,到上层阶级享有的“圣殿”,再到如今面向所有阶层的“大众论坛”,博物馆理念的演变很好地体现了博物馆自诞生之日起就具有的身份双面性:“知识与娱乐”。尽管这两个身份并不完全对立,但仍有互相矛盾之处。一方面,作为知识的殿堂,博物馆的最初与主要功能为藏品展示与保护,因此藏品一直是博物馆的核心;另一方面,随着当今社会越来越重视娱乐型消费,博物馆也愈发意识到公众的重要性,这不仅仅是为了满足博物馆的另一大功能——教育功能,也是为了吸引最大数量的参观者,使博物馆能在当今各类文化机构遍地开花的情况下继续生存、蓬勃发展。
二、新技术的出现与使用
随着这一吸引公众的意识的加强,博物馆开始使用新的布展理念,比如使用一些新的导览设备,让展览变得更加多样化与吸引人。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新技术开始进入各类博物馆,从语音导览到视频导览,从二维码到增强现实,再到如今的虚拟现实,这些新的传播方式让我们可以以更多样的方式、传播更多种类的信息。在越来越多的博物馆中,传播载体已不仅仅是展牌,也可以是语音导览器、电脑终端设备、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等。比如,2012年,卢浮宫与日本游戏业大亨任天堂合作,共同推出了一种新的导览设备3DS,该导览设备可以让公众“以3D与高清模式参观卢浮宫(visit the Louvre in high definition 3D)”。因此,知识的传播已不是仅依靠视觉,还能通过声音、触摸甚至是气味。
这些变化指引笔者思考这样一个问题:“这些新技术到底能为博物馆带来些什么?” 以考古遗址类博物馆为例,这类博物馆的首要宗旨是呈现某一时期的历史或文明。因此,与艺术类博物馆不同,其所展示的藏品不仅是为了美学,更重要的是“叙述一段历史”。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文物的损毁,历史是不会自己显现的。这就需要博物馆借助不同的呈现手段,在公众面前重现历史。其中最重要的呈现手段就是“复原”:将文物“复原”到其原始的样貌,将文物“复原”回其原始的环境,或完全“创造模仿”某一历史时期的状态。
从传统来看,复原手段可以分为2大类:一类是“等比例缩小”,比如绘画、模型等;另一个是“等比例复原”比如“时代展示屋”等。然而,这两类复原手段都有自身的局限性。第一类只能复原出遗存的某一部分,拿一幢已经完全损毁的建筑来说,第一类复原手段只能复原出建筑的外观,而很难展现出建筑的内部细节,比如装修、居住在内的人的日常生活等。如果说第二类手段可以更加全面地、由内到外地进行复原,但它的成本更高、所占空间更大。更重要的是,这两类复原手段的最终呈现方式都是静态的。如果某一个文化遗产在历史的长河中经历的多次改变、修缮与修复,那以上两种复原手段都无法复原出整个变化的过程。
然而,新的科学技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上述问题,更重要的是使得公众的体验愈发完整。拿虚拟复原来说,由于虚拟复原的动态性,它可以360度地呈现出某一文化遗产的变迁过程,并且所需空间小。另外,新的技术可以带来传统复原技术很难达到的一个功能,即“交互性”。通过操作设备的辅助,参观者可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参与到展览中去,这大大地增强了他们的展览体验。随着新的科学技术加入到“复原”中来,公众的体验愈发完整。
无论是传统的复原手法还是新技术的使用,这些复原的目的都与近三十年来兴起的一个博物馆学理念相吻合,即环境博物馆学,也称演绎博物馆学。无论用哪个名词来称呼,该博物馆学的核心理念都是通过一个“重建”的、而非“中性”的布展环境,将公众、而非展品,放在展览的核心地位。而“复原”的目的与这一“重建”的理念非常吻和。
三、演绎博物馆学
演绎博物馆学(museology of interpretation)这一理念可追溯至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美国。在一场名为“林奈:课程与遗产”(Linnaeus: Lessons and Legacy) 的展览中,一位教育学家第一次加入了展览策划团队,这也标志着博物馆学理念的转变:展览的重心由展品转移到了观众。教育学家也因此把“演绎”这一理念带入了博物馆学,并成为了博物馆必不可少的功能之一。这里所说的“演绎”是传播的一种形式。有效的传播应是专家用公众理解的语言将相应的知识正确的传达给公众。换言之,博物馆中所使用的传播语言需要改变,展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展牌的文字变得更加简短、并更加直接了。当然,演绎不仅仅局限于展牌。博物馆也必须考虑整个“演绎”的环境。但是,最关键的改变在于知识传播的语境的变化。博物馆意识到演绎的首要任务是传播关系的建立:在参观过程中,公众总倾向于将他所看到的与他已有的知识体系相关联起来。从这一角度来说,教育者必须在演绎的过程中试着将展品的语境与公众的语境联系起来。因此,演绎博物馆学是“一场教育活动,指的是通过展品本身、个人直接的经历、阐释型媒介,而非只通过客观的陈列展品,来表明展品的意义以及展品与我们之间的关系”。
四、原真性与公众体验
如果说演绎博物馆学这一新的理念为博物馆、特别是考古遗址类型博物馆带来了新的传播可能性,但它也同时带来了新的争议。一方面,通过将公众置身于一个“重建的环境”,整个展览参观如同带给公众一场全新的体验。但另一方面,这一“重建的环境”有可能会压过“展品”的风头,甚至是影响到展品以及知识的原真性,更何况“重建的环境”总是与“想象”密不可分的。新的科学技术的加入进一步加深了上述争议:当我们所复原的世界愈发的真实与生动,那它是否也愈发模糊了真实与虚假之间的界限?随着“交互”关系的建立,它是否会将公众放置到过于重要的位置而忽略了展览本身的内容?换言之,演绎博物馆学与新技术在博物馆中的使用的核心问题是知识的原真性与公众体验之间的矛盾性,如何在这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点,是博物馆在大众传播与教育中需要注意与思考的。
[1]Georges Henri Rivière. La muséologie selon George Henri Rivière. Cours de muséologie, textes et témoignages. 1989. Paris: Dunod.乔治•亨利•里维埃. 乔治亨利里维埃的博物馆学, 博物馆学课程、文章与笔录(M). 1989, 巴黎杜诺出版社.
[2] http://www.louvre.fr/en/audio-guide. 2017.07.10
[3] Georges Henri Rivière:La muséologie selon George Henri Rivière. Cours de muséologie, textes et témoignages.乔治•亨利•里维埃. 乔治亨利里维埃的博物馆学, 博物馆学课程、文章与笔录(M).
[4] André Gob & Noémie Drouguet. 2008. La Muséologie. Histoire, développements, enjeux actuels. Paris: Armand Colin.昂得利•鲍勃 & 诺埃米•德鲁圭. 博物馆学的历史、发展与当下热点(M). 2008, 巴黎阿尔芒科兰出版社.
[5]Raymond Montpetit. Une logique d’exposition populaire: les images de la muséographie analogique. Publics et Musées. 1996 (9). p. 55-103莱蒙•蒙皮第. 一个流行的展览逻辑 — 图像型博物馆布展学(J). 大众与博物馆, 1996, (24): 55-103.
郑运帷(1989.11- ),女, 汉,上海,上海华东师范大学设计学院,助教,硕士学位,主要研究方向:文化与文化遗产大众传播与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