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卡的发展起源和保护利用的几点思考——以青海省同仁热贡唐卡为例

◎刘 丽/文

唐卡的发展起源和保护利用的几点思考
——以青海省同仁热贡唐卡为例

◎刘 丽/文

唐卡（Tang Ca）为藏语译音名称，是绘制宗教图像，用彩缎装裱后悬挂供奉的卷轴画。作为中国藏传佛教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唐卡艺术既吸收了汉藏艺术之长处，又不失藏传佛教艺术之精华，其设计精美、色彩艳丽、线条精细，不仅在佛教盛行地区流行，而且也越来越受到港澳台地区以及世界各地艺术爱好者们的欢迎。其中，发祥于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县（藏语称热贡）的热贡唐卡因其深刻的宗教文化、地域文化和民族文化内涵以及独到的艺术价值，成为唐卡艺术中的佼佼者。

一、热贡唐卡特点概述

1、热贡唐卡的起源

关于唐卡的起源，有一个超凡脱俗的文化阐释，早在佛祖释迦牟尼尚未涅槃（圆寂）之前，古印度摩竭陀国影坚王和古印度南部胜云城国仙道王是莫逆之交。一日，仙道王派遣使者为影坚王送来一副镶嵌有无数珍宝的铠甲，后者无以回赠，踌躇多日，终未觅得如意礼品。佛祖问明事由后，建议他为仙道王送去一幅佛像及部分经卷，以感化其皈依佛门。影坚王听从佛言，命人绘制一幅释迦牟尼佛像。但佛之仪态如日月之光，无比耀眼，画师观之，忘乎所以而手不能绘。后请佛祖移驾河边，画师看着水中倒影，方才绘成。这幅佛像被后人称之为“水生释迦”，这也是自佛教产生以来，人们绘制的第一幅佛像，被推崇为“唐卡”之母。后来，佛祖为教化斯里兰卡公主穆豆赤香皈依佛门，运用无边法力，使布面上自然显现出闪光的佛像。佛命画师按图描绘，取名为“光生释迦”，赠与公主。随着“水生释迦”和“光生释迦”的相继问世，人们为了便于供奉，纷纷描绘佛像，使唐卡的绘制技艺在古印度迅速兴起。

随着赤尊公主与文成公主的进藏，唐卡的绘制技艺分别经由尼泊尔和大唐传入吐蕃，与吐蕃传统的绘画艺术相融合，深受王公贵族与佛教僧侣青睐，在吐蕃宫殿和寺庙中迅速占据了有利地位。先后产生的主要画派有协岗派、曼唐派、钦泽派和噶玛尕尔派等四大派系。由山南艾巴沟艺人所绘的唐卡被统称为“艾派唐卡”，由康巴艺人所绘的唐卡被称为“康派唐卡”，拉萨地区艺人所绘的唐卡称为“卫派唐卡”，而青海热贡地区绘画艺人继承曼唐派技法，其唐卡等民间工艺品被十世班禅大师盛赞为“热贡艺术”，成为唐卡艺术流派的一个分支。

2、热贡唐卡的文化、艺术价值

热贡地处西藏文化和中原文化的交汇处，这对于形成既区别于西藏佛教艺术，又区别于中原佛教艺术而独树一帜的热贡藏传佛教艺术，无疑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

公元十世纪末至十三世纪初，是整个藏传佛教后弘期，是藏传佛教美术的转变期，也是热贡艺术的发源时期。这一时期，日渐民族化的藏传佛教已经取得了广泛信仰，因此，作为其形象说教的藏传佛教美术——唐卡，也开始自觉地从外来风格向符合本民族审美习惯的方向转变。热贡唐卡便是集大成者，多个民族、多种文化在此地相遇碰撞，交流融合、取长补短，从艺人员之多，技艺之精妙，都为其他藏区少见，历经数百年，从而构成了热贡唐卡绚烂多姿的民族文化及地域文化特色和多元文化特色相结合的文化艺术特点。

将热贡唐卡艺术与西藏唐卡艺术进行对比,可以看到在构图方面，热贡唐卡继承了西藏唐卡的构图特征,以二维饱满构图为基本构图，常见的构图方式有正中式、并列式、松散式等；在色彩方面,热贡唐卡有别于西藏唐卡,热贡唐卡色彩艳丽而西藏唐卡色彩偏淡雅,究其原因除了两地的地理位置和人文因素外,还受矿植物颜料的提取和配色规律、染色技法等因素的影响；在线条方面,热贡唐卡中线条的使用比西藏唐卡更为讲究,尤其是金线的运用,使得热贡唐卡有了“富丽堂皇”的色彩特点。由于对汉地文化的吸收,热贡唐卡中的图案除了藏传佛教的“八瑞相”外,还有一些汉地传统图案的呈现；从内容来看，热贡唐卡艺术绘画的题材极其广泛，以宗教为核心的大千世界包罗万象，涉及政治、经济、历史、民俗、文艺等社会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各个方面。大体上可分为斯巴霍、传记画、偶像画、历史画、风俗画和故事画等；从尺寸来看，唐卡大小不等，最常见的是条幅形，尺寸一般是长75厘米，宽50厘米，小的唐卡只有十几厘米，而最大的唐卡长达数十米，藏传佛教的许多大寺院都珍藏着这种巨幅唐卡，大型巨幅唐卡都是每个寺庙的镇寺之宝，每当寺院举行祈祷大法会或宗教节日时便拿出来展示，每年晒展一次，需几十名僧人抬出打开展出，规模之大，气势之磅礴，令人叹为观止。

3、热贡唐卡的制作

唐卡是一种宗教皈依和崇拜行为，目的是为了供奉和膜拜，因此画师必须要经过系统的学习，遵守固定的程式，不能随心所欲，要严格按照《造像度量经》所规定的法度来画，画像的位置、色彩、面容、坐立姿态、手法印、饰物、发饰、冠式及所持法器等，均要在严格的法度内所体现。艺人不仅要有高超的绘制技能，还要“敬信佛法僧三宝，勤修身语意所依”。以热贡艺人为例，每天开工之前，首先要清洁自身，然后在佛龛前点灯熏香，在院子里煨桑祈祷后，才能正式开工。晚上收工之前，还要念三遍谒文。绘画期间忌食葱、蒜，不能酗酒或吸烟。对颜料的取材和调制、画布的选择等都非常讲究。所用的颜料全部是天然矿物颜料为主，植物颜料为次，画布要选动物纤维（丝织品和毛织品）和植物纤维（棉织品和麻织品）制品。一幅唐卡绘制缝裱完成后，经上师或德道高僧开光，方才成为佛像供奉和膜拜。在藏族地区，大大小小的寺庙中汇集了祖辈们浩如烟海的佛教艺术杰作，但绝大部分佛画艺人不为世人所知。绘制佛像是为了个人和众生积德的神圣修为，不强调个人荣誉和价值，这种观念长久地影响着佛画艺术的传承。

4、热贡唐卡的传承

热贡唐卡艺术作为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它的价值不仅仅是一种藏传佛教的载体,更是一种艺术、文化、审美与实用的融合体。多以父传子、叔传侄的模式进行师徒传承，在亲近的人群中，以对图像的不同技法与理解教导后人，这也是绘画风格的延续。在民间，拜师学艺也有着一套严格的规定，一般学画者会选择画技高超、品德高尚的画师拜师，画师也会根据自己对对方各方面的了解状况决定是否收徒。师傅关于唐卡画技中骨架的定位、比例的测算、颜料的调制、线条的勾描、金料的使用方面的技能就会在潜移默化中传承下来。

二、关于热贡唐卡保护研究的几点思考

经过几个世纪的发展，唐卡艺术已演变成独特的人文景观，发展前景远大。据最新统计，热贡艺术从业人员由2011年的1.3万人增加到2016年的3万人，热贡艺术品销售收入由2.4亿元增长到6.5亿元，年收入超过1000万元的企业达到5家。

然而唐卡作为一种民族宗教文物，由于受自然环境的影响，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损坏，从青海省博物馆征集到的一些唐卡看，明显存在着或材质发黑或颜色剥落或画面模糊等损坏现象。唐卡艺术除了“造血经营”，也要积极地进行“输血抢救”。虽然国家对唐卡在内的各类宗教文物的保护力度逐年增大，我省文化部门和地方政府各级文物主管部门从文物保护政策的宣传、保护措施的制定、保护经费的落实等各个方面给予了必要的指导和支持，但是从严格意义的文物保护来讲，还应采取多方面措施对精品唐卡进行真正意义的保护。

1、增强保护措施。一是贯彻预防为主的方针。唐卡由于材料老化和内部结构的变化，或受到不适合的干、湿气候的影响，或受有害气体、有害物质的侵蚀，都会产生能发现或暂时还看不出的损坏。如果能研究和掌握各种材料自然损坏的原因和规律，做到随时观察、掌握和控制各种不安全因素，就能变被动为主动，尽可能延长其寿命；二是完善各项保护制度。有效地保护是为了长久的使用、展示，因此要正确处理好保护和利用的关系，保护是第一位的，也是一项长期的任务。围绕保护和日常管理，要在总结以往保护措施的基础上，针对可能出现的问题，进一步完善各项保护制度，从而使唐卡发生损坏的现象降低到最小程度；三是通过增添必要的温湿度监控仪、通风及除尘设备、紫外线过滤装置等保护设施，通过技术手段使唐卡保护环境得到改善。

2、开展课题研究。围绕馆藏、寺院珍藏、私人收藏等各种不同环境条件下的唐卡保护，分别从以下方面加以研究。一是材质及制作工艺的研究。了解唐卡的具体材质及其物理、化学特性，研究其制作工艺及制作过程中使用的辅助原料，为唐卡的具体保护措施提供科学的理论依据。二是收藏环境的监测及分析，加强对周围自然环境及存放环境的监测、分析，准确地测量出各环境因子的数值及变化规律，通过人为的操作、调节使唐卡处于最佳的环境状态中。三是病害与环境因素的分析。各种病害都对应于一定的适宜环境因素，而一旦改变环境因素，唐卡病害就可能缓解或加重。因此，针对各种病害，研究其产生、灭亡与环境因素的关系，从而达到用调节环境因素来抑制唐卡病害的产生和加重。四是病害机理的研究及防治。对于唐卡已产生病害和可能产生病害的情况，从其病害的种类及对唐卡侵害的机理上加以深入研究，掌握其内在的、本质的现象。为治理、预防病害提供准确的科学依据。五是修复技术及材料的研究。对已损坏的唐卡，本着修旧如旧，不损坏原件的原则下，探索出最佳的修复技术，选择最适宜的修复材料和最有效的修复、养护药剂。

刘丽，女，青海省博物馆，职称：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