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聊斋志异》悍妇形象及其女性文化
2017-03-11刘锦璐
刘锦璐
(镇江高等职业技术学校,江苏 镇江 212000)
【文化研究】
论《聊斋志异》悍妇形象及其女性文化
刘锦璐
(镇江高等职业技术学校,江苏 镇江 212000)
《聊斋志异》是明末著名小说家蒲松龄的经典作品,其中很多生动的人物形象被人们津津乐道,除了一些个性鲜明的角色以外,生动鲜活的悍妇形象也成为人物塑造的重点,这些悍妇形象贯穿小说始终,分布在婆媳、兄弟、夫妻等不同家庭角色关系中,每一位都是尘世凡人,智慧与美貌并存,且懂得持家、善于处理各种复杂关系,但依然暴露出很多缺点,展现了人性阴暗、丑陋的一面。本文重点就《聊斋志异》中的悍妇形象及其女性文化进行了探究。
《聊斋志异》;悍妇形象;女性文化
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塑造了很多经典形象,不管是妖媚狐仙还是文弱书生,都具有独特的个性,展现了人性的美与丑。其中,悍妇的凡人生活气息浓厚,能够从中看到现实中悍妇的影子,她们都个性泼辣,不服从管教,一言一行均与传统妇女的形象相背离,甚至与自己的丈夫、父母忤逆,每一个都背负嫡妻身份,与丈夫、继子、翁姑等有割舍不断的亲属关系,她们的丈夫都是文弱书生,天生懦弱无力,默默无闻,促使悍妇嚣张气焰助长,促使她们的丈夫被迫远走他乡。故事结局都是在外界力量介入下使她们幡然悔改,认识到过去的错误,有的获得了家人谅解,重归幸福家庭,有的家徒四壁,因羞愧而自杀。
一、《聊斋志异》中悍妇形象概述
悍妇泼辣与不讲事理主要针对自己的丈夫,因为丈夫都是文弱书生,与生俱来的文弱气质也使悍妇更加张扬跋扈,无所顾忌,甚至对自己的丈夫拳打脚踢,大打出手,出口辱骂自己的丈夫也是常事,本身性格急躁也是主要原因[1]。她们的性格都被蒲松龄刻画成“悍”或者“骄”,比如,赵氏妻、藏姑、李生妻等,都被其他男性称为“博妇”,而藏姑性格总结为“骄”,将家姑、丈夫为奴婢。夫家亲属主要针对丈夫,比如,藏姑有针对丈夫的“婢”,有针对婆婆与兄嫂的“婢”等,而大商妇则针对的是小叔子一家人;赵氏妻的“悼”主要针对的是博徒的评价,忤逆父母是仇大娘的行为,并骗取了娘家的田地,破坏了邻里关系。徐氏、侯氏、母夜叉、李生妻针对自己丈夫[2]。
在《聊斋志异》中总共有十三篇介绍了悍妇形象,介绍了14位悍妇,这些悍妇均悍却不妒,大部分篇章中,悍妇仅为点缀,目的都是为了对主角衬托,之所以将这些形象塑造出来,也是为了让此类人物变得扁平化,向人们展示博妇形象,这些悍妇虽然都是正室身份,丈夫均没有小妾,也没有表现出对婚姻不忠的一面,且蒲松龄没有评价“妒”,而是对不良情绪的宣泄[3]。
二、《聊斋志异》悍妇形象分析
明末清初,悍妇在家庭中成为人人惧怕的形象,也使之成为了一种社会现象,早在先秦时期,人们就对悍妇问题有所阐述,引起了当时社会的广泛关注,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族都出现了大逞雌威的现象。但是很多小说也塑造了悍妇形象,除了《聊斋志异》以外,还有《西湖二集》、《疗妒缘》、《醒世姻缘传》等作品[4]。蒲松龄笔下的悍妇形象最为经典也最容易让人记住,当时,士在家庭中地位很低,也成为悍妇大行其道的重要原因,士的落魄境地与自己的能力与学识有关。而就蒲松龄笔下的悍妇形象而言,其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清朝初期贵族悍妇形象
清朝是传统封建王朝,满洲贵族逐渐开始汉化,但是汉化的程度不高,蒲松龄就诞生在清圣祖时期,当时的满洲政权稳定性较低,三藩作乱,高管专权,外族侵扰,也使得清世祖以后的历代帝王都成为了程朱理学的忠实信徒,很多文人子弟也开始学习程朱理学,心学也开始兴起于此时,颜李学派的兴起也使程朱理学暴露出来诸多不足,以上社会背景都促使人们对悍妇的关注不高,束缚也较松。
(二)清初小说中的悍妇形象
悍妇可以说是社会缩影,在当时社会各个阶层都能看到悍妇的影子,妒、博妇并不稀奇,很多小说都对社会各阶层的悍妇进行了细致剖析与刻画,《醒世姻缘传》与《五杂俎》都多次提到了悍妇形象与男子惧怕的情形[5]。
(三)蒲松龄身边的悍妇现象
文学作品不仅可以作为社会的浓缩,更可以当成是反映现实生活的镜子,其中融入作者对生命的领悟与对社会的认知,增强了作品情感,表达了作者的意愿。文学批评中,心理研究是一项重点内容,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不仅关注现实社会,“喜人谈鬼”、“雅爱搜神”,更愿意在作品中增加自己的看法与情感,然后加工成符合自己特色又不失时代气息的作品[6]。即使在《聊斋志异》中关于悍妇的形象介绍不是每一篇都有,但是足以引发人们社会与人性的思考。尤其是在分家后,蒲松龄的亲人相继过世,晚年较为凄苦,几世同堂不得不分裂成若干个小家庭,这样一来,蒲松龄与长嫂、叔叔生活在一起,对长嫂的诸多行为极为不满,一直到晚年对分家的事情依然抱有怨恨与不满,将长嫂的泼辣与蛮狠的悍妇形象记录在了作品中。
三、《聊斋志异》中女性形象的剖析
(一)社会背景
我国古代是极其封建传统的社会,封建思想统治了数千年之久,不管是在政治上还是在经济上,都受到了封建思想的影响,渗透到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对社会进步与发展、人们生活习惯、行为举止养成都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这种影响存在双面性,一种是负面性。封建思想扼杀人的天性与崇尚自由的内心,使人们逐渐丧失了个性与自我,长期下来人们精神世界变得麻木。而女性在当时毫无社会地位,女性的创造力更不被看重,促使其成为了理性样本。从正面性上看,中华五千年的文明都产生自封建思想统治下,美德的形成与封建思想密不可分。中国女性的勤劳、勇敢、善良、孝顺等美德与封建礼教、三从四德的伦理教化分不开。有学者曾指出“女性是没有自我的,在这种没有自我的品质影响下,促使女性甘愿学习三从四德,愿意约束自我,心甘情愿受到伤害”[7]。这种“我自我”的精神也成为了女性伦常人格的养成基础,很多朝代的进步思想家认识到了女性伦理纲常对人性的迫害,纷纷呼吁维护女性自由,对人的七情六欲充分肯定,通过很多作品来宣传女性的地位,展现封建礼教对女性的残害。
(二)蒲松龄笔下的女性文化
蒲松龄创造的很多作品都受到了启蒙思潮的影响,很多女性形象被展现出来,为人物塑造提供了素材,很多都是以情感为核心女性形象,比如,香玉、连城、阿宝等,都是勇于追求爱情的女性形象,被作品定位为伟大的女性力量,甚至可以战胜妖魔与天理,其中可以看到汤显祖“至情观”的缩影,也展现出了女性不愿向命运低头、自强自立的独立人格形象。这些女性形象对蒲松龄女性解放朦胧感性认识提供了铺垫。在这样的语境下,很多作家塑造的女性形象都是隐忍、默默无闻、温顺的性格特质,即使勇于追求爱情的连城、红玉也在婚后变为了坚守妇道、尊礼孝顺、任劳任怨的妇女形象。鉴于蒲松龄受到的伦理思想影响较大,并没有超越时代背景与特定的历史环境,很多禁锢思潮反传统意义较大,在启蒙思想的影响下,使蒲松龄的作品游离在进步与传统边缘,始终没能挣脱伦理思想的束缚。
蒲松龄笔下的悍妇都是精明能干、持家有道的妇女形象,而男性则恰好相反,官场失意、艰辛的考取功名之路,使男性智慧、能力、才干被女性光芒所掩盖,也反映出了当时社会虽然女性地位低,但是依然掩盖不住其在历史舞台的风采。商品经济的繁荣也使女性承担了很多劳作任务,很多女性都通过闺中学到的技艺维持自己生计甚至有了自己的经商之道。在当时社会背景下,女性闺中需要学习女红、琴棋书画、诗歌辞赋等,目的是培养艺术情操,培养大家闺秀的气质,也为了寻觅到更好的伴侣,到了明末清初,琴棋书画与女红已经能为女性带来经济收益。
(三)惧内的丈夫
悍妇在小说中无所不能,将所有家属都不放在眼里,几乎所有的男性都“惧内”,主要原因体现在以下几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明清文人惧内的原因中,段江丽教授曾指出:“明清之际很多文人生活较为凄苦,所处环境较为艰难,与文人所处的社会地位有关”。十六世纪,商业的快速发展使儒家的“四民论”面临了严重挑战,到了明中期以后,商士的界限更加明显,甚至发展为士不如商的局面,文人的地位一落千丈,“治生”也成为了常见的社会问题。然后,依然有很多文人抱死书,断掉所有后路奔向科举之路。这种情况下,所有男性都认为功名利禄才能获得女子芳心,将情投意合抛之在外,大部分妻子都会“嫌贫恶贱”,与丈夫整日吵闹,成为了当时文人惧内的主要原因。其次,情感因素与宿命论的影响。很多人惧内并不仅是经济原因造成的,很多有权有势的高官子弟依然惧怕自己的妻子,古代人的婚姻宿命论影响很大,古代人认为他们的姻缘由天注定,如果损伤了夫妻情分,将会受到上天的责罚,很多丈夫都会念在相濡以沫的夫妻情分上,不计较妻子的忤逆,而当时纳妾招妓本身就是对妻子的不忠,男子心知肚明,有些理亏[8]。
蒲松龄对妒、博悍妇刻画存在浓重的男权倾向,能够意识到纳妾制度的不合理,但也没有从女性角度去思考悍妇问题,从男性角度上看,女性应该对男性的需求有所服从,但事实上,蒲松龄的严厉惩戒悍妇对丈夫不忠行为是错误的,男权倾向依然严重,总之,《聊斋志异》中悍妇形象来源于生活,生活气息明显。
[1]马瑞芳.《聊斋志异》创作论[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1990.
[2]朱一玄.聊斋志异资料汇编[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2.
[3]解雅涵.谈《聊斋志异》中的悍妇形象[J].文艺赏析,2009,11(8):51-52.
[4]陶祝婉.论《聊斋志异》中的悍妇与妒妇形象——从女权主义视角的观照[J].文学论坛,2014,11(18):134-135.
[5]周慧景,李晨,等.聊斋志异[J].美苑,2015,18(A2):88-89.
[6]何琳.论《聊斋志异》中悍妇妒女的形象及其女性视角[J].速读(中旬),2015(9):344-344.
[7]陶祝婉.论《聊斋志异》中的悍妇与妒妇形象——从女权主义视角的观照[J].蒲松龄研究,2010(4):72-82.
[8]臧国书,任秀芹.论蒲松龄对传统婚恋观的继承与创新——以《聊斋志异》中女性形象的类化与解读为例[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39(5):115-121.
2017-05-12
刘锦璐(1981-),女,江苏镇江人,镇江高等职业技术学校讲师,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教育。
I207.41
A
1672-2086(2017)02-0107-03